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txt80.com--【苏飞】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天降宝宝:迷糊妈咪酷爹地》作者:月影灯 天降宝宝:迷糊妈咪酷爹地内容简介:   在她心灰意冷,无法坚持,忽然传来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他需要找一个容貌很好,智商很高,基因优秀的女人为他生一个宝宝。   除了她,还有第二个人选吗?还有的,一律掐死。   于是,在暗恋十五年又一个月后,她终于能占有他十一个月零一天,她可不可以借此占有他一辈子?   答案是:留下孩子,拿走支票,钱货两清!   .   五年后。天才宝宝选拔赛现场。   美丽的主持人:“下面请得到冠军的欢欢小朋友和爸爸一起上台领奖。”   一个脏兮兮的小孩突然跑上台,“爹地,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们啦!”   “你是谁?”   “我是乐乐!”   怎么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天才宝宝?全场沸腾了。   只有某男最冷静,一步步逼向脏小孩:“你.妈咪在哪里?”   “这个,那个……”爹地好凶哦,乐乐一定不能说。   某男突然对准镜头:“蠢女人,你最好别让我抓到!”   居然敢偷走他的另一个孩子,你死定了! 1.奇怪的应聘者   上午九点半,牧氏集团人事部外,聚集了一群新面孔。   三年一次的招聘会虽然已经进行到尾声,今天来到这里的,还是有百分之八十的人将被淘汰。   “叩叩叩……”   高跟鞋敲地的清脆声音再次响起,干练精明的人事助理走出来:“请问Erig哪一位?”   “是我!”女人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赶紧走上前。   “跟我来吧!”人事助理看了她一眼,异常普通的衣着,齐耳的短发,略显苍白的面容,宽大的黑框眼睛下,看不清她的双眼是喜是忧。   “你没有中文名字吗?”人事助理皱眉问。   “有,有的。”女人赶紧回答。   “什么?”   “顾……晴。”她吞吐着,掩去了自己的真名,顾宝宝。   话说间,她已经跟着人事助理来到了面试间。   会议桌的一边坐着五个面试官,对面的位置则是给面试者准备的。   其中一个面试官看了看她的简历,微笑问道:“顾小姐,你在美国生活了五年,英文一定很棒吧!”   顾宝宝礼貌的一笑:“谢谢,应该还可以,但没有参加过任何考试。”   面试官摇摇头,“好的英文不是考出来的。顾小姐,鉴于你出色的英文能力,我希望你能考虑做我们总裁专职翻译,这个……”   “不,谢谢!我想我的能力不够。”未料,他的话还没说完,顾宝宝便慌忙打断了。   几个面试官都有些惊讶,“顾小姐,”其中一个讶异的说道:“翻译的工作工资很高,而且跟在总裁身边,您会得到更多展示自我的机会!”   可她不需要展示自我!   顾宝宝咬着嘴唇,“我希望……能应聘后勤秘书职位。”   “好,”虽然有些遗憾,面试官也没有再勉强,“顾小姐,谢谢你。有消息我们会通知您。”   顾宝宝一呆,就这样吗?什么问题也没问,就这样结束了面试?   她惶然的站起身,看着几位面试官:“请你们相信我,虽然是秘书工作,我也一定会做好的!我……”   她忽然显得有些激动,镜片下的双眼泛起了泪光:“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这……面试官们一愣,虽然想用哀求的方式获得工作的人并不少,但眼前的这个顾小姐,似乎显得有些不同。   “顾小姐,”年长一点的面试官经验丰富,立即安慰似的微笑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出最好的判断,一有决定,我们会马上给您打电话。” 2.总裁又换女朋友了   这时,顾宝宝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对不起,我先走了,对不起。”说完,她便匆匆的退了出来。   她一路走进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才出来。   刚才,自己真是太激动了!   或许是因为,旧地重游的缘故吧!   她走进电梯,奇怪,这个时段电梯里居然只有她一个人!要上还是下,只凭她想要按下哪一个键。   按下,按下,她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着,然后鬼使神差,她居然按了向上键。数字是28层。   “叮咚!”到了15层,走进两个女生。   看她们的装扮应该是公司里的员工,两人一边喝咖啡一边说话,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哎,你听说了吗?总裁又换女朋友了!”   “真的?这次又是谁呀?”   “上次来我们市拍戏的那个国际影星哦,想不到居然也拜倒在我们总裁的西装裤下。”   “哎……为什么总裁大人从来不看我一眼,我长得也不差哦。”   “你得了吧,你不知道呀,总裁可是不吃窝边草的……”   她们在二十一层就出去了,远远的还能听到她们戏谑的笑声,顾宝宝的脸色忽然煞白成一片,看着一层层往上的电梯,她猛地倾身上前,疯一般的按下了另一个数字键,她不要……   不要去28层,她是着了什么魔,她居然想去28层?!   天啊,她在第27层逃了出来,匆匆跑下了楼梯,27层的楼梯!   当她冲出牧氏集团的大楼,她已分不清裹住全身的是运动后的热汗,还是后怕的冷汗!   喘着粗气,她扶着马路边的栏杆缓缓往前走。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抽去了魂,不,似心跳已经停止,每一次想起他,靠近他,她就觉得自己会死去一次。   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家里,反正回过神来时,才发觉自己已经站在了家门口。   理了理因为狂奔而散乱的头发后,她才推开门。   房子里静悄悄的,她的目光惶急的四下搜寻,在看到正在餐桌边下棋的小身影后,才放松下来。她放轻脚步走到餐桌边,只见他又在自己跟自己下棋!   “乐乐。”她叫了一声。   听到声音的小身影微微一动,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又继续下棋。神情里全无一个五岁孩子应有的活泼与依赖。   顾宝宝的心似被蛰了一般痛,这是他能给她的最大反应了。   “乐乐,”她蹲下来抚着他的小脑袋,“今天不下棋了好吗?陪妈咪去超市购物好不好?”   但见他的小眉头皱了一下,表示自己并不想去,目光又回到了棋盘上。 3.自闭宝宝   “那,那乐乐来看电视好不好?”说着,她便抱起他来到沙发坐下,打开了电视机。   虽然是被强行抱来沙发,乐乐也没有反抗,而是呆呆的盯着电视屏幕。   顾宝宝拍拍他的小脸,“乐乐,妈咪去楼下的超市买东西,等会就回来。”   乐乐看了她一眼,表达自己已经听到。   看来今天他的心情不错,顾宝宝微微一笑,换做平常,无论你对他说什么,他也不会有除了眨眼之外更大的反应。   顾宝宝出去了,房子里安静下来,电视机的声音便显得更大。   忽然,一支欢乐的乐曲响起,乐乐没有焦点的目光渐渐移至电视屏幕。   只见主持人牵着一个小孩一同出现在舞台中央,声音欢快的说道:“欢迎大家来到天才儿童选拔赛,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上一场的冠军牧何欢,欢欢小朋友!”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主持人蹲下来,将话筒对准牧何欢的嘴:“请问欢欢小朋友最喜欢吃什么?”   五岁的牧何欢稚声却非常有礼貌的回答:“大家好,我最喜欢吃的食物是番茄肉泥。”   “哇,”主持人笑了,“好独特的口味,那么欢欢平常在家,最喜欢做的事又是什么呢?”   欢欢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和自己下棋。”   “啪!”忽地,乐乐跳下沙发,一把关上了电视。   看着彩色的屏幕忽然转黑,他的小身子震颤了一下,无神空洞的大眼里积聚着恐惧。   突地,他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朝电视机一扔,人则飞快的跑进了卧室,钻进了被窝。   顾宝宝回来后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乐乐用被子裹住了自己,小身子躲在里面瑟瑟发抖。   “乐乐?乐乐!”她赶紧跑上前,焦急的想要掀开被子,“乐乐,你怎么啦?你快出来,不要吓唬妈咪!”   然而他的小手却将被角拽得死死的,顾宝宝怕伤到他,又不敢用力拉,只能干着急。   “乐乐呀,乐乐,你别这样,别这样吓唬妈咪好不好?好不好?乐乐……”她无计可施,只能留着泪将双臂伸入被子抱着儿子,心如刀绞。   这是多少次了?他不愿意和任何陌生人接触,即使是她,他也从来没说过一句话!   他饿不饿,冷不冷,痛不痛,想要什么?他从来都没有表达过。 4.她又做了那一场噩梦   还好他现在只是个五岁的孩子,闹一闹体力也就没有了。   等他睡着后,顾宝宝才能将他从被子里抱了出来。   “宝贝,今天你到底怎么啦?”她低声喃问着,脑海里想起医生说过的话:你的儿子患有一定程度的自闭症,他拒绝接触外界任何东西,他不会像其他孩子那样,因为好奇而自发自动的去学习。   所以,无论他是否能接受,能接受多少,你也一定要让他被动的多接触外界环境,多给他灌输应该学习的知识,不能放弃。   医生,那我的孩子他,他能去普通学校上学吗?   可以的,你的孩子只是自闭,对他人没有暴力倾向。   “宝贝,”她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妈咪送你去上学吧!”   醒来之后,乐乐的情绪平静了许多,晚上睡觉前,顾宝宝对他说出了这个决定。   乐乐一样毫无反应,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好像她正在说的事情与他毫无关系。   顾宝宝强颜欢笑,“乐乐,你听妈咪跟你说,学校里有很多小朋友,你跟他们一起学习,一起玩,每天都会过得很有意思。”   乐乐翻了个身,闭上眼睡着了。   他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不闻不问。   顾宝宝只好再一次代替他拿了主意,明天,就去联系学校!   做了决定之后,她便关上灯,抱着儿子睡着了……   ——————   风吹得好猛,虽然是深夜,她也能感觉到了天空已被乌云压得黑沉。   她这是在哪里?   她不知道,这条山间小路里,没有灯,没有人,没有车,只有凌厉的风吹啸着,久久不止。   她深深的打了个寒颤,环臂护住了自己微隆的小腹。   她想要快点走出这条小路,走到可以打车的大路上去。   可是越走,她就越害怕,最后竟再也迈不出步子。她投降了,投降了,拿起电话,她拨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喂,思远哥哥,”她又冷,又怕,几乎是哭喊着说道,“你来接我好不好?我怕,我害怕。”   那边静了一下,他淡漠的声音缓缓传来:“顾宝宝,你记住,我不需要一个耍脾气的女人。如果孩子没了,对我来说没什么大不了,女人我可以再找,推迟几个月的时间,我还是有的。”   然后,电话挂断了。   嘟嘟……的声音一滴滴打在她的心尖,浑身一颤,她猛地睁开眼。   原来是场梦。只是场梦!   顾宝宝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走到阳台,她在黑暗中抹去了眼角的泪,点燃了一支烟。 5.乐乐不是残疾孩子   一夜无眠。   第二天同样并不顺利,因为乐乐无法回答任何老师提出来的问题。   “老师,今天……”她不得不撒谎,“今天乐乐有点……有点感冒,嗓子不好。”   老师微微一笑,眼神却满是疑问。   “顾永乐小朋友?”她再试了一次,可是乐乐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还是没有理她。   “顾小姐?”老师狐疑的指指自己的耳朵,以为乐乐是个聋子?!   顾宝宝没有放弃,走了好几个学校,然而老师们不是以为他是个聋子,就是个傻子,甚至还建议她将乐乐送到特殊教育学校去。   不,她的乐乐不是残疾孩子,她不能送去!   “乐乐,”再一次失败的从学校里走出来,顾宝宝的情绪有些崩溃了,“乐乐,妈咪求你,你说句话好不好?”她蹲下来,摇着乐乐的小身子。   却见他的目光转动,漠然的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立即又移开了。   他对她的话也仅有如此反应,永远都只有这样的反应?   “乐乐!”她着急了,“你说句话好不好?就一句,在老师面前说一句,好不好?”   可能是她的手捏痛了他瘦小的肩膀,忽地,乐乐低头冲她的手臂咬了一口,趁她松手之际,转身快速的朝前跑去。   “乐乐!”顾宝宝惶急的追上去,一把抱住他,“乐乐……”她伤心又自责,忍不住的哭起来,“是妈咪不好,妈咪对不起你。”   若不是她因为那可笑的爱情,若不是因为她那可笑的清高,如果她没有撕碎支票,她就不用忙于工作而疏忽了对乐乐的照顾,他变成今天这样子,都是她的错!   “别哭了。”忽然,一个低沉熟悉的男声传来,她一怔,抬起头一看,“公孙烨?!”   “可不就是我。”公孙烨弯腰抱起乐乐,一边冲她问道:“你怎么啦?”   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脆弱,以前不是宁愿饿死,也不愿意表现出无助,不愿接受别的无助?   她赶紧抹干了眼泪,“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在这里?”上个星期他们才通过电话,他不是还在美国吗?   公孙烨一笑,“因为我……”他的目光从她转至乐乐,“想乐乐了。”说完,他在乐乐的小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他是来这边有事,本来想下午才去找她们,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乐乐什么也没说,只是从他紧皱的小眉头上可以看出,他不喜欢这个男人亲他!   “现在换我问你,”公孙烨将目光转回来,“你为什么又带着乐乐在这里?” 6.她有何目的   “你想送乐乐去上学,自己想要工作?”   咖啡馆里坐了半小时,公孙烨才总算明白了她的打算。   送乐乐去上学,或许对他的病有帮助,但是,“你为什么要去工作?”   “我……”   她还来不及将一大堆自认为可以说服人的理由搬出来,公孙烨已经打断了她,“你别说什么需要养活自己和乐乐的鬼话,我也不相信。”   说着,他想了想,“你的工作和乐乐上学事我都可以解决,我家自己开有私立贵族学校,就让乐乐去那里。至于你,”   他的目光顿在她的脸上:“想要工作的话,就来给我做助理。”   “我..不,”她有些慌张的摇头,“我不能把乐乐丢在贵族学校寄宿,我也……不能跟你回美国工作。”   “我也回来工作了,美国的分公司不需要我坐镇了。”他又截断她的话。   这……顾宝宝暗自绞着桌布,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有问题吗?”他怎能看不出她的慌张。   “阿烨……”她看看已经在她怀中熟睡的乐乐,才敢说:“我已经应聘了,在思……在牧氏集团,一个后勤部的小秘书。”   “你……?”公孙烨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但见她点点头,“阿烨,我……我很想欢欢,我想看看他,但……我不能去牧家,我只有这一个办法。”   顿了顿,她似下定了决心,又道:“就一个月,我只要看看欢欢他好不好,我就带着乐乐回美国去。”   只一个月吗?   为什么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像是,他们一同站在了潘多拉的盒子面前。   公孙烨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回到家,顾宝宝开始为乐乐整理简单的衣物,公孙烨说可以让乐乐破例每天回家,也不阻拦她去牧氏,她准备明天就送乐乐去学校。   只是,刚才他送她回家,他为什么会突然问:“宝宝,你有没有想过,你到底是想看欢欢,还是想看他?”   她只是想看看欢欢!   望进他炯然的目光下,她回答:“阿烨,以前的日子,我再也不想过了。”   她的心早已化成伤心的粉末,随风而逝,再也找不回来了。   “三天两夜,如果缘分……”突然,放在客厅的手机响起,顾宝宝一怔,赶紧跑出去一看来电显示,是牧氏集团的号码!   她浑身一震,呆了呆才拿起了电话。   “喂,请问是顾小姐吗?”是那个人事助理的声音。   “是,我是。”她紧紧的抓着手机,才使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人事助理愉快的一笑,“顾小姐,我很荣幸的恭喜您,您已被我公司录用,担任后勤部门秘书一职。” 7.他忘记她了……   站在牧氏集团大楼前,顾宝宝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她低头,不放心的看了看自己的衣着。   她已用最普通的衣服将自己藏了起来,大眼睛在土气的黑框眼睛下,应该谁也不会认出她就是……顾宝宝。   那个曾经在这栋大楼里,欢乐开心,最终却悲伤绝望的顾宝宝。   整了整衣领,她正准备走上台阶,却见大堂内忽然跑出了几个保安,面色严肃的站成两排,紧随其后的,是几个身着正装的男人。   这场面……太过熟悉!   顾宝宝彻底愣住了,心里、脑子里都在叫嚣着让她马上离开,但双腿却像是生了根无法动弹,定定的钉在了最后一级台阶的中央,呆呆的看着高大的玻璃旋转门。   一点点,一点点,玻璃门上渐渐映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当阔别五年的面容再次真实的映入眼帘,心痛像一把利箭,立即刺进了她的心窝。   “喂,你是谁?”保安的声音遥远的传来,“请你让开,车子马上就过来了!”   她渐渐聚拢焦距,只见一个保安正站在台阶上冲她挥动着手臂,而他……已经走到了这个保安的身边。   他们只相隔了五六级台阶,她甚至可以听到他对保安有些不耐的说:“那是什么人?你去拉开她就好了。”   或许是这句话刺激了她,她蓦地回过神来,抬头朝他看去。   目光相对,她从他的双眼里看到了不悦和……厌嫌,还有完全的……陌生?!   非常短暂的相视,他很快撇开了目光,冲保安使了个眼色。   “这位小姐,”保安立即小跑来到她面前,“我们公司的贵宾的车马上就要来了,请你不要挡着我们总裁迎接贵宾好吗?多谢您了。”   公司、贵宾、总裁、让开……顾宝宝顿时一身冷汗,她在做什么?   刚才他有没有看到她?   话说间,听得“滴滴”两声,真的有车子来了,顾宝宝赶紧和一些还未走进公司的同事们站到了一边,看着总裁走到车前,亲自拉开了车门。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首先伸了出来,表示总擦正在迎接的是一个女人!   同事们立即低低的发出一声唏嘘,有人小声的说着:车里的会不会是那个大明星呀?   大明星……顾宝宝不想再看下去,转身往公司的后门走去。   说好不回头的,走上通往后门的台阶时,终究还是忍不住转身,却见他的怀里已经多了一抹倩影。   此刻,他正非常宝贝、非常谨慎的扶着那个女人走上台阶,两人偶尔低头说些什么,再抬起,脸上已是满面微笑。   泪水顿时浸透了脸庞,顾宝宝浑身一软,跌坐在了冰冷的水泥台阶上。 8.天才太子爷   不一会,大门口渐渐平静下来,顾宝宝也从激动中回复了平静,便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他认不出她,不是她期盼的吗?   或许,她会掉泪只是触景生情罢了,以往她大腹便便的时候,也未曾见他像对待今天那个女明星般小心呵护,一半的也没有。   但,他们之间不是早已结束?她为什么还要在意这些?   抹去脸上的泪水,她重新将黑框眼镜戴好,理了理衣服,走进了大楼。   后勤部一个主管、一个叫小蓝的女生和她,一共三个人。   她的工作就是每天清点剩余耗材的数量,并做出采购计划,另外公司里各部门如果急需什么东西,也归她负责采购。   小蓝则负责所有会议的安排和清洁工的调配,看似简单但极其琐碎的工作,让她们俩每天都非常忙碌。   像现在这样,和小蓝端着咖啡坐在办公室的窗户边偷闲,还是她来这里一个星期的头一遭。   “啊,真累啊。”小蓝转着脖子,一边抱怨,“公司头头们真是抠门,多招一个人进来会死呀!”   这些日子会议很多,真把她给累坏了,顾宝宝淡淡一笑。   但后勤这样的部门,用他以前的话来说,就是很多余!   不,她怎么又想起他!她摇摇头,迫使自己压下思绪。   小蓝猛喝了一口咖啡,忽然说:“不说我倒忘了,下午三点还有个会议!天啊!”   她赶紧走到办公桌前那眼镜,一边焦急的说道:“现在已经二点了,老天,什么时候都可以出岔子,今天千万别!”   她慌张的模样让顾宝宝心中一动,“小蓝,你怎么啦?这么紧张!”   “你不知道呀!”她扶了一下眼镜,“下午三点的董事会,是太子爷主持,千万不能马虎!”   “太子爷?”   “对!”小蓝环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之后,才神秘兮兮的对她说道:“就是总裁那个不知道妈妈是谁的儿子呀,是个超级天才儿童哦,总裁有志让他**,所以从现在开始让他试着主持董事会了。这就是所谓的提前培养呀!”   她说的是……欢欢吗?   一定是的,这五年来没有得到过他结婚再生子的消息。   “小蓝!”顾宝宝问:“你是说只有欢……太子爷一个人主持?”没有总裁在一旁陪伴?!   “很惊讶吧,”小蓝很理解她第一次听到此事的讶异,“放心,不久你就习惯了。还别说,太子爷虽然那么小,主持起会议来,还真是有模有样的呢!”   说完,她便抱起准备好的东西往外赶去。   然而,还没走出办公室,便听到顾宝宝又叫住了她:“小蓝,等等!” 9.咖啡泼了   “还有事?”她回头问,却见顾宝宝点头,“小蓝,看你这么累,我去帮你吧。”   小蓝一笑,随即又有些犹豫:“那好呀,真是谢谢你了。可是我正好……缺一个清洁工安排不过来。”   “我就帮你做清洁工。”顾宝宝不假思索的说道,她其实早留意了,还差的就是清洁工。   会议里的清洁工需要守在会议室外面,定时进去加咖啡、茶水或者更换烟灰缸,工作是无聊的。   但对此刻的顾宝宝来说,再没有任何工作能比得上,因为在近三个小时的会议里,她可以好好看看她的欢欢。   当小蓝将这些简单的对她说了一遍之后,会议已经开始了。   她赶紧端着咖啡推门走进了会议室。   虽然知道他不在这儿,她还是微低着头,担心一些老的董事会认出她。   轮个儿送了咖啡,剩下最后一杯来到总裁位,她微微发颤的手一边将咖啡往会议桌上摆,一边抬起头,想要看看日夜思念的,另一个儿子的模样。   然而,让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   映入眼帘不是那个她苦苦想念的小身影,而是……   他,牧思远!正端坐在椅子上。   或许是觉得这清洁工的目光有些异样,牧思远忽地瞥来一记冷冽的目光,顾宝宝浑身一颤。   “哗”的一声,手碰到了咖啡杯,一整杯滚烫的咖啡尽数朝他泼去。   “slit!”她听到了无比熟悉的咒骂声,心里还紧张着这下完了,他一定认出了她……   蜂拥而至的声音瞬间将她隔开,“牧总,你没事吧!”   “牧总,有没有烫着?”   她被会议室里的人挤开了,那其中可能有负责记录的秘书,部门经理,纷纷上前关切着他有没有事……   总之没有她的立足地。   这样也好不是吗?   顾宝宝瞬间清醒过来,转身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好了,我没事!”牧思远挥手挡开了众位属下,转头看着秘书:“去催小少爷,会议马上开始!”   片刻,会议室门被推开,他口中的小少爷牧何欢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入了会议室。   “大家好!”   随着他朗声道,牧思远以下职位的人立即纷纷站起,一致朝这个身高还未到自己腰身的小男孩行注目礼:“小少爷好!”   牧何欢俊俏的小脸蛋自信的一笑,在牧思远身边那张宽大的老板椅上坐下,底气十足的宣布:“现在我们开始开会!” 10.想起她,他很生气   会议结束后,便是牧何欢接受总裁爹地指导的时间。   此刻,他正坐在牧思远的对面,非常认真的听讯:“今天你提出问题后,不应该那么快发言。你保持沉默的时间越长,对方就越摸不清你的底牌!”   牧何欢点点头,尽管尽力的压制,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爹地,对不起!”他赶紧抬手将小嘴儿捂住了。   牧思远眯起双眼,只见他的小脸盛着疲惫,他不过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心头一软,他伸出手臂:“来。”   “爹地!”牧何欢眉开眼笑的摆摆脸,扑进了爹地的怀里。   他喜欢窝在爹地的怀里,好温暖。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牧思远看着他明亮的双眼,目光变得柔和。   “今天我们去南郊的贵族学校联谊了。”牧何欢回答。   南郊的贵族学校,不就是……公孙烨家里的!   牧思远的脑海里渐渐浮现那些模糊的身影,一个又一个,那些往事……   “爹地!”儿子忽然变得神秘的语气打断了他,“我觉得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奇怪到他从爹地的怀里坐直了身子,“今天我在那个贵族学校玩儿时,总觉得有个人跟着我,但是当我回头去找,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奇怪?牧思远沉下脸:“欢欢,你是不是又偷偷看了恐怖片?”   这个,那个……牧何欢垂下头,他是有偷偷看了吸血鬼动画片啦!   “回去,”随着爹地沉怒的声音响起,他被推出了温暖的怀抱:“把英文单词默写一百遍才能吃晚饭!”   “哦。”他闷闷的应了一声,做错事就该受罚啦,他不敢多说,乖乖的走出了办公室。   “总裁,”片刻,秘书走进来,手里已经拿了一件新衬衫,“你要不要换件衣服?”   牧思远一顿,眼前这张脸忽然换成了另一张,眼角挂着泪,戚声问:“思远哥哥,我不是故意把果汁洒在你身上的,谁叫你刚才不理我?……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我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改……”   “slit!”他一怒,挥手打开了桌上的文件。   他为什么会想起她,他不要想起,永远也不!   “总裁?!”把秘书给吓了一跳。   “拿出去,不换!”他低声怒吼,“让那个笨手笨脚的清洁工滚!”   “是,是!”秘书赶紧退了出去,唯恐被他的怒气砸到。   “啪……”刚拉上门,又听见有什么东西被砸到了地上,秘书皱起脸,赶紧跑到办公桌前拿起了电话,“喂,喂,是郑小姐吗?是我呀,我是牧总的秘书,牧总说想见见你,希望你今天过来一趟!”   得到那边肯定的答复,秘书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按经验,总裁一生气,只要找郑小姐来就好,她们这些小喽啰就不必受“牵连”了。 11.居然碰到她   “顾姐姐!”小蓝匆匆跑进办公室,却见顾宝宝猝然扭过身去,双手在脸上一抹。   “怎么啦?小蓝?”她很快又转回身子,露出一丝微笑。   可是那眼角的泪痕,是那么的明显。   小蓝在她旁边坐下,低声道:“顾姐姐,你都知道啦?”   顾宝宝一愣:“知道什么?”   小蓝也是一愣,原来她还不知道呀,那她为什么偷偷掉泪?   “知道什么呀?小蓝?”看她刚才匆匆跑进来的模样,一定是有什么急事!顾宝宝的心一下子吊到了嗓子眼,“小蓝,你快告诉我呀!”   小蓝面带愧色的看了她一眼,“顾姐姐,都怪我不好,让你去顶替清洁工,这下可好,总裁说……”   她也不敢相信刚才总裁秘书跟她说的话,可是,她又不得不传达给顾宝宝。   “总裁说不让你继续做下去了。”   什么!   顾宝宝惶然一呆,就为不小心将咖啡泼到了他身上?以前的他也不会这么武断和残酷啊!   最关键的是失去了这份工作,她还怎么找机会看看她的欢欢?!   “顾姐姐,真的对不起啊,”小蓝还在一旁自责着,“都怪我没有搞清楚状况,原来今天的会议是总裁陪着太子爷一起的……”   “你说什么?”顾宝宝讶异,“原来今天欢……太子爷也来了?”   “是呀,”小蓝点点头,“后来我替你进去加咖啡,就看见太子爷来了。”   顾宝宝懊悔得想撞墙,泼了咖啡之后,她为什么,为什么不再继续清洁工的工作?   为什么她就以为小蓝搞错了,欢欢根本不会来主持会议!   “不行!”她猛地站起来,在小蓝惊讶的目光中走出了办公室。   “顾姐姐,你去哪儿?”   “我去找总裁,”她狠狠的咬了一下唇瓣,“我不能……不能失去这份工作!”说完,她加快了步子。   一路匆匆走到电梯前,她只觉自己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一想到要和他再次见面,说话,她便再不是原来的自己。   伸手揪住自己的领口,她走进了电梯,用颤抖的手按下了28这个数字键。   “叮咚!”电梯忽然在二十一楼停住,电梯外走来两个年轻女人。   但见其中一个并不进来,只在电梯外对另一个女人道:“郑小姐,你一定要多来,总裁看见你,心情才会好!”   “你别这样说!那我先上楼去了。”   无比熟悉,永远难忘的声音……   顾宝宝不禁抬起头,怔怔的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秀眉间聚起一丝疑惑。   ——我爱的只有她,我想要的也只有她,顾宝宝,你以后别再烦我了——   ——这一辈子我只爱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叫郑心悠——   “你……”   忽地,这个熟悉的女声打断了顾宝宝伤心的回忆,她抬起头,听见这声音说:“小姐,我们是不是认识?” 12.她真的来了吗   一时间,愤怒、恼恨、羞怯、讶异种种情绪齐涌至顾宝宝的心口。   她原本揪着自己领口的手更加抓紧,她甚至以为自己就快要窒息。   但在窒息前,她却听见自己紧张的声音说道:“我们不认识!”   话音刚落,电梯门又“叮咚”打开,趁着这次进来很多人,顾宝宝快速的逃出了电梯。   怎么会碰到她?   郑心悠,这个让她五年前输得一败涂地的女人。   当然,输,只是顾宝宝一个人的想法,在郑心悠看来,她应该从来就不是个对手。   所以,在牧思远的公司碰到她,应该不算什么怪事吧!   这一次,又是她失态了。   顾宝宝一路逃进了洗手间,为什么,心里有的明明是如此豁达的想法,眼里流淌出来的,却是如此伤心的泪水?   她挫败而又自厌的蒙住了脸,顾宝宝,我真恨你!   ***********   看着这女人如此匆忙了离开了电梯,郑心悠不禁奇怪,抬头看看之前那女人已按下了数字键……   居然是28层!   那女人认识思远?   她低头凝思着刚才看到的那张脸,如果除去……黑框眼镜,如果换上贴身的洋装,如果老气横秋的挽发变成魅.惑的大波……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顾宝宝!消失了五年的顾宝宝!   “思远,思远!”   她几乎是跑着进入了牧思远的办公室,一边喊着。   闻声,牧思远立即起身,“悠儿,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郑心悠已经扑到了他身上,单手捶着他的肩:“我看见,我看见……”跑得气喘呼呼,先换口气。   “你看见什么啦?”牧思远伸臂宠溺的拍拍她的后背,“慢慢说,慢慢说。”   “我……”郑心悠大呼一口气,“我看见顾宝宝了!”   “什么?”他手臂一僵。“我看到顾宝宝了,”她重复了一遍,“刚才在电梯里,她可能是要来找你的,不知怎么中途又出了电梯,她很奇怪……”   话还没完,牧思远已经放开她,朝外跑去。   “喂……”她也只好跟上。   两人乘坐总裁专梯迅速到了大厅,四下仔细一看,却并没有看到顾宝宝的身影。   牧思远转头往门外瞟了一眼,似有所发现,拔腿便往外跑。   郑心悠努力追赶着他的速度,却见他跑到街边,伸手拉住了一个卷发洋装的靓丽身影。   “喂……”   她还来不及告诉他那不是顾宝宝,他已大力将那女人的身子扳了过来,怒吼一声:“顾宝宝,你给我站住!” 13.确定她在这里   “你干什么!”被他抓住的女孩转过身来,愤怒的瞪着他。   不是她!   牧思远一愣。   “这位小姐真是对不起,”郑心悠赶紧跑上前来拉开了他放在女孩肩上的手,“我们认错人了,认错人了。”   打发走了女孩,郑心悠微微一叹,“思远,我刚才看到顾宝宝,她梳了个很老气的发型,戴了一副宽边的黑框眼镜,而且穿着近似老年人的宽大套装,跟以前那个顾宝宝根本不同!”   老气的发型、黑框眼镜、宽大套装……   牧思远听着她的描述,竟然觉得无比的熟悉。   他一定……一定在哪里见到过这样的一个女人!   最近的一次就应该是在……今天的会议上!   还有,就是几天前,他在门口接为公司代言的女明星时……她就呆呆的站在台阶中央!   慢慢的想起那张脸,他立即确定是她,就是她!   “slit!”明明这两次她见到他都表现异常,他居然毫无知觉?!   牧思远快速转身,冲走进了后勤办公室。   “总裁!”小蓝立即站起身,一脸惊愕的看着他。   “顾宝宝呢?”他问。   “顾宝宝?”是谁?   “报告总裁,我们这里没这个人……”   牧思远眉头紧皱,“那个清洁工呢?”他换了个问法,“今天泼了我咖啡的那个!”   不是吧,小蓝诽腹,顾姐都走了,总裁还要追究泼了咖啡那样的小事?   小蓝暗中皱皱眉,“报告总裁,顾姐已经收拾东西走了。”   “顾姐?她到底叫什么名字?”   “顾姐……”好紧张,小蓝咽了咽口水:“顾姐叫顾晴……”   “啪”的一声怒响打断了她的话,但见总裁的拳头狠狠捶击在了办公桌上。   她伪装自己混进公司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该死的顾宝宝,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牧思远再次发问。   “刚……刚才!”   话音刚落,总裁已经像一阵风般消失了。   ******超级无敌分割线*********   顾宝宝并没有在办公室放什么私人的东西,所以很快就通过了离职前的检查,乘坐电梯离开了。   真可笑不是吗?   好容易鼓足了勇气想去见他一面,在见到郑心悠之后,她的勇气便悉数崩溃。   在公交站牌前停下,此刻她只想提前去学校接乐乐回家。   每一次当她伤心难过,只要看到乐乐,她的伤痛就能自动停止。   公交车很快就来了,她赶紧低头去包里翻零钱,一边匆匆往公交车前门走去。   “顾宝宝,你给我站住!”   忽地,熟悉的声音带着怒气击入耳膜,她一怔,本以为是幻觉,却又听到:“顾宝宝,你给我站住!” 14.重逢之时   她惶然回头,远远地,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朝这边移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张刻骨铭心的脸渐渐映入眼帘……   她慌乱的撇开目光,呼吸急促。   然而公交车早已经开走,她赶紧抬手想拦下一辆出租车,那声音已接近耳畔:“顾宝宝,你敢走!”   她为什么不敢?   事实上五年前,不就是他把她赶走的吗?   眼里忽然溢出泪水,她猛烈的摇摇头,发足往前跑去。   原来她根本没有做好跟他见面的准备,原来经过那么次的伤心,她已不再盼望与他见面。   “顾宝宝,你……”牧思远没有想到她居然会逃!   眼看着她在车流来往频密的十字路口急奔,追上来的郑心悠道:“思远,别追了,这样太危险了!”   牧思远握紧了拳头,“不行!”   没有人能逃过他,当他还没有说可以离开的时候!   他更快的往顾宝宝逃走的方向追去,这时,红灯停,绿灯亮,车流开始双向通行。   顾宝宝不禁放慢了脚步,回头一看,牧思远却已经追到了路边,距离她不过二十来米。   “顾宝宝,你敢再跑!”   两相对望,牧思远怒声咆哮,却见她的眼里泛起了泪光,瘦弱的小脸上溢满哀伤。   宝宝……他心中莫名一痛,她已转过头去继续往前跑,一边伸手摘下黑框眼镜想要擦拭泪水。   就在这低头的刹那,就是这低头的刹那,她忽然听到一声厉吼:“不……”一股冲撞力随之而来……   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感觉像是睡了长长的一觉,再醒来,却闻到阵阵刺鼻的药水味。   嗯……   她习惯性的动了动手脚,只觉阵阵酸痛。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她浑身一僵,连目光也不敢再动弹。   之前的事也慢慢想起来,刚才自己是被一辆车撞倒了。   “你感觉怎么样?”他又问。   这倒是提醒了她,她赶紧大幅度的动了动手脚,发现除了有些酸痛之外,并没有大碍。   “那司机及时踩住了刹车,医生给你检查了,只是擦破了几处,没伤到骨头。”   他为她解释着,声音是一贯的淡漠,顾宝宝听在耳里,是一阵阵如蚂蚁噬咬般的心痛。   “谢谢你,”她声音干涩的说:“送我来医院。”   说着,她的目光不经意的转至窗外,却见外面已是一片漆黑!   天啊!乐乐还在学校!   她从床上一振而起,快速的穿上外套。   “你要去哪儿?”牧思远一把抓住她。   “我……”她低下头,不让他看见眼中的惊慌,“我有点……急事!” 15.乐乐是谁   “急事?”他猛地推了她一把,“你先告诉我,用假名字,故意伪装自己混进公司,到底想干什么?”   “我……”   “三天两夜,如果……”来不及说话,包里的手机响了。   正好借接电话逃避他的问题,她赶紧拿起电话,是公孙烨的声音:“宝宝,”他在那边说着:“你和乐乐在家里吗?我来接你们去吃晚饭。”   顾宝宝一愣,“我……我还没去学校……”   “什么?”熟料公孙烨的声音顿时变了,“我现在在学校,老师说乐乐早就走了!我以为是你接走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顾宝宝再也管不了牧思远是不是在一旁了,抓起外套便往外跑去。   “我先回去看看,我……”她着急得说不出话来了。   “你别急!”公孙烨赶紧在电话那头说:“我现在也马上开车去你们住的地方!”   挂断电话,顾宝宝飞速冲到了路边,想要拦下一辆出租车。   忽地,牧思远的车停在了她面前,他打开车窗,几乎是命令:“上车。”   顾宝宝摇摇头,“我现在有急事,至于你的问题,我以后再回答你。”   “上车!”他似没有听到她的话,继续下令。   正好后面来了一辆出租车,顾宝宝没有再理会他,径直朝出租车走去。   牧思远在同一时间下车,却快一步拦住了顾宝宝,他什么也没说,一把打横抱起了她,塞进了车内。   “喂,你……”   “去哪里,我送你!”他“啪”的关上车门,冷冷的说道。   看得出,他正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   顾宝宝知道,此刻的他不会听进旁人说的任何话,她也不想跟他浪费时间,“我去梨花路。”   那里距她住的地方还有两条街,下车后,她可以再打的。   “三天两夜,如果缘分……”车子发动多久,公孙烨又打来了电话,语气无比的放松和惊喜,“宝宝,乐乐找到了,真想不到,他居然在我公司门口!”   “在你公司门口?”难道乐乐是想去找他?   “对啊,现在我已经带着他上车了,你别着急了,我马上把他送回来。”   顾宝宝使劲点点头,“谢谢你,我……我可不可以跟乐乐说说话?”   公孙烨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心情,“宝宝你放心,他很好。”   “好。”顾宝宝忍住泪挂断了电话,她知道乐乐不会和人说话,她这样问,只是想要安抚自己内心的焦急罢了。   “乐乐?”忽然,静谧的车内,他吐出了这两个字,带着深深的疑惑,让她不由心惊肉跳。   她想装作没有听见蒙混过关,然而他又问了一次:“乐乐是谁?” 16.她结婚了   “我姐的孩子。”她只能撒谎。   显然地,她这个谎言太没有水平,牧思远目光凌厉的扫了她一眼,“我认识你十多年了,你什么时候有了个姐姐?!”   顾宝宝深吸了一口气。   对呀,对呀,他们认识十多年了,何不趁这个机会统统毁灭?   “是我的孩子!”她也转过头来,目光不再胆怯,“我结婚了,乐乐是我婚后生下的孩子!”   “嗤……”   尖利的刹车声骤然响起,轮胎大幅度的偏离导致车身狠狠一震,牧思远将车猛然停在了路边。   “你说什么?”他又惊又怒。   “我说我结婚了,乐乐是我婚后生下的孩子。”她脸色苍白的重复了一遍,还好模糊的光线将这一切掩盖。   车厢里顿时沉寂下来,她可以感觉到身边的牧思远浑身紧绷,似怒气已达至顶点。   但她,却似乎没那么害怕了。   解开安全带,她推门准备下车。   “什么时候?”忽然,他开口。   她顿了一下,“三年前。”   三年前!   在她偷偷离开后的第二年,她居然……居然就嫁给了别的男人!   “顾宝宝你……”他长臂一伸,紧揪着她的衣服领口粗鲁的将她扯近,“你当年偷偷的离开,就是为了嫁给你现在的丈夫?”   “是!”她看着他惊怒的双眼,不假思索的点头。   “滚!”他狠狠甩开了她,“滚,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顾宝宝忍住泪,匆匆走下了车,心中激烈涌动的情绪已让她分不清方向,她只管快速的走着,只要能快一点消失在他的视线。   忽地,她只觉胳膊被紧紧抓住,硬狠的力道将她的身子扳转过来,却对上了牧思远冰冷的脸。   “在你滚之前,你先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问题……她想起来了,是问她为什么要混进公司吗?   “因为……”她说出实话,“我想看看欢欢,我很想他,毕竟他是我的儿……”   “你住口!”他低吼道:“顾宝宝,难道你忘记了,你已经将欢欢卖给我了?你不是欢欢的妈妈,这点还需要我提醒你?”   “我……”她浑身一颤,伤心的撇开了目光,“我需要工作,需要钱!”   这个理由他总该相信了,“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你这么有钱,我需要赚钱生活。”   为什么,为什么她这看似无奈的理由听在他的耳朵里,却变成了——虽然她找的男人很普通,但他们的感情却很好,所以他们可以一起来支撑他们的家,养育他们的孩子! 17.让你做我的秘书   他不明白心里涌动着的情绪是什么,又为何而来。   他只知道若看到她如此幸福,心里这感觉便将永远,永远无法释放!   “你需要工作?”   蓦地,只见他脸上泛起一丝清冷的笑意:“我可以给你。明天你就来公司上班,职位是总裁秘书!”   他故意凑近,阴狠的目光望进她的瞳孔深处:“和五年前一样!”话罢便转身离去。   顾宝宝一呆。   “不,”她追上前几步,冲他的背影大声道:“我不会去,不会再去你的公司。”   “你可以试试看,”他甚至头也不回,也可以威胁她,“如果你不去,你的丈夫,你的孩子……”   他会找出他们吗?   顾宝宝无力的在路边蹲下,他会找出乐乐,他会发现一切,然后……她会连乐乐也失去……?!   不,不,“牧思远,你不能……”她起身追上他,死死拉住了他的手臂,“我马上走,马上离开这里……”   欢欢她也不看了,只要她能保住她唯一的乐乐!   然而,他却说,“晚了,顾宝宝,晚了!”   “晚了?”   牧思远残酷的点点头,“你不该回来,你不该让我碰到你,你不该……”与别的男人结婚生子,还在他面前炫耀?!   他冷冷的推开她:“明天上午九点,请你准时上班。”   说完,他上了车,轮胎飞快的转弯,溅起路边一片冰冷的水花扑打在她脸上,但她却已分不清,流淌在自己脸上的,是路边的积水,还是她的泪。   牧思远将车开过几个路口,却见郑心悠还站在医院附近的那个路口等他。   “上车吧。”他停下车,推开车门。   郑心悠坐进来,系好安全带:“不早了,先送我回家吧。”   “先去酒吧。”他言简意赅的下令,加速往酒吧开去。   她猜不出他和顾宝宝都说了些什么,但从此刻他喝酒的速度与表情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思远,”她想了想,“其实你一直爱着顾宝宝吧,虽然你总是不愿意承认。”   牧思远似笑非笑,转头深深看着她:“悠儿,我爱的女人是谁,难道你不知道?”   “别,别,”郑心悠赶紧撇开目光,“我记得我早就拒绝你了。”   “如果被拒绝就不爱了,那能算爱吗?”   他说着,忽然愣住,这句话如此熟悉,谁曾对他说过,说过很多次,所以他能熟悉到可以脱口而出?   “思远啊,”郑心悠没注意他的神情,继续说道:“现在顾宝宝也回来了,欢欢也正好需要一个妈妈,你为什么不考虑……”   “她已经结婚了。”他打断她的话,仰头猛的喝了一口酒。 18.亲眼所见   “什么?“郑心悠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已经结婚了,”牧思远重复,“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饶是如此,郑心悠依旧不信,“不可能,思远这不可能,她是谁,她可是顾宝宝!怎么可能嫁给别的男人?”   牧思远放下酒瓶,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意:“悠儿,你这么吃惊干嘛?她结婚这件事对我来说是件好事,说实话,我已经被她缠得很烦了。”   真的是这样吗?郑心悠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送她回家后,牧思远调头往自己住的公寓开去,或许是酒精的缘故,脑海里久久萦绕着往事不肯褪去。   ——思远哥哥,以后你买卡地亚的珠宝跟我求婚,好不好?我想要温莎公爵送给夫人的那一款——   ——思远哥哥,你现在不爱我没关系,我等着,我相信总有一天会爱上我的,我相信——   ——我结婚了,乐乐是我婚后生下的孩子——   ——思远这不可能,顾宝宝不可能和别的男人结婚——   “slit!”   牧思远重重的敲打了几下方向盘,车子急速调头,往刚才丢下顾宝宝的那个梨花路开去。   *****   从梨花路到住处楼下不过两条街,顾宝宝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长时间   。走近了,只见公孙烨倚在门边,从地上的烟灰来看,他已经等了她很久。   “不好意思。”顾宝宝露出一个疲倦的笑容,打开车门想抱乐乐出来。   “我来吧。”公孙烨将乐乐抱出来,小人儿已经睡着了。   “我今天觉得很高兴,”他放低了声音,“乐乐可能是去找我的,没想到他居然能记得我!”   “我也很高兴。”顾宝宝笑着,泪水却无可抑制的滚落,瞬间浸湿了脸庞。   “你怎么啦?”公孙烨着急的将乐乐放回车里,掏出手帕来为她拭泪。   “你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温柔的语调让顾宝宝心头一软。   五年来,他始终如此,总是在她最脆弱无助的时候,陪伴在她的身边。   所以,她不忍他再为她担心。   “没什么,”她不着痕迹的退开一步,摇摇头:“我只是担心乐乐。”她快速胡乱的擦去了泪水,低头将乐乐抱了出来。   “阿烨,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说完,她便准备上楼去了。   “宝宝!”他拉住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   “真的没有,我……唔……”她浑身一僵,唇瓣居然被他吻住。   他的唇柔软而温暖,他的吻温和而小心,不带任何情.欲的色彩,他只是在给她温暖罢了。   可她怎么能接受得心安理得?   她匆匆推开,尴尬着不知道说些什么,一道强光忽然在眼前一闪。   她本能的闭上眼,却听到车声从不远处的街道上呼啸而过,带起阵阵冷风扫乱了她前额的发丝。   “醉汉!”公孙烨赶紧用身体挡住了她和乐乐,不让她怀中的乐乐受冷。 19.总裁秘书的前夜   “谢谢!”顾宝宝感激的看看他,抱着乐乐转身上楼。   似乎隐约听见他在身后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却没有顿步。   他要的,她给不起,一直都给不起。   打来热水给乐乐洗脸,却见他已经醒了,大眼睛瞪着天花板。   顾宝宝给他洗脸擦身,他没反应,顾宝宝跟他说话,他也没有搭理。   她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乐乐,今天你是不是去找公孙叔叔?乐乐真棒,妈妈才带你去过一次,你就能自己找到了!可是乐乐以后别这样了好吗?妈妈和公孙叔叔以为你走丢了,都很着急。”   说完,她为乐乐换上了睡衣。   乐乐将小身子翻到一边,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顾宝宝一愣,她以为乐乐至少会看看她,乐乐这个反应好像是……生气了?   是不是因为她今天没有及时去学校接他?   她爬上床,愧疚的将乐乐抱进怀中,“宝贝,”她亲着他的额头,“妈妈今天不是故意迟到的,妈妈保证以后都不会这样了,好不好?”   依旧是沉默。   她心痛的搂紧乐乐,小心的为他盖好被子,在睡觉前像往常一样祈祷:上帝耶稣,如果此生我还会有幸福的话,我愿用我所有的幸福换取乐乐的健康。   “顾宝宝,你就这样放弃了?”   “我还能怎么样?他有喜欢的女人,他亲口对我说他非郑心悠不娶!”   “难道你不知道吗?牧思远在找女人给他生孩子,你就这样放弃了?”   “生孩子?什么意思?”   “他想要得到牧氏集团,就需要马上有儿子。”   “儿子,儿子……对,我不能放弃,就算得不到他的心,我也要留下一个孩子,让他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我。”   “顾宝宝,你决定了吗?”   “我……决定了。”   不,不,她不该做出那个荒谬的决定,她不该……   “晚了,顾宝宝!”他的脸忽然出现在眼前,用那样冰冷的眼神看着她,让她痛彻心扉……   她蓦地睁开眼,原来还是漆黑的深夜。   她又做梦了,这五年来她每晚都做梦,从三岁认识他开始,有那么漫长的十八年,够她用一辈子的梦境去回忆了,也够折磨她一辈子了。   看看时间,才凌晨五点半。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起床打开衣柜,拿出宽大老气的套装开始熨烫。   想起五年前,同样是总裁秘书的职位,她兴奋到整夜无法入睡,五点半就起来准备,将自己打扮到近乎完美。   但今天,她只是,因为害怕梦见往事而不敢再入睡。   她对他的心,真的已经死去了吗?她问自己。   答案却是……如此模糊。 20.等   “你好,我是……顾宝宝,今天来报到。”站在秘书办公室门口,顾宝宝小心的打着招呼。   她不确定牧思远是如何对秘书主任交待的。   闻声,秘书主任抬起头,将她从上至下打量了一番,眼里对她土气的装扮流露出疑惑与不屑:“顾宝宝?”   她心中一沉,难道牧思远还没有跟秘书室交待?   果然,秘书主任摇摇头:“我没得到总裁的任何指示。”   或许是他昨晚决定得太仓促,还来不及指示吧。   “没关系,那我等等总裁好了。”她退出来,走到电梯门口等着。   电梯关开几次,他的五个秘书都到齐了,他却迟迟没有出现。   “外面那女的是谁呀?”忽然,秘书室内传来议论声,音量不小,似刻意让她听见。   “不知道。说是来报到的。”   “报到?”一阵讶异的笑声,“你看她那衣服,是不是穿了她外婆的?难道总裁的口味又变了?”   肆无忌惮的笑声敲打在她的心尖,顾宝宝觉得有点难堪又那么熟悉。   五年前,她何尝不是坐在秘书室里,肆意嘲笑每一个新来的秘书?   她以为受了她的嘲笑,那些新来的美女便不再有自信,不会妄想染指她的思远哥哥。   现在想想,真的很幼稚!   “叮……”   电梯再次打开,她抬起头,终于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但他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垂首与好几个男人正讨论着工作,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牧……总裁……”   她想追上去,却被秘书主任挡住了,“没看见总裁正在讨论工作吗?”话说间,牧思远已经走进办公室去了。   “总裁和部门经理要开会,你再等等吧。”秘书主任补充道。   她点点头,又摇头:“请问,总裁真的没有安排我的工作吗?”   “谁知道呢?”秘书主任双臂环抱,“或许有吧,但总裁可能忘记了。”   “那我……可不可以见见总裁?”   秘书主任往角落里的椅子瞟了一眼,“等吧!”   等?!   她默默的在椅子上坐下,好容易刚才进去的那些部门经理出来了,她还来不及起身,又看见有人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如此反复,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半。   顾宝宝又渴又饿的坐在椅子上,每个进出电梯的人都会对她投之以奇怪的目光,却没有人理会她,她就像是一只流浪的小狗。   当时间走到五点,她不能再等下去了,扶着椅子站起来,她必须去学校接乐乐了。   “顾小姐!”然而,这时候秘书主任忽然走到她面前:“总裁现在有时间见你了。” 21.你不应该陌生   “我……”顾宝宝心里着急,“能不能……明天再来见总裁……”   “嗯?”秘书主任秀眉一挑,一副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的表情。   “对……对不起,”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口不择言,匆匆从秘书主任身边走过,来到了总裁办公室。   “思……总裁!”   她走进办公室,却并未在办公桌后看到牧思远,“总裁?”她提高了声音。   “喀……”一旁的休息室门忽然被拉开,牧思远出现在门口,却只在腰间围了一块浴巾。   顾宝宝一愣,赶紧低下了头,“总裁,请问……请问你给我安排了什么工作?”   没有得到回答,她只听见那轻微但熟悉的脚步声渐渐靠近,然后,汲着拖鞋的双脚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知道这办公室里有一间起居室,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让秘书叫她进来,自己却在洗澡?   “总裁,”她低着头退后一步,“如果你已经……已经下班了的话,我……我可以明天再来。”   说完,她再退几步,准备转身离开。   “顾宝宝!”   他的声音像钉子,钉住了她的脚步,她站在原地,只觉阵阵沐浴后的香气扑鼻,夹带着属于他的男性气息。   她的双颊,泛起一片暗红。   “你有这么陌生吗?”他继续说着,吹起一股股热气喷薄在她的头顶,“如果我没有记错,里面那只浴缸,你似乎同我一起使用过!”   她愕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起这个。   怔忪间,他忽地伸出手,钳住了她的下巴,“抬起头来,看我!”   她毫无反抗的余地,随着他渐抬的手臂仰起脸。   而目光便这样撞进了他深邃黝黑的双眸,他凌乱湿甩的额发,他俊挺无双的轮廓,他精壮高大的体魄,对任何女人而言都是一种致命的又或。   那些刻意遗忘的往事,那些炽热的吻,激烈的拥抱与旖旎的夜晚纷纷浮涌心头……   顾宝宝极力压制住自己颤抖的身子,却压不住喉间的干涩。   “你都想起来了?”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为自己看到的而满意,“顾宝宝,我就说过,你不会那么轻易的全部忘掉,或者,你根本就是每天晚上都会想起!”   即使你已睡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   话说间,他的俊颜更近的欺近了她的脸庞,他的目光久久的顿在她嫣红的唇上,仿佛要将它看穿。   “你……你干什么?”她好容易想起来要呼吸。   “我……?”   他浅笑,目光却愈发冰冷,大拇指移上,紧紧按住了她的唇瓣,“我在想,我好像已经忘了这唇吻起来,是个什么滋味?” 22.被打断的吻   顾宝宝一愣,他这样说,难道是因为他也曾想念过?   “宝宝,”再开口,他的声音已如此嘶哑,隐喻的含义让她浑身再也忍不住轻颤。   忽然他伸臂,抱住了她的腰,精壮的胸膛紧贴她的柔软,目光望进她美眸深处,“我可以再吻一次吗?”   他……他可以吗?   顾宝宝的思维已经停止了运转,只剩下一种本能——那就是靠近他。   让他靠近她,让他接受她,曾经是她二十年岁月的唯一目标。   他为什么不可以……?   她轻轻闭上了双眼,用行动代表了回答,却因此错过了他唇边泛起的那一抹阴冷与嘲讽。   她全心全意的等待着他即将落下的吻,等来的却是一声尖叫:“你们……在干什么!”   身子被倏地分开,顾宝宝惶然的转头,只见他的妹妹牧初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顾宝宝,我就知道是你!”她快速冲到了顾宝宝的面前,大声道:“看来我猜得没错,你回来的目的不仅仅是欢欢那么简单,你是不是还想做总裁夫人?!”   “我……初寒,你误会了。”她赶紧解释。   “误会你?”牧初寒冷哼,“我误会了所有人也不会误会你!我现在警告你,无论你想干什么,都不要妄想借着欢欢又缠上我哥!”   她的话让顾宝宝愈发难堪,忍不住转睛去看牧思远,才发现身边早已空无一人。   她有些害怕、有些焦急的转身,只见他正走进了内室,顺手把门给合上,仿佛……   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那么刚才呢?只是她的幻觉?   “你还看什么?”牧初寒粗鲁的将她的身子扯过来,又往门口推,“顾宝宝,我拜托你有点身为女人的自觉好不好?这世上有很多男人,不要老围着一个男人转,那样非但得不到男人的心,反而让人觉得很贱!”   贱!顾宝宝的脸唰的变白。   牧初寒似也察觉到自己最后这个字没用使用恰当,正想要说些什么,顾宝宝已经转身,匆匆往楼梯口走去了。   走了就走了呗!牧初寒耸耸肩,走了更好。   她关上门转身走回,牧思远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走上前问道,“你不是烦透了她吗?为什么又让她有机会缠上你?”   牧思远没有答话,他的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昨晚看到的那一幕——模糊的路灯下,她抱着孩子,她的丈夫抱着她,亲吻着她——   “slit!”   他捏拳重重的往办公桌上一捶,她不是说过无数次这辈子只爱他一个人?   看来那都不过是女人的谎言罢了,他是否应该庆幸自己当年没有相信?! 23.做我的舞伴   “我的事你不用管!”他睨了妹妹一眼。   牧初寒扯着他的胳膊不放:“不管你可以,先告诉我你今天晚宴的女伴是谁?”   郑心悠下午飞到法国出差去了,不可能是她。   牧思远不答,她着急了,一个劲的说道:“哥,你可不能又带什么女明星去,你越是这样,就更加不要想追到心悠了!她对花心的男人压根儿没点兴趣,你知道吗?”   “你……”牧思远忽然出声,目光炯然的看着她:“这么关心我跟心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牧初寒的脸色一下子不自然了,“我能有什么目的,还不是,还不是想你早点娶到心悠,得偿夙愿嘛!”   话虽如此,说完之后,她便赶紧转身溜了。   他冷冽一笑,走入内室拿出了一条裙子,也离开了办公室。   他没有走电梯,而是来到了楼梯口,轻轻走下几级台阶,他便听到了阵阵隐约的哭声。   继续往下走,果然看见那个身影蜷缩在楼梯的一角,头埋在弯曲的手臂里,肩膀抽动得很厉害,一下一下,好似敲打在他的心上。   牧思远皱眉,拂去了心头那一丝异样,走到她身边:“怎么,是惋惜刚才我们被打断的吻吗?”   闻声,哭泣顿止,顾宝宝抬起头,迷惘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她有满腹疑问,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换上这个!”忽地,他手臂一甩,将一条长裙塞给了她。   这是一件晚礼服,颜色和款式跟他身上正穿的衣服非常相衬,“为什么?”她奇怪的问。   牧思远一笑:“你是我的秘书,难道不该陪我去参加晚宴吗?   ——参加晚宴—顾宝宝回过神来,却将裙子递了回去:“总裁,我……我不能去。”   “哦?”理由?   “我要……”她匆匆抹干了脸上的泪,“我必须去接我的孩子放学了。”   该死的她居然忘了,还在这里呆坐了这么久!如果乐乐又走丢了该怎么办。   “顾宝宝!”牧思远扯住她的胳膊,强硬的命令:“这是工作!至于孩子,你可以让你的丈夫去接。”   顾宝宝一呆,她居然忘了。   如果此刻她说不行,岂不是戳破了自己的谎言?   “哦,对啊……对,”她赶紧拿出电话,转身走开了一些距离,给公孙烨打了个电话。   听着她细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其中还带了些许恳求的意味,牧思远的唇边漾起一丝冷笑。   游戏越来越好玩了,不是吗? 24.居然遇见了他   跟着牧思远走进会场,顾宝宝才看清这是一个生日晚宴。   但是在大花园里转了半圈也没看到主角,倒是见到了不少的记者。   “哥,你来了。”还碰上了牧初寒。   “你说你有女伴,原来就是她。”牧初寒瞥了她一眼,眼角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对她的厌恶。   顾宝宝低头不语,实在,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   然而,牧思远忽然伸臂搂住了她的肩膀,冲牧初寒道:“怎么,不可以吗?我并不觉得带着她会丢脸。”   顾宝宝简直受宠若惊,愕然的看了看他,不敢相信刚才那句话真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这么多年来,虽然他们也有一同出现在公共场合,但都是她死缠烂打,他没有一次是心甘情愿的。   “哥,你……?”牧初寒显然也吃惊不小。   牧思远勾唇一笑,“你什么你?你们不也很久没见了吗?正好可以聊聊!”   说完,他将顾宝宝往她身边一推,自己则径直走到前面去了。   “我跟你可没有什么好聊!”   牧初寒瞪了她一眼,“我最后提醒你一次,不要再想打我哥的主意,他心里的女人是谁,你比我更清楚!”说完便甩头走了。   顾宝宝黯然的看着她的背影,初寒,一直……都不喜欢她。   “宝宝!”怔忪间,忽然听见有人叫她。   她疑惑的转头,只见一个身材挺拔,衣着考究的男人正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你是……?”他是谁,怎么能用这样亲热的称呼叫她。   “宝宝,你不认识我了吗?”   他走上前来伸臂搂住了她的双肩,高兴的说道:“我是申文皓啊,初189班的同桌,帮你做数学题,后来出国了的那个……”   申文皓,数学题……她的脑海里出现一个模糊的矮小身影,完全和眼前这个高大的帅哥扯不上边……   但仔细看看,眉眼间似乎又有些相似。   人家不是说女大才十八变吗?他好像有九九七十二变!   “宝宝,”她的陌生并不妨碍他的热情,“你好点没有?昨天在医院我不过出去买包烟,回来你就不见了。我还想着怎么去找你呢,没想到在这儿碰上!”   顾宝宝一怔,“昨天撞我的那个人……是你?”   申文皓举手叫冤,“昨天闯红灯的可是你,如果不是我眼疾手快,就真的撞伤你了!”   看着他滑稽的模样,熟悉的感觉顿时回来,顾宝宝一点儿也不怀疑他的身份了,记得初中那时候他就喜欢把双手放在头顶上,冲她扮小兔子。   话说间,舞曲忽然响起,花园中央的大舞池闪烁起五彩的灯光。   申文皓冲她弯起手臂:“宝宝,请你跳支舞。” 25.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顾宝宝有些顾虑的往牧思远看了看,只见他正和几个男人说话。   申文皓耸肩:“跳个舞不需要男朋友的同意吧!”   “不,”顾宝宝赶紧摇头,“我只是……在为他工作而已,总要注意到老板的……”   她说不下去了,当她忽然望进申文皓了然的双眼。   是啊,她又何必撇清,她对牧思远的心情,路人皆知。   她只是,只是想要告诉自己罢了:“我……我跟他早已经结束了。”   又或许,从未开始过。   申文皓拉过她的手,顺势搂住她的腰身来到舞池:“既然如此,就让自己高兴一点吧!”   说完,他忽地抬高了她的手臂,搭在她腰身的手微微用力,她便被推了出去,顺着他的动作随着舞曲转了好几个圈。   顾宝宝好久没这样跳过舞,高跟鞋急速的扭动着,她以为自己就要站不稳了,却落入了他的怀抱。   “宝宝,”他的脸悬在她视线上方,俊容浮现温暖的笑意:“你的舞技连初中时都不如了哦!来,把以前那个顾宝宝找回来!”   她的心一颤。   有多久没人对她这样说话了?有多久,她的心情没有像现在这般轻松?   “好啊!你看着。”她发自内心的一笑,终于不再有顾虑,紧紧跟上了他的舞步。   就一支舞的时间,让她找回一点点、一点点自我吧。   *********   牧思远冷眼看着舞池中非常协调的那对男女,深邃的眼眸不断闪烁,猜不出他正在想什么。   “申文皓!”忽然,牧初寒跑到他身边,冲着舞池狠狠一跺脚。   牧思远睨了她一眼:“那男人跟你一起来的?”   牧初寒的眼角闪过一丝羞涩,继而怒道:“他是和我一起的,我找了他半天,他居然和顾宝宝在跳舞!”   她抓了抓头发,低声哀嚎:“该不会顾宝宝又看上他了吧!”   牧思远皱起眉,听她继续说:“哥,那人可是法国十大杰出华人,身世背景不比你差,顾宝宝肯定是见……”   话还没说完,已见哥哥的身影朝舞池中走去。她一愣,也赶紧追了上去。   *********   顾宝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换了舞伴的,当她做了个漂亮的甩头,兴致高昂的问道:“申文皓,怎么样!”   却没有得到回答。   她奇怪的定睛一看,恨不得将自己舌头咬断,和她一起跳舞的人,怎么就变成了……他?!   申文皓呢?   她下意识的转头去找,他的大掌却抠住了她的脸,扶正,“顾宝宝,你忘了今天你可是我的舞伴!”   “我……”   来不及发出一个完整的音符,他忽然俯头,准确痛狠的攫住了她的双唇……   顾宝宝的脑袋空白成一片,她感觉不到他的吻,她只感觉到一阵阵镁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26.他没有保护她   早上,牧思远的别墅里。   “牧氏集团总裁陡然新恋情,女主角疑似新任秘书……”   “小少爷,别看了……”佣人着急的小声道:“总裁就要下楼来了。”   报纸后探出一颗小脑袋,屏气仔细一听,真的有脚步声下楼哦!   “快放好!”他赶紧将报纸递给了佣人,自己则端正的坐好。   “爹地早!”当牧思远来到餐桌坐下,他便朗声喊道。   牧思远微微点头,刚毅的脸部线条因为这个小身影柔和了些许。   “今天是周末,你有什么安排?”他非常客观的问道,这是他对儿子精英教育的方式之一。   牧何欢偏着小脑袋看他:“今天上午我要去爷爷那儿,下午去学算术。”   话说间,心里有些小慌乱,因为他已经临时改变了主意,但绝对不能让爹地知道哦。   见爹地点头,他也赶紧问:“那爹地今天有什么安排?”   他?牧思远勾起唇角,他可能也要去办公室……看好戏。   **********************   顾宝宝给乐乐洗了脸,又看着他吃过早餐,才道:“乐乐,今天是周末,妈妈带你去游乐场,好不好?”   乐乐看了她一眼,没出声。他就是这样,不会同意,也不会反对。   顾宝宝心疼的抱起他,往门口走去。   然而打开门,却见公孙烨正站在门口,举手正要敲门。   “阿烨?”   “昨晚上怎么回事?”公孙烨将手中的报纸塞给了她。   她疑惑的放下乐乐,展开报纸一看,上面正大幅刊登着她和牧思远的照片,而照片上的他们,正唇瓣相贴……   “你们什么时候见面了,还旧情复燃了?”公孙烨看来很生气,啪的关上门,在沙发上坐下了。   “不,不是的。”   顾宝宝着急的摇头,事情并不像报纸上写的那样!   昨晚当他忽然吻她,镁光灯也随之四起,好似所有的记者都围了上来,对着他们一顿猛拍。   她有点被吓住了,可是无论她怎么挣扎,牧思远就是不放手。   后来,是申文皓冲上前拉开了他们,带着她逃出了晚宴。   “快上车,”申文皓对此似乎很有经验,他匆忙打开车门,担心记者会追来。顾宝宝点点头,目光却忍不住往后看。   “你在看什么?”申文皓问道,却立即又明白过来,赶紧说道:“他不会来的。”   她呆呆的看了他一眼,呆呆的问:“为什么?”   申文皓看了一眼花园的大门,眉头紧蹙却没有回答,只是发动车子带她离开了。 27.因为这是他的阴谋   下车后,她站在昏黑的楼下,继续问道:“文皓,你刚才为什么说他不会来?”   为什么他吻了她,却不保护她?   “我只是胡乱猜的,”申文皓的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你不要多想了,很晚了,快回去睡觉吧。”   她怎么能睡得着?   手机整晚都开机,等着他的电话,因为害怕错过所以时而惊醒。   但一整晚,手机都十分安静,毫无动响。   听她简单讲述了昨晚的经过,公孙烨疑惑:“原来他知道自己被拍了照,他为什么不压下来?一个晚上,足够他收回所有的底片了!”   顾宝宝脸色发白:“阿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说她还无法想到,此刻她的思维也清醒了。   昨天申文皓在那么多记者面前带走了她,为什么报纸没有刊登?   为什么当他们跑出花园,没有一个记者来追着拍照?   为什么文皓没有告诉她,牧思远为何也没有追出来?   因为他虽然看出了端倪,却不忍心告诉她,这一切有可能都是,都是牧思远安排的!   “宝宝,你还好吗?”公孙烨看着她发白的面色,有些后悔拿报纸来让她看了。   顾宝宝双唇哆嗦着,“阿烨,请你帮我照顾一下乐乐!”   说完,她站起了身,双手绞着报纸,几乎将报纸绞断。   “你要去找他?”公孙烨问。   顾宝宝坚定的点点头,“我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   她的眼眶红了,不想让他看到她的眼泪,急急的跑出了门。   *****************************   总裁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   顾宝宝微微一愣,继而快速走了进去。   随着脚步深入,光线愈发暗黑,厚窗帘关上了一半多,只余下狭小的缝隙,而牧思远正站在那缝隙旁,欣赏着外面的风景。   沉闷的气氛让顾宝宝莫名害怕,她在办公桌前顿住了脚步,不敢再上前。   忽地,牧思远转过身来,眼中的精光直逼她的双眸:“怎么,就你一个人来?”   “你……什么意思?”   他无谓的耸肩,“我以为能看到你的丈夫,他至少应该……”   他指着自己的眼睛:“往我这儿打一拳不是吗?”   她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是又怎样?”   顾宝宝深吸了一口气,抑制着自己的心痛,“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28.用谎言掩饰伤心   牧思远淡淡一笑:“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吗?反而是你,你这样惊慌,难道你没有把你跟我的事告诉我你的老公?”   她眼神纷乱的低头,心思千回百转,也猜不透他话中的意思。   “顾宝宝,”他的嘴角噙起一丝嘲讽的笑意,“看来你真没跟你老公说,也对,如果把你以前做的那些事告诉他,你也许就嫁不成了!”   “以前做的那些事……?”   她抬起苍白的脸,喉咙因为他的话而刺痛得说不出话来。   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像是从心底深处透出来的悲伤。   牧思远的心头莫名微颤,但他立即强硬的将这感觉拂去了。   依旧是冰冷的目光瞧着她:“顾宝宝,难道你已经忘记了?”   他转头,目光落在休息室的那扇门:“就在那里面,你给我吃了什么?然后你又做了什么?不需要我再详细的说给你听吧。”   “你……”   顾宝宝紧张的吸气,伸手揪住了自己的衣服领口,“你……知道?”   那晚,那晚他明明已经喝醉,她才给吃下了……   那之后他不都以为他们是酒后乱性,为什么现在他却这样说……?   “顾宝宝!”   忽地,他走上前来,高大的身材将她笼罩在了一片阴影之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清楚的感受到他浑身勃发的怒气。   她本能的后退,却被他狠狠扣住了下巴。   冷冽如刀的声音在她耳边划响:“其实我很奇怪,当年你处心积虑的爬上了我的床,为什么转眼间又可以跟了别的男人?”   原来这才是他在乎的吗?   他是觉得自己受了屈辱,才想要从她这讨个痛快?!   忽然,她觉得心没那么痛了,泪水也渐渐枯竭。   “你在乎吗?”她艰难,却平静的说道:“我既然知道你不会娶我,难道我要等你一辈子?”   下巴更痛,他低声怒吼:“顾宝宝,那你说过的那些话呢?都是谎言?”   “是!”   她咬牙掰开了他的手:“但是,你凭什么这么问我?我是你的什么?没错,我对你承诺过,我可以一辈子守着我对你的承诺,但你呢?你会多看一眼吗?”   不,他不会,永远都不会!   她忍住心底的颤抖:“牧思远,我只是学聪明了。我只是……学会放手了。难道这也不行?这也不行吗?”   “我缠着你,你不喜欢;现在我不缠着你了,你心里也不痛快吗?那你要我怎么做?怎么做?”   牧思远面色铁青,没有说话。 29.阿姨,我没有妈咪   他就是这样吝啬,不能把心给她,连话也不能多说一句。   退后几步,看着暗黑中他的剪影,她最后一次贪婪的牢记,然后快速的走了出去。   她的脚步很快,她一直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能流泪,不能流泪,至少不能在公司里流泪。   但是,一旦走到公司外的小花园,她便再也忍不住,躲在花坛的树后伤心的哭了。   她多想告诉他,她刚才说的话都是假的。   爱过了他之后,她再也不知道如何去爱别的男人。   可她绝不能说。   在他和郑心悠的幸福之外,她也需要一点点尊严,才能生活下去。   片刻她站起身,虽然伤心,她的思维还是清晰的。   发生这样的事她的“丈夫”都没来,牧思远一定会起疑,她必须马上带乐乐离开!   “阿姨!”   这时,身后却忽然响起一个甜软稚嫩的声音。   她一愣,转过身去,如遇雷击。   那朝思暮想的,以为自己再也无法见到的小人儿,此刻居然就站在自己面前,仰起小脸看着她。   “乐……欢欢!”她激动的蹲下,一把抱住了他。   欢欢也伸出小手抱在她的肩,心里高兴极了。   他从爷爷那儿溜出来,就是想在公司门口等这位阿姨,没想到这么快就等到了。   “阿姨,你哭了吗?”他仰头看着她的红眼睛。   “啊,没有,”顾宝宝赶紧抹了一把眼泪,挤出笑容:“妈……阿姨只是眼里吹进了沙子。”   “那我来帮你吹吹!”小人儿煞有其事的踮起脚,仔细的冲她的眼睛吹了吹。   暖暖的风柔软的扑打在她的眼角,牧思远的伤害似乎也被吹淡了,“谢谢欢欢!”她开心的笑着。   “阿姨,你怎么知道我叫欢欢?”他睁大眼睛好奇的问,小脸蛋红扑扑的,像一个小苹果。   傻孩子,妈咪怎么能不知道你的名字?   顾宝宝忍住心疼,温柔的将他抱起来:“我当然知道啦。我还知道欢欢是个小天才,对吗?”   欢欢难得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其实也没有啦。”   他将身子贴在顾宝宝的怀中,小脸上有一丝与年龄不相符的落寞:“我更羡慕别的小朋友有妈咪!”   他曾经问过爹地,为什么欢欢没有妈咪?   爹地说天才不需要妈咪!   其实他一直在想,如果做小天才就不能有妈咪,他宁愿不做这个小天才!   顾宝宝心痛难当,“欢欢也有妈咪呀,不然欢欢哪儿来的呢?”   “可我的妈咪在哪里呢?”欢欢翘起小嘴儿问道。 30.天才儿子的妈咪很难当   他难过的瘪起小嘴儿:“为什么她从不来看我?是不是她不喜欢欢欢?”   “不是的,不是的,”顾宝宝赶紧摇头,“她一定很喜欢,很喜欢欢欢!”   她搂住欢欢的肩,“欢欢,你千万不要这么想,欢欢这么乖,又这么懂事,妈妈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她不来看你,也许是因为她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完哦!”   欢欢点头,忽然道:“阿姨,那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妈咪?”   顾宝宝一愣,欢欢已扑上前抱住了她,“阿姨,你不是说又乖又懂事吗?那你做我的妈咪好不好?”   他对妈妈的渴望居然已经到这个地步,他也曾对初次见面的女人提出这个要求吗?   顾宝宝心如刀绞,“欢欢……”都怪自己当初太荒唐,答应了牧思远永不和欢欢相认!   “欢欢,对不起啊!”   她强压着痛苦,“阿姨不能……不能做你的妈妈。”   “为什么?”欢欢着急的问。   “因为,因为……阿姨就要离开这里了。”或许这是一个他可以接受的原因?   离开?   欢欢小脑袋一转,“你什么时候离开呀?”   顾宝宝对他万分愧疚,并没有注意到他不像一般人首先询问离开的原因,而是直接问了时间。   “就这两天吧!”她回答。   “不要嘛!”欢欢开始撒娇了,“阿姨,这个月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活动,需要爹地妈咪一起出席,到时候你和爹地一起去嘛,好不好?”   见她面露迟疑,欢欢赶紧继续道:“求你了阿姨,就假扮一次我的妈咪好不好?”   说着,他委屈的撇着嘴儿:“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咪我却没有,小朋友们会笑话我的。”   这……顾宝宝为难,如果不走,让牧思远知道了乐乐的存在该怎么办?   但如果狠心离开,欢欢若有一天知道了她的身份,会不会记恨她一辈子?   她能给予他的爱本来就那么的少……   “算了,”忽然,欢欢从她怀里滑下来,“如果阿姨你实在不能帮忙就算了,我走了!”   说完,他转身便要离去。   看着他落寞的小身影,顾宝宝心里又急又痛。   “欢欢,”她走上前抱住他,“阿姨答应你。”   “真的?”他转过头,小脸上露出无比高兴的笑容,“阿姨,你没骗我?”   “当然没骗你!”   “太好了!”   欢欢在她脸上“啵”了一个,“那我明天我来公司开会,可以看到你吗?” 31.她居然又来了   “当然可以!”   “嗯,那我们说好了明天见,今天我先回家去了!”   “明天见!”顾宝宝把他放下来,“你要怎么回去?我送你吧。”   “不用了,旺叔在等我!”   说着,他指了指路边的车,“再见,阿姨!”   欢欢一路小跑,牧家的佣人旺叔早已把车门打开。   “旺叔,搞定了!”坐上车,他一脸兴奋的宣布。   旺叔和蔼的笑道:“小少爷出马,哪有搞不定的事情!”   “哎,”说到这个,欢欢微微叹气,“爸爸和每一个女朋友交往都不能超过一个月,这一次希望我能把这个阿姨留下。”   旺叔疼爱的摸着他的小脑袋,“小少爷,一定能的!”   *************   第二天上午。   顾宝宝一走进公司,便感觉到了许多异样的眼光。当   她走进电梯,原本还议论纷纷的员工们,立即安静下来,却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来瞟她。   都是那张报纸!   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踏入了总裁办公室这一层。   “琳达,今天你得去……”三个秘书加秘书主任正在谈论工作,看着她进来,正在说话的秘书主任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顾宝宝尴尬的一笑,走上前:“早上好,我……请问今天我有什么需要做的事情吗?”   秘书主任如同看怪物似的看了她一眼,“我得先请示总裁!”说完,她立即转身,敲门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镇定一点,镇定一点!   顾宝宝逼自己露出微笑,对其余几个秘书道了一声早安。   美女秘书们点点头,纷纷各自散去了。   顾宝宝只好站在原地,脑海里想着欢欢那活泼可爱的小脸,才有了继续等待的勇气。   “你说什么?”牧思远从文件中讶异的抬起头,看着秘书主任。   秘书主任只好再重复了一次:“我来请示您,给顾小姐安排一个什么岗位?”   她居然还来上班?!   以前那个以他的悲喜为转移的顾宝宝,难道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的所作所为了?   “总裁,总裁……?”   秘书主任小心翼翼的声音将他唤回神,“要不要……她进来亲自请示?”   “不用了,”牧思远心里莫名的烦闷,他摆摆手,“你看着安排吧!”   她看着安排?   秘书主任一愣,昨天两人接吻的照片才上报纸,今天就失宠了?   “顾小姐,请跟我来!”   走出总裁办公室,她将顾宝宝带入了秘书办公室。   “我们现在有三个秘书,文件处理、外文翻译、总裁行程的安排都有人负责了,我呢,就负责统筹所有与总裁有关的事情。”   顾宝宝点点头,却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32.我想是你误会了   秘书主任接着说:“除了我们已经分工的事情外,剩下的事情就是你的工作了!你听明白了吗?”   她点头。   她明白的,只要她们没有或来不及做完的事情,都是她的工作!   “明白就好!”主任睨了她一眼,踩着高跟鞋往里面她那间单独的办公室走去。   “对了,”忽然她转头,“除此之外,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是你必须做的,每个星期的周二和周日晚上,总裁都要与郑小姐吃晚餐,你要提前跟郑小姐预约!”   顿了顿,她再次强调:“别的任何事你可以押后,这件事绝对不能!”   然后她非常满意的看着顾宝宝的脸色微变,才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知道主任是故意的,当有新秘书进来或者哪一个秘书受到了总裁的特别对待,其余的秘书就会“群起而攻之”,这点小把戏,她以前也用过。   只是现在,她已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顾宝宝在属于她的位置前坐下,今天她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打电话,为牧思远预约郑心悠明天的晚餐。   拨下郑心悠的号码,她深吸了一口气,“请问是郑小姐吗?我是牧总裁的秘书。   “你好,我是……”甜美的声音顿了顿,“你是……顾宝宝吧?”   顾宝宝坐直了身子,“我是。郑小姐,我现在跟您确定明天晚餐的时间。”   “顾宝宝,”郑心悠有些慌乱的打断了她的话,“你别误会,我们一起吃饭多半是在讨论欢欢的教育情况,你知道的……我的工作是儿童早教……”   顾宝宝也打断了她的话,并刻意的提高了声音:“郑小姐,我想误会的人是你!我和总裁……从来都没有什么。请你不要误会!”   话音刚落,她眼角的余光里,其余几个秘书便奇怪的抬起了头。   郑心悠一愣,在电话那头小心翼翼的问:“顾宝宝,你……真的结婚了?”   “对!我已经结婚了。”她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好,我……”郑心悠只好打住话题,“麻烦你告诉思远,我明天会晚半个小时到。”   “好。再见。”   挂断电话,那几个秘书已飞快的缩回了头,私底下暗自对视,正想偷偷讨论,猛然间却见她们亲爱的总裁,正站在门口。   办公室里顿时死寂一片,顾宝宝奇怪的抬头,与牧思远的视线撞个正着。   她的呼吸一窒,故作镇定的低下头,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但是,他只是淡淡的吩咐:“琳达,给我冲杯咖啡!”   然后便转身走开了。 33.阿姨,咖啡换果汁好不好   顾宝宝呆呆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收回目光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他不再找她的麻烦,就不会有发现乐乐的机会,让她安然度过这一段时间吧,只要做完欢欢答应的事情,她就可以带着乐乐离开了。   “大家放下手边的一切事情,”这时,主任走出来,拍拍手提醒大家注意:“太子爷主持的会议提前到十点半,大家快点做准备!”   闻言,秘书们马上忙碌起来,顾宝宝也跟着她们拿着资料往会议室赶。   “顾小姐,请你去冲二十杯咖啡!”主任拿过她手里的资料,催促:“快!”   冲咖啡……不是清洁工的工作吗?   她来不及将疑问说出口,主任已经踩着高跟鞋匆匆离开了。   她只好来到咖啡间,只见琳达正瞪着牧思远的咖啡杯摸脑袋,“哎,总裁是要几勺糖,几勺奶呢?”   她也是新来专职负责翻译工作的,还不清楚总裁的口味。   顾宝宝走到她身边,脑海里的话脱缰而出:“一勺奶,半勺糖,他喜欢喝苦咖啡……”   琳达一愣,她也一愣,心里随即泛起一丝苦涩,她清楚他的习惯,胜过清楚自己的。   “我只是随口说说,你别当真。”她赶紧补充了一句,转身开始冲咖啡。   琳达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快速的冲好咖啡出去了。   “阿姨!”正冲咖啡呢,那个熟悉的童音忽然在门口响起,顾宝宝马上回头,“欢欢!”   她走上前,在他面前蹲下:“欢欢怎么知道阿姨在这里?”   今天欢欢穿着小西装,平日里柔软服帖的头发用发胶往后梳,显得异常精神。   顾宝宝看着,心里高兴极了。   欢欢眨眨聪明的双眼:“我猜的。”   他去过秘书办公室,也去过会议室,都没在的话,很有可能就是在冲咖啡喽!   “阿姨,”忽地,欢欢抓住她的胳膊,凑近她的耳朵小声道:“你用咖啡杯帮我装一杯果汁好不好?咖啡好苦,我不要喝!”   顾宝宝又心疼又好笑:“不喜欢咖啡就不要喝,为什么要假装?”   欢欢像个大人似的叹气:“爹地说了,既然在大人圈里,就要像个大人,不能把自己当小孩。不过,”   他清澈的双眸看着她,“我也不能让阿姨帮着我撒谎,你还是给我倒货真价实的咖啡吧!”   说完,他冲她挥挥小手:“阿姨,我要开会去了,等会再来找你好吗?”   顾宝宝点点头,眼角有些湿润,牧思远把他教得很好,还有……郑心悠,她应该也在欢欢身上费了不少心思吧!   回过头来起身继续冲咖啡,一个高大的人影却突然将她笼罩。 34.你告诉我,我错在哪里   她一愣,还未回过神来,整个身子已被腾空抓起,推入了咖啡间旁的楼梯过道。   她的手臂狠狠的撞在墙上,痛意还未传来,牧思远冷冽的声音已经响起:“你违背了当初的承诺!”   ——如果生下儿子,你永远不能与他相认!否则,不要怪我对你的家人不利!——   顾宝宝辩解:“我没有……没有与他相认!我在他眼里只是……只是一个阿姨!”   “下一步呢?”   牧思远双眸中的怒火几乎将她吞灭:“下一步你又打算做什么?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还是把这件事昭告天下,好让你能够成为名正言顺的牧夫人?又或者,你打算拿这件事威胁我,再大捞一笔?”   咄咄逼人的话让顾宝宝一时毫无招架之力,她只能惶然的摇头,被他一步步逼到死角,再给上狠狠一刀:“顾宝宝,这次你又想玩什么花样?可没人有时间陪你玩!”   玩?!   过去的十多年,她无时无刻不将一颗心放在他的手中,任由他搓扁捏圆,伤痕满布,他却只是认为她在“玩”?   或许伤心的尽头,反而是无尽的勇气,顾宝宝暗自深吸了一口气。   “牧总!”她强迫自己直视他的双眸:“之前你让我来做您的秘书,难道没有预料到我会和欢欢碰面吗?”   “顾宝宝!”他冷笑,“你不用拿我的行为来搪塞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   说着,他退开,解除了对她在身体上的压迫,却用冷如冰寒的目光将她凌迟:“你想要对欢欢弥补什么吗?请你先考虑自己的状况!你是一个有丈夫,有孩子的女人,你还有什么资格去爱欢欢?还是你打算用你这份残缺的母爱,给他的心里留下阴影?”   突地,他粗鲁的抓过她的胳膊,飞快的将她拉到了会议室旁的一个小房间里!   特制的玻璃让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会议召开的情况,而不被会议室里的人发现。   只见欢欢一人独坐在老板椅上,非常认真的聆听、记录、发言。   每一件事他都做得非常好,让人不敢相信他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   “欢欢一岁前对母乳过敏,喝牛奶也要泛红疹子,”牧思远用一贯淡漠的声音说道:“从小只能吃米糊的他到三岁不过才24斤,走路一直跌跌撞撞!”   “从三岁开始,他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学习,毫无玩耍的时间,他能有今天,你知道他吃了多少苦,他的保姆,他的爷爷和我,还有心悠,费了多少心力?”   顾宝宝早已泪流满面,“牧思远,”她浑身发颤,“这些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吗?” 35.乐乐在学校有些不对劲   是谁曾逼她签下那荒谬的契约,是谁曾做出那么荒唐的决定?   都是你,都是你!   “但你却想抢走他!”牧思远铁青着脸,“我说的没有错吧,你处心积虑的出现在我们身边,就是想要用你可笑又无用的妈咪身份抢走他!”   “牧思远,”她咬牙抹去了眼泪,“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他没有遗漏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受伤,但他却选择视而不见,冷哼:“也许,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顾宝宝已不记得她是怎样走出那小房间,太多,太多次了,牧思远用各种各样的方式逼她自动离开。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她已不再落泪。   她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乐乐,这孩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当她开始收拾行李的时候,他就一直站在一旁。   “乐乐,”她伸手摸着他的小脑袋,“乐乐想念我们在美国的家吗?”   她挤出一丝笑意,“乐乐别着急,这个月过完,妈妈就带你回去好吗?”   乐乐转身跑开了,“啪”的一响是他甩上房门的声音。   顾宝宝留下几套换洗衣物,其余的都放入箱子收好,看看日期,距离这个月结束还有二十六天。   她可以的,她一定可以撑到对欢欢履行承诺的那一天!   就算心再痛,也可以的。   她缓缓的蜷缩在了床上,有些凉,却能给她些许安全感。   “三天两夜,如果缘分就这么一些,别怪我的爱,给你给的那么直接……”电话里深情的歌声响过好几遍,她不想接,也不想看是谁打来的。   终于那人不再继续拨打,她闭上眼,有些迷糊的睡着了。   “砰砰!”   猛地,她被一阵敲门声惊醒,门外传来公孙烨的声音:“宝宝,宝宝?你在家里吗?快开门!”   顾宝宝从地上爬起来,家里开着灯,想伪装不在家也不行了。   她跑到洗漱间洗了把脸,理了理头发,才匆匆去开门。   “宝宝,你在干什么?”公孙烨走进来,一边焦急的说道:“我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也不接?”   “我……我刚才在洗衣服,没有听到电话响。”她胡乱编个理由,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异样。   公孙烨在沙发上坐下,“乐乐睡了?”   她点点头,问道:“阿烨,你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   公孙烨看了她一眼,有句话在嘴边没有说出来,只道:“学校的老师跟我说,这些天乐乐有些不对劲。” 36.如果他让你滚   “什么不对劲?”她讶异。   “每次去洗手间的时间都很长,而且有好几次老师去洗手间找都找不到。”   顾宝宝心酸一笑:“也许……也许他是忘记了回教室的路吧。”   以前在美国,即使他在自家小花园里玩耍,有时也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有点过意不去:“阿烨,这点小事你……不必亲自跑来。”   “我不认为这是小事!也许……”   话说间,他的声音嘎然而止,目光顿在她眼角的泪痕。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焦急着抓过她的手。   “没……”   “宝宝,你是不是决定什么事也不跟我说了?”他打断她的任何辩解,有些生气。   她的情绪都写在脸上,还能瞒过谁?!   他加重了语气:“如果是这样,以后你的事我都不管了,我们就当没有认识过!”   “阿烨……”顾宝宝垂下目光,“我……”她不知道从何说起。   公孙烨立即猜到了七八分,“是不是牧思远跟你说了什么?”   只有他能将顾宝宝变成这样,“他又跟你说了什么?”   顾宝宝绞着自己的手指,低声道:“不就是和以前一样,”她不想让公孙烨担心,于是故作轻松:“他还能说出什么有创意的话来呢?我都习惯了。”   是真的习惯?就不会这么伤心。   公孙烨在心中一叹,脸上配合她摆出淡淡笑意:“哦?那么他是对你说‘别再烦我’还是‘滚远点’?”   顾宝宝一愣,却听他继续说:“宝宝,如果他让你滚远点,你就滚到我这儿来,我会扶着你,不让你摔倒的。”   “阿……烨……”她抬头,望进他溢满关切的双眸,又立即惶然的转开了目光。   五年了,这份一直没有改变的关怀,让她如何承担?   顾宝宝,你不能,不能再拖下去了,和牧思远,和公孙烨,都做个了断吧!   第二天上班,牧思远和秘书主任出差去了,她不必面对牧思远,倒也显得轻松。   “顾小姐!”没有想到,午餐的时候,琳达居然主动来到她的办公桌前。   “谢谢你昨天教我冲咖啡哦!”琳达亲热的在她身边坐下来,小声道:“你知道昨天总裁喝了咖啡后,说了些什么吗?”   顾宝宝赶紧摇头,她并不想知道。   琳达却已自顾不停的说了起来:“总裁开始喝的时候,眉头皱得老高,说他好久没有喝过这种味道的咖啡了,他的脸色好沉,开始把我给吓坏了!” 37.古信杨是谁   想起总裁那阴沉的脸,她此刻还有些害怕的咽了咽口水,才继续说:“但片刻,他居然抬起头来冲我微笑!”   这更吓人啊,她当时都愣住了。   “总……总裁,”她硬着头皮问:“咖啡,有什么不对吗?”   但见牧思远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模糊,没有焦点的望着某一处。   良久才开口:“我已经戒掉这口味了,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喝这种口味的咖啡,所以谢谢你。”   他不再喝这种咖啡,是因为这口味是她推荐给他的吗?原来他因为讨厌她,连咖啡的口味也戒掉了。   她冲琳达挤出一丝抱歉的笑意:“我……我也是胡乱说的,还好没给你添麻烦!”   “你说什么呀!”琳达挑眉,“不过总裁这几天确实够烦的!为了一个底价每晚都加班到很晚呢!”   “底价?”她不由好奇。   按理说这样的事情应该由项目部来做,他怎么会为此费神好几天?!   琳达点头,“我看了翻译文件,主要的对手是美国一个华人开的公司,总裁叫什么古信杨来着,总裁很重视这件事啊。”   古信杨!顾宝宝一愣,往事倏地重回脑海。   那时她正担任牧思远的特别助理,那天中午她提着便当送进他的办公室,却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论声。   “你别妄想了,属于牧家的,你一分钱也拿不走!”   牧思远说完,一个陌生的男人笑声响起,“牧思远,话别说的那么绝对,牧风铭不是开出了条件?谁赢谁输,还不知道呢!”   “滚!滚出牧家的地盘!”   听得出牧思远对此人深恶痛绝,情绪险些失控。   片刻,总裁办公室的门便被拉来开,一个身形高大,面容阴沉的男人走了出来。   顾宝宝赶紧退到一旁,感觉到他用余光轻蔑的扫了她一眼,消失在了电梯里。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人就是古信杨,她不太清楚他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一直在与牧思远竞争牧氏集团的掌控权。   没想到过了这几年,他们的争斗还是没有停止!   古信杨还在美国开了公司来与他竞争,牧思远迟迟无法确定自己的标的,应该是无法摸透对方标的的缘故吧!   “顾小姐?”琳达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忽然有些兴奋:“你怎么了?看你这模样,难道你知道些什么内幕?”   “我……”顾宝宝赶紧摇头,“我不知道……”   话没说完,桌边的手机忽然响起,她拿起一看,不禁瞪大了双眼:“爸爸?!” 38.顾爸爸的连环计   “宝宝啊,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回家来?我们还是看到这张报纸才知道的!”   “宝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又和牧思远扯在一块儿了?”   顾家的小馄饨店里,顾爸爸和顾妈妈轮流对顾宝宝的“逼问”已进行了一个小时。   顾宝宝无力的重复着早已编造好的理由:“爸爸妈妈,我的进修学习结束了,当然要回到牧家的公司上班。对于这张报纸,完全是个误会!”   当年从她怀孕开始,她就对爸妈撒谎是被公司派出去学习,后来她又带着乐乐去了美国,为了照顾乐乐,她每年只回家一次,而且来去匆匆。   对此,她心里很愧疚,但却不能说实话。   爸妈一直反对她和牧思远,如果知道她居然给他生了孩子,后果她无法想象。   “只是个误会?”顾爸脸上写着大大的不相信。   她赶紧点头:“爸爸,我被派出去学习这些年,都没有跟牧思远联系,我……早就忘记他了。”   顾爸顾妈对望一眼,似乎在互相猜测她的话里有多少可信的成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顾爸又问。   顾宝宝指着报纸,“就是参加晚宴的当天,我被部门里安排去的,之前也不知情呀!这几天都很忙,我准备忙完再回来的,”   她继续编,“而且那天晚宴他多喝了点酒,所以都是个误会。”   顾爸顾妈再次对望一眼,彼此点点头,决定不再追究这件事,继续更重要的事。   “宝宝,”顾妈开口了,“既然回来了就回家来住吧,这几年你都不在家,爸妈怪想你的。”   顾宝宝眼角一热,她何尝不想回来看看爸妈,可是她不能……不能让乐乐曝光!   “爸妈,”她笑笑,“公司已经给我配了宿舍,那里距公司比较近,我还是不搬回来了。有时间我再回来看你们。”   “你说什么!”顾爸沉下脸,“在我们顾家,只有出嫁了的女儿才不跟爸妈一起住,你必须搬回来!”   “爸爸!”顾宝宝有些着急了,只能使眼色朝妈妈求救。   “咳咳,”顾妈清了清嗓子,“宝宝啊,你刚才说这几年都没有跟牧思远联系,那你有没有交男朋友啊?”   啊?顾宝宝一呆,话题怎么突然转到这里?!   “沉默就是没有喽!”   顾妈一拍她的手:“宝宝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可不能只以工作为重,妈妈给你物色了一个绝等好男人,既然你回来了,今晚就去见见?” 39.我去相亲   “这……不,妈妈,”这跳跃也太大了吧,顾宝宝有点缓不过神来。   “什么不?”顾爸打断她的话,“咱们给你找的人家世人品都是一流,你必须得去见见!”   “爸爸,”顾宝宝抓狂,“我现在真的还没有这个打算,我……”   “不相亲可以,”顾爸挑眉一笑:“那就搬回来住!”   顾宝宝总算明白了,原来这都是爸妈给她下的一个连环计!   肯定是这张报纸让爸妈受刺激了,在他们眼里,她随便找个什么男人都比牧思远要好!   现在看来,爸妈的眼光真的很对不是吗?她和牧思远,真的不合适。   “好吧,”她点头,“我去相亲。”   相亲的时间定在晚上八点,她只能请学校的老师先把乐乐留在学校,她在这边敷衍一下就马上赶过去接他。   而爸妈告诉她的地点,竟然是本市最好的度假餐厅!   从餐厅进门到用餐位,还要经过一个长长的拱桥,下面是可以游泳的宽大水池。   走到桥边,公孙烨忽然打电话来,问她在哪里?   她赶紧回答:“我在加班。”   “小姐,要过桥了,请您小心!”   走在前面的服务员转头来提醒她,她匆匆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走进玻璃砌成的双层餐厅,豪华的装修让顾宝宝有些眼花,心里却有些疼。   爸妈是怎样才认识这样的人家?还厚着老脸把自己的女儿给推销出去?   看来,只要能让她离得牧思远远远的,他们什么都愿意为她做。   “顾小姐,请跟我来!”   服务生带着她朝前走,她才发现这餐厅的每个座位都安置在一个大大的转盘上。   随着转盘的缓缓转动,客人们可以一边吃东西,一边从各个角度欣赏餐厅外美丽的风景。   来到预定的位置,果然有个男人在等着了。   顾宝宝没来由的有些紧张,毕竟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相亲嘛!   “你好,顾小姐!”   “你好……闵先生。”好像是姓闵的。   “顾小姐,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漂亮。”   他忽然这样说,顾宝宝有些发愣,似有人曾说过同样的话,是谁?   她不记得了,只知道一定不是牧思远。   “谢谢。”她微笑,心里盘算着如何尽快脱身。   “来,看看想吃什么?”   闵先生热情的将菜单递过来,她只好接着,一页页翻看。   忽地,眼前一闪,菜单被人抢走了!   “顾宝宝!”   熟悉的声音落下,她抬头,却见公孙烨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桌边,用恼怒的眼神看着她。 40.她掉入了游泳池   “阿……烨……”   公孙烨没有说话,拉过她的手臂便往外走。   走到拱桥边,她总算挣脱了他的手,“阿烨,你怎么在这里?”   “本市有拱桥的餐厅只有这一家。不过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公孙烨双手叉腰,薄怒的双眸紧锁着她。   今天她穿了裙子贴着身体曼妙的曲线,头发是精心打理过的,脸上也化了淡妆,和平常普通老气的装扮大相径庭。   “你能解释一下你的行为吗?把乐乐丢在学校,自己却跑来—相亲——!”他必须克制自己压低声音,不让自己的怒气伤到她。   “不是这样的,阿烨,”顾宝宝摇摇头,“我……我不得不来,这是我爸妈安排的。”   听她简短的解释完毕,公孙烨的怒气才稍稍平息了些许,“既然你只是想敷衍了事,干嘛打扮得这么漂亮!”   漂亮?   她想起来了,曾说过她漂亮的人是他。   她的脸有些微微泛红,粉嫩的唇微微轻颤,像是等人撷取的花瓣。   公孙烨有些心慌的握住拳,“你在这等着,我把车开过来!乐乐还在学校里呢!”说完逃也似的走开了。   刚才那一刻,他多想将她抱入怀中,狠狠的亲吻。   理智却提醒他时间还没到,现在的她还沉浸在关于牧思远的伤心中,他不愿意吓到她。   反正他都等了这几年,多一个月,多半年,或者一年,又有什么关系?   顾宝宝叹了一口气,这样也算脱身了吗?   算了,现在还是去接乐乐要紧,爸妈那边再想理由解释吧。   至于那个闵先生,真是对不起了。   她转头想看看他有没有跟出来,目光忽然捕捉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牧思远和郑心悠——正在转盘上的餐椅中,缓缓的转过。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她记得他们约定的餐厅明明是另一家。   怔忪间,却见郑心悠抬起头,透过玻璃窗讶异的看着她,然后她转头对牧思远说了什么,让他也抬起头往这边看来。   顾宝宝心中一慌,唯恐他误会她是有什么目的,才跟着他们来到这里。   她赶紧转身想走,脚步却被踩乱,一个踏空,“噗通”掉入了宽大的水池中!   “啊!”郑心悠大惊:“她掉入游泳池了!”   回头,身边的牧思远已经起身跑了出去。   “宝宝!”公孙烨在车里刚好看到这一幕,来不及叫住她,她已经摔了下去。   天!她不会游泳!   他赶紧踢门下车,往水池跑去,却又听得“噗通”一声,一个人已经跳入了水池。   水池好深!   顾宝宝想用脚踩住游泳池的底部,却扑腾了好几下,肺里呛满了水,意识便渐渐模糊了。   迷蒙中,她感觉一双大手抱住了她的腰,这熟悉的触感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41.她是我的妻子   那时候她十三岁,总是趴在游泳池边看他游泳。   他说:“顾宝宝,你别看着我,你自己下来游。”   她快活的仰起脸,“才不要!思远哥哥,如果我溺水了,你就会来救我的对吗?”   “我没空!”   他是真的没空,她经历一切喜怒哀乐的时候,他从未陪伴在她身边。   所以,这双手一定不是他的,刚才她看到他正俯头亲了亲郑心悠的脸颊,现在的他们一定沉浸在二人世界的幸福里,她的死活,他怎么会有空顾及。   “顾宝宝,顾宝宝,你给醒醒,醒醒!听到没有?”   奇怪,这声音又是谁的?好像好像他。   “顾宝宝,顾宝宝!”牧思远剧烈的摇晃着她的肩膀,逼她吐出了几口水,双眼似乎渐渐睁开。   “顾宝宝,”他心里松了一口气,继续叫道:“顾宝宝,你快醒醒,醒醒……”   “你走开!”   忽然,公孙烨上前将他推开,一把抱起了顾宝宝,“牧思远,她不用你管!”   公孙烨!   牧思远看清了他的脸,冷笑:“你凭什么?”   “那你又凭什么?”公孙烨目光扫过他身边的郑心悠,“牧思远,你伤害她还不够多?请你不要再接近她!”   “你……”牧思远捏紧了拳头,被郑心悠拉住了。   公孙烨冷哼,“难道我有说错?宝宝给了你什么,你回报她的却是什么,你比谁都清楚!”   说着,他看看怀里的顾宝宝似悠悠转醒,便转身上车了。   “你等等!”牧思远忽然想到了什么,上前抓住车门,“你就是她的丈夫?”   公孙烨仅思考了一秒,点头:“是!之前的事情我一概不计较,从现在起,请你不要再骚.扰我的妻子!”   说完,他踩下油门,发动了车子。   ***********************   顾宝宝围着毛毯坐在酒店的床上,乐乐则躺在她身边睡着了。   “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她奇怪的问道。   公孙烨微微一笑:“以后你都不用回那个出租房了,我在附近有一套公寓,你和乐乐搬过去。”   顾宝宝大惊:“阿烨,你……”她摇摇头,“不,不行,我怎么能住到你的房子里去呢?”   公孙烨脸上的笑意更深:“妻子住到丈夫的家里去,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顾宝宝一呆,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阿烨,你知道了……”知道了她对牧思远的谎言。   “宝宝,你别多想了!”公孙烨起身上前拍拍她的头,“跟你一起撒个谎而已,这样的事我还是能做到的!”   他能做到的岂止这些?   她知道,他这样说,只是不想让她觉得难堪罢了。 42.如果是他,一切可以解释   但是他怎么会知道呢?也许是她摔下水池后,牧思远也看到了他吧。   不过这些她都不想问,只道:“谢谢你,阿烨!”   “废话!”他双手叉腰,表情似毫不在意,眼底却溢满了笑容。   “感觉好点了吗?晚上还是回公寓去睡吧,”他小心的抱起乐乐,“酒店不是那么好睡。”   “回公寓?”今天晚上吗?   公孙烨点头,“现在这个时间,你们的行李应该已经都整理好了!”   这……原来他都已经让人把行李给搬去了公寓,顾宝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跟着他往外走。   **************************   他们真的结婚了?!   整个晚上,牧思远都在脑海里反复的问着这个问题。   远远地,他看见他们下车,公孙烨抱着一个孩子,顾宝宝则跟在后面,完全是一家三口的模样。   如果她的丈夫是公孙烨,那么他和顾宝宝亲吻的照片见报后,他没有来牧氏找他,也是可以解释的。   那么顾宝宝说她混进牧氏,只求见一见欢欢,也没有骗他。   只是他之前为什么没有想到,她的丈夫会是公孙烨?!明明在五年前,一切都有预兆了不是吗?   他还记得,那次在度假村的晚上,有三个月身孕的顾宝宝跟他赌气跑了出去。   后来当她打电话来求助,他不明白自己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说出了那样的话:“顾宝宝,你记住,我不需要一个耍脾气的女人。如果孩子没了,对我来说没什么大不了,女人我可以再找,推迟几个月的时间,我还是有的。”   然后,他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郑心悠敲门进来了,她不知道顾宝宝已经赌气离开的事,还说:“思远,度假村的篝火晚会开始了,叫顾小姐一起来玩啊。”   他走上前,“太晚了,她已经睡了,我们去玩儿吧。”   直到篝火晚会结束,她奇怪的没有再打电话来。   篝火旁他听当地的村民说这地方属于原生态森林,虽然现在是冬天,蛇都冬眠了,但有人在山上看到过狼!   狼!   他在半夜惊醒,好似真的听到了狼叫!   他开车围着整个山头转了一圈又一圈,却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天快亮时,他才想到将车开到山下度假村的入口,问那个值晚班的:“晚上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出去?”   值晚班的人想了想:“女人倒是没有看到,但有一辆车开进来半小时,又开出去了。”   “什么车?”   “和你这一样的豪车,保时捷。”   他一怔!   是的,那时候就是公孙烨接走了她!   而那天晚上他在楼下看到的那个身影,亲吻她的那个身影,就是公孙烨!   所以,如果那个男人是公孙烨,对于她这么快结婚生子的事情,他好像不那么难以理解了。   从往事中抬起头,却已不见了他们三人的身影。   他抬眼往上看,这么多亮着灯的窗口,哪一个是他们幸福的家? 43.办公室里的小偷   房间里,顾宝宝轻搂着乐乐,奇异的发现他熟睡的小脸上居然有一丝罕见的笑意。   “宝贝,”她也忍不住跟着一笑,“今天发生什么高兴的事了?”   可惜他说不出来,就像她心里有很多想要对牧思远说的话,也无法说出来。   思远哥哥!她艰难的闭上双眼,如果我只是你生命中的错误,我最后给你的爱就是——离开你。   “叮……”   手机忽然来了短信,是秘书主任发来的:顾小姐,明天早上请五点半赶到办公室,有急件需要处理。   五点半!她在心里一叹,关上灯,关上心门,抱着乐乐睡着了。   ************   顾宝宝走进漆黑一片的办公室,有什么重要的文件必须她这么早就赶到公司处理?   昨晚上因为落入了冰冷的泳池,她有些感冒,头还是晕的。   待会得吃颗药,她这样想着,便伸手去开灯!   “啪!”   忽地,总裁办公室传来一声异响,她本能的缩回手。   凝神一听,总裁办公室里又安静下来。   牧思远也这么早来?她轻轻走上前,又觉得不像。   她清楚他的习惯,只要人在里面,哪怕是睡觉,他也会把灯开着。   但现在,办公室里却是漆黑的。   “啪!”走得近了,她又听见了这样的声音,像是文件掉落在了地上!   难道是小偷?   牧思远的办公室确实放了几件值钱的古董,那都是他极为喜欢的……   她没有多想,伸手摸向门把。   还真的是小偷,怕将自己关在里面,连门都没有锁!   她迅速但轻巧的开门走进去,“啪”的一声开了灯,大喝一声:“你干什么!”   灯光下,是个男人正站在保险柜前,保险柜的门已经被拉开了一条缝。   果然是小偷!   她赶紧抬脚脱下鞋子想扔他,那人却猛地起身,朝她一冲。   顾宝宝本能的退闪,才发觉他是想要逃出去。   “你站住!”她扑上去,抓住了他的胳膊,想看看他有没有带什么东西逃走!   “滚开!”男人阴狠贽冷的声音劈头而下,手里忽然多了一把匕首,出其不意的朝她刺来。   “嘶……”刀尖划破衣服的声音,狠狠的一刀,鲜血立即染透了白色的衬衣。   顾宝宝一呆,那人便趁机逃走了!   “啊……”   外面忽然传来秘书主任的尖叫声,紧接着是急促的高跟鞋声,主任跑进来,直奔保险柜!   “还好!”她将保险柜里一份密封的文件拿出来仔细一看,松了一口气:“底价没有被偷走!”   “底价?”顾宝宝忽然想起琳达说过的话,难道刚才那个人是古信杨派来的?   主任回头来看她,“你……受伤了!”   她惊讶的看着她已被鲜血染透的衣袖,赶紧将报警电话改成了急救电话。想了想,又拨下了牧思远的电话。   “我没事!”顾宝宝摇摇头,用另一只手抓过了主任的胳膊,请求道:“主任,我受伤的事请你,不要告诉总裁!” 44.白挨了一刀   主任讶异:“这怎么行?你是因公受伤,必须报告上级。”   “不,不,”顾宝宝着急了,“主任,我求你了,千万别告诉他,别告诉他!”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脚也扭伤了,两处伤口的痛楚渐渐弥散开来,她皱紧眉头,鼻子上泛出一阵细汗。   “先别说了,”主任扶起她:“我先送你去医院!”   那人下手还真狠,顾宝宝的伤口缝了二十针,光止血就用了一个多小时。   “你这个伤口有点深,最好住院观察两天。”护士为她包扎好,一边重复着医生的意思。   “住吧!”秘书主任赶紧说,“只要人没事就好了。”   “主任,我……”她不能住院啊,乐乐谁来照顾?   “别说了,”主任打断她的话,“想让我为你保守秘密,就乖乖住院!”   顾宝宝一愣,只好微微一笑,不再说什么。   只要他不会知道就好!   不想让他知道,不想让他以为她又在耍什么花招。   主任有些歉疚:“都怪我让你这么早来加班,你才会受伤!”   她摇头,又忍不住奇怪:“主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不就是为了底价的事!”主任耸肩,“听说总裁家里已经遭过一次‘搜查’了,可能是没找到,所以才来办公室的。”   “啊?”顾宝宝大惊,不假思索的问道:“那欢欢没事吧?”   主任一愣,虽然奇怪她的焦急但还是回答:“平常太子爷上学,都是跟着爷爷住在公寓里,并不住总裁家里,而且对方是想要底价,并不想伤人。刚才你肯定是太英勇了,才被刺伤的吧?”   “啊……”她赶紧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慌乱,“是啊,是啊。”   秘书主任一笑:“你好好休息,总裁那边我知道怎么说,我先回去处理急件了。”   她回到公司,牧思远已经接到电话赶来了。   “保险柜里的文件怎么没有被偷走?”没想到走进办公室,却听到他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她诧异:“总裁,这……?”   牧思远也疑惑:“我故意让物流部这几天从凌晨开始装货,就是为了让人混进来偷这份文件,而且人已经进来了,文件居然没被偷走?!”   这绝对是秘书主任没有想到的,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牧思远看着面色异样的她:“你来这么早,碰上那人了?”   主任点点头,又摇头,“哎,”她还处在诧异之中,不禁自言自语:“看来顾小姐那一刀是白受了。” 45.她不是白挨了一刀   “你说什么?”   牧思远一声惊喝将她唤过神来,“我……没说什么!”   她赶紧摇头,扯开话题:“总裁,那现在怎么办?”   牧思远岂是那么容易被牵住鼻子:“你刚才说什么顾小姐?”   他们都认识的顾小姐恐怕只有顾宝宝一人吧!   “说清楚!”他命令。   主任无奈,只好把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还告诉他顾宝宝拜托她一定不要说出来。   牧思远沉着脸听完,幽深的双眸毫无波澜,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秘书主任只好先出去了。   半晌,他从沉默中抬起头,目光顿在书架上的那个有机玻璃箱里的花瓶。   它通体翠玉,以红蓝两色宝石点缀,虽然模样小巧却价值连城。   当年为了能够在拍卖会上买下它,顾宝宝三天三夜没有休息,收集资料,分析价格,摸清了几大买家的底价,才顺利的将它赢了回来。   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曾看着拍卖册上的这东西随口说了一句:这东西,不错!   所以,他可以想象,顾宝宝一定以为是小偷闯入了他的办公室,想要偷走这些他“喜欢”的古董。   他起身,将这花瓶拿在了手中,喜欢吗?好像不,但为何自从她帮他买来,他就一直放在身边?   习惯吗?或许。   ******************************   走出办公室,已经是下午六点,寒冬的夜来得特别早,外面已是漆黑一片。   牧思远的车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停下,左边回别墅,右边则是去医院的路。   片刻,红灯停,绿灯亮,他的保时捷还像一只庞然大物堵在路口。   “嘟嘟……”喇叭声四起,他一呆,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将方向往右边一拐。   去医院的路上,总是有很多鲜花礼品店,晚风吹来,阵阵香水百合的味道袭入鼻中。   “思远哥哥,你知道有一种粉红色的百合花吗?”   “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啦,那是新推出来的品种,粉红色的花瓣,却有香水百合的芬香,很漂亮哦。你可不可以买来送我?”   “不可以!”   “为什么?”   “我只买花送我爱的女人。但你不是!”   “……思远哥哥,其实……其实朋友之间也可以送花的啦!”   是这样吗?他将车在路边停下,摇下车窗冲花店里的小妹说道:“有粉百合?”   “有的,先生,您需要几朵?”   他沉吟一刻,“八十八朵。”   顾宝宝,以前没送的,这次一起给你补上。 46.我不想再傻爱下去   “你这是怎么回事?”公孙烨匆匆走进病房,焦急的问道。   刚才打电话听她吞吞吐吐的说在医院,本来正在和客户吃饭的他立即就赶来了。   “没事,”顾宝宝很过意不去,“就是脚崴了一下,你真的不用特意赶来。”   公孙烨生气的瞪了她一眼,指着她手臂:“那这又是什么?”   “真的没事啦,”她拉拉他的胳膊,让他坐下来,“就是被划伤了一点。”   公孙烨坐下来,脸色依旧阴沉,她到底明不明白,他是气她没有在受伤的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她心里最想依靠的那个人,不是他!   不过当现在看到她之后,他心里的怒气似很快又消散了。   顾宝宝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他哭笑不得!   “现在伤口怎么样?”他皱眉看着那白纱布里透出点点鲜红,似伤口还在渗血。   “不疼了,”顾宝宝冲他一笑,转开了话题:“我让乐乐留在学校里了,不想让他来医院。”   见他挑眉,她马上又说:“你也知道啦,乐乐跟着你晚上就一直不肯睡觉。”   真的很奇怪,乐乐从小就这样,虽然他经常跟公孙烨见面,但一直无法好好相处。   “乐乐记恨我呢!”公孙烨哼了一声,“别看他是个孩子,出生时我对他做过什么,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就是说不出来罢了。”   “阿烨,你别这么说!”   她打断他的话,“当初要不是你帮我留下了乐乐,我可能……熬不过这五年。”   “哦?”他忽然尖起嗓子,睨了她一眼,“你熬过来了?我还以为你已经熬成黄脸婆了呢!”   “什么,你才黄脸婆!”顾宝宝拿下黑框眼镜,恼怒的冲他低吼。   她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被人说成黄脸婆了。   “不好意思,我这辈子也做不成黄脸婆了,我顶多做个黄脸公!”   “哈哈!”原来他是在故意逗她笑呢!   伤心的气氛就这样消散,当牧思远走到门口,听到的就是顾宝宝清脆欢快的笑声!   他呆住脚步,听到了公孙烨的声音:“话说回来,今天你那么早去上班,这是在公司受伤的对不对?宝宝,你有必要为了他这么拼命吗?”   闻言,顾宝宝垂下眼眸,片刻抬起,目光变得坚定:“阿烨……不是为了他。五年的时间,还不够我忘记过去?以前的顾宝宝,已经不在了。”   “宝宝……”公孙烨希望她真心忘记,而不是强迫自己。   却见她释然一笑:“一个人傻了十几年,难道还学不乖吗?阿烨,你别太小看我哟!”   门外的脚步有些凌乱,却迅速的离开了。   牧思远一口气走到医院门口,一大束花准确的扔入了垃圾桶,她不再傻?难道傻的人是他?   他大力的拉开车门,扬长而去。 47.奇怪的镜子   时间走到了晚上八点半。   明日之星学校的老师开始一间间检查着宿舍,因为乐乐是临时留宿在学校,所以给他在老师宿舍旁安排了一个单独的房间。   到了十点,包括老师的宿舍也都熄灯,整间校园顿时安静下来。   忽然,宿舍楼里的一扇门被轻轻拉开,一个小身影悄悄的走了出来。   他轻轻的走下楼梯,却在一楼的台阶上看到不远处正巡逻的保安。   他赶紧找了个暗黑的角落将自己藏起来,等保安走过去以后,才快速跑出来,往校园的操场跑去。   他看上去似非常清楚这里的地形,准确的跑到了较矮的围墙处,开始攀着栏杆使劲的往上爬。   可是他的身子实在太瘦弱了些,使出了全部的力气也才能爬上一点点,但他没有放弃,一点点的,一点点的,终于翻过了围墙。   但他没有停下脚步歇息,反而更快的往前跑到了马路上,气喘呼呼的在公交站牌前停下了。   片刻,公交车开来,他爬了上去,司机看看他身后没有大人,便问:“小朋友,你去哪里?”   他看了司机一眼,一声不吭的爬上椅子坐好。   这年头酷酷的小孩并不罕见啦,司机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发动了车子。   ********************************   欢欢把一大杯牛奶喝下,却还不想睡。   可能是爷爷还没回来的缘故,他觉得心里乱哄哄的,只好在客厅里反复的踱着小步子。   “小少爷,”佣人疼爱的说:“要睡觉了哦!”   欢欢不想为难佣人,乖巧的点点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但是,心里跳跃的那只小鹿存心不让他好好睡觉,一个劲的奔腾着,叫嚣着似要跳出来。   “不行了,”欢欢捂住自己的小心脏,“我觉得快要憋死了,必须去外面走走!”   于是,他没有叫醒已睡着的佣人,自己换上衣服出去了。   他知道夜深了不安全,只来到了楼下的篮球场,正好在这里也可以等着爷爷。   站了一会儿,他觉得有些冷,便开始绕着篮球场慢慢的跑步,这可是爹地告诉他的哦,运动生热嘛!   说到爹地,有好几天没见着了,还真想他啊!   他一边跑一边想着牧思远,忽然脚步不稳,打了趔趄,直起身来时,他脚步猛停,眼睛陡然睁大,愣住了。   好奇怪!   好奇怪!   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面镜子!   他拍拍小脑袋,更奇怪的是,镜子里的人虽然是他,衣服和发型还有表情都完全不相同! 48.小哑巴弟弟   他被吓了一跳,以为是童话故事里的妖镜,赶紧跑开了!   然而,当他远远的回过头来看,却发现镜子还在那儿,镜子里的人也还在那儿!   他惊讶的捂住了嘴,只见镜子里的那个人居然朝他跑来!   啊……他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欢欢赶紧伸手揉揉眼睛,再看,那面镜子却他面前停住了。   寂静的夜晚,他忽然听到了镜子里的人发出急促的喘气声!   他陡然明白过来,这根本不是什么镜子,而是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这个想法让他惊讶无比,他伸手出小手往身前推了一下,碰到这人的胳膊,也是柔软的触感!   “你是谁?”陡然发现这世上有个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任谁一时间都难以接受。   但见这人咬着嘴唇看了着他,并不说话。   欢欢上前抓过了他的手,有些着急的问道:“你快说呀,你到底是谁?”   忽然他低下小脑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小纸条,欢欢拿过一看,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我是乐乐!   欢欢双眼一亮,忽然明白了:“我是欢欢,你是乐乐,我们又长得一模一样,我们一定是双胞胎兄弟!”   乐乐的眨眨眼,似还在思索着他的话,欢欢已经完全反应过来了:“乐乐,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他兴奋极了,“你一定和妈咪在一起对不对?妈咪呢?妈咪现在在哪里?”   他的问题太多了,乐乐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能呆呆的看着他。   “你快说话呀!”   欢欢奇怪的看着一直沉默的他,又看看手里的小纸条,不禁猜测:“乐乐,难道你是个哑巴?”   话音刚落,乐乐忽然伸手重重的推了他一把,然后转身跑开了!   他生气了!   欢欢一愣,赶紧追上前去。   他比乐乐要强壮,力气也大得多,很快追上前去将乐乐一把抓住了。   乐乐使劲挣扎着,浑身的蛮力像一只小牛。   “乐乐,别闹了!”欢欢伸出小手臂抱住他,才渐渐安抚了他狂躁的情绪。   转过头,欢欢瞧见他的眼角还挂着倔强的泪珠。   “我不该说你是哑巴,”他伸手给乐乐擦去眼泪,一边说:“可是你为什么不说话?”   乐乐把头撇开,不理他。   欢欢却咯咯笑了:“我知道了,乐乐你在害怕对不对?乐乐别怕,我一定是哥哥,你是弟弟!哥哥我会保护你的!”   说着,他抡起了两只小胳膊,显示自己很有力。   闻言,乐乐才抬起双眼看他,半晌,小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膊,轻轻的左右一摇,以示友好。 49.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就对了!”   欢欢大人似的拍拍他的头,带他在球场的石凳坐下,开口说道:“乐乐,我和爹地在一起,那你一定和妈咪在一起对不对?”   乐乐瞅了他好长时间,才点点头。   他不是故意这样,对于自闭症孩子来说,接受和反应能力都要比普通孩子差,更不用说在欢欢这个天才儿童面前了!   欢欢看着他又哑又呆的模样,心中暗想,难道乐乐是个弱智儿童吗?   不可能吧,他们是一起出生的,智力怎么会差那么多?   “乐乐!”他抬头,“哥哥跟你做游戏好不好?”   做游戏?   乐乐眼露迷惘的想了想,才想到了做游戏的意思,便点点头。   欢欢将手指比成一把剪刀:“来,乐乐照着我做!”他以前看过医生叔叔给别的小朋友测试智力的时候,就会这么做!   乐乐看了看,伸出小手,也比了一把剪刀。   欢欢高兴的点头,“乐乐,再跟哥哥来做!”   他又将两只手重叠,做出了一只大灰狼。   这个有点复杂,不过不妨碍乐乐模仿,他很快也做了出来。   “太好了!”心中的猜测被推翻,欢欢无比高兴,只要乐乐不是弱智儿童,他就可以找到妈咪了!   “乐乐,你快告诉哥哥,妈咪在哪里?”   乐乐的大眼睛眨了眨,忽然低头从口袋里又拿出了一张纸片,递给了欢欢。   只见上面写着:您好,这是我的儿子顾永乐,非常感谢你给予他帮助。请你拨打电话******。再次感谢您!   顾宝宝怕乐乐走丢,每天都将这卡片放在他衣服口袋里,这会儿让欢欢瞧见了,他高兴得不得了!   他真的有妈咪,而且妈咪跟他就在同一个城市!   他可以见到妈咪了!   “乐乐,妈咪到底在哪里?”欢欢再次问道。   这一次乐乐摇摇头,又打了个哈欠,他已经很累了!   欢欢看着他,兴奋的小脑袋渐渐冷静下来。   他心里想着:如果妈咪和他在同一个城市,为什么这么久她都不来看他呢?   而且乐乐虽然智力没有问题,却既不会说话,反应又很迟钝,妈咪怎么会让他这么晚独自一人跑出来?   更奇怪的是,爹地从来没有提起过乐乐,他肯定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答案只有一个:乐乐是偷跑出来的!而事情远远不像他原本想象中那么简单!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紧皱起了眉头,将卡片上的电话号码熟记于心,才放回了乐乐口袋,然后试着问道:“乐乐,你刚才从哪里来?” 50.一定要保守秘密   乐乐努力的想了想,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字,最后只能朝不远处的公交站牌一指。   欢欢点头,他能坐公交车来,就一定能坐回去。   “来,乐乐!”他抓着他的胳膊往前走,一字一句慢慢的说道:“哥哥现在先送你回去好不好?”   乐乐点头。   两人坐上公交车,立即有大妈大婶又惊又奇的来看他们:“哎呀,多么可爱的双胞胎啊,看着小模样,真俊!”   面对她们伸过来的手,乐乐有些害怕,欢欢立即挡在前面,小嘴儿甜甜的叫着:“婶婶好,阿姨好!”   心里的疑惑却更深:妈咪为什么要把他和乐乐分开呢?   难道爹地和妈咪不喜欢他们吗?   ******************   “原来你在这个学校读书!”   眼前的学校让欢欢一愣,他想起来了,那一次老师带着他们来这个学校联谊,他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他,那个一定就是乐乐!   “乐乐,你早就发现我了对不对?”然后一直在找他?他讶异的问。   乐乐又点头,眼神有些焦急,却不能说出自己的意思。   “乐乐,你别着急!”他安慰他,“哥哥明天晚上再来找你,你把要说的话都在纸上写着,好吗?”   见乐乐点头,他继续说道:“乐乐,哥哥现在跟你说的话,你要记住了!”   “爹地和妈咪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哥哥先去把事情弄清楚,所以我们见面的事情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好吗?”   乐乐凝神听完他的话,大概懂得了其中的意思。   “好,你现在快回去睡觉,明天晚上我来找你!”   乐乐点头,却不立即离开,看着欢欢的大眼睛里泛起泪光。   他舍不得欢欢。   欢欢也舍不得他啊,“乐乐,”小人儿伸手抱了抱另一个小人儿,“哥哥会很快把事情搞清楚,到时候咱们俩就可以天天在一起啦,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玩游戏,好不好?”   闻言,乐乐不哭了,抬起小手臂抹了一把眼泪,转身从刚才出来的位置,再次翻墙爬了进去。   欢欢瞧着他安全的跑入了宿舍楼,才转身离开。   回到公寓下的篮球场,爷爷的车还没有回来!   他松了一口气,这样最好,不会引起家人的怀疑。   事不宜迟,他赶紧爬上长椅旁的智能电话机,往里投入了一个钢镚,拨下了刚才记下的那个电话号码。   那边电话响了几声,便有人接起了。   欢欢没有出声,听着那边“喂”了一声,他一愣,又听到“喂喂?”几声。   这声音……好熟悉! 51.欢欢的小伤心   “喂,请问是哪位?”   电话那头又响起声音,这下欢欢可以完全肯定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   爸爸的秘书兼新女朋友——那个阿姨!   他有些怔住了,赶紧挂断了电话,小心儿顿时乱成一团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这个阿姨是乐乐的妈咪,那也就是他的妈咪!   可为什么他们见面的时候,阿姨不把这件事告诉他?!   难道……妈咪只要乐乐不要他吗?   欢欢有些难过的坐在石凳上,不远处忽然响起“滴滴”的汽车喇叭声。   他转头,只见一人正从车里走下来,疑惑的看着他:“欢欢,怎么在这里?”   “爷爷!”欢欢跑上前去抱住了他的双腿。   这人就是牧思远的爸爸,欢欢的爷爷牧风铭。   “这么冷的天气,欢欢是在等爷爷吗?”牧风铭抱起他,一边往楼里走。   欢欢点头:“爷爷,您怎么才回来?”   他哈哈一笑,“爷爷呀遇上几个老朋友,所以多坐了一会儿,都是爷爷不好,让欢欢久等了。”   欢欢的心情不太好,只趴在他的肩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   温暖的床头灯下,牧风铭像往常一样在睡前给欢欢讲了一个故事。   今天讲的是——岳母刺字——。   欢欢毕竟是个孩子,想起岳母在岳飞身上刺下几个大字那一段,还是有些害怕。   “爷爷,”他问,“难道岳阿姨不怕岳飞疼吗?”   牧风铭淡淡一笑:“孩子,岳飞的妈妈就是想要岳飞记住这疼啊,时刻提醒着岳飞要精忠报国,不能忘记!”   欢欢点点头,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可是这样的方式好残酷。”   “残酷分很多种,”牧风铭摸摸他的小脑袋:“有一种残酷是为了让他变得更好!这样的残酷就叫用心良苦。”   ——用心良苦——   欢欢若有所思的垂下了眼眸,妈咪不认他,是不是也因为用心良苦?!   可是妈咪,我好想你。   虽然别的小朋友和他们的妈咪都羡慕我是一个小天才,他们都不知道,我却羡慕他们有妈咪可以陪在身边。   虽然我有爷爷,有爹地,还有心悠阿姨,还有很多佣人阿姨,但他们都不是妈咪。   他想像别的小朋友一样,快乐还是伤心的时候,都有妈咪的陪伴!   他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这件事搞清楚,一定要让妈咪和乐乐回来!回到他和爹地的身边! 52.谁打来的电话   秘书主任走进总裁办公室,对牧思远报告了今明两天的行程后,才请示道:“牧总,顾小姐是因工受伤,补偿费应该怎么算?”   牧思远头也没抬:“按公司规定来。”   主任愣了一下,准备出去。   牧思远忽然问道:“她什么时候出院?”   “今天下午应该可以了。”   他点头,“顾小姐是负责什么工作的?”   这个……秘书主任暗自皱眉,总不能说她是被安排“随时候补”吧,不过牧思远似乎不是真的想知道,接着又说:“你安排一下,把她的工作逐渐转移。”   逐渐转移?秘书主任诧异,难道顾小姐要辞职?   但见牧思远说完又低下头看文件,她也不敢多问,只好照做。   “咔……”的轻响,秘书关门出去了,牧思远放下笔,拿起了手机。   没费多少时间,他就找到了想要的号码,但思量良久,他还是将电话放下。   应该那么做的!   为什么他的心里却有一丝……不忍?!   ************************************   好歹可以出院了!   虽然脚踝还红肿着,手臂上的伤口倒没有发炎的迹象,但顾宝宝实在放心不下在学校里的乐乐。   收拾好东西正扶着床沿想要站起,电话突然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一呆,会是昨晚上那个接通了却没说话的人吗?   “喂?你好?”   “顾宝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声音。   她努力回想着,那头已接着说:“我是申文皓!”   -申文皓-她想起来了,那天在晚宴上见过。   “宝宝,你现在在上班?”   “没……嗯,对,在上班。你……有事吗?”   “当然有啊,”他爽朗一笑,“你在牧氏集团上班对吧?我正好在这边有点事,不如等会一起吃午饭?”   顾宝宝的脑子转得飞快,“可我现在不在公司里,我出来办事了,要明天才会去公司。”   “这样啊,”申文皓没有掩饰自己的失望,不过他马上又笑道:“宝宝,那你在哪里?我可以过来。”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顾宝宝赶紧说:“不如我们下次再约吧,今天我真有点忙。”   “那好吧,”申文皓撇嘴,“但下次我给你打电话,你不能再推辞了。”   “嗯,好。”   挂断电话,顾宝宝吐了一口气,倒不是不能和他一起吃饭,只是她这脚一瘸一拐的太不方便了。   她继续收拾东西,电话却又响了。   以为是申文皓又有什么新想法,她随手接过电话,笑道:“文皓,今天我真的没时间。”   那边却是沉默一片。 53.无法叫一声妈咪   她一呆,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手上的衣物自动滑落。   “我想跟你谈谈,有时间吗?”果然,是牧思远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   她稳住自己的情绪:“谈什么?”   “我们之间还能谈什么?”对她,他的声音永远是这样淡漠,不带任何感情,“谈欢欢!”   顾宝宝心口一窒,“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晚上你来了就知道了。”说完,挂断。   **********************************************   “医生叔叔,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我们学校有一个小朋友,智力正常却反应迟钝,而且不会说话,平常也不理会人,这是为什么呀?”   “嗯……他也许患有轻度的自闭症。”   “自闭症是什么?”   “轻度自闭症患者的症状就是不会说话,反应迟钝;重度的患者就会把自己与外界隔离起来,不接受外界的任何东西。”   “那怎么治疗呀?”   “如果是轻度的,用科学耐心的方法引导他就可以慢慢治愈了。”   牧思远走入公寓,老远就听到了欢欢和家庭医生在餐厅里说话。   他挑眉淡笑,这孩子,还真是什么都好奇。   “欢欢,你别烦医生,让他好好给爷爷检查身体。”他走上前说道。   “少爷!”医生起身跟他打了个招呼,提起医药箱给牧风名铭做检查去了。   欢欢小脸一愣,随即转身甜声叫道,“爹地!”   他走上前抬头:“爹地,今天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牧思远抱起他:“爹地带乐乐去外面吃晚餐好不好?”   “好啊。”欢欢高兴的拍拍手,能和爹地一起去外面吃饭机会不多,他当然非常高兴。   牧思远疼爱的拍拍他的小脑袋,“等会还有一个……阿姨,欢欢见了她要有礼貌,听到了吗?”   欢欢乖巧的点头,跟他一起上了车。   因为估计不会说太久,他将位置特意定在大厅的卡座,走进餐厅大门,便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一动不动的坐在卡座里。   他走上前,带着欢欢在她对面坐下:“顾宝宝!”   她浑身轻颤,抬起头,已是满脸笑意看着他身边的小人儿:“欢欢,你也来了呀!”   欢欢一怔,“妈咪”两个字已经到了喉头,忽然被牧思远打断:“欢欢,还不叫阿姨?”   —阿姨?!—   欢欢在心里大喊,不,不是的,她明明就是妈咪!   但嘴上,他还是叫了一声:“阿姨,晚上好。”   心里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原来爹地也并不打算让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妈咪! 54.你走吧   “欢欢真乖!”顾宝宝压下心头的感伤,疑惑的看了牧思远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带欢欢一起来。   他却接过她的话:“欢欢不仅乖,而且非常聪明和优秀。”   说着,他转头看看儿子:“欢欢,这几年来你都参加过什么比赛,得到过什么奖励,都告诉阿姨好不好?”   欢欢点头,“阿姨,我参加过英语比赛、心算比赛、拼图比赛、知识比赛,都得了第一名。”   “欢欢真棒!”顾宝宝垂下了眼眸,明明是令人高兴的事情,她的心里为什么想哭?   “好了,”牧思远摸着他的小脑袋:“请欢欢去给爹地和阿姨选冰淇淋,选好了让服务生送来。”   等他离开,顾宝宝赶紧抹去了眼角的泪,“牧思远,你让欢欢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她问。   “怎么?难道这不是你想知道的吗?”牧思远漠然的睨了她一眼。   “我……”顾宝宝语塞,她想要知道,想要知道欢欢成长的点点滴滴,但……却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顾宝宝,”牧思远将目光顿在她脸上:“你说你混进公司,是想看欢欢。今天我把欢欢带来让你好好看一看,你可以放心,我会把他抚养成才,接手我的家业。”   顿了顿,他又说:“至于他没有妈咪这件事,我也会解决,你也不用担心。”   顾宝宝脸色苍白,“你……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走吧!”他说。   走……   “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不要再在欢欢面前出现,这一点,五年前我们就说好了的。”   ——五年前就说好的—   顾宝宝痛苦的垂下目光,那么这一次见面,只能算是他对她的恩赐?!   “先生,小姐,两位的冰淇淋。”   这时,服务生将冰淇淋端上桌,一边道:“刚才那位点冰淇淋的小朋友让我转告二位,他去洗手间了。”   牧思远点点头,转回目光,只见顾宝宝的手捏紧了桌角,准备起身离开。   “等等!”他伸手将她的手按住了,几乎是命令:“等欢欢回来,吃完饭再走!”   “牧思远,你……”   他已经将她的心砸碎在地,难道还要践踏上两脚吗?   “坐下!”牧思远将她的手臂一扯,迫使她跌坐下来,“不要让欢欢觉得有任何异样!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我相信你也明白,我这样做都是为了欢欢好!”   顾宝宝低头不语,他一提到欢欢,原本忍在眼眶里的泪水,不住滚落。 55.我不爱你,有错吗   “把眼泪擦干,欢欢等会就回来了。”他递给她纸巾,她没有接,只用手胡乱抹着脸。   “别动!”他却坐到了她身边,伸手掌过她的后脑勺仰起了她的脸,另一只手则用湿纸巾给她擦着脸。   “走开!”   顾宝宝拼命的挣扎,手臂碰着桌子“砰砰”作响,引来邻桌客人奇怪的目光。   “别闹了!”他低喝,单手抓不住她,只能用双手将她紧紧禁锢在了怀中。   熟悉的气息袭遍全身,顾宝宝几乎窒息,一颗心却又是这般柔软。   五年来,多少午夜梦回的伤心,多少肝肠寸断的思念,多少孤独寂寞的煎熬,似乎在这一刻,完全融化在了他温暖的怀抱之中,再也无法自拔。   “思远哥哥……”   她是那么爱他,又是那么恨他,那么的恨自己。   “顾宝宝,”他在她耳边说着,“还记得你曾经的那个问题吗?你经常问我的那个问题。”   问题……   她还记得,永远都记得,那时候她最爱问的问题就是:思远哥哥,我爱你,有错吗?   “现在我有了答案!”   他将她推出自己的怀抱,看着她的双眼,“我的答案就是:我不爱你,又有错吗?”   像是被什么击中了心口,却又感觉不到疼痛,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能微笑,还能对他说:“是啊,你没错。”   错的人,是我。   “顾宝宝,让这一切结束吧。”   “……好!让这一切结束。”   从餐厅出来,顾宝宝失去了方向感,她的脑子懵沉沉的一片,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   拖着尚未消肿的腿,她漫无目的的在寒冷的大街上走着,街上处处都是粉红色、红色、紫色的广告牌,提醒着人们情人节即将到来。   但顾宝宝除外。   她的爱情正在渐渐消亡。   忽地,一家珠宝店里的小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那是欢欢,正站在珠宝柜台前的凳子上,与牧思远一起看着售货员给他们介绍的钻戒。   ——钻戒——   她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   看着他最终从盒子里拿出了两枚钻戒,笑着对欢欢说了些什么,然后交给了售货员。   不多时,售货员便将包装精美的小礼盒递给了他。   看着他们走出来,顾宝宝赶紧转身躲在了商店外的石柱后,片刻便听到了欢欢的声音,“爹地,买戒指来要做什么?”   牧思远一笑:“欢欢,我们用戒指换一个妈咪回来,好不好?”   “妈咪?”欢欢扯着自己的耳朵,故作惊讶的问:“我们是不是把刚才那个阿姨换回来?”   “不是!我们……换心悠阿姨回来做妈咪好不好?” 56.我们一定不能让妈咪离开   终于走到了公寓楼下,周围寂静成一片,好像已经是深夜了。   顾宝宝走上台阶,她走得很慢,很慢,她已经没有了一点儿力气。   忽地,眼前的灯光被盖住,她抬头,熟悉的人影站在了台阶上。   “宝宝!”公孙烨讶异,“真的是你!你怎么才回来?”   顾宝宝想冲他笑,才发现自己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今天她走了很多地方,海边、闹市、街巷……起初她的脚还痛,后来便麻木了,到现在更是已经毫无知觉。   就像她的心。   “宝宝,你怎么了?”   走近了,公孙烨才发现她的不对劲,不但双眼红肿无神,脸色更是苍白一片。   “我……”她想说自己没事,嘴巴才动了一下,整个身子便往下趴去。   还好公孙烨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我没事,真的没事……”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结果却是狠狠的摔倒在了台阶上,两只手腕都擦出了血。   “宝宝!”公孙烨赶紧扶起她:“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   她也不知道,她的脑子里只有他买钻戒时的景象,她的耳朵里只有他说过的那一句话:至于他没有妈咪这件事,我也会解决,你不用担心。   她担心?   她担心吗?   不,她不应该担心,她比谁都明白,他还有一个郑心悠,他只有一个……郑心悠。   “哈……”她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看着手心的湿润:“阿烨,下雨了吗?”   公孙烨心口一痛,“宝宝,没有下雨。你……想哭就哭吧!”   “哭?不,我为什么要哭,我……”   话没说完,咸涩苦辣的泪水已经堵住了喉咙,浸透了她的脸庞。   终于她明白,她的爱情,已经完全的结束了。   ***************************************   学校后墙的角落里,一个小身影已经呆坐了很久,期间他不时的转头往前望,却也不时失望的低下了小脑袋。   风更加冰寒猛烈,将他的鼻子和耳朵都吹得发紫,小身子也不住打着冷颤。   但他依旧坐在路边,一动也不动。   “乐乐!”   终于,熟悉的声音响起,他猛地站起身,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乐乐!”另一个小身影也跑向他,两人高兴的抱在了一起。   “你等了很久吧,看你的鼻子都冻紫了。”   欢欢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给乐乐戴上,一边焦急的说道:“乐乐,我告诉你一件事,今天爹地带着我跟妈咪一起吃饭,我听见爹地让妈咪离开这里!” 57.我有一个办法   今天在餐厅爹地让他去选冰激凌,他就知道爹地是故意支开他的!   所以他对服务生撒了个小谎说自己去卫生间,其实他是趁餐厅服务员不注意偷偷溜到了空着的邻桌下,听到了爹地对妈咪说的话!   闻言,乐乐想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小纸条递给了欢欢。   只见上面写着——妈妈打算带我回美国去——   欢欢明白了,“所以你才千方百计的想要找到我对吗?”   乐乐点头,他说不出话来,大眼睛只能祈求似的看着欢欢。   “乐乐,你放心吧。”他紧紧的握住弟弟的手:“哥哥一定不会让妈咪和你再离开的!”   话说间,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他拉着乐乐坐下,说道:“哥哥有一个好办法,但需要你一起帮忙,你愿不愿意?”   乐乐当然愿意,可是他能做什么呢?   “来,”欢欢的小脸上扬起笑容,“乐乐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学会说话,就两句话!”   两句至关重要的话!   *************************************   出院后,顾宝宝便递上了辞呈。   秘书主任似心里有数,并没有多说什么,只程序化的道:“我需要请示总裁,不如你先休假,一边等消息?”   她点头,其实“请示”和“休假”都代表,她可以离开了。   她走出公司,大街上好多人在发着精美的宣传单,宣传餐点、首饰、鲜花……   对啊,明天就是情人节。   顾宝宝深吸了一口气,逼自己露出了笑容。   她也有个小情人不是吗?她的“情人”就是乐乐!   今天她总算能早早的将他从学校接了出来,“乐乐,今天想要吃什么?披萨好不好?”   乐乐用小手紧紧搂着她的脖子,趴在她的肩头不说话。   “乐乐想妈咪了对不对?”顾宝宝心头一暖,她可有好几天没见到他了,又何尝不想。   也许,上天对她还是不错的,得不到他的爱情,却可以有乐乐相依为命。   “乐乐多吃点。”她将盘子里的披萨都切成小块放到他的盘子里,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吃下去,她的心也就满足了。   忽然,乐乐停下手中的叉子,抬眼看着她。   “怎么啦?是不是不好吃?”   她问,一边伸手抽出纸巾给他抹去嘴边的酱沫。却见他用叉子叉住一块披萨,递到了她嘴边。   顾宝宝不由惊喜交加,“乐乐,这是要给妈咪吃的吗?”   见乐乐点头,她简直不敢相信,几天不见,乐乐的病情难道就有了这么大的好转? 58.情人节前的电话   “谢谢乐乐,妈咪好高兴!”   顾宝宝含泪吃下这一小块披萨,心里那些由牧思远带来伤痛,瞬间都消散了。   不多时,公孙烨的电话打来了。每天这个时候他都是要打电话过来的。   “阿烨啊,我和乐乐在学校附近的披萨店,你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今天我就不过来了,”公孙烨的声音里似透着些许神秘,“明天晚上我请你和乐乐吃饭,可以吗?”   明天……是情人节啊!   顾宝宝有些犹豫,公孙烨已接着说道:“我后天要去美国,一个星期才回来,不看看乐乐我不放心呀。”   他的话让顾宝宝有些惭愧,他明明是关心着乐乐,她却想歪了。   “那好吧,谢谢你,阿烨。”   “又说废话了。”他在那边说了餐厅了名字和时间,才挂断了电话。   明天不用赶早上班了,吃过晚饭,她又带着乐乐去游乐场玩了一圈。   小人儿一直很高兴,大眼睛总是亮晶晶的,兴奋极了,回家躺在床上,还用小手比划着过山车的形状。   看来乐乐已经在慢慢接受外界的事物了,也许阿烨说得对,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病也会慢慢好起来。   “来,宝贝,”她高兴的抱住乐乐,“妈妈给你讲故事听好吗?”   乐乐眨了眨眼睛,没有排斥。   她拿出故事书,才翻开第一页,未及关机的电话又响了。   申文皓的号码?   她疑惑的接起来:“文皓?”   “这次有进步,能听出我的声音了!”申文皓开着玩笑,“否则我可真要伤心了。”   她淡然一笑,“文皓,这么晚有事吗?”   “当然有事!”他说着,却又顿了顿,才继续道:“明天晚上你有约吗?如果没有,我想请你吃晚饭。”   明天晚上……顾宝宝一愣,下意识的回答:“我已经有约了。”   那边陡然静默了一刻,他却又问:“真的吗?还是……拒绝的借口?”   还从来没有男人这样跟她说过话,带着急切的追问!   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有些心慌。   忽地,臂中的乐乐扭动了一下小身子,无意识的将脸靠在了她的怀中。   她一呆,顿时回过神来,“文皓,那好吧,明天你来和我一起吃晚饭。”   她将公孙烨定下的餐厅和时间都告诉了他,或许这对他们三个人来说,都是最好的方式。   “好了,妈咪接着讲故事。”挂断电话,果断关机,她重新打开故事书。   是呀,她早已打定主意,这辈子有乐乐,已足够! 59.蛋糕里的戒指   因为带着乐乐,所以顾宝宝提前十五分钟来到了餐厅。   刚坐下,服务生便送上了一块心形蛋糕,“谢谢!”   她本以为是情人节的特例,不料服务生却说:“不用谢!这是情侣套餐中的,公孙先生交待,如果您先来的话,就让我们先端上来。”   她一怔。   “宝宝!”一个男人的声音却马上打断了她,她抬头,只见申文皓正讶异的看着她身旁的乐乐。   “宝宝,他是……?”   “他是我儿子,”顾宝宝一笑。   惊讶、疑惑、难以置信混合他的目光,仅片刻,他又回复了平静。   “他叫什么名字?”   “顾永乐。”说着,她抱歉一笑:“不好意思,他现在还不会叫叔叔。”   见他面色更加诧异,她马上接着说:“不过以后会的,一定会的。”   申文皓缓缓坐下,看看乐乐,又看看她,“宝宝,你……结婚了?”   顾宝宝点头,“我……”   话被打断,公孙烨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桌边,看着她:“宝宝?”   这是怎么回事?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是谁?   “阿烨,你来了,”顾宝宝马上站起,“这位是申文皓先生,是我的初中同学。”   “文皓,这是公孙烨先生。”   —公孙—   申文皓注意到他的姓氏,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公孙烨不知道顾宝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先坐下来。   服务生见他来了,赶紧上前来要说什么,顾宝宝抢先道:“麻烦你,送三份晚餐来,先前订的东西不要了。”   服务员一愣,转睛看看公孙烨,见他也点点头,才转身离开。   “这里的晚餐很不错,等会你们尝尝!”   顾宝宝自顾解释着,试图打破尴尬,却不知情人节的夜晚,二男一女加一个孩子坐在情人节的餐厅,本身就已太过奇怪!   公孙烨看看她,申文皓也看看她,又看看公孙烨,谁也没有说话,直到……   乐乐一手举起满是奶油的勺子,一手拿着沾满奶油的什么东西,在顾宝宝面前晃动了一下。   他们居然都没发现,乐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吃起了蛋糕。   三人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过去,顾宝宝才来得及看清那好像是一枚……戒指,公孙烨已起身抱起了乐乐,一边说道:“乐乐,你怎么吃得满脸都是?我带你去洗洗。”   申文皓也奇怪,“蛋糕里怎么会有戒指?”   公孙烨的脸色微变,含糊着说:“可能是服务生搞错了,我去问问。”   说完,他抱着乐乐赶紧离开了,顾宝宝抬头,恰好看见他脸上闪现的一抹羞赧。   她有些慌乱的低下头,心里明白了一切,那戒指,是他放进蛋糕里的…… 60.欢欢还是乐乐   “这是你拒绝他的方式吗?”申文皓忽然说。   “我……”顾宝宝赶紧摇头:“我没想过……”   话到一半,她顿住,真的没有想到过吗?不然为何把申文皓叫来。   申文皓了然一笑,“宝宝,让我猜一下,你是知道他今天会跟你求婚,所以把我叫来做挡箭牌?”   “不,不是的……”她慌忙摇手,“文皓,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绝对没有把你做挡箭牌……”   申文皓不语,脸上虽然带着笑意,眼中的锐利却似已看透了她的内心。   顾宝宝不自然的撇开目光,她怎能说出口呢?   她让他来,只是想让他知道,她已经有了孩子,不再是以前的那个顾宝宝。   但,她要如何说出口呢?   ******************************************   “先生,需要现在上菜吗?”服务生走到牧思远的身边,轻声问道。   牧思远将把玩在手中的小盒子放入口袋,点头:“记住鱼排一定要炸至金黄,抹一层辣椒酱。”   这是她最爱的口味。   “一定。”服务生转身往厨房走去。   他的目光顺势转过,往通往洗手间的过道看去,已经十分钟了,怎么还不回来?   刚才她好像有些生气,说他怎么不带欢欢一起来?   牧思远淡淡一笑,以后他们的生活中每天都会有欢欢的存在,所以今天这个极具意义且重大的日子,欢欢可以不来。   忽地,他的眸光一软,看着那一抹靓影匆匆走至桌边,“思远!”她稍带急促的问道:“欢欢真的没有来?”   他点头,“今天他和爷爷在一起,怎么了?”   郑心悠摇头,“不可能,刚才我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到他了!”   她秀眉微蹙:“可是好奇怪,抱着他的那个男人我不认识,而且欢欢今天穿的衣服也不像他平常穿的!”   牧思远抓过她的手,想让她坐下来:“你肯定看错了。他和爷爷在一起呢!”   她却顺势牵过他的手:“不可能!我看得清清楚楚,我看到那个男人带他往那边走,思远,我们还是去看一下吧!”   无奈,牧思远只好跟着她走…… 61.情人节的夜晚   两人走到餐厅的北区,郑心悠四处看着,“我刚才明明看见那人带着欢欢往这边来!”   牧思远也四下观察,欢欢没看到,倒看见顾宝宝正和一个男人在吃饭。   情人节,情人餐馆!他挑眉。   “你真是看错了,心悠,我们……”   话没说完,郑心悠忽地松开他的手,往顾宝宝的方向走去。   “心悠?”他赶紧跟上前,却见她停在顾宝宝身边,看着她对面的那个男人,叫了一声:“文皓!”   闻声,顾宝宝和申文皓同时抬头。   “心悠……”申文皓有些讶异的站起身,看到她身后的牧思远后,又露出浅笑:“你们……来这里吃饭啊。”   顾宝宝坐着没动,只抬眼微微一笑,算是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那你们呢?”奇怪的,郑心悠的声音里带了一丝颤抖。   “我们……也在这里吃饭啊!”申文皓依旧笑着回答,却见她的脸色已渐渐发白。   “文皓,昨天你说今晚有约……就是,”她转头看看顾宝宝,咬唇道:“就是和顾小姐吗?”   “你们认识?!”申文皓爽朗的笑道,巧妙的躲过了她的问题:“我也认识牧总吔,那真是太巧了,不用介绍了!”   听得出他是没话找话,一般的朋友这样打过招呼后,应该就离开的,但郑心悠却依旧定定的站着不动。   顾宝宝有些担心了,最怕这时公孙烨带着乐乐回来,她站起身:“那你们聊,我去洗手间……”   她想去找到乐乐先离开。   然而,郑心悠意外的往前走了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郑小姐……”她疑惑,郑心悠却只看着申文皓,美丽的双眼陡然蒙上了一层水雾,“文皓,回答我!我……只想知道答案。”   顾宝宝一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那绝望、痛苦、挣扎的眼神居然出现在郑心悠的双目之中——在她看着申文皓,苦求一个答案的时候。   她似陡然明白了什么,赶紧开口想要解释:“郑……”   “心悠,”申文皓却伸手抓过她的胳膊,“你看到了什么,就是什么!”   说完,他便拉过她往外快步走去。   “喂!”顾宝宝挣扎几下,却听他在耳边低吼:“别说话,跟我走!”   她只能跟着他走出了餐厅。   “文皓!”刚走出餐厅,郑心悠却已经追出来,慌声叫着。   顾宝宝不禁心乱,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郑心悠,她一直那般羡慕的郑心悠,其实却有着自己当年的影子。   “文皓!”她顿住脚步,拉住了他:“起码……说清楚!”   申文皓一愣,片刻他转身,看着追上来的郑心悠。   “心悠,”他深吸了一口气,“不关宝宝的事,是我,我以为拒绝了你今晚的邀请,你就会明白。”   “明白什么?”她问,泪水沿着脸颊滚落。   “我们……”他一直不想出口伤她的话,现在却不得不说了,“不合适。我配不上你。”   郑心悠的身形一晃,险些站立不稳,一个高大的身影及时扶住了她。   顾宝宝垂下目光,不愿去看牧思远如此疼惜郑心悠,“悠儿,”她听见他的声音,像在很遥远的地方响起:“我们走!”   她松了一口气,希望他快点走,千万不要看到乐乐!   “我不走!”忽地,郑心悠哭喊着推开了他,几乎是扑到了申文皓的面前,“文皓,为什么,为什么?”   她的双手紧抓着他,仿若他是她救命的那根稻草。   “心悠,”他试图让她平静,却做不到,他只能说:“你别这样,你这样,会让很多人担心你的。”   说着,他下意识的往牧思远看了一眼。   她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牧思远,惶然回头,拼命解释:“不是的,他不是……文皓,我跟他只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   话说间,她的脸庞已被泪水浸透,而牧思远的双眼,也一点点黯淡了下去,直至灰暗无光……   猛地,他走上前,一把抱起了她,“心悠,我们走!”容不得她反抗,他将她丢上车,疾驰而去。   他……一定也是才知道吧,今天他是不是准备跟她求婚?   他有说出口了吗,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他一定很难过,因为她的心,也为他痛了。   “宝宝!”她回过神,看着申文皓。   他淡笑:“一定很奇怪吧!”她不语,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靠上路边的围栏,“在法国,我们是同学。她很好,真的很好,只是我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女人。”   他说了什么,顾宝宝没有仔细听,她只觉心口被什么紧紧揪住,迫使她迈开了脚步。   “你去哪里?宝宝。”他拉住她。   “我……”她胡乱找了一个原因:“我想回去了……”   “你撒谎!”他却说,“你想去找牧思远对不对?”   “我……”他为何能一针见血的道破她的心事,连她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她其实是想去找他,看看他好不好。   “顾宝宝,多少年了,多少年了?”他忽然提高了声调,“你还爱他?还爱他?还为他生了一个孩子!”   “你……”她呆住,他怎么能,怎么能猜到?!   “顾宝宝,你别傻了!”他继续说:“你害怕他受委屈,你害怕他受伤,那你受伤,受委屈的时候呢?你去,你去了有什么用,他需要你吗?需要你吗?”   大滴大滴的泪在她脸上滚落,她抬手擦干,一言不发的往前走。   “顾宝宝,你真的疯了?”他追上前。   “那么郑心悠对你呢?”她转头反问,“她也疯了,对吗?”   不,她没有疯,她只是又一个“顾宝宝”。   “你不懂的,”她摇头,“如果你没真心爱过一个人,你永远也不会懂。”   说完,她走到路边,拦下一辆的士。   “去哪?”司机问,顾宝宝想了想,去郑心悠的家。   她没有猜错,牧思远果然送郑心悠回家了。   她不敢让的士靠近,自己步行来到了郑家大门,躲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后。   “心悠,你先回家吧,不要再说了。”她听到了牧思远略带嘶哑的声音。   “不,思远,”郑心悠倔强的摇头,“今天我要把话说清楚。以前我也拒绝过你的,你为什么一直不相信?现在我再跟你说一次。”   “别说了。”他低吼,掩盖了心中的伤痛。   “我要说!我一定要说!”郑心悠几乎是用了所有的力气在喊着:“思远,我对你没有爱情,我只把你当哥哥,你永远都是我的哥哥!”   牧思远一怔,抬起通红的双眼凝视她,“悠儿,这些话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他就会相信吗?他只是想让自己伤到彻底!   顾宝宝几乎就要喊出声:别说了,别说了,郑心悠,请不要再说了。   但郑心悠已经开口:“牧思远,你听着,你好好听着,我对你没有爱情,我不爱你,我爱的人是申文皓,是申文皓……”   她说不下去了,掩住满面的泪水转身跑进了家里。   她的身影消失得如此决绝,不带一丝一毫的留恋,牧思远是如此沉稳内敛的人,也呆站了很久,很久,才转身,缓缓的往回走。   顾宝宝清楚的看见了他的脸,他的眼,满布从不曾属于他的伤。   脚步不自觉的上前,双手不自觉的轻拍着他的车窗。   他血丝密布的眼朝她狠狠一瞪,“滚开!”他怒吼。   顾宝宝愈发着急,“思远哥哥,你开门,开门!”他没有理会,发动车子飞快朝前驶去。   “思远哥哥!”   她赶紧跑上前拦下一辆的士,紧紧的跟着他。   牧思远停在了一间酒吧门前,顾宝宝在后面看了,快速的跑下来,好歹在他未进去之前追上了他。   这酒吧实行VIP制度,如果不由他带着,顾宝宝是不能进去的。   “思远……”她叫着,一边跟着他往里走,到了门口,却被他伸手推开了。   “滚开!”他低吼着瞪了她一眼,眼里的孤独与痛苦让他看上去像一只受伤的猛兽。   “思远哥哥,”她哽咽:“让……让我你一起……”   话没说完,他已经走入了酒吧,只给她留下一个背影。   她焦急的追上去,被门卫拦下:“小姐,请出示VIP卡!”   她没有,“我是牧先生的朋友。”   门卫礼貌的一笑:“小姐,没有VIP卡不能进去,请见谅。”   话说间又有几个客人进来,她便被挤开了。   无奈,她只能在外面等着。   冬夜如冰,风像刀子刮在她的脸上,她只能不住搓着手,又不住的朝酒吧门口张望,希望他不会喝太多酒,马上就出来。   夜渐渐深去,城市上空陆续燃放着烟火,将墨色的天空点亮。   她抬头看着,体味着别人在情人节里的幸福。   忽地,片片冰凉拍落在脸上,她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下雪了。   路上行人的脚步变得匆匆,她却只能找一个可以避雪的角落,继续等待。   这时,一个提着卖花的少女站到了她身边,小姑娘顾不上将自己衣服上的雪花拍落,而是先清理着玫瑰上的雪籽。   “还好没有被雪籽打坏。”她松了一口气,转头冲顾宝宝笑道:“小姐,您需要买花吗?现在下雪了,我赶着回去,便宜一点卖给你。”   可是她买花来要做什么呢?她没有可以送出去的对象。   “谢谢你!”她带着歉意冲小姑娘一笑。   小姑娘了然一笑,低头抽出了一朵玫瑰递给了她:“我送给你,情人节的礼物!”说完,便抱着花篮走入了纷纷白雪之中。   ——情人节的礼物—   看着手中的玫瑰,顾宝宝苦笑,不是情人送的,也算是情人节的礼物吗?   终于,当顾宝宝手脚几乎麻木的时候,熟悉的身影从酒吧里出来了。   他看似很多,脚步差点不稳,扶着墙一点点踱了出来。   谢天谢地,他还知道出来!   顾宝宝赶紧跑上前去扶住他,“思远哥哥,你怎么样?”   他醉了,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便没有再瞪她、吼她,而是踉跄着朝自己的车走去。   “思远哥哥,你这样子不能开车!”她拖着他,抬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一上车,牧思远便倒靠在椅背上醉晕了过去。   “去哪儿?”司机有些嫌恶的皱眉,唯恐他会吐在自己车上。   去哪儿呢?这样子不能送去牧家,公司更不能送,他的公寓她又找不到,只能:“去最近的酒店吧!”   在服务生的帮助下,顾宝宝总算将牧思远扶上了床。   她去浴室洗了热毛巾想给他擦脸,却见他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双眼,拿着她放在床头的那一朵玫瑰发呆。   “思远哥哥……”她轻叫了一声,看看他是否已经酒醒。   却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玫瑰,双眼迷茫,只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绪之中。   还醉着呢!   她微微一叹,坐在床沿为他擦脸。   “玫瑰……”他喃喃自语,“最喜欢……”   顾宝宝淡笑:“你喜欢吗?送给你好了!”   话音刚落,双手忽然被他捉住,她对上他如星的眸子,一阵心慌。   “思远哥哥……”还好他醉了,她用力起身,挣脱了他的手,匆匆转身走进了浴室。   这夜晚,这气氛,像是回到了六年前……   她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跳,心里对自己催眠好几遍:他没事了,她可以走了,走出浴室,直走大门,出去。   深吸一口气,她走出浴室,说好直接往门口走的,目光还是忍不住瞟向他,他还拿着那朵玫瑰,却似已睡着。   还是忍不住走上前,想拿开他手里的玫瑰,怕他在睡梦中被刺扎伤。   然而,她刚伸手触到花茎,他的眼倏地又睁开,手腕使了一把蛮力,她便被拽跌在了床上。   牧思远随即压上,四目相对,她觉得他似在看她,又似已穿过她,看在了别的某一处。   带着浓烈酒精的气息重重的拂刷她的脸,他滚烫的体温熨贴着她,将她的心也要烧出一个洞。   “思远哥哥……”   她伸手奋力抵着他的胸口,却不知是抵抗着他,还是抵抗着自己内心的渴求。   忽地,他伸舌在她翘挺的鼻头快速舔过,还问:“喜欢吗?”   她被这儒湿的感觉吓住,根本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在哪儿。   他偏头,又在她耳垂后轻舔,她浑身一颤,他的喉咙里即发出低声吃笑,似发现一个异常好玩的游戏。   而后,他舔过她的脸颊,她雪白的脖颈,她纤细的锁骨……最后停留在她嫣红的唇。   顾宝宝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他在她身上种下的火苗,已让她炙热难解,意识模糊。   “你……”好容易她找回理智,想祈求他放开,忽觉身上一凉,他的手居然闯入了她的衣内,熟练的找到了她的柔软,细细揉捏。   她全身的血液似纷纷冲上头顶,“嗯……”这是惊讶、抗拒、抑或满足的叹谓?统统被他突然盖下的炽吻吞没。   他的舌卷入她的嘴,大手一路往下,势如破竹,在酒醉的意识里,他似找到了对这雪白娇躯的熟悉感,片刻便褪去了彼此所有的束缚,如出生婴儿般相对。   接触到低于体温的冷空气,她不禁打了寒颤,他滚热的身躯重压而上,将娇小的她全然包裹在了怀中。   她的思维顿止,她的呼吸也断了,换之以连绵的娇喘,往事一幕幕在脑中闪现,同样的夜,同样的温度,同样的人,同样的吻……   让她无限沉沦,想要得更多……   “思远哥哥……”当他的炙热抵住她柔蜜的入口,她猛然找回了些许意识,她伸手抱住他的头,看着他的双眼:“我是谁?”   他没有回答,闭上双眼挺直腰身,彻底的占有了她。   他的律动异常猛烈,像一种宣告和发泄,她久未经人事的身子有些承受不住,本能的想逃。   他抓住她的肩头,红着双眼低吼:“想去哪儿?哪儿也不能去!”   她一呆,惊惶未定之间,他突来猛烈的一击。   痛意直逼心口,她晕了过去。   再醒来,他还伏在身上,剧烈的抽动虽然表示已接近尾声,她还是疼痛难当的咬住了嘴唇。   终于,他长吁了一口气,疲累的将脑袋趴在了她的肩头,嘴里喃喃出声,说出了两个字……   顾宝宝浑身一僵,她缓缓闭上双眼,泪水从眼角滑落,浸入发丝,冰凉了她整个身子。   她听到他说:悠儿…… 62.天才宝宝的舞台上   顾宝宝穿好衣服,身旁的牧思远已经昏睡了过去。   她转头,不忍再看,想起身离开,终究还是转身,为他盖上了被子。   “思远哥哥……”   她咽下苦涩的泪,手指抚过早已刻入心版的眉眼,“如果让你以为今晚的女人是她,你会好过一点,我愿意……”   马上离开。   起身,她毅然离开了房间。   她走出酒店,一个人疲惫的走在大雪纷飞的街道。   这是什么时间了?连出租车也没有了。   雪夜的酷寒将她包裹,她的双腿开始隐隐作痛,终于,她再也支持不住,倒坐在了雪地里。   这时,平静了一晚上的电话忽然响起。   她抹去眼泪,尽量用平静的声音接起电话:“阿烨啊,你还没睡?”   “睡?”公孙烨的音调顿时拔高:“顾宝宝,你别告诉我你睡了!”   她一呆,听他在那边问:“宝宝,你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一晚上你也没打来个电话,你不要乐乐了?”   ——乐乐!——   顾宝宝猛地站起,天啊,她真的……真的将乐乐忘了。   阵阵冷汗浸透她的保暖内衣,她焦急的问:“乐乐呢?他在你那里吗?”   “当然在我这里,”公孙烨没好气的说道:“不然你以为会在哪里?我还没看见你这么做妈妈的,带着孩子去约会!”   “那我现在来接他。”她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   “不用了,他已经睡了,”公孙烨也不再说什么:“你自己好好休息吧,明天我送乐乐去学校。”   挂断电话,她在雪地里呆站了片刻,抬起脚步继续往前走。   没关系,顾宝宝!   她在心里说:你还有乐乐,你不是一个人!   早上八点,顾宝宝被一阵阵铃声惊醒,她摸着电话,半晌才将自己的魂找回来。   而电话那边,传来的却是公孙烨大惊的声音:“宝宝,乐乐又不见了!”   “你说什么?”她从床上一振而起,快速穿好了衣服。   公孙烨焦急的解释:“我送他去上学,将车停在路边给他买牛奶,回到车上就发现他不见了!我以为他是跑回去找你。”   闻言,顾宝宝赶紧冲到门口把门打开,冲着空荡荡的楼道大喊:“乐乐,乐乐!”   那个熟悉的小身影并没有出现!   “没有呀,阿烨,”她着急得差点哭了,最怕乐乐是因为讨厌公孙烨而跑下车。   他不会说话,不会认路,他能跑到哪儿去!   “宝宝,你别着急,我已经报警了,也派了我的人去找,你先在家里等着,我马上过来!”   早上八点。   牧思远挣扎着睁开双眼,脑袋阵阵发疼,他费了点劲才看清自己是在酒店。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坐起来,一眼瞥见了床头柜上的玫瑰花。   玫瑰!   他想起来,昨晚在这张床上做的一切他都想起来了,只是……   当时他看到玫瑰花,以为是郑心悠在他身旁,现在想想,怎么可能是她?   那么那个女人是谁?   他拍拍发疼的脑袋,实在想不起那张脸了,或许,是酒吧里的女人?   这似乎也说不过去,如果是酒吧里的女人,怎么会不等他付钱就离开?   他走进浴室冲了一个澡,又马上出来检查垃圾桶——里面空空如也!   他狠狠的骂了一声,昨晚居然忘记做安全措施,他的种子存在外泄的危险!   不行,他一定要找到昨晚的那个女人!   他换好衣服,打算先去酒店前台问问看,电话猛然作响。   “思远,你在哪里?”那头传来无比严厉的声音,这是欢欢的爷爷牧风铭发火的前兆。   牧思远不吃他这一套,淡淡道:“在酒店。”   “在酒店?!这个时间你在酒店?”   老爷子生气了,拐杖顿地,“咚咚”作响,“你知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   他迅速的将一些重要日子在脑海了回想了一遍,非常有把握的回答:“今天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混账东西!”牧风铭骂道:“今天是天才儿童选拔赛的决赛,你都忘得一干二净!”   牧思远一愣,“我马上赶去!”   他随即挂断电话,匆匆走出了酒店。   来到电视台化妆间,只见欢欢已经在两个保镖的陪同下开始化妆了,看见他来,小人儿高兴的跳下椅子扑上前:“爹地!”   牧思远搂住他,“欢欢告诉爹地,有没有信心拿冠军?”   “有!”稚嫩的童声坚定的回答。   “好!”不愧是他的儿子,也不愧是……那个脸皮厚胆子大的女人的儿子,   “欢欢一定要加油,拿到冠军爹地有奖励!”   欢欢一笑,心里的小鼓拍打得砰砰作响,爹地,等会欢欢也有“奖励”给你,希望你不要太吃惊哦!   “找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找到?那么小的人会跑去哪里?继续找,再派二十个人出去找!”公孙烨火大的挂断手下的电话。   他明明只是去买个牛奶而已,这一小会的功夫乐乐能跑到哪儿去?   “不行,”顾宝宝站起来,她不能在这里干等下去了,“我要去找他,我必须亲自去找他!”   公孙烨阻拦不了,只得跟着她往外走。   两人来到公孙烨刚才停车的地方,这是一个分岔路口,左边是一栋百货大楼,大楼的顶端安装了巨型的液晶电视,滚动着广告。   “我先去百货大楼看看!”早上大楼里还没什么人,她猜想喜欢安静的乐乐可能会躲在里面。   但是,她花了近二个小时的时间把大楼的每一层、每一个角落都找了个遍,依旧没有看到乐乐的身影。   乐乐,你在哪里呀?在哪里呀?   “宝宝!”公孙烨忽然跟上来,说道:“我有人发现了乐乐,不过……”   “什么?不过什么?”她又惊又奇的问道。   “不过他们说乐乐在电视里!”   “什么?!”   公孙烨带她来到百货大楼外,指着大楼上方的液晶显示屏,“你看!”   她抬头,电视画面正直播着本市天才儿童的冠军赛,果然有一个熟悉的小身影在答题,自信的笑容和王者般的气质,让顾宝宝不禁喜极而泣。   “阿烨,他是欢欢,是欢欢!”她哽咽着说道。   “是欢欢!”公孙烨点头,现在的乐乐还不可能这么出众呢!   话说间,电视里响起欢快的音乐声,主持人声音高昂的宣布:“冠军已经出来了,大家说是谁?”   台下捧场的观众齐声高呼:“欢欢!欢欢!”   “对,就是我们的牧何欢,欢欢小朋友!”   主持人一边鼓掌一边说道:“下面,我们请欢欢小朋友和爸爸一起上台来,好不好?”   掌声中,灯光下,只见牧思远牵着欢欢一起走上了舞台。   欢欢好高兴,一直面带笑容,不时的抬头朝爹地看。   公孙烨感慨:“欢欢只比乐乐早二分钟出生,为什么差别却这么大?”   顾宝宝扭过头,心中又悲又喜:“阿烨,我先去找到乐乐!”   “等等,”他抓过她的手臂,“我的人还在找呢,我们看完颁奖再说,只有几分钟了。”   他知道她一定特别想看。   “欢欢小朋友,”美丽的主持人在欢欢跟前蹲下,“今天你得了冠军,谁最开心?”   欢欢眨着大眼睛,“爷爷、爹地还有我都很开心哦!主持人姐姐,你开心吗?”   主持人被他逗笑了,“姐姐当然也开心,现在我们来颁个大奖杯给你!”   说完,礼仪小姐已捧着金灿灿的奖杯走上台,主持人起身,抬起麦克风正准备说些什么,观众席的一角忽然一阵.动。   众人转头,旋转的摄像机正好也照到那个角落,只见一个小孩使劲的爬上了舞台,朝舞台中央飞快的跑来。   他浑身脏兮兮的,小脸上却带着高兴快乐的微笑。   “是乐乐!”公孙烨一眼就认了出来,惊愕的睁大了双眼。   顾宝宝则完全的愣住了。   舞台一角,工作人员也追了上来想抓住这个闯入舞台的小孩,却见他陡然在距离主持人几步远的地方停住,朗声道:“爹地,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们啦!”   观众和工作人员们都呆住了,刚才是因为一切发生得太快,导演来不及切断直播,而现在则是因为惊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因为大家突然发现,这个冲上来的脏兮兮的小孩,居然和今天的冠军小朋友欢欢长得一模一样!   现场安静了十来秒钟,陡然又沸腾了。   “两个小天才!”   “好可爱的双胞胎!”   “这是怎么回事?是导演安排的,还是那小孩真的有千里寻父?”   ……   场面一度失控,主持人首先反应过来,赶紧跑到导演身边:“导演,你还愣着干什么?”   导演一愣,手往机器上一拨,电视画面顿时转入广告插播!   “乐乐!”顾宝宝猛地回过神来,“怎么办,他知道了……他……”   谁能想到,乐乐居然跑去了电视台?   他怎么会知道去?   他是怎么去的?   还有,他刚才说话了?那句话真的是他说的吗?   顾宝宝的思维一下子变得混乱不堪。   “别着急,别着急!”公孙烨拉过她,“我们现在就去电视台!”   台下依旧是一片熙攘,牧思远瞪着乐乐,半晌无语。   乐乐求助般的看看欢欢,欢欢只教他怎么找到电视台,怎么混进来,该说些什么,可下面他该怎么做?   欢欢没有教他吔!   欢欢小眉头一皱,伸手捏了捏爹地的手,故作疑惑:“爹地,他是谁啊?”   牧思远没有说话,一步步走上前,“你是谁?”   乐乐被他阴沉的脸色吓着了,退后了几步,小脸耷下,像是要哭了。   欢欢见状不妙,赶紧跑上前,抓住乐乐的手:“快说,你是谁?”   话说间,他暗中冲乐乐眨了眨眼。   乐乐瘪着小嘴儿,好歹想起了哥哥教他的另外一句话:“我是乐乐!我叫顾永乐!”   ——顾——永——乐!!   牧思远捏紧了拳头,顾宝宝,你胆子好大!   “欢欢,我们走!”他低喝,一把抱起乐乐走下了舞台。   欢欢跟在后面,高兴得小手儿差点拍起来,这下好了哦,爹地知道了乐乐,他很快就有妈咪了!   顾宝宝和公孙烨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电视台,正赶上牧思远抱着乐乐,牵着欢欢走出来。   她松了一口气,一颗心却又吊了起来,“乐乐!”她走上前,想要抱过乐乐。   “滚开!”牧思远气极,忍不住怒吼。   顾宝宝脸色唰白,但她不走,反而走上前一定要抱回乐乐!   牧思远伸手推了她一把,又看看她身后的公孙烨,铁青着脸打开车门。   “你不能带走他!”她用力抠住车门,“牧思远,乐乐是我的!”   “你……”   牧思远用手指着她,手指却在发颤!   他暴怒的神色似乎想将她一掌拍毙,最终他还是紧握拳头,将手收了回去。   他是真的气极了,连心口都在闷闷作痛!   他不能说话,害怕一开口,吐出来的不是言语,而是鲜血!   他只能转头,先开车离开。   “不,你不能带走乐乐,”顾宝宝死命的拍打着车门,想把乐乐抱出来。   可是她手敲痛敲肿了,车门却纹丝不动,她惶急的大叫:“牧思远,乐乐是我的,你还给我,还给我!”   牧思远关上车门发动车子,只当没有听到。   公孙烨看不下去了,捏拳大力的捶打着车窗:“牧思远,你出来把话说清楚,你没有权利带走乐乐!”   话音未落,车门忽地被推开,公孙烨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脸颊已经着了公孙烨狠狠的一拳。   这一拳太狠,他的唇角顿时绽开。   “阿烨……”顾宝宝一呆,却见公孙烨反手一拳,将牧思远打退好几步,“砰”的一声,身子重重的摔靠在了车上。   “牧思远,”他冲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你想带走乐乐?你气宝宝瞒着你,你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这么做?你知道她为了乐乐,受了多少苦?你……”   “别说了,阿烨!”他没必要知道这些,她不愿让他知道,“牧思远,你说的我都照做,你只要把乐乐还给我,还给我!”   牧思远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办不到!”   说完,他快速转身钻进车内,顾宝宝来不及阻拦,他已经将车开动。   “乐乐,乐乐……”她着急得追车大喊,公孙烨上前托住她,“来,上车!”   欢欢偷偷看了看前排的爹地,爹地脸色铁青,好像很生气。   他吐吐舌头,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啊?   可是妈咪就要带着乐乐去美国了,爹地也要跟心悠阿姨求婚,他如果不来招狠的,局面岂不是难以挽回?!   转头一看,只见乐乐耷拉着小脑袋正在掉眼泪呢!   一定是刚才爹地妈咪还有那个叔叔吵架,把他给吓着了。   看看他一身的脏泥,他来电视台的路上,肯定摔跤了!   “乐乐别哭,”欢欢伸出小手给他抹眼泪,一边小声道:“爹地妈咪虽然吵架了,但他们很快就会和好的。”   闻言,乐乐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半分相信半分怀疑。   “乐乐难道不相信哥哥的话吗?”欢欢故意翘起小嘴儿。   乐乐赶紧点头表示相信,小身子往欢欢靠了靠,又回头往车窗后看,他好想妈咪!   牧思远来到自己的别墅,打开车门,看着欢欢自己跳下车,接着,一个与欢欢一模一样的小孩也跳下车。   他还真的不适应这样的场景!   可恶的顾宝宝!居然将他们父子分开了五年!   他蹲下来,皱眉看着乐乐身上的泥,“你是不是摔到水沟里了?”   乐乐有些怕他,移着步子躲到了欢欢身后。   才见面总是有些陌生的,牧思远也没有勉强,伸出左右臂一边抱了一个走进别墅。   “王妈,”他叫着,“去大浴室准备热水。”   在厨房里忙碌的王妈赶紧跑出来,一边说着:“是小少爷要洗……”   那个“澡”字被活生生咬断,她惊愕的看着牧思远,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少爷,“少爷,这……”   “没事,”牧思远挑眉:“我又多了一个儿子,以后就要更辛苦你了!”   多了一个儿子?   王妈琢磨着这句话,听说现在有克隆人之类的,难道少爷克隆了一个小少爷出来?! 63.要不回孩子   王妈带着乐乐来到浴室,“小少爷,来,我给你洗澡。”   说着,她便伸手想给他脱衣服。   却见乐乐慌忙退后,一脸戒备的瞪着她。   王妈一愣,心想小孩都有些怕生,便陪着笑脸:“小少爷,你自己会洗澡,要不你自己来?”   乐乐还是不理她,转身在墙角蹲下,整个人蜷缩成了一个小不点。   这孩子?王妈皱眉,怎么看上去怪怪的?   疑惑间,欢欢敲门进来了,他手里拿着衣服,冲王妈甜甜一笑:“王妈,让乐乐换上我的衣服。”   王妈朝墙角努嘴:“可是他不肯洗澡啊!”   啊!欢欢一拍自己的小脑袋,他怎么忘了,乐乐除了妈咪和他,暂时还不愿理会别的人。   他走到乐乐跟前,冲他伸出手:“乐乐,快来洗澡。”   乐乐看看他,又看看占据了半个房间的浴缸,眼里流露出淡淡恐惧,仍是不肯动。   欢欢知道他害怕什么,一把将他拉起来:“好啦,哥哥跟你一起洗澡,好不好?”   闻言,乐乐的眼里有亮光闪烁了一下,乖乖的跟着他走到了浴缸前,把自己的衣服给脱了。   “还是欢欢有办法!”王妈疼爱的说着,先后将两个光溜溜的小人儿抱进了浴缸。   “哈哈!”   欢欢最喜欢来这个大浴缸泡澡,可是爹地害怕危险,很少让他来,所以今天他算是沾了乐乐的光喽!   “乐乐,你会游泳吗?”他兴奋的问着,一边趴到水里展示着他刚刚学会的“狗刨式”!   他的动作好难看喔,虽然乐乐还不懂什么是游泳,却也被他的动作逗笑了。   “乐乐!”欢欢站起来,抹了一把脸:“你敢笑话哥哥!哼!”   弯腰挥手,他将温暖的水花使劲往乐乐身上泼。   乐乐一愣,却也很快学会了这个简单的动作,两个小人儿立即互相泼起水花,玩得不亦乐乎!   整间浴室顿时被水泼了个遍,王妈也不能逃脱,顶着被浇透的头发躲了出来。   “少爷啊,”她见牧思远正站在落地窗前,便高兴的说道:“我还没见过小少爷这么开心过!”   如果叫乐乐的那个孩子真是少爷特意克隆来的,她也要说少爷这个办法真是不错了!   牧思远没有出声,一双眼紧盯着大门。   王妈好奇的看去,只见大门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男一女,那女的正使劲的拍打着铁制的大门,一边高声叫喊着什么。   这一定是少爷不想招待的客人吧,否则怎么会看见了还迟迟不去开门?   “少爷,”她走上前,“不如我去赶走他们吧!”她可以随便找个什么借口说少爷不在家,把他们给打发走。   “不用了。”他却摇头,自己转身走出了别墅。   “牧思远,”终于见到他出来,顾宝宝更加焦急的喊道:“把乐乐还我,还给我!”   他沉着脸走到铁门后,透过绞花的铁栏杆冷冷的看着她,“马上滚!否则我立刻报警。”   “你报警我也不走!”顾宝宝大力的紧抓栏杆:“你开门,你让我见乐乐!”   牧思远冷哼一声,准备转身。   “乐乐,乐乐……”   不料,她却忽然将嗓音提至最大,冲着别墅狂喊起来:“乐乐,我是妈咪啊,你在哪里,在哪里?”   浴室里,正在玩水的乐乐动作骤停,欢欢也立即听到了顾宝宝的声音。   “是妈咪!”他从水里爬起来,来到浴缸挨着窗户的一侧,偷偷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缝。   乐乐随即趴上,也朝外看去。   只见妈咪正猛烈的摇着大门上的铁栏杆,面色苍白又焦急。   “你住嘴!”爹地却冲她大吼了一句,继而转身冲别墅里的人喊:“王妈,看好两个小少爷,别让他们下楼!”   “爹地要把我们关起来,不让妈咪见到我们!”欢欢立即意识到了这一点,两人惶然的对望了一眼,乐乐突然爬下了浴缸,连衣服也没穿便朝浴室门跑去。   “乐乐,”欢欢赶紧追上来,帮着乐乐去开门,但……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王妈按照牧思远的吩咐,快一步将浴室门在外面给锁了。   “王妈,王妈,”欢欢使劲拍着门:“快开门!”   王妈为难的在门外说道:“小少爷,你先洗澡吧,等会那个疯女人走了,我就把门打开!”   “她不是疯女人……”   欢欢正想要纠正,乐乐却已经抬脚“咚咚”的踢起门来,他看似非常生气,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重重的踢,小脚丫马上红肿了起来。   “乐乐,别踢了!”欢欢赶紧拉过他。   乐乐不依,又用小手去抠锁,“别这样,乐乐!”   还好欢欢比他的力气要大,抓过他的手:“咱们先看看妈咪怎么样了!”   乐乐这才停下,跟着他跑到了窗前。   “牧思远,你到底想要怎么样?”顾宝宝无计可施了,“乐乐本来就是我的,你还给我呀!”   “本来就是你的?”他的脸沉得可怕:“如果不是你把他给藏起来,他会是你的?!顾宝宝,我还真是小看了你,耍了我五年的滋味怎么样?一定很好玩吧!”   “不,不是的……”她想要解释,他根本不听,反而拿出手机拨下了一个号码。   “喂,牧思远,你干什么!”公孙烨走上前瞪着他:“你真的报警?!你至于这样吗?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不能!”他回答得那般不屑,“跟你们,我没什么好说的。快滚!”   “牧思远,”顾宝宝喊累了,哭累了,只剩下哀求:“我求你,求你把乐乐还给我,我不能没有乐乐,不能没有……”   话说间,只见一辆写着“保安巡逻”几个大字的车子快速在大门前停下,几个别墅的保安跳下车,“牧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顾宝宝一怔,牧思远伸手指着她说道:“有个女人在这发疯,你们把她带走!”   保安们点点头,立即上前:“小姐,请你马上离开!”   顾宝宝脸色苍白的摇头:“不,我不走,我不走……”   “如果你继续.扰牧先生,我们会马上报警!”   ——报警——   他真的要报警?!   他用过那么多方法无数次的赶走她,这一次,居然要报警!   她苍白的脸上突地浮现起一丝清冷的笑意,转睛怔怔的看着他,她喃喃出声:“你报警吗?报警……我也不走……”   “宝宝,我们走!”看着她的模样,公孙烨心痛难当,伸臂搂过她。   “不,”她猛烈挣扎,“我不走,不走!”   “宝宝!”公孙烨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冷静一点,你这样是要不回乐乐的!”   说着,他偏头瞪了一眼牧思远:“牧思远,你也不要想霸占着乐乐,乐乐是属于宝宝的,你抢不走!”   牧思远冷睇着他,不语。   他继续说,也是一种宣告:“无论用什么办法,我一定和宝宝一起要回乐乐!”   说完,他大力的搂过顾宝宝,坐进了车内。   “乐乐,乐乐……”顾宝宝开始低泣,“我该怎么办!”   “宝宝!”他捧起她的脸,“别担心。你相信我,无论用什么办法,我一定帮你要回乐乐!”   顾宝宝点点头,又摇摇头,痛苦的咬着唇,泪如雨下。   “宝宝!”公孙烨心头一痛,将她搂入了怀中,希望,他的怀抱可以带给她一丝安全感。   牧初寒走进公寓,嘴里不住抱怨:“老爸,你这么急匆匆的叫我来,到底什么事?”   牧风铭从沙发站起,恼怒的瞪着她:“你这死丫头,出了什么事你不知道?!你还是不是牧家人!”   “老爸,别说的这么难听好不好。”她翻了一记白眼,一屁股坐下来:“就算哥哥陡然又多了一个儿子,天也塌不下来呀!”   牧风铭大叹了一口气:“你说那孩子是怎么回事?偏巧又在电视台出现,这下报纸上可就热闹了。”   牧初寒冷哼了一声,“还能是怎么回事?顾宝宝那个人最有心计了,她当初偷走一个孩子,不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出?这一切除了她,还能是谁策划的?”   话到此处,她真是非常非常的不满,“你说吧,哪儿还有这样的女人,为了能占住一个男人,居然利用自己的亲生骨肉做戏。”   闻言,牧风铭沉沉思索了片刻,才道:“你说的顾宝宝是不是以前总是缠着思远的那一个?”   “还能有谁!”   牧初寒双手环胸,一脸的不屑:“之前我在公司看到过她,她还混进公司做秘书呢!当时我已经警告过她了,没想到她处心积虑的,是为了这一出啊。这下好了,看那些厉害的媒体不出三天,准把孩子妈妈的身份给挖出来。到时候啊,她就能名正言顺的缠着我哥了!”   “你别说了!”   牧风铭对她的话半信半疑,他这个女儿从小娇生惯养,在她眼里,除了自己喜欢的人,其余的都是阴险狡猾的种!   “你去,”他吩咐,“去你哥那儿把事情弄清楚,马上回来跟我汇报!”   “去就去,”牧初寒抓过手袋腾的站起,“凶什么凶!”   顾宝宝走后,王妈便将浴室门打开了,欢欢立即穿好衣服跑下楼,“爹地!”他又装无知,扑到牧思远面前:“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啊?”   见爹地皱眉,他马上解释,“我和乐乐在浴室里玩水,无意中看到的。”   “她不是谁!”牧思远拿过干毛巾为他擦着头发,“乐乐呢?”   欢欢转头,冲楼梯上努嘴,乐乐正站在楼梯上呢!   牧思远抬头,看着他和欢欢一样粉嫩的小脸,大大的眼睛,心头一阵柔软。   “来,乐乐!到爹地这里来!”他冲乐乐柔声叫道。   但乐乐似没听到他的话,反而在台阶上坐下,低头看着自己的小手。   欢欢心里干着急,他不能告诉爹地乐乐有轻度自闭症啦,否则爹地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非打烂他的小屁股!   牧思远一笑,以为他是在生气他赶走了妈咪,便起身走上前,“乐乐,来,”他伸臂抱起他,“爹地来给你擦头发,好不好?”   接触到他的怀抱,乐乐的小身子微微一僵,忽地,他俯身,快狠准的咬住了牧思远的手臂!   “乐乐!”   他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牧思远疼得有些受不住,将他赶紧放下来了。   “你是小狗吗?”他生气的拍了一下乐乐的头,“喜欢咬人?”   乐乐瞪了他一眼,转身跑去了墙角,将自己蜷缩成了一个球。   “乐乐,你……”   牧思远起身,正准备去抓住他,王妈忽然走进客厅说道:“少爷,小姐来了。”   他转头,只见牧初寒走进来,冲他不以为然的一哼:“哟,哥,又得了一个儿子心情很愉快吧,大白天的居然在家里。”   “你来做什么?”牧思远双手叉腰,“这个时间你不应该还在被窝里睡大觉?”   牧初寒没理他,径直走到乐乐面前,看看他,又转头看看欢欢,看出了点意思。   “哥,”她笑:“你别说,虽然你不喜欢顾宝宝,但你让她给你生孩子这个决定真是太正确了,我看心悠也不一定能生出这么可爱的俩宝宝!”   “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牧思远喝住她,“孩子你也看到了,你哪儿来哪儿回吧!”   他就知道,她一定是老爷子派来打探情况的。   “我干嘛走?”牧初寒这下不走了,“我可是孩子们的亲姑姑,今个儿我要好好陪陪他们!”   说着,她一把抱起乐乐,亲了亲他粉嫩的小脸,“啧啧,看这孩子,太可爱了!”   欢欢在一旁满脸黑线,亲姑姑?   他要晕倒了,他分明和乐乐一个模样啊,姑姑平常怎么没说他长得可爱,这会儿倒对他和乐乐又亲又抱了,是把他们当成两个长相一样的玩偶了吧!   他将乐乐从她怀里牵过,“走,咱们去玩我的玩具!”说着,带着乐乐一溜烟的跑上楼去了。   “喂,”牧初寒赶紧跟上,“我也去。”   牧思远瞅着,眉头打成一个结,乐乐跟欢欢亲,对初寒的拥抱也不反抗,刚才为何却咬他?   是因为看到他赶走了妈咪吗?   可是他不吵也不闹,他看上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他想不出哪儿不对劲,只能归结为小孩到了陌生环境后的怕生。   “王妈,”他穿上外套,吩咐道:“你好好看着小姐和两个孩子,我去公司处理点事情,晚上回来。”   想了想,他又特别强调:“一定要关好门窗,让保安随时来巡逻,绝对不能让刚才那一男一女进来!”   这两小孩太好玩了,欢欢呢,总是跟她斗嘴,乐乐呢,任她如何捏玩都不反抗,牧初寒玩了一下午,直到肚子咕咕叫才站起身。   “好了,”她命令:“王妈肯定做好晚饭了,咱们下去吃饭吧!”   三人来到餐厅,饭菜果然都上桌了,见她带着两个小少爷在餐桌前坐下,王妈赶紧道:“小姐,少爷说他晚上回来,是不是等他回来一起吃饭?”   牧初寒哼了一声:“谁等他?难道要饿坏欢欢和乐乐吗?”   她将俩小孩的碗里各夹了一个鸡腿,“来,咱们吃。”   王妈只好闭嘴,恰巧这时电话响了,她便去接电话。   牧初寒先一步抢过电话,“肯定是哥哥,我来接。”   “思远,是你吗?”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顾宝宝的声音。   牧初寒皱眉,想听听她会说什么,便沉着嗓子答了一声“嗯”。   顾宝宝心力交瘁,也不能仔细分辨了,赶紧说道:“思远,我求你了,把乐乐还给我吧,求你了……”   说着,她又忍不住哭了。   牧初寒顿时火大:“顾宝宝,你又在玩什么?自己做了这样的事,现在又来求我哥的同情?你的花样也太多了吧。”   顾宝宝一愣,没想到接电话的居然是牧初寒,“初寒,不是的,不是……你听我说,”她又急又慌,“我只要乐乐,只要乐乐,求你们不要抢走他,不要……”   听着她的哭声,牧初寒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低声道:“好,那你赶快到我哥的别墅来,要快哦!否则我哥回来了,我也帮不了你了!” 64.你就是这样做妈咪的?   牧初寒偷偷拉开围栏的后门,一个身影猛地窜了进来,着急着想往里面走。   “等等!”她赶紧拉住,低声道:“家里有佣人在,你怎么进去?”   模糊的灯光下,顾宝宝那双焦急的眼特别明亮:“那怎么办?”   “你跟着我,”牧初寒走在前面,“我先支开佣人!”   两人走到台阶下,她让顾宝宝先躲起来,自己则跑了进去。不多会,佣人出来了,走出了花园的大门。   顾宝宝怕她会突然回头,不敢马上上前,却听牧初寒在门口低喊:“快进来,还磨蹭什么?!”   她赶紧跑进去,四下看去,并没有看到乐乐的身影。   “在楼上!”牧初寒推了她一把,“你快点,我哥随时可能回来!”   她带着顾宝宝来到二楼的玩具室,只见成堆的玩具中,两个小身影正玩得忘乎所以!   “乐乐!”   顾宝宝叫了一声,两人都回过头来,其中一个随即起身,扑到了她的怀中。   “乐乐!”她的眼角不禁湿润,只是一个下午,却像是分别了一个世纪,她紧紧的抱着乐乐:“妈咪以为会失去你了!”   “快走吧!”牧初寒在一旁道,“否则真的会失去了!”   顾宝宝一怔,立即起身朝外走去。   然而,脚步还未走出房间,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妈咪!”   她愣住,转头,只见欢欢正抬头看着她,大眼睛里满是受伤:“你是我的妈咪对不对!”   “我……”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说是,她却不能陪伴着他;如果说不是,却是硬生生的欺骗。   “妈咪!”欢欢走上前两步,“你要带着乐乐走,是不是不要欢欢了?”   “欢欢!”顾宝宝心痛难忍,蹲下来将他搂入怀中,流泪道:“欢欢原谅妈咪,妈咪……妈咪不是不要欢欢……”   她只是要不起。   “妈咪。”欢欢搂住了她的脖子,他也好伤心,好伤心。   “别这样!”   见状,牧初寒赶紧将他们拉开,她只想让顾宝宝带走乐乐,可没想过让她带走欢欢!   “顾宝宝,你到底走不走?等会走不掉了!”她催促。   顾宝宝抹去眼泪,“欢欢,你要乖乖的,听爷爷和爹地的话,妈咪会来看你,一定会来看你……”   再次深深的看一眼,她咬牙起身,准备离开。   “妈咪!”   欢欢哇的哭了,红扑扑的小脸皱成一团,伤心的泪珠让顾宝宝肝肠寸断。   而他一哭,她怀中的乐乐也开始掉眼泪了。   “都别哭了!”牧初寒急得直跺脚,“不想走就继续哭。”   欢欢抽着气,哽咽着道:“妈咪,你……带着乐乐走吧,欢欢会乖乖的。”   “欢欢……”他还这么小,却如此懂事!   顾宝宝心如刀绞,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狠下心转身离开。   “谢谢你,初寒!”匆匆走出后门,顾宝宝还是回头说道。   虽然她们从小就认识,却一直合不来,她没有想到,初寒今天会帮她。   “不必谢!”牧初寒挑眉,“我这样做都是为了我的哥哥,我希望你带着儿子离开这里,不要再来烦我哥。”   原来如此!   但她还是要说:“我真心谢谢你,初寒!你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他了,永远也不会了!”   说完,她转身朝前走去,片刻便消失在了浓黑的夜幕之中。   牧初寒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顾宝宝带着突然冒出来的孩子走了,再也没有什么阻拦哥哥娶心悠了,一切又恢复正常!   欢欢趴在窗台看着妈咪和乐乐离开,他抹去脸上的小泪珠,飞快的朝爹地的书房跑去。   虽然客厅里有电话机,但姑姑一定不会让他给爹地打电话,所以他只好偷偷跑进书房。   电话那头响过三声,传来爹地的声音:“欢欢?你去我书房干嘛?”   “爹地!”欢欢赶紧说道:“爹地不好了,刚才妈咪有来,把乐乐给带走了!”   牧思远正在开车,闻言立即将车停在了路边,“欢欢,怎么回事?”   顾宝宝怎么能进别墅里去?   “爹地,”欢欢急了,“你先去把妈咪和乐乐追回来好不好?”废话何必再说!   牧思远拧起眉头,将车疾速掉头。   顾宝宝抱着乐乐快速走出了别墅区,坐上了一辆的士,直奔机场。   出来的时候她将所有证件都带在了身上,行李什么的她都不要了,她只想要马上、立刻离开这里!   她的焦急似传染给了怀中的乐乐,她感觉到他的小身子正在发颤。   “乐乐别怕,”她低头亲亲他,“妈咪带你回美国去,好不好?”   乐乐将脸贴在她胸前,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领,没有任何反应。   这一天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他一定被吓坏了。   顾宝宝心疼的搂紧他,脑海中忽然闪现她在电视上看过的画面,那时候……   他与牧思远和欢欢相对的时候,他开口说了一句话:爹地、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们啦!   “乐乐,乐乐,”她轻轻松开他,问道:“你会说话了?今天妈咪听到你说话了。”   慌乱的一天,她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乐乐,你什么时候会说话的,跟妈咪说句话好不好?”乐乐眨眨眼,他该说什么呢?   他会说的只有那两句话而已,还是哥哥逼着他学会的!   哥哥说如果他不学会说这两句话,他就不再理他了,他心里一着急,不知怎么的就说出来了。   但现在,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无法发出一个字音!   “怎么回事?”忽地,出租车强烈一震,司机骂道:“前面的人会不会开车!”   她抬头,透过挡风玻璃,一眼便认出了挡在前面的,是牧思远的车!   她大惊,为了不让他有可能找到,这件事她甚至连公孙烨也没有告诉,可是现在,他为什么准确的拦下了这辆车!   “你等一下,我去看看车有没有被刮到!”司机大声说着,怒气冲冲的下了车,大力的敲着牧思远的车窗。   眼见着他就要下车,顾宝宝赶紧俯身,推开没有正对着他车子的那扇车门,溜下了车。   她一直弯腰朝前跑,不敢回头,也不敢加速,唯恐引起牧思远的注意。   只要,只要能跑入不远处来往的人群之中,她就能逃过了!   “顾宝宝,你站住!”然而,他已经看见她了!   她一愣,继而更加快速的往前跑,一边挥手想要拦下一辆出租车,片刻,一辆车真的在她身边停住了。   “宝宝,上车!”   探出头来的不是司机,而是申文皓!她来不及奇怪,赶紧坐上了车。   回头,牧思远也已发动车子追来,将喇叭按得震天作响,警告顾宝宝赶紧下车。   “文皓,快走,快走!”她心里害怕,却不肯屈服,双唇狠狠发颤。   申文皓看了她一眼,将油门踩至最大,拐上了环海公路。   “滴滴滴……”   忽然,申文皓放在仪表台的电话响起,顾宝宝下意识的瞟了一眼,脸色不由发白:“……是他!”   牧思远?!他淡淡一笑,接了电话。   牧思远阴沉的声音传来:“我警告你,马上停车,放下我的孩子,否则我立即报警!”   “哈哈!”申文皓居然笑了:“牧思远,想报警?你追得上我再说!”说完他丢掉电话,方向盘一转,将车子开进了一条小路。   这条路不陡却狭窄,申文皓的小车还能灵活通过,牧思远的大车就有点吃力了。   当他终于穿过小路来到大路,却已不见了申文皓的车影。   “该死的!”他将车头大灯打开,才发现这是一个私人码头,岸边停了大大小小的游艇。   他心中一动,继续将车往前开。   果然,片刻之后他找到了申文皓的车,里面已是空无一人,而不远处,传来隐约的马达声!   他快步跑上前,借着车灯,模糊的瞧见了海面上泛起的波纹,他们乘游艇走了!   他赶紧拿出电话,“快,把飞机快过来,我在黄金海湾!”   凛冽的海风吹来,顾宝宝将乐乐紧搂在怀中,还是不放心的往后看看,唯恐牧思远又追来。   申文皓在一旁笑道:“宝宝,你放心吧,他的车虽然不错,但还不会潜水!”   她感激的冲他一笑:“谢谢你,文皓。”   申文皓面露微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张张嘴似乎说了些什么,却被海风吹散。   “你说什么?”顾宝宝没有听清。   “我……”   他提高了声音,顾宝宝却还是没有听见,这一次淹没他声音的不是海风,而是从上空传来的轰鸣声。   两人抬头,强烈的灯光立即刺痛了双眼,好一会儿他们才看清,是一架直升机正朝着游艇追来。   顾宝宝吓住了:“牧……思远……!”   话说间,直升机忽然飞低,从他们上方二十来米的高度一掠而过,带起的狂风翻起了阵阵大浪,剧烈的拍打着游艇的尾翼。   “不好!”游艇驾驶员打架:“游艇进水了,失去了平衡,必须马上靠岸!”   申文皓愤怒的捏起了拳头,“最近的海岸在哪里?”   驾驶员看了看雷达显示仪,“是附近的吉吉岛!”   游艇在吉吉岛靠岸,驾驶员和申文皓一起将游艇拖上来,顾宝宝抱着乐乐,忧心忡忡的看着轰鸣声传来的方向。   渐渐的,灯光愈近,带起一阵阵冷风,直升机也降落在了海滩上。   她怔怔地站住不动,看着牧思远走下飞机,她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   可是,看着他越走越近,看着他盛着沉沉怒气的脸,她还是不由自主的转身,拔腿就跑。   “顾宝宝,你还敢跑!”   他在身后沉喝一声,她心中一慌,腿忽地崴了一下,和乐乐一起猛地摔倒在沙滩上,摔倒了她也不忘逃,爬起来继续,终究还是因为脚疼站稳不住,滚落在沙滩上,和浪花来了个亲密接触。   “乐乐,没事吧!”   她赶紧爬起来,检查乐乐的衣服被浸湿了多少,却发现他和自己一样,被冰冷的海水湿透了。   冷风吹来,乐乐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就是这样做妈咪的?”牧思远上前,暴怒的推开她,一边给乐乐将湿衣服脱下,用自己的外套将他裹住,抱入了怀中。   “乐……”她想将乐乐抱回来,却被他狠狠瞪了一眼,她愧疚的一怔,看着他将乐乐抱上了飞机。   就这样……被他带走了!   她失去了他,失去了欢欢,现在连乐乐也要失去了。   想到这里,顾宝宝再也忍不住心痛,抬手蒙住脸,任泪水无声滚落。   “别这样,宝宝。”   申文皓来到她身边,将外套披在她身上,“孩子他今天带走了,明天我们还可以想办法啊。”   明天想办法?今天都不能带走,以后还会有什么机会?顾宝宝伤心的摇摇头。   “别胡思乱想了,”申文皓继续安慰她,“你是孩子们的妈咪,无论发生什么事,这一点都不会改变的。”   他伸手为她理着湿乱的发,“游艇可能明天才能清理,今晚我们就住这里的酒店,你赶紧洗个热水澡,不然会感冒。”   话说间,直升飞机的轰鸣声又响起,顾宝宝心乱如麻,起身跑到了飞机下。   “牧思远,牧思远,”她乞求着,“你要好好照顾乐乐,你要好好照顾他,他和一般的孩子不同,他……”   话到一半,牧思远忽然出现在机舱门口,一步步走下来,目光顿在她身上的外套。   “上飞机。”忽然他说。   顾宝宝一愣,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上飞机!”他重复,伸手打掉了她身上的外套,将她拉上了飞机。   走进机舱,牧思远不耐的一甩手腕,顾宝宝差点磕在机身上,但一抬头,便看见乐乐正瞧着她,大眼睛里闪现着高兴,她便顾不得许多了,上前抱住了儿子。   “乐乐,冷不冷?”她使劲为他搓着小手。   牧思远在一旁冷声道:“你再抱着他,他会更冷!”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浑身都已湿透,赶紧放开了他,将一旁的毛毯裹在了乐乐身上。   “飞机到了市区,你就马上消失在我面前。”他又说。   顾宝宝垂下目光,忽而抬起往机舱门外看去:“等等,可不可以带文皓一起离开?”   “不行!”牧思远不假思索的回绝。   顾宝宝还想说些什么,他冷睨了她一眼,“顾宝宝,你和申文皓是什么关系?”   “只是……同学关系。”她回答。   “那就永远保持同学关系,别变了质!”   她一呆,有些迷惘的看着他,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她跟文皓会怎样,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在乎吗?   他是不是有一点点的在乎?!   “那天你也在场,你知道心悠对申文皓的感情,我不希望你从中插一脚!”   顾宝宝浑身一颤,一句话,让她的心也跟着掉入了寒潭,他在乎吗?   是的,他在乎,只是他在乎的那个人,永远都只是郑心悠。   她不再说话,手轻拍着乐乐胸口,开始哄他睡觉。   这时,螺旋桨的轰鸣声嘎然而止,飞机驾驶员扭过头来报告:“牧总,飞机没油了,今晚可能飞不走了。”   “没油?”牧思远怒道,“你是怎么办的事?还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驾驶员解释道:“今天老爷一直在用飞机,您打电话之前,我还来不及检查。”   言外之意,他刚才那个电话实在太匆忙了,不能怪他这个驾驶员没做好准备啊!   “那今晚怎么办?”牧思远冷静下来,问道。   “这里有个度假酒店,”驾驶员赶紧报告:“牧总,不如今晚就住酒店吧。”   只能这样了。   他抱起乐乐,一行人来到酒店,只见申文皓和游艇驾驶员已经在前台开房了。   前台服务员看着他们三大一小进来,面露抱歉:“不好意思啊,先生,只剩下二间房,这两位先生刚才已经定下了。”   申文皓接着道:“没关系,宝宝,你带着乐乐来我的房间吧!”   牧思远皱眉,“我的儿子凭什么住你的房间?”   说着,他猛地大步上前,一把抢过申文皓手中的门卡,“我和我儿子,还有顾宝宝住一间,至于申先生,就请你和两个驾驶员挤一晚吧!”   说完,他拉过顾宝宝,径直朝电梯走去。 65.乐乐有什么问题   “我不要。”   一想到要跟他住一间房,顾宝宝本能的抗拒,用力想要挣脱被他紧抓的手腕。   他却愈发的用力扣紧,一言不发的将她往上拖。   “你放开我!”她继续挣扎,申文皓的声音马上从后面传来:“宝宝,怎么了?”   她来不及回答,牧思远突然加快了脚步,将她快速带离了他的视线范围。   “怎么?”踢开房间的门,他将她推了进去,冷声问:“刚才我跟你说的话,这么快就忘记了?”   刚才的话?   是那一句——你知道心悠对申文皓的感情,我不希望你从中插一脚——吗?   “我没你想得那么无聊!”顾宝宝怔怔的看他一眼,转身走进了浴室。   牧思远凝视着她消失在门后的身影,漆黑的眸子微微闪烁着,让人辩不清情绪。   那样的话真的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为了郑心悠,他警告她不要和申文皓纠扯不清?   他是爱着那个女人的吗,爱到可以大度到这个地步!   顾宝宝将水量调至最大,希望可以冲刷她所有的思维。   不会思考,就不会痛苦了。   酒店的浴袍敞着大大的“V”领,可她连内衣都湿透了,想了想,她只好先用浴巾裹住自己的身子,才套上浴袍。   在镜子里看看似已“天衣无缝”,才放心的走出来。   抬头,目光撞进漆黑深邃的眼眸,他正紧盯着浴室门口,将她浑身上下肆意的打量了一遍。   她强压的内心的慌乱,却不敢看他,余光瞧见他正抱着乐乐躺在床上,自己便朝沙发走去。   戏谑的笑声从他嘴角逸出,“顾宝宝,你可以到床上来睡。”   她心口一紧,嘴上强硬:“不必了。”   她在沙发上躺下,示意自己可以睡沙发。   而牧思远松开怀中的乐乐,却走下床来,一步步逼近她:“这会儿害臊什么?如果我没有记错,昨天晚上……”   话语越来越近,顾宝宝转头,他的俊脸在距她一公分的地方停住,薄唇吐出轻佻:“你还睡在我的怀里,今天反而装得像个处.女?”   顾宝宝的目光愣在他的脸上,震惊与羞怒燃红了她的面颊,他知道!   知道昨晚上那个女人是她!   “昨晚你……你喝醉了……”   “你想解释什么?”他凑得更近,滚烫的气息拂刷着她的脸,她想退,却无路可退。   “我……我的意思是……”她舌头打结,说不清楚。   他却突然低声一笑,他根本还没查到昨晚那个女人的身份,但现在根本不用查了。   “顾宝宝,昨晚你爬上我床,不怕你现在的丈夫知道?”他问。   顾宝宝却不敢回答,她拿不准他这是在问她,还是在嘲笑她。   她恨她自己,昨晚为什么让他为所欲为,将自己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不回答?”他挑眉。   顾宝宝垂下目光,逼着自己出声:“这……不关你的事……啊……”   下颚一阵剧痛,是他猛然伸手钳住了,她抬头,清楚的看到了其中的怒火:“顾宝宝,你还想撒什么样的谎?你结婚了?丈夫是公孙烨?你们有了孩子,那孩子却是我的儿子?你是准备这样说吗?”   他生气?可   是他凭什么生气?   她大力的挣开他的手,“就算是这样,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在乎吗?你在乎吗?”   她不想哭的,绝不想在他面前流露脆弱,但泪水却已不受她的控制,她只能抬手擦,却越擦越多。   她只好将脸贴入了沙发,不让他瞧见。   看着她微颤的肩头,牧思远双眸渐黯,他在乎吗?   不,他不在乎,他最最希望的事就是顾宝宝离他远远的,不再纠缠他,可是当她真正消失的这五年,他却经常想起她。   他以为是欢欢在身边的缘故,欢欢是她生下来的,看到了欢欢,自然会想起她。   可是当她突然又出现,却告诉他她已经结婚生子的时候,他的心里为何感觉到愤怒、妒恨和……失落!   他不愿承认自己对她有这样的感觉,因为他爱的人,是悠儿,是悠儿!   他看着她,目光恢复了平静:“我不在乎你和什么男人在一起,我无法忍受的是,我的儿子叫别的男人做爹地!我永远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暗自凄冷一笑,转过头,她也看着他:“这有何难,你不是已经做到了吗?我抢不过你,抢不过你!”   “但你居然将乐乐藏了五年!”   她眼里泛起的清冷让他忍不住发怒,像是要证明她还在身边一般,他揪住她的浴袍领口,“顾宝宝,你当年到底做了什么,嗯?”   “我没有错,没有错,”她瞪着他,“你只要一个孩子,而我有两个,我为什么不能带走一个?”   “你……”   她竟敢如此强词夺理,“这么说来,我再付给你一张支票,乐乐也就给我了!这有什么难的?”   说着,他真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卡,甩到了她身上,“拿去!”   金卡上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她一怔,低下头再不愿看他。   牧思远也不再说什么,起身推了她一把:“去,床上睡。”   她没有反应,他弯腰一把将她抱起,扔在了床上—乐乐的身边。   她挣扎着想起来,却听他说:“这是你和乐乐最后一个晚上在一起,好好珍惜吧!”   说完,他上前大力的拉开门,走出了房间。   “砰”的一声响过,顾宝宝浑身一颤,伸手紧紧的抱住了乐乐。   这么几年来,乐乐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可是明天,等到明天,她真的……要失去他了吗?   牧思远一个人走在海滩上,走出酒店很远了,他的脑海里还是她流泪的脸。   他知道当他丢出那张金卡的时候,他伤到她了。   他知道她如果是因为钱为他生下孩子,五年前他去让人去查账的时候,就不会发现他给她的那张支票分文没动。   但她既然没有动那笔钱,这五年来,她在美国靠什么生活,靠什么养活乐乐?   靠着公孙烨吗?   可为什么她没有跟公孙烨结婚?   五年了,不是公孙烨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吗?   想到这里,他的心间又聚集了浓浓的怒气,他对她的情感,总是如此矛盾。她想靠近,他不让;她想远离,他便控制不住的想要伤害她。   所以他只能让她走,走得远远的,让他看不着,够不着,才不会伤害到她。   推开房门,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走回来了。天边已微微发白,他却依旧毫无睡意,只在床沿坐下了。   寂静的房间里,他听到了乐乐和她的呼吸声,混着远远的海浪声,交织在他的心间。   他低头,借着橘黄色的床头灯,看到了她眼角的泪珠。   是为将要离开乐乐而流泪?他的指腹抚在了她的眼角,想要为她拭去泪水,却感觉到她脸颊传来的惊人温度。   昨晚在雪夜里待的时间太长,今晚乘坐游艇的时候又穿了海风,接着被海水浸湿,她再也撑不住了。   他一愣,大手抚过她的额头,高度几乎烫坏了他的手心。“   宝宝,宝宝?”   他赶紧摇晃着她,她翻了个身,眼睛却始终睁不开。   “宝宝,宝宝!”他再叫,她嘟起滚烫的唇,模糊的说道:“思远哥哥……我的……我的风筝……”   显然的,她已经被烧得昏迷了。   他赶紧拿起床头电话:“喂,前台吗?有没有医生?有没有退烧药?都没有?”   他怒道,“那你们开酒店做什么?”   说完摔下电话,大步走出了房间。   片刻,他又折回,只见乐乐已经醒了,光着小身子坐在床上,怯生生的看着他。   “乐乐,来。”   他用毛毯将儿子裹住,抱他先坐在沙发上,以免被顾宝宝传染,然后打电话让人送来他和顾宝宝昨晚送去干洗的衣服。   “乐乐,”他将衣服丢给他,“快点自己穿好衣服,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   说完他没再管他,而是转身来到床边,给顾宝宝把衣服穿好。   “牧总,他们送油来了,飞机可以起飞了。”片刻,飞机驾驶员在门外报告。   “好,你先去发动,我马上就来!”   他抱起顾宝宝,想叫乐乐一起走,却见乐乐并没有穿衣服,而是光着小身子在沙发上玩儿。   他只得先放下她,走到乐乐身边,“乐乐,你怎么不穿衣服?”   乐乐像没听到他的话,继续玩着自己的小手。   他有些奇怪的扳过他,看着他,再问一次:“乐乐,有没有听到爹地跟你说话?”   大眼睛在他脸上一瞟,却似一潭死水毫无波澜,他低下头,继续玩着小手。   “乐乐?”他心中大惊,心里无数个猜测闪现,却都不敢相信,“乐乐,你有没有听到爹地跟你说话?”   他继续追问,但乐乐始终没有再理他。   飞机的轰鸣声已经响起,顾宝宝还在发高烧,他没时间再问,只能先拿起衣服帮乐乐穿。   不料,他还没碰到乐乐的手,乐乐突然警戒的看了他一眼,快速缩在了沙发的一角,双手环抱着自己不让他碰!   他以为乐乐还是怕生,便道:“乐乐,我是爹地呀,快让爹地给你穿衣服,我们必须马上送妈咪去医院!”   话音未落,乐乐忽然抓起沙发上的靠枕朝他一扔,嫌他太吵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牧思远一颗心渐沉,为什么乐乐表现得像是完全听不进他的话?就算他怕生,当他还是个陌生人,也应该对他的话有些反应才对啊!   “宝宝怎么了?”   忽地,申文皓跑来门口,焦急的问道。   牧思远瞧了他一眼,快速说道:“你抱着乐乐,我们走!”   说完,他上前抱起顾宝宝便朝门外走去。   申文皓一愣,也赶紧上前抱起乐乐,跟着走出了酒店。   “她怎么烧成这样?”   申文皓皱起眉头,看着护士手里的温度计,显示40度。   牧思远坐在一旁没有出声,脑海里想着情人节晚上的那一场大雪,她在酒吧外等了那么长的时间……   “滴滴滴……”   电话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接起,是郑心悠打来的。   “思远,你在哪儿呢?电话一直打不通。”   吉吉岛上信号很差,他问:“有事吗?”   “没,”郑心悠淡淡道,“牧叔叔打电话给我要找你,说让你陪着一起来医院检查,我就陪他过来了。”   “谢谢!”知道她心情不好还麻烦她,他有些过意不去:“你们在哪个医院,我来接你们。”   “你来接牧叔叔吧,他挺想见你的!”说着,郑心悠说了一个医院的名字。   牧思远一愣,这不就是他现在所在的医院吗?   “你们在几楼,我上来。”说着他起身,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出了病房。   来到五楼,果然看到了爸爸和心悠,牧风铭瞪了他一眼,“说,电视里看到的那个小孩是怎么回事?”   他想见牧思远,就为了这一件事。   可这样的事情在医院这人来人往的地方怎么好说?牧思远蹙眉:“爸,您做完检查了?您先回去吧,晚上我带欢欢和乐乐去你那儿。”   牧风铭眯起双眼,“那孩子叫乐乐?欢乐欢乐……”他忽然一笑,“顾小姐还真是有心啊!”   闻言,郑心悠抬起头:“思远,还……真有两个孩子啊!”   他点点头,转身和他们一起走入电梯。   牧风铭看上去很高兴,一直问:“思远,乐乐的学名是什么?”   “顾永乐!”   “顾永乐?!”他的笑声更大了,“你给孩子取个名字就何欢,顾小姐就给孩子取名叫永乐,看来这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是这个顾小姐。”   “爸,到一楼了,您慢点!”他匆匆打断牧风铭的话,不愿意让他在心悠面前说这些。   但郑心悠始终只是垂着头,看不到表情。   三人走出电梯,却见走廊一角围着一群人,沸沸扬扬的议论着:“看,这是谁家小孩?这么冷的天不给穿衣服?”   “是不是被抛弃了?看样子有五六岁了吧,这么大的谁还会收养啊?”   “我看不是被抛弃的,你看这小孩模样这么俊,又是个男孩,不可能被抛弃!”   牧思远心中一怔,赶紧大步上前拨开人群一看,那个蹲在墙角,光着小身子的男孩居然真的是乐乐!   “乐乐!”   他大惊!赶紧自己的外套脱下,裹住了乐乐,四下一看,并没有发现原本包裹着他的毯子,。   “乐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啦?”看他的小嘴儿,已经冻得乌青,奇怪的是,他不哭也不闹,反而专注的看着不知从哪儿抓来的一只虫子,玩得不亦乐乎。   好像,他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热,更感觉不到周围的人!   围观的人群见有人来了,便散去了,牧风铭铁青着脸走上前:“思远,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他也想要知道是怎么回事!   “牧叔叔,思远,先别说了,”郑心悠也赶紧脱下自己的羽绒服裹住了乐乐,“看孩子冷的,手指都冻肿了,我们赶紧找间病房吧,房间里有暖气。”   牧思远点头,带他们来到了顾宝宝的病房。   郑心悠一眼便瞧见了申文皓,不由一怔,“文……文皓,你怎么在这里?”   申文皓没有回答他,而是看着鼻子被冻得通红的乐乐,讶异又焦急的问道:“乐乐怎么啦?牧思远,刚才他跟着你出去的,怎么回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跟着他出去?   牧思远讶异,他根本就不知道!   想到这里他不禁一阵后怕,如果他没有刚才在走廊碰上乐乐,如果有谁先一步抱走了他,那该怎么办!   “乐乐!”他着急对怀中的小人儿说:“你刚才怎么不叫爹地?嗯?”   乐乐没理他,闭上双眼,有点想睡觉了。   郑心悠渐渐回过神来,忽然问道:“思远,乐乐他……为什么没穿衣服?”和欢欢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人儿,她实在没办法不去关心。   一句话提醒了牧思远,他赶紧说道:“早上我要他自己穿衣服,他没有反应。后来我想给他穿,他又非常抗拒,无奈,我只好用毛毯裹住了他。还有,除了昨天在电视台的演播厅,这一天一夜来,我还从来没有听他说过一句话。”   郑心悠是儿童专家,或许她会知道这是为什么。 66.他生命中的宝贝   郑心悠走到乐乐跟前,柔声道:“乐乐,我是心悠阿姨。”   或许是因为她的声线温柔,像极了妈咪,乐乐终于抬起头,眨眼看了看她,目光忽然变得慌乱。   他开始挣扎,大眼睛四下打量。   终于,当他的目光找到了一个目标,他便拼命的挣脱了牧思远的怀抱,爬上了顾宝宝的病床,紧紧的依偎在了她的身边。   苛似有心灵感应般,顾宝宝在迷糊中翻了个身,伸手抱住了乐乐。   郑心悠也跟着上前,试着用手指轻触乐乐的脸颊。   一般来说,这样的动作多少会引起孩子们的反应,何况乐乐已经五岁,反应更应该灵敏和迅速。   晔但她看到的却是一个毫无反应的乐乐!   她担忧的抬起头,看着牧风铭和牧思远:“乐乐恐怕,真的和一般孩子不同……”   “有什么不同?”牧思远问。   郑心悠想了想,“我不敢断言。但从临床经验和我以前处理过的个例来看,他可能患有轻度的自闭症。”   —自闭症!——   牧思远不相信的一笑:“悠儿,你别搞错了,乐乐会说话,昨天我亲耳听到他叫我爹地,还叫欢欢做哥哥!”   他似有些激动,又转过头来看着牧风铭:“昨天你也听到了,不是吗?昨天很多人都听到了。”   “思远,你冷静点!”   郑心悠叫住他,“所以我说他只是轻度的。重度的自闭症患者完全不具备学习的能力,他们只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理解世界,但乐乐不同,他知道妈咪是谁,并且依赖她,所以我认为他的自闭症不是先天的,而是后天环境造成的。”   后天环境!   他的目光顿在顾宝宝脸上,眸光阴晴难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思远,”郑心悠知道他很难过,想说什么宽慰他,却被他打断:“别说了,悠儿。”   他抬头看看她,看看牧风铭和申文皓,“你们可以先回去吗?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就可以了。”   他的脑子从来没有如这一刻混乱过,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牧风铭拐杖一敲,大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郑心悠跟了出去。   申文皓虽然担忧着不舍离开,但乐乐毕竟是牧思远的孩子,现在对他来说,并不是个好机会,便也先离开了。   病房里陡然安静下来,牧思远走近病床,与乐乐的大眼睛撞个正着,但乐乐很快就闪躲开了,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他怕他!   一阵心痛掠过牧思远的心口,他伸手,大掌疼爱的抚着乐乐的小脑袋。   “乐乐,”他轻声叫着,在床沿坐下,“我是爹地呀,你别害怕!”   小人儿没有反应,或许是根本听不懂他的话。   如果他真像悠儿说的那样患有自闭症,在电视台演播厅的那一幕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真的是后天环境让他患上了这样的病,又是什么样的环境让他变成这样?   他不明白,他只知道如果是和欢欢一样的成长环境,是不可能得这样的病!   但这样的环境,公孙烨也有能力提供!   他抬眼,怔怔的看着顾宝宝,唯一的答案就是——事实并不是他看到的那样,她和公孙烨的亲昵,只是她用来欺骗他的假象!   “来,乐乐!”他起身,小心却坚定的将儿子抱起来,“和爹地回家。”   乐乐不愿意,使劲的挣扎着,双眼一直看着妈咪。   他亲亲他的额头,“乐乐乖了,我们带妈咪一起回家,好不好?”   “文皓!”   申文皓刚打开车门,便听见了郑心悠的声音,他转头,只见她面颊红扑扑的喘着粗气,显然是快速跑来的。   “心悠,有事吗?”他露出好看的微笑。   郑心悠眼神一顿,想说的话突然便忘记了,“我……”她只好说:“文皓,送我回去吧。”   申文皓点头,示意她上车。   “文皓,”半晌,她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你……这么早,怎么在医院?”   申文皓淡淡一笑,“昨天我和宝宝,还有牧思远在吉吉岛,早上宝宝发高烧了,所以我们就送她来了医院。”   除了他们为什么去那岛上原因,他没有任何对她隐瞒的,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   只是他似乎没意识到,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宝宝”二字,像是一颗颗炸弹,将她的脸色炸得惨白。   “文……皓,”她转头,抑住心中翻滚的醋意,“你跟……顾小姐很熟哦?”   “是啊,”他说,“我们从小学到中学都是同桌,我想如果那时候我没出国,可能高中和大学也能和她是同桌!”   可能是想象到了那样的有趣场景,他的脸上不禁浮现笑容,犹如一把利剑,刺中了郑心悠的心窝。   因为那笑容,是如此的幸福。她扭过头,不忍再看,也不忍再问任何问题。   “王妈妈,爹地和妈咪、还有乐乐怎么还不回来?”   欢欢焦急的在台阶上踱步,从爹地打电话回来到现在,他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   “别着急啊,小少爷,”王妈笑道:“你爹地说跟他们一起回来,就能把她们带回来,这会儿可能有些堵车,所以慢了点。”   欢欢瘪着小嘴,“那只好再等等啦!不过,”他又说:“王妈妈,拜托你一定做好多番茄肉泥好吗?乐乐也很喜欢吃呢!”   “小少爷,遵命!”   话说间,只听得“滴滴”两声汽车喇叭响,别墅的门应声而开。   “回来啦!”   欢欢大呼,飞快的跑下台阶,却见司机下车时抱着乐乐,而爹地则抱着妈咪,另有一个人则高举的药水瓶子,瓶子上连着输液管,直通妈咪手背上的血管。   “妈咪生病了!”他惊讶的问道。   牧思远冲他点点头:“欢欢,我们先进去。”王   妈赶紧迎上来,问道:“少爷,是不是要收拾客房?”   牧思远几乎就要点头了,余光却瞟见了欢欢和乐乐,他立即改口:“不用了,她住我的房间就可以了。”   几人将顾宝宝安顿在了他的大床上,跟随而来的护士又挂上了一瓶药水。   欢欢爬上床,摸了一下妈咪的额头,“爹地,妈咪的额头好烫哦!”   牧思远皱眉,“欢欢下来,让妈咪好好休息。”   欢欢点头,又跑到乐乐身边,“乐乐,你为什么围着毯子?”   乐乐高兴的看着他,两只小手臂从毯子里伸出来,欢快的拍了拍小手掌。   欢欢吃惊的看着他:“乐乐,你怎么没穿衣服!会冷吔!”   说着,他赶紧扯过乐乐跑出了这间房,来到了他的房间,有条不紊的找出保暖内衣、毛衣、外套让他穿戴好。   当牧思远从房间里出来,看到的便是穿戴整齐的乐乐,正和欢欢坐在台阶上玩儿。   “谁给他穿的衣服?”他能认出欢欢和乐乐,因为两个小人儿的发型不同。   欢欢拍拍自己的胸口:“爹地,是我啊!”   他诧异的看着欢欢:“乐乐听你的话?”   “当然啦!”欢欢是伸臂勾住乐乐的肩头,神奇十足的宣布:“我是哥哥,他是弟弟,弟弟当然听哥哥的话!”   牧思远看着他们,又惊又喜,太好了!太好了!这   样是不是代表乐乐的病并非没有希望?!   这时,王妈走过来:“少爷,十二点多了,是不是开午饭?”   牧思远点头,欢欢也站起来,拉住弟弟的手:“乐乐,跟哥哥去吃午饭吧!”   见乐乐乖乖的点头,他又牵过牧思远的手:“爹地,我们去吃午饭吧!”   “好!”他的脚步意外的颠簸了一下,他似从来没有如此欢喜过。   三人坐上饭桌,拿起筷子的两个小人儿齐刷刷的伸入那一大盘番茄肉泥,然后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说也奇怪,欢欢三岁前都非常挑食,什么都只肯吃一点点,偶然有一次,王妈给他做了这道味道有些怪异的番茄肉泥,从此他便胃口大开,身体也慢慢壮实起来。   没有想到,他们俩居然有同样的爱好,这是不是可以解释乐乐为什么这样听欢欢的话?   “乐乐,你要不要吃鸡丁?”欢欢夹了一块鸡肉,一边问道。   乐乐看了看他筷子中油白色的鸡肉,点点头。   欢欢一笑,正要给他夹一点,爹地比他动作快,已经将一大勺的鸡肉勺入了乐乐碗中。   乐乐一愣,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牧思远疼爱的摸摸他的小脑袋:“乐乐,多吃点。”   欢欢在一旁看着,他好羡慕乐乐哦,爹地总是对他说,要他像一个大人一样,所以都很少给他夹菜哦!   可是乐乐怎么都不动筷子?   “乐乐,快吃啊!”他催促道,“爹地一般可是不给人夹菜的哦!”   乐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碗里的鸡肉,低头开始吃起来。   牧思远看着,嘴角露出一丝自己也没有察觉的笑意。   吃过晚饭,就是欢欢的学习时间了,乐乐根本不懂他做的功课,只待在他旁边撕纸玩儿。   不一会,手里的纸撕完了,他便小手伸到了欢欢的书上。   “乐乐,这个不能撕的!”欢欢给了他一张废纸,“你玩这个。”   闻声,牧思远从文件中抬起头来,看着乐乐接过欢欢给他的废纸,什么也没说继续把它撕碎。   这张撕碎后,他却没有再问欢欢要,而是跳下椅子,往牧思远的书桌走来。   牧思远心中一愣,赶紧低头假装看文件,偷偷注意着他。   乐乐走到这张大书桌前,小脸蛋上露出欢快的神采,因为这桌子上有好多好多的纸啊,供他撕一年都不成问题。   于是,他伸出手,看见纸张就抓。   “乐乐!”牧思远不得不出声了,这些可都是价值不菲的合同,“这些都不能撕的!”   然后他学着欢欢的样子,另外递给他一张纸:“来,给你这个玩儿。”   他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证明一下刚才心中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闻言,乐乐走上前,从他手里拿过废纸,又开始撕着玩儿。   片刻,这张纸又撕碎了,没得玩儿了,他看看这房间,再没有别的地方有纸可以撕了,便爬上墙边的沙发,躺下准备睡觉。   “乐乐,还不能睡哦,”欢欢合上书走过来:“要洗澡了才能睡觉。”说着,他拉起他朝门外走。   “等等!”牧思远起身上前,伸出左右臂将他们抱起来:“今天爹地给你们洗澡,好不好?”   欢欢睁大了眼睛,他没有听错吧,爹地要给他们洗澡!看来乐乐来了,他的福利也增加了不少哦!   “欢欢,”牧思远给他们抹上沐浴露,一边说道:“明天乐乐跟你一起去上学好吗?”   “真的吗?”欢欢高兴的扬起小脸,“爹地,乐乐真的可以跟我一起上学吗?”   他不敢相信爹地会让有点自闭症的乐乐跟着他一起。   牧思远挑眉:“爹地什么时候骗过你?”   说着他也露出了笑容,想起刚才乐乐在书房里的表现,他心里很高兴。   因为他的乐乐只是自闭而已,智力完全没有问题!   对于乐乐之后的治疗,他充满了信心。   时间来到九点半,欢欢兴致勃勃的听爹地讲完故事,一旁的乐乐却已经睡着了。   “乐乐好喜欢睡觉!”他翘起小嘴,都不知道爹地能给他们讲故事是多么难得呢!   牧思远疼爱的摸着他的小脑袋:“欢欢,爹地跟你说,乐乐跟你不同,他现在患有轻度的自闭症,生活和学习上,你都要教导他,迁就他,知道吗?”   欢欢暗中一愣,原来爹地已经知道乐乐生病的事情了,难怪爹地对乐乐不想对他那么严格。   “爹地,我知道了。乐乐是我的弟弟,我一定会保护好他的!”他拍拍小胸脯发誓。   牧思远被他逗笑了,他竟从未料到,顾宝宝给他生下的这两个儿子,已经成为他不可代替的宝贝。   夜深了,他才走入房间,床上的人依旧昏睡着,他伸手抚上她的额头,还是那样滚烫。   “牧先生,你带顾小姐出院也可以,但明天一定要来复查。因为今晚如果不退烧,我担心病毒会伤及她的肺部。”   想起医生交待的话,他沉沉一叹,他不过以为来到这里,有欢欢乐乐陪在身边,她会好得快些。   “宝宝。”他轻声叫着,褪去长睡衣躺下,伸臂搂住了她。   肌肤相贴,最开始觉得她是滚烫的,渐渐的却感觉她异常冰冷,或许这就是高烧不退的原因?   “宝宝,”他伸手顺着她额前的乱发,“认识你这么久,还真没看你得过这样的重感冒。”   他眼里的顾宝宝,永远都是那样充满活力,什么样的困难面前都不会退缩,只要他一句话,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似乎都愿意。   小时候,她总是跟在他后面,每天中午她会爬上六楼给他送便当,虽然他一次次当着全班同学和她的面扔掉,第二天午休,同学们还是会起哄:“便当妹来了,便当妹来了。”   他烦躁的转头,却真的看到她拿着便当站在门口,冲着他微笑。“以后你不要给我送便当了,我自己家的便当不知道比你家的便当丰富多少倍,我从来都不吃你带来的那种青菜。”   他下了狠话,也如愿的伤了她,他以为她不会再来了。   没想到第二天,她给他送来了小份的蛋糕,还那样信誓旦旦的保证:“思远哥哥,这种蛋糕你绝对没有吃过!”   他气极了,“是不是我想吃什么你都给我弄来?”   她似看不懂他的怒气,还高兴的点头。   “好,那我要吃天上的星星!”   闻言,她终于沉下了脸,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思远哥哥,”她哀求他,“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求求你不要生气。”   真的是做什么都愿意吗?   他从往事中抬头,看着她并不安稳的睡颜,“顾宝宝,”那么现在,我要你:“好起来。”   这次她却没有遵守诺言,依旧沉沉的睡着。   牧思远将她紧紧搂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熨帖着她,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知道如果不这么做,今晚,他一定会睡不着。 67.走还是留   口好渴。   迷糊中,顾宝宝使劲咽了咽口水,直觉喉咙里像火烧一般,疼得她睁开了双眼。   视线里,蓦地出现一张熟悉的男人脸,她大惊,才发现自己整个儿被他搂在怀中。   这是哪里?   距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目光上移,触及到了悬挂在床头的药水瓶。   她渐渐想起了在吉吉岛上发生的事,她记得在房间里,他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然后把她丢上.床,跟乐乐睡在一起。   烛现在,她身边的人,为什么是他?   乐乐呢?   “乐……”她试图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喉咙疼得厉害,无法说话。   “想喝水?”   她的动静惊醒了牧思远,发现她已经醒来,他暗自松了一口气,语调却依旧那么平淡。   对顾宝宝,这样的语气似乎已经被磨炼成了习惯。   顾宝宝一呆,点点头,又摇摇头,“乐乐呢?”她嘶哑的喉咙挤出这几个字。   牧思远看了看时间,“和欢欢在睡觉。”   ——跟欢欢一起——她惶然的四下仔细打量,终于看清这已不是在酒店的房间,而是他的别墅里。   牧思远下床给她端来一杯水:“喝吧。”   却见顾宝宝往后缩了一缩,眼里闪烁着诧异与惊慌。她不敢喝他倒来的水?!   这倒是个新奇的发现。   “喝下去!”他上前,准确的托住她的后脑勺,迫使她张开嘴,他便将水不疾不徐的给灌了下去。   然后他坐上.床,不再抱她,只问:“你感觉怎么样?”   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她感觉很不好。   然而,他的大掌却伸过来,探在了她的额头,她本能的想躲开,他已将手收回,一边说道:“好像退烧了。”   她发烧了吗?难怪她一直做噩梦。   牧思远看看她,“你现在能说话吗?我有些事想问你。”   她的喉咙还是涩痛难当,但她不愿意在他面前显露脆弱,立即点点头。   “乐乐的病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了!他迟早也会知道的。顾宝宝撇开目光:“乐乐我会照顾好的,你不用担心。”   “你照顾好?”他大力的扳过她的肩头,逼视她的双眸:“我问你,乐乐的自闭症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她有些慌乱,却并不隐瞒,“后天的。”   他一岁前,还是那样活泼,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份活泼也渐渐消失。   直到他二岁半的时候还不能说出一句话,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送去医院检查后,才知道是自闭症。   牧思远冷冽一笑:“后天的!你还敢说你能照顾好他?!”   她推开他的手:“我能照顾好他!”   她坚定的回答,“他已经慢慢开始好转了,医生说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就会慢慢好起来!”   “顾宝宝,你还很有道理!”他拧起眉头,隐忍着自己的怒气,“你现在倒是说说,当年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是怎样把乐乐偷走的?快说!”   “我没有偷,乐乐是我的孩子,我为什么不能带走他?”   “你到底是怎么带走他的?”牧思远逼问。   他还记得五年前,当他得知她已生下孩子之后,用了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他明明只看到了欢欢一个!   而且医生和护士也都没有提过乐乐的存在!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她含糊的回答。   她也记得五年前的那一天,当医生告诉她肚子里有两个孩子时,她是多么的高兴。   她拿着B超照片,兴冲冲的赶到公司,她想要见他,以为他知道了以后,会和她一样快乐。   但是,当秘书打电话进去请示他之后,他让她在会客室里等着。   等了好久,好久,她忍不住走出了会客室,却正好看到他从办公室出来,和郑心悠一起走进了电梯。   在电梯门关合的那一刹那,她与他四眸相对,他看到她了,但他却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   她明白,只要他身边有郑心悠,天大的事情对他来说也无关紧要,何况……何况只是她顾宝宝。   于是,她撕碎了那张B超照片,她从那一刻就打定主意,她要带走另一个孩子,一个流着他的血液,却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孩子。   “你有你的办法?”牧思远冷笑,“顾宝宝,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不要让我找出那个帮你偷走我孩子的人,否则我也难保我会做出什么事。”   顾宝宝没有接话,他不可能查出来的,因为那个人是公孙烨,只要她和公孙烨都不说,他不可能查出来。   “爹地,妈咪,”话说间,欢欢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你们起床了吗?乐乐他赖床不肯起来,可是上学就要迟到了!”   牧思远敛住自己的愤怒,高声道:“欢欢,乐乐是弟弟,你要照顾好他,这点小事自己想办法!”   “哦。”欢欢答应了一声,汲着拖鞋“啪嗒啪嗒”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闻言,顾宝宝却快速起身想下床,“你去哪儿?”牧思远抓住她,“起床这样的小事,他们可以自理。”   “你要送乐乐去哪里?”她担心的是这个。   牧思远不答,顾宝宝着急了,使劲挣扎着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臂。   牧思远瞧了她一眼,忽地放手,顾宝宝一个重心不稳,跌趴在了床上。   “你……!”   她怒瞪了他一眼,却没察觉睡衣上的二颗纽扣在挣扎中松开,她此时半趴的这个角度,正好让牧思远将泄露的春光尽收眼底。   牧思远一怔,奇异的感觉自己心头有什么在一点点.动,他竟然觉得,她在病中有些发白的唇,居然也对他散发着迷人的韵味。   该死的!他一定是太久没有碰女人了。   掀开被子,他起身:“乐乐跟欢欢一起去上学!”   说完,他抓起睡袍,快步走出了房间。   “乐乐,你快起床哦,哥哥等会请你吃灌汤包。”   “乐乐,你快起床啦,不然哥哥要生气了。”   他来到欢欢的房间,只见乐乐还赖在床上,任凭欢欢如何“威逼利诱”,他就是不动。   “爹地,”见他走进来,欢欢马上求救,“乐乐是不是生病了?”   他走上前伸手一探乐乐的额头,体温是正常的,应该没有被顾宝宝传染感冒。   “乐乐。”他柔声叫着,正准备将他抱起来,乐乐却往后缩了一下小身子,非常抗拒他的触碰。   见状,欢欢大眼珠一转,转身跑了出去。   片刻,他拉着顾宝宝进来了,大叫着:“乐乐,妈咪来了,你快起床哦!”   奇迹般的,乐乐陡然坐直了身子,可爱的大眼睛看着顾宝宝,伸出了双臂。   “乐乐!”顾宝宝上前抱起他,亲了又亲,“都是妈咪不好,妈咪生病了,乐乐不要怪妈咪。”   乐乐紧紧的抱着她的脖子,小脸贴在她的肩头,乖巧极了。   牧思远看了心里不是个滋味,翁声道:“你快给他穿衣服,上学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闻言,她担忧的看着乐乐,都说双胞胎心灵相通,她也希望他能和欢欢一起,但再次融入到一个新环境,他能适应吗?   “妈咪,”欢欢扯着她的衣角,“妈咪你放心吧,在学校里我会照顾乐乐的。”   顾宝宝心头一暖,蹲下来摸着欢欢的小脑袋:“妈咪相信你,一定会把弟弟照顾得很好。”   得到妈咪的信任,欢欢高兴极了,“妈咪,”他凑上前在她耳边说道:“那你可不可以也抱抱欢欢?”   当然可以,顾宝宝伸出另一直手,将欢欢也搂入了怀中。   感受这两个柔软的小身体,顾宝宝的心中无比满足,曾几何时,这样的场景只能出现在梦里啊,而今却如此真实的存在着。   她闭上双眼用心感受,不愿漏掉一丝一毫。   牧思远看着,他觉得自己似乎也应该上前,拥抱这两个孩子,但……他是否也应该拥抱她?   他犹豫着,最终还是走出了房间。   吃过早餐,王妈将准备好的肉脯和水果放入了欢欢和乐乐的书包,司机则早已将车子开在门口等候了。   “等等。”看着他们俩手牵手的往外走,顾宝宝走上前,再次抱紧了他们。   “乐乐,”她有一次嘱咐乐乐,“在学校一定要听哥哥的话,只能跟着哥哥,千万不要乱跑,好吗?”   乐乐眨眨眼,算是对她肯定的回答。   顾宝宝一笑,心里的悲伤却阵阵上涌,无法抑制。   “好了,快去上学吧。”她起身,不愿意让他们看到她的眼泪。   两小孩走下台阶,忽然,欢欢在上车前转过头,冲她问道:“妈咪,下午我和乐乐回家,你会在家等我们吃晚饭吗?”   顾宝宝一愣,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欢欢的这个问题。   怔忪间,欢欢已经上车,车子缓缓的开出了大门。   她怔怔的看着,即使再也看不到车影,她还是呆呆的看着,直到牧思远来到她身边,轻声道:“你在这里住下吧。”   她浑身一颤,有些讶异的转头,“你……你说什么?”   牧思远撇开目光,低声道:“你住下来吧……”   顿了顿,他继续说:“这里很多间房,能让你住下。”   顾宝宝皱紧眉头,又忍不住发笑:“我能住到什么时候?你结婚的时候?”   “你这是什么意思?”   牧思远问,心里暗自诧异,这样就可以留在他身边,这难道不是她一直期盼着的?她不应该高兴吗?   顾宝宝深吸了一口气,“你为什么让我住下来?”   “为了欢欢和乐乐。”他不假思索的回答,顾宝宝一笑,“然后有一天,我告诉他们,妈咪要走了,因为爹地将要和别的女人结婚,或者是妈咪将要和别的男人结婚。对吗?”   牧思远不答,她又问:“这样做对他们是不是太残忍了?”   “残忍?”牧思远逼上前一步,“那怎么做,才是对他们不残忍?我跟你结婚?”   “不,”她打断他,不让他再说出什么,他将要说的,她都知道,都明白,“牧思远,我不会住在这里,不会的。”   她不会住在这里?   她是放弃了乐乐?   他的心里忽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但他选择视而不见,“你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你已经答应让乐乐留在我身边?”   是啊,尽管她心痛难当,万分不舍,但当乐乐已经知道自己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她又怎能再将他们分开?   事到如今,如果她再跟他争抢下去,一定会让欢欢和乐乐的生活也不得安宁。   五年前她狠下了心将他们分离,因为她还没真正做过妈妈,但现在,她实在没有办法再自私残忍一次。   现在,她唯一的愿望,就是乐乐的病能快点好起来,让他能和欢欢一起,健康快乐的长大。   “牧思远,”她抬头看着他,眼里是放弃,是妥协,是渴求:“我可不可以……随时来看他们?”   见他默然不语,她又加了一个条件,“如果哪一天你结婚了,你的妻子能对欢欢乐乐好,我就消失在欢欢和乐乐的生活里。”   她真的愿意放弃,像他盼望的那样,但真正听她从嘴里说出,牧思远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像是有些气恼、烦躁、愤怒和……无措。   他转开目光,把心里有这些想法的原因都归结为她眼里的焦急,她眼里的焦急似让他有点……动摇了。   他应该答应的,欢欢和乐乐需要妈咪。   “顾……”他张嘴,刚吐出一个字,大门处忽然传来一个女声:“宝宝,宝宝!你真的在这里?”   两人至台阶处望去,只见一男一女正站在大门口,那女的使劲的按着门铃,一边喊道:“牧思远,你给我把宝宝放出来!”   “盼盼!”   顾宝宝一愣。   盼盼是她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六年前就飞去国外留学了,后来她也去了美国,两人便失去了联系,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此时此地见到盼盼。   她飞快的跑下台阶,来到大门口,因病苍白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盼盼,你怎么来了?”   说着,她拉开大门。   “宝宝,你还好吗?”盼盼跑上来亲热的抱住她,又陡然放开:“你的手怎么冰凉的?”   公孙烨跟着走进来,闻言,他一把拉过顾宝宝的手,眉头紧皱:“宝宝,你怎么啦?”   “我……”她不着痕迹的将手抽出来,冲他微微一笑:“我没事,阿烨。”   江盼盼才不相信她没事,她走上前挡住顾宝宝,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牧思远,“喂,你是不是又欺负我们家宝宝了?”   她和顾宝宝一起长大,和牧思远也是认识的,至于他和宝宝之间的事,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牧思远睨了她一眼,目光便越过她,落在顾宝宝身上。   “宝宝,”他挑起唇角,“你该回房间去吃药了,好容易退烧了,你更要多注意身体。”   他突来的、异样的温柔让其余三人均是一愣,江盼盼一副你是不是吃错药的表情看着牧思远:“喂,你又想耍什么花招?哦,我知道了,你说,是不是你把宝宝弄生病的?”   她越说越气,直接用手指对着他:“牧思远,我警告你,你敢再欺负宝宝,你是大公司总裁又怎么样?我一样不放过你的!”   可惜,她说了这么多,牧思远统统当做没有听到,大步上前,抓过了顾宝宝的手:“跟我去吃药!”   顾宝宝被他拖动了几步,突觉另一只手腕也被抓紧,回过头,是公孙烨抓住了她另一只手。   “放开她!”他怒视着牧思远。   牧思远看看他的手,又看看自己的,“办不到!”他说。   他没有任何目的,他只是忽然奇怪的觉得,如果真的放开,顾宝宝就要从他身边永远的消失。   “我再说一次,”公孙烨定定的看着他:“放开她!”   牧思远上前,强势的将顾宝宝搂入怀中,同样定定的看着公孙烨:“我也再说一次,办不到!”   “牧思远,你放开我!”   顾宝宝挣扎着,一边冲公孙烨说道:“阿烨,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公孙烨怕伤了她,赶紧将手放开了。   “我不送客了!”牧思远冲他们冷冷的丢下几个字,便转身拉着顾宝宝往里走。   “牧思远,你放开我!”   顾宝宝拼命挣开他,“我不跟你进去了!”   “你说什么?”牧思远陡然一怒,脸色顿时铁青。 68.你得把孩子要回来   深吸一口气,顾宝宝重复了一遍:“我不跟你进去,我不留下来。”   她的坚决让公孙烨和江盼盼也微微吃惊,他们谁也想不到,顾宝宝真能对牧思远这样说话。   “顾宝宝,你考虑好了?”牧思远阴挚的目光顿在她的脸上。   她却不敢看他的双眸,垂下目光点点头。   她在害怕,她在逃避,她只是在逼自己这样做!公孙烨走上前,疼惜的抓过她的手,“宝宝,我们走吧。”   她点头,脚步跟着他挪动。   她必须走了,不想让牧思远看到她的泪。   “顾宝宝!”   他突然出声,“你走可以!但是你记住,今天你若走出那扇门,以后你和欢欢、乐乐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不准来看他们,也不能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之中!”   闻言,顾宝宝狠狠一颤,她惶然转头,对上他黝黑的双眸。   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竟在那其中看到了一丝受伤……不,不可能,她立即否定自己的想法,她绝不可能伤害到他,因为在他的心里,根本没有她的位置。   “你……你一定要这么做吗?”   “对!”他斩钉截铁的回答,“顾宝宝,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   说完他转身,走进了别墅,将这个艰难的选择丢给了她。   “宝宝,我们走!”   江盼盼实在不忍看她苍白的脸色,搂过她的肩头,便往外走,一边安慰她道:“他说不能看就不能看?宝宝你放心,孩子是你生的,没有人能阻止你关心他们!”   话音刚落,顾宝宝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走出她的怀抱,又转过身去往回走。   “宝宝!”   她着急的想拉住她,却被公孙烨拦下,只听他低声道:“让她自己去选,别勉强她!”   江盼盼愣然的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转开了目光。   顾宝宝一步步往回走着,目光没有焦距,脑海里浮现的只有他刚才那一句话——你记住,今天你若走出那扇门,以后你和欢欢、乐乐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不可以来看他们,再也不能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之中————   她怎么能?怎么能做到这些!   而他又怎么能,怎么能如此苛求她!   她睁大双眼不让泪水滚落,眼神却空洞无物,甚至看不到眼前的路,突地,她一个脚步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牧思远一直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只是这玻璃经过特殊处理,外面的人无法看到里面的景象。   他看着她转身,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刚才他已经想要答应了,她可以随时来这里看欢欢和乐乐。   只是他看到公孙烨对她的关心,只是看到他们想握的手,心里聚集的怒气让他骤然改变了主意……   突地,她摔倒了!   他心口一紧,正要迈出脚步,却见江盼盼和公孙烨已经上前,扶住了她。   “宝宝起来。”江盼盼心疼得有些发怒了:“先跟我回家去!”   说着,她不由分说的扶起了顾宝宝,公孙烨微微一叹,弯腰将她抱起,往停在大门外的车子走去。   牧思远赶紧追出来,脚步似不受控制的快速跑下台阶,但车子在这时已经发动,呼啸而去。   他走上前,站在她刚才摔到的地方,听着车声渐渐远去,消失……   偌大的花园安静下来,仿佛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我怎么就生下你这么个女儿?”   才下午三点钟,顾家的馄饨店已经关门打烊,顾妈妈双眼通红的坐在沙发上,不时的哽咽几句,这样的情形哪还能做生意!   顾宝宝坐在墙角的椅子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敢说什么。   在回家的路上,盼盼已经告诉她了,顾爸顾妈那天看电视,也看到了欢欢和乐乐。   本来他们只是当一桩新鲜事来看,可顾妈却越想越不对劲,她不明白啊,那两个小孩的岁数怎么跟宝宝出国进修的时间一样啊?   加上两个小孩的爹地又是牧思远,顾妈就更加放心不下了。   第二天一早,她特地去买了报纸,想仔细看看那两个小孩的模样,这一看不得了,两个小孩的眼睛和宝宝的大眼简直一模一样,这能蒙过别人,还能蒙过她?   她和顾爸赶紧给女儿打电话,却总是打不通,这才找到了江盼盼。   江盼盼也不知道去哪儿找她啊,只好又找到了公孙烨,才找到了顾宝宝。   “你说话啊,”顾妈生气的看着顾宝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几年你到底去干什么了,你快说!”   顾宝宝抬眼看看她,嘴巴动了动,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顾爸沉沉的叹气,“宝宝,你说句实话,那两个小孩是不是你生的?”   顾爸从来没有用这样严肃的语气跟她说话,她心中一酸,淌着泪点点头。   顾爸的身形不稳的颤了颤,再问:“孩子的爸爸是……老牧总的儿子?”   顾宝宝紧咬着唇,点点头。   “你啊!”顾妈伤心的抢呼了一声,“我这……不知道该……”   话未说完,只见她身形一偏,“噗咚”倒在了地上,双手紧紧的捂住心脏,表情痛苦万分。   顾妈有高血压!顾爸和公孙烨、江盼盼赶紧上前扶住她,顾爸则慌忙拿出药,给她喂了下去。   “阿妈,阿妈……”顾宝宝泪流满面的叫着,心痛犹如刀绞,却又无可奈何——如果到了现在她还不说实话,以后爸妈知道,只会更加生气伤心。   “你别叫我阿妈!”   顾妈太伤心了,她抚着自己的心口,继续说道:“从小到大,我劝过你多少次,不要做牧思远的白日梦,你有没有听过我一次?”   “别说了。”顾爸为她顺着气,劝慰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生气也没用了,先上楼去休息一下吧。”   说完,他冲江盼盼示意,让她扶着顾妈先上楼去了。   顾宝宝担忧的看看阿妈,转回目光,伤心的顿在顾爸身上:“阿爸,对不起,对不起……”   “宝宝啊,”顾爸摇摇头,“你不该这样瞒着阿爸阿妈啊!”   说着,他的眼圈陡然一红,抬手擦一擦,也起身上楼去了。   “阿爸,阿妈,对不起!”她用手蒙住了脸,泪水又从她的指缝中流出。   顾爸走上楼,只见顾妈一定不肯躺下休息,见他进来,忍不住淌泪道:“他爸啊,宝宝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顾爸忍住心中的担忧,仍宽慰她,“不和现在一样过?你别太担心了。”   “我怎么能不担心?”顾妈抹着泪,“她还没结婚,就生了二个孩子,这以后……”   说到这里,她猛地顿了一下,忽然问:“他爸,那俩孩子呢?孩子呢?”   “阿姨!”江盼盼在一旁道:“你别着急了,那俩孩子现在在牧家。”   “在牧家?”顾妈讶异的看了她一眼,“在牧家是什么意思?”   江盼盼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支支吾吾的不肯再说,顾妈着急的起身,又走下了楼梯。   “宝宝,我问你,”她直接来到顾宝宝面前,说道:“孩子为什么在牧家?为什么不跟着你?”   顾宝宝看看阿妈,不敢说。   可看她这模样,顾妈还猜不到?   “你说,”她痛心的看着女儿,“孩子是不是在牧家?你是专门去给牧思远生孩子了对吧!你……”   她伸手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顾阿姨,请您先冷静一下。”公孙烨走上前将她扶到沙发坐下,“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他把这五年来到最近发生的事情给顾爸顾妈说了一遍,顾妈听着来龙去脉,情绪倒慢慢平静下来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顾妈看着顾宝宝,“就把孩子留在牧家?”   顾宝宝心乱如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着她苍白的脸,顾妈终究心软,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宝宝,你怎么这么傻?你以为生下孩子就能拴住牧思远的心?我告诉你,男人要是心里有你,你就算生不出孩子,他照样娶你,疼你!”   “阿妈,您别说了,都是……都是我的错。”   顾妈眉毛一挑:“那你打算就这样错下去?”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难道顾妈有什么想法?   顾宝宝抬眼看着她,“阿妈,您的意思是……?”   “把孩子带回来,我顾家的孩子,不需要牧家来养。”   闻言,顾宝宝低下头没有说话,江盼盼问道:“顾阿姨,怎么带回来?牧思远会那么轻易的放人?”   “他凭什么不放?”顾妈气愤道:“宝宝,你不要回孩子,难道让你自己的孩子以后和后妈生活在一起?俗话说得好,十个后妈九个坏,你能那么狠心?”   “阿妈,别说了。”她摇摇头,心绪倒腾翻滚,她怎么舍下?她能怎么办?找他闹?跟他抢孩子?当着欢欢和乐乐的面?!   她做不到。   “宝宝,你去哪儿?”见她起身往外走,公孙烨担心的问道。   “我没事,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说完,她走出了馄饨店。   她走出去了,顾妈并没有放弃,继续说道:“我这就去找个律师询问一下,看怎样才能把孩子带回来。”   “顾阿姨,你别着急了,”公孙烨赶紧道:“如果宝宝真想把孩子的抚养权争取过来,这些事情我去安排。”   一旁沉默已久的顾爸忽然抬起头:“大家都先别忙,我先去……找找老牧总。”   他曾在牧家做了三十年的厨师,与牧风铭相交甚深,顾宝宝也因此才认识了牧思远。   碍于这些情面,也总不能把事情搞砸吧!顾爸心里如此希望着。   顾宝宝在街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她没有目的,却又不自觉的坐上了281路车,来到了欢欢和乐乐所在的学校。   她到达时正好是放学时间,看着一个个孩子往学校外走来,她的目光也焦急的寻找着那两个熟悉的小身影。   忽地,只见一大群学生熙熙攘攘的朝校门口走来,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总是有稚嫩的笑声逸出,而被围在中央的,正是欢欢和乐乐。   “牧何欢,你弟弟叫什么名字呀?”   “他叫乐乐!”欢欢笑着回答。   马上又有人问:“你弟弟看上去好害羞,都不说一句话的?”   欢欢双手叉腰,翘起小嘴儿:“我弟弟才不跟你们说话,他只跟我一个人说话!”   “那你们为什么不穿同样的衣服?”   “牧何欢,你可好了,下次你不想上体育课,就可以叫你弟弟代替你去了。”   “对啊,牧何欢,你怎样才能有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弟弟?那样我每天就可以不用来上学了。”……   孩子们的问题新奇而又繁多,乐乐有些害怕的抓住了欢欢的小胳膊。   “乐乐别怕!”   欢欢拍拍他的小手,加快了步子,很快走出了校门,身边的同学便渐渐散去了。   欢欢、乐乐!   顾宝宝迈出脚步,多想立即上前抱抱他们,眼角却忽然闪过一个人影,牧思远率先走到了欢欢和乐乐的面前。   “爹地!”欢欢高兴的叫了一声,今天爹地怎么会有空来啊!   牧思远弯腰将他俩抱起,“今天在学校乖不乖?”   欢欢赶紧点头,“乐乐很乖的,也很听话。”   乐乐则眨着大眼睛看着他,清澈的目光中透着些许欢快。   牧思远忍不住亲亲他的面颊,“我就知道我的乐乐会很乖的!”   说完,他又笑着问,“今天晚上你们想吃什么?爹地带你们去。”   “我要吃大螃蟹!”欢欢说着,大眼睛却四下里看,小嘴儿渐渐瘪了,“爹地,妈咪在哪里呀?她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说到妈咪,乐乐也着急了,扭动着身子,用目光四处寻找。   牧思远转过身,一边往车子走去,一边想着该如何跟孩子们说,忽地,他眼角的余光似捕捉到了一抹熟悉。   他立即转头,正好瞧见顾宝宝慌忙转身的背影。   他看到她了,看到她了!   顾宝宝慌乱的转身想逃,身后那个清脆稚嫩的声音已经响起:“妈咪,妈咪!”   她一怔,逼自己露出了笑脸,才转身:“欢欢,乐乐!”   她上前抱过乐乐,亲了又亲,小人儿被她弄得痒痒的,亲昵的在她怀里扭动着小身子。顾宝宝瞧着,心里一阵阵抽疼。   抬头,牧思远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以为他又会用冰冷狠毒的话骂她,赶她走。   但久久的,他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道:“上车!”   四个人坐在餐桌边,可爱的双胞胎吸引了很多客人的惊羡的目光,大概谁都以为他们是幸福的一家人吧!   顾宝宝有些失落,不自禁的抬眼看他,却发现他也正看着她,目光交错,两人都立即躲开了。   “乐乐,螃蟹是这样吃的!”   欢欢从美味中抬起头,才发现乐乐的小脸已经被螃蟹腿涂抹得油兮兮,却连一点儿螃蟹肉还没吃到!   他赶紧发挥好哥哥的风范,为乐乐做了几次示范,乐乐学得很快,不一会儿也吃到鲜美的螃蟹肉了,还用小手晃着一只蟹腿,得意的看了欢欢一眼。   顾宝宝欣慰的想哭,自从和欢欢相认以来,乐乐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丰富了。   看来,能治好他自闭症的可能不是医生,而是这个与他心灵相通的哥哥!   她真不该因为自己的自私,而将他们分开这么久!   “乐乐,看你吃得满脸油,”牧思远起身抱起乐乐,“爹地带你去洗脸。”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她将目光落回欢欢的身上,“欢欢,”她忍住眼泪,“妈咪有些话想对你说,好不好?”   “妈咪,你说啊!”他赶紧放下筷子。   顾宝宝转过身,扶住他的小肩头,“欢欢,今天妈咪已经从爹地那里搬出来了。”   欢欢一愣,“为什么?”   他是个小天才,早已学会冷静的对待任何问题,所以不哭也不闹,这也是顾宝宝选择只对他说这些话的原因。   “你听妈咪说,虽然妈咪生下了你和乐乐,但是妈咪和爹地并没有结婚,所以……不能生活在一起。”   欢欢皱起小眉头,尽管顾宝宝已选择比较好懂的词句,在他的认知里,还是无法理解她说的话。 69.我不再爱你了   “但这并不代表妈咪不爱你们,相反,妈咪永远都爱着你们。”   她抹去眼角的泪,继续说:“欢欢,爹地的工作很忙,妈咪又不能常在你们身边,以后你就帮妈咪多照顾乐乐,好吗?”   欢欢点头,又摇头,泪珠从他眼里滚落:“妈咪,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生活?欢欢想要妈咪和我们在一起。”   “欢欢别哭,”顾宝宝心痛难当,伸手为他拭去眼泪,“欢欢是个小男子汉,只能流血不能流泪,知道吗?”   他撅着嘴儿,坚强点点头。   “欢欢,虽然妈咪不跟你们生活在一起,但妈咪不会远离你们,这是妈咪的电话,如果有什么事,就马上打电话,好吗?”   说着,她将早已写好的号码放到了欢欢的小手里。   欢欢打开默念了一遍,记在心里,才小心翼翼的放入了书包。   “妈咪,”转过头,他问:“你不跟我们一起生活,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就像你以前带着乐乐离开这里一样?”   “欢欢!”   她有些哽咽,料不到欢欢会说出这样贴心的话,但无论如何,“欢欢,这一切都是妈咪犯下的错,但妈咪生下你和乐乐,从来都没有后悔。欢欢,如果爹地给你们找一个新的妈咪,如果新妈咪对你和乐乐很好,你们一定试着接受她,好不好?”   欢欢一愣,“妈咪,你是说心悠阿姨吗?”   未等她有所反应,欢欢已坚决的摇头:“我有妈咪,我不要心悠阿姨做我的妈咪。就算有一天爹地和心悠阿姨结婚了,她也不是我的妈咪!”   听着他的话,温暖的泪水从顾宝宝的眼角滚落。   “妈咪,你别哭。”   欢欢伸出小手为她拭去眼泪,“欢欢知道你有苦衷,你放心,我和乐乐会乖乖的,等着妈咪回来。”   “欢欢!”她紧紧将他搂入了怀中,她的欢欢已经如此懂事,她心里虽然高兴,更多的,却是心疼。   原谅妈咪,原谅妈咪!   从餐厅出来,顾宝宝没有马上离开,她不忍心当着乐乐的面离去,而乐乐也会因此一晚上睡不着。   所以她打算回到牧思远的别墅,哄着乐乐睡着了再离开。   坐上车,牧思远却又说:“时间还早,我们去游乐园吧。”   一听“游乐园”三个字,欢欢和乐乐都高兴起来,顾宝宝只好默不作声地跟着。   来到游乐园,欢欢就带着乐乐往旋转木马跑去,他对这里轻车熟路,很快就带着乐乐坐上了飞马,牧思远只要跟在后面付钱就可以了。   木马缓缓开动,欢欢拍着小手大叫:“爹地,妈咪,飞起来喽!”   乐乐偏着小脑袋瞧,也学着他的样子拍手,那可爱的模样把顾宝宝逗笑了。   笑着,却感觉有一道目光停在了自己脸上,她不自觉的转睛,与他的目光碰上。   笑容僵住,她有些尴尬的转过头,他却走到了她身边,站住:“宝宝,”他对她说:“今天我说的话,你还可以考虑一下。”   她一怔,继而笑着转头。   木马上飞旋的灯光点点洒落在她的脸庞,她美丽的双眼如夜空里的星星,她翘挺的鼻,嫣红的唇,都散发出如此迷人的光彩。   牧思远心中微颤,脚步本该前进,却因为她的话顿住:“不用考虑了。”   牧思远抓着栏杆的手紧了紧,半晌,当木马减速,他才道:“看在欢欢和乐乐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次考虑的机会!”   话说间,木马已停,欢欢牵着乐乐欢快的走过来,“爹地,妈咪,好好玩哦!”   他笑嘻嘻说着,忽然瞧见不远处有个人拿着照相机四处招揽生意。   他立即跑过去将那人带过来,“请你给我们照一张照片,”说着,他赶紧又摇摇头:“不对,是四张!”   “欢欢……”牧思远叫了他一声,似有些不悦。   欢欢立即闭嘴,大眼睛看着爹地,眼里闪过一丝受伤。   顾宝宝心疼着上前抱住了他:“来,妈咪和你照好不好?”   她又抱过乐乐,抬头对那个照相的人说道:“请给我们三个人照一张吧,谢谢你。”   欢欢点点头,仍是带着渴求的看看了牧思远,确定他不愿意照相后,才放弃的转回头。   “好了,小朋友看镜头,”照相人细心捕捉着乐乐的笑容,却见一个高大身影忽然闯了进来,站到了搂着孩子的女人身旁。   他一愣,然后微笑着按下了快门,连按四下之后,立即有照片从相机里滑了出来。   欢欢高兴的上前拿过照片,递给乐乐:“这是你的。”   又递给顾宝宝和牧思远:“爹地,妈咪,这是你的。”   最后一张他爱不释手的看了又看,才放入了自己的书包。   “走,乐乐,咱们再玩去。”他牵过弟弟的手,往另一个好玩的游戏跑去。   顾宝宝赶紧跟上,留下牧思远一个人在后面走着,不时的低头看看手中的照片——顾宝宝抱着孩子,笑容里带着一丝伤感,而他根本来不及露出笑脸。   他是突然决定走入镜头的,吸引他的,应该是欢欢的渴求,但心里涌动着的莫名情绪又是什么?   他也分不清了。   “我就在这里下车吧!”在游乐场玩了二个多小时,欢欢和乐乐都已经在车后座睡着了,她不用去他的别墅了。   这就是她最终的答案?!   牧思远一言不发的将车停靠在路边,看着她推门,又忽然顿住。   他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她,以为她改变了主意,她却只是说:“请你……照顾好乐乐!”   说完,她毅然下车,走入了寒冷的长街。   她脚步不停,她走得很快,很快,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让自己有反悔的余地。   她的心里有太多不舍,但她必须统统割断……   “你站住!”   忽地,手臂被强有力的扣住,牧思远用力将她的身子扯过来,直视她的双眼:“顾宝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使劲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他却抓得更紧。   她觉得太可笑:“牧思远,这句话我该问你,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他低吼着:“难道你就那么狠心?你知道乐乐早上起来只认你,你知道欢欢有妈咪陪伴,他会有多开心,你却这么狠心?就这样离开?”   “你是在指责我吗?”   她愕然,又伤心,“你凭什么指责我?牧思远,你凭什么指责我?”   她不争气的泪水又滚落下来,她狠狠的,用力的将它们抹去,“如果你真的心疼欢欢和乐乐,你把他们给我啊,给我啊!”   “给你?”他浓眉怒挑:“你能照顾好他们?你怎么照顾他们?一个乐乐还不够,你还打算把欢欢也照顾成一个自闭症儿童?!”   话说出口,他便后悔了,从她陡然怔忪的双眸里他知道,他又伤了她。   但这一次,她没有哭,反而笑出了声:“牧思远,你还有什么话,都一起说完,想要羞辱我的,痛骂我的,都一起说完。”   笑容里,却藏匿着深深的心伤,一刀一刀,割刻在了她的眉间,他的双眸:“我不在乎了,我都不在乎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不爱你了,我再也不爱你……”   话音在一阵濡湿的柔软中骤停,他收紧双臂将她抱在怀中,他的唇深深的吻住了她的。   他的吻是这样的急切,龙舌霸道的撬开她的唇齿,疯狂的汲取着她的甜蜜,他似渴求得到久违的温柔,他似希冀证明些什么,他似……   随着“啪”的一声,他希望的一切又骤然结束。   顾宝宝猛地推开他,甩了他一个耳光。   他彻底怔住,呆呆的看着她,似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他突然意识到,她不再是以前的那个顾宝宝,此刻,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伤痛、挣扎、迷茫和恐惧,她不再是那个只会用甜甜的目光看着他,等待着他回应的女人。   又或许,从来在她那温柔甜美的目光之后,这些复杂的眼神被她很好的掩盖了。   因为,那时候她爱着他;   而现在,她已不再爱他。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他凝视着她的双眸。   她暗中紧握住了双拳,才让自己不颤抖,她听见那个仿佛不属于她的声音说着:“无论你再说什么,我已不在乎。从现在起,我决定不再爱你,以前的一切,到此结束。”   寒夜里,她的声音听上去如此清冷,却也异常坚决。   当她的话音落下,牧思远听到了心中某一处,似有坍塌的声音传来。   然后她转身走了。   她依旧走得很快,只因为一旦缓慢下来,她伪装的坚强便会立即破碎。   她不能,不愿这样,在他面前,她除了伪装,已不剩下任何东西。   终于,她走到双腿麻木,浑身无力,她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靠着墙,她沉沉的闭上了双眼。   泪水无力的滚落,她将手伸入口袋,拿出今晚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他的眉眼是如此清晰,他的眼神是如此真切,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之后,她能拥有的,只有这一张照片,仅有这一张照片,而已。   思远哥哥!我已决定不再爱你,但我的灵魂也会,就此死去。   思远哥哥!   她将照片压在心口,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伤痛,放声大哭起来。   宝宝!   牧思远将车停在黑暗里,久久的看着对面巷子里那熟悉的人影,他一直开车远远的跟着她,她却丝毫没有发觉。   这一路上她走得那么快,她在想些什么?而现在她的肩膀抽动得那么厉害,她是在哭吗?又为了什么?   是否因为刚才她说的话,都是违心的?   他下车锁好车门,快速朝马路对面走去。   “滴滴……”忽然,一辆高大的运输车穿越马路,他赶紧后退一步,等运输车过去,对面的那小巷子里,却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宝宝!”他跑上前叫了几声,没有人回答。   目光焦急的搜寻着视线能到达的范围,奇怪的,竟再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他想了想,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回应他的却是关机!   “宝宝!”他再次叫了几声,依旧没有回应,空寂的长街上,似从头至尾只有他一个人!   欢欢和乐乐还在车上,他不敢走远,只能慢慢的踱回车边。   开动车子前,他再次透过车窗往刚才那条小巷子看去,昏黄的路灯下,依旧没有人。   早上六点,欢欢就起床了。   他一直坐在床上想着心事,一边等乐乐醒来。   似有心里感应,片刻,乐乐也醒了,只是他眨着大眼睛看看身边,没有找到妈咪熟悉的身影,便紧紧扯着被子不肯起床穿衣服。   “乐乐,”欢欢思量再三,还是决定跟他说:“今天妈咪不会来给你穿衣服了!”   见乐乐转睛来看着他,他继续说道:“妈咪离开了这里,以后你都要自己穿衣服了。”   闻言,乐乐一怔,忽然他捏起小拳头便往欢欢身上打去,小脸上满是愤怒!   “乐乐!”欢欢比他力气大,一把抓住了他的双手:“哥哥没有骗你,但妈咪只是暂时离开了我们,她一定还会回来的!”   乐乐不听,赌气的扭过小身子,不再看欢欢一眼。   “乐乐,你听哥哥说说,”欢欢耐心的说道,“妈咪现在和爹地之间有些问题,需要时间才能解决……”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如果爹地和心悠阿姨结婚,他和妈咪之间的问题可能就永远都解决不了了,所以,“乐乐,我们要帮助妈咪,而不是淘气任性,你知道吗?只要我们想办法,妈咪就一定会回来的!”   闻言,乐乐才转过身,看着欢欢。   “来,乐乐,你先要习惯每天早上自己穿衣服好吗?”欢欢把衣服递给他。   乐乐接过来一件件穿好,眼泪却忍不住吧嗒吧嗒的滚落。   “别哭,乐乐,”欢欢为他拭去眼泪,虽然他自己也难过的想哭,但是:“妈咪说过,我们是小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你明白吗?”   乐乐坚定的点点头,自己也伸手将泪水抹去了。   “欢欢,乐乐,你们起床了吗?”   门外传来爹地的声音,欢欢赶紧回答:“爹地早安!我们已经起床了。”   牧思远推门走进来,他本是来想帮乐乐穿衣服的,却见乐乐已经穿戴整齐。   “乐乐真棒!”他笑着亲亲他的小脸蛋,一手抱起一个往外走去。   “爹地,”欢欢忽然说:“今天放学后我们可不可以去爷爷那儿?我有点想爷爷了。”   牧思远点点头,也好,反正老头子吵着要见乐乐,就今天把他们送过去吧。   很早顾宝宝就起床帮着阿爸开店,他们主营的是早餐,所以顾爸顾妈通常早上五点就起来了。   以前顾宝宝在家的时候也经常帮忙,现在倒有些不习惯了,想想他们每天都要这样,她心里真的很愧疚。   顾爸最心疼她,他知道她昨晚睡得很晚,便道:“宝宝,你别忙了,休息一下吧。”   “我没事,阿爸。”   话说间,墙上的电话机响起,顾爸停下手中的活:“早上好,顾氏馄饨店!”   说着,他抽出大褂口袋里的笔,在墙上的纸上刷刷写下几笔,“好,会准时送到的,再见。”   挂上电话,他便走进厨房忙活去了。   顾宝宝凑近一看,只见纸上写着:裕隆大厦C-801,馄饨三份,炒面五份,锅贴十张。   她一愣,走进厨房问道:“阿爸,你和阿妈两人还送外卖?”   顾爸点头,笑道:“只送五公里以内的,我和你.妈就当锻炼身体喽。”   顾宝宝心里发酸,“阿爸,等会我帮你送去吧,反正我在家也没事。”   顾爸一愣,随即笑着点点头:“好啊,好啊。”说完便转身忙着做锅贴了。   提着外卖来到八楼,只见墙上的贴着大大的几个烫金字:启蒙早教。   虽然时间还早,已经有家长带着小朋友进进出出了。   顾宝宝将外卖拿到前台,“你好,我是顾氏馄饨的。”   前台只有一个人,正忙得四脚朝天,闻声赶紧翻开一个蓝色的本子,然后转头冲她道:“麻烦你,帮我送去A1会议室,那里有人会结账给你。”   说完,她朝右边匆匆一指,示意自己说的地方在那边。 70.欢欢乐乐是兄弟   会议室的门半虚掩着,顾宝宝走到门口,便听见一个女人在说话。   她不是故意偷听,只是当她敲门,里面的人却没有回应。   然后那说话的声音便传了出来:“文皓,你是法国吗?我倒了时差才给你打电话的。”   她一愣,这听上去怎么是……郑心悠的声音?!   原来郑心悠在这里上班。   她赶紧退了出来,但还是听到了郑心悠的略微惊讶的声音:“你没在法国呀?我昨晚去公寓找过你,你怎么也没在家?”   郑心悠的语速异常的快,像是害怕对方挂电话似的,“文皓,明天晚上你有空吗?公司里有些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明天没空啊?下午?那好吧。”   顿了顿,她又说:“文皓,其实明天是我的……喂,文皓?!”   话还没有说完,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失望的放下手机,呆若木鸡的坐下来。   “叩叩……”   突来的敲门声响起,她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到了来人手中提着的外卖,微微吃了一惊:“顾小姐,怎么是你?”   顾宝宝一笑,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更加自然些,“馄鈍店是我爸妈开的。”   她将外卖放到桌上,“你们趁热吃吧,我先走了。”   郑心悠点点头,看她走到了门口才反应过来:“等等,多少钱?”   “不用了,一点小意思。”顾宝宝转头来看着她:“这几年,谢谢你把欢欢照顾得那么好!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   “顾小姐,你别这么说。”郑心悠走到她面前,微笑道:“以后,你就可以亲自照顾欢欢了,欢欢什么都不缺,只需要一个妈咪!”   顾宝宝能感觉道她是好意,但她实在不能对她说更多的什么,便冲她微微一笑。   “郑小姐,再见。”   “再见。”郑心悠捕捉到她眼眸深处的那一抹伤痛,她应该同情她的不是吗?   但她就是没有这种情绪,或许是因为……文皓。   想到这里,她浑身陡然颤抖了一下,似想到了什么,脸色渐渐发白……   顾宝宝回到馄鈍店,只见阿爸一个人忙得团团转,阿妈却没见着。   她赶紧上前帮忙,一边问道:“阿爸,阿妈的血压是不是还没退?”   顾爸摇头,“你阿妈一大早就出去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等吃早餐的人渐渐散去,顾妈回来了。   “阿妈!”顾宝宝叫了一声,她没理会,径直在一张空桌子坐下,“他爸,你快过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顾爸走过来,却见顾妈拿着自家的房产证,还有两本存折,一一摆在桌上。   他不由好奇:“你这是做什么?”   顾妈没回答,问道:“你老实跟我说,你有没有私房钱。”   顾爸皱眉,他怎么会有私房钱?   顾妈又说:“你把你股票里的钱都提出来给我。”   未等顾爸反应,她又转头对顾宝宝说:“你还有多少钱?”   顾宝宝一愣,“几……几千美金……”   “什么?”顾妈妈挑眉,不耐的转过头,“你那点钱就算了。”   “你这是要干什么?”顾爸疑惑的问道,房产加存折,再加他股票的钱,也有近二百万,顾妈拿这么多钱做什么?   顾妈哼了一声,“我问过律师了,想要把孩子要回来,就要证明我们养得起,我把这些钱都给法官看一看,让法官知道,不是只有牧家才养得起孩子!”   顾宝宝一听,脸色都吓白了,“阿妈,不要这么做……”   “不要什么?”   顾妈打断她的话,“你愿意把你的儿子给后妈养,我还不愿意把我的外孙给牧家呢!孩子还那么小,当然是跟阿妈在一起,难道你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吗?”   她知道,她知道,只是“阿妈,不要打官司,不要!”   “是呀,千万不要打官司。”顾爸也不赞同顾妈的想法,“我们和老牧总主雇关系三十年,怎么能打官司?!”   “那你说怎么办?”顾妈火大的问道。   “我去说,”顾爸解下围裙,“我去找老牧总!”   佣人敲开书房的门,“老爷,少爷来了。”   牧风铭“嗯”了一声,眼皮都没抬,“他来做什么?”   佣人一笑:“当然是带着小少爷……两个小少爷来看您来了!”   “什么!”牧风铭惊喜的丢开手中的书,赶紧站起来走出了书房。   “爷爷!”刚走到客厅,一个欢快的小身影便扑在了他腿上,另一个小身影则站在沙发边,眨着大眼睛打量着他。   他心中欢喜异常,“乐乐,来,到爷爷这儿来!”   乐乐不动,虽然在来的路上,欢欢已经跟他解释了“爷爷”的意思,但“爷爷”对他来说就像“爹地”一样陌生,他不想靠近。   “乐乐,快过来呀!”可是欢欢催促着他,他只好走上前。   牧风铭抱起他,比欢欢稍矮的他更显瘦弱,自闭症让他的双眼透着对外界的畏惧与恐慌,连想在医院看到的那一幕,他就愈发心疼。   “给乐乐找了医生没有?”他问。   牧思远点头:“心悠有介绍一个权威专家,约好了后天见面。”   闻言,牧风铭才放心下来,又吩咐佣人晚饭做得丰盛些,却对牧思远道:“没事了,你去忙吧!”   牧思远知道他想把欢欢和乐乐留在身边,以前欢欢是为了上学更方便才住在这里,现在有了乐乐,他却想把这两个孩子带在自己身边了。   于是他毫不退让的说道:“我明天早上来接他们去上学。”   “你……”   牧风铭浑水摸鱼没有得逞,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他是孩子们的爹地,这个要求无可厚非。   牧风铭只好道:“明天早上再说。”说完,他便带着两个孩子去玩具房了。   看着他的身影,牧思远的双眸忽明忽暗的闪烁了几下,才转身离去了。   一来到玩具房,两个小孩儿就有些乐不可支了,特别是乐乐,这里的很多新奇玩具,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立即玩得着了迷。   见状,欢欢赶紧暗中推推他,然后冲他悄悄眨眼,示意他可不要忘了他们在学校里商量好的事情。   乐乐一呆,马上放下玩具,走到墙角蜷缩了起来。   牧风铭赶紧走上前:“乐乐,你怎么啦?”   乐乐不理他,呆呆的看着某一处,犹如老僧入定。   牧风铭有些着急,“欢欢,乐乐他怎么啦?”   欢欢叹了一口气,皱起小眉头:“他肯定是要找妈咪了,每天他要找妈咪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找妈咪?!   牧风铭一愣,这时佣人在外敲门道:“老爷,楼下有位顾先生想要见您。”   “谁?”他愕然。   佣人重复了一遍:“一位顾先生,他说自己以前是别墅那边的厨师。”   他点点头,“你让他上来。”   说完,他想了想了,又特别嘱咐欢欢:“欢欢,你带着乐乐在这儿玩,爷爷要和一位很重要的客人见面,你们一定不要出来打扰,知道吗?”   见欢欢点头,他才走了出去,并低声吩咐佣人在门口注意着,千万不要让两个小孩出来。   顾爸在佣人的带领走入公寓,他暗中四下打量了一番,虽然这公寓很大,装修也异常豪华,他还是不明白老牧总为什么不住别墅。   走入书房,只见牧风铭已经在等他,他赶紧走上前,笑道:“牧总,好久不见,您还好吗?”   牧风铭笑吟吟的点点头,“快坐,快坐!”   顾爸有些紧张的搓着手,却不坐下,只道:“牧总,这么久没来看你,这次来就有事情麻烦你,我真是……过意不去。”   牧风铭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表面却不动声色:“老顾,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只要我能帮你,我一定尽力。”   顾爸点点头,又微微一叹,“牧总,我没别的意思,但孩子不懂事,我只有厚着脸皮来求你,您看……欢欢和乐乐那两个孩子……”   说着,他不自禁走上前几步:“牧总,这件事……您……您是知道了的吧!”   乐乐在电视上曝光,他要说不知道也不可能的!   牧风铭依旧面带微笑:“老顾啊,你先坐下吧,这件事我们慢慢说。”   顾爸只好坐下,等着他有什么话说。   “老顾,”牧风铭开口了:“你说欢欢,欢欢今年都五岁了,你怎么才来跟我说这件事?”   顾爸伤心的叹了一声,“牧总,不瞒你说,要不是前几天乐乐那孩子冲进电视栏目里,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自己居然有了两个外孙,宝宝……我女儿她瞒得我们好苦啊。”   说着,他把顾宝宝这几年谎称被公司派去美国进修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么回事!   牧风铭模糊的想起那个总是跟在儿子左右的小女孩,他只记得那小女孩很顽皮,很外向,也很聪明,谁能想到她对儿子用情居然如此之深。   他一改原本想尽快将顾爸打发走的想法,缓缓道:“老顾,说起来这件事,还是怪我啊!”   “牧总……?”   牧风铭微笑着摆摆手,继续说下去:“最初,牧家的公司是我和舍妹一起创立的。舍妹福薄命薄,嫁人后虽然生下一个儿子,但没几年就患病去世了。我那个妹夫拿着舍妹留下来的钱,没几年就挥霍一空,还打起了公司的主意。还好我及时察觉,并将他赶出了公司,他就带着儿子去英国了。”   “六年前我那个侄子回来了,希望能继承妈妈在牧氏集团的股权。在我心里,始终不愿意跟我妹夫有关的人进入公司,况且当时舍妹留有遗嘱,她名下的公司股份,是交由我管理的,我可以全权处置。”   “所以,我对他和思远说,家里男孩太少,如果他们谁能先拥有自己的骨肉,我就把公司的管理权交给谁。后来,宝宝就有了思远的孩子,也就是欢欢!”   顾爸呆住了,“牧总……”他没有想到,欢欢和牧家居然有这么重大关联。   牧风铭明白他的讶异,点点头:“老顾,我不管欢欢的妈妈是谁,我始终是将他作为牧家的继承人来培养的,即使思远以后没能和你的女儿结婚,欢欢的地位也不会改变。”   顾爸哑然,如果是这样,他还能要回欢欢吗?   他的心一点点下沉……忽地,他抬头,沉眸中闪过一丝惊喜:“牧总,那乐乐……”   牧风铭打断他的话:“老顾,你忍心吗?他们是双生兄弟,和一般的兄弟完全不同,你忍心把他们分开吗?”   顾爸垂下目光,彻底沉默了,面对着牧风铭的问题,他无言以对。   “老顾,”他站起身,“你跟我来!”   顾爸跟着他走出了书房,走入另一间房。   满目的玩具里,只见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坐在中央,他们拥有一模一样的容貌,却一个活泼,一个安静。   顾爸看着,眼角渐渐湿润。   在报纸上看到是一回事,这样面对面的看着,又是另外一回事,血缘的力量是如此强大,能够让人对素未蒙面的亲人,也是如此疼惜与爱怜!   “欢欢,乐乐!”他颤抖着叫出这两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欢欢立即回头,疑惑的看着这个老叔叔,目光一转,冲爷爷征求答案。   牧风铭一笑,“欢欢,乐乐,这是外公!”   顾爸有些踉跄的走入家里,顾妈马上走上前:“他爸,你去了这么一整天,有没有见着老牧总?”   闻声,正在厨房洗碗的顾宝宝也走出来,站在门口,手心都紧张得发抖。   但见顾爸点点头,声音嘶哑的回答:“见着了。”   “那说了什么?”顾妈赶紧问。   顾爸摇头,说不出话来。   他只觉自己的怀里,还是欢欢和乐乐那柔软的气息,脸上还是乐乐伸出小手,怯生生的摸着他胡茬的亲切。   他几乎是第一眼,就爱上了那两个天使般的小家伙!   当他搂着他们时,当欢欢甜甜的叫着“外公”时,他心口只有一种感觉——那是在宝宝出生时才有的: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保护这两个孩子,只要他活着一天,他就不会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所以,他没有再说任何想要回孩子之类的话,跟欢欢乐乐告别之后,他就离开了公寓。   “到底说了什么呀?”顾妈着急了,顾宝宝也紧张的绞着衣角。   顾爸吐了一口气,嘴巴张了张,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字,他起身回房去了。   顾妈一愣,却没有再上前追问,她和顾宝宝都明白,这是顾爸为难时候的反应。   顾爸年轻的时候和人做生意,被骗走了所有的积蓄,多亏老牧总赏识,聘请他做给牧家做厨师,他才能养活家人。   现在要阿爸去跟老牧总说这件事,他一定很难,很难才开口。   “阿妈,对不起。”顾宝宝愧疚的说道。   顾妈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也回房间去了。   顾宝宝难过的坐在沙发上,天色渐晚,她的心就像被人揪紧,透不过气来。   她想欢欢,想乐乐,想到心痛欲裂,无法呼吸。   这时,摆在一旁的电话响起,她有些惶然的抓起,看到来电显示后,又觉得自己可笑,她怎么会以为是欢欢打电话来?他还那么小。   “喂,文皓?”她将自己的痛苦压下。   “宝宝,你电话一直打不通?你好点了吗?”申文皓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   “我没事,你呢?”   “我很好啊,你现在在哪里?”   “我……”她下意识的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便随口说:“我在外面闲逛。”   不料他却接过她的话:“我正好也在街上,你在哪个位置,我来接你。”   顾宝宝一呆,赶紧回答:“不用了,不用了,我马上就走到家门口了。”   “你住家里去了!”最终还是被他问出了想要的答案。   顾宝宝无奈,“是啊,我在家里,我累了,想回家休息了。”   “那你好好休息。”他便不再说什么了,挂断了电话。   顾宝宝呆呆看着手机,当时她用“初中同学申文皓”这个名称随意存了他的号码,但他们真的仅仅只是初中同学?   她想起牧思远说过的话——你知道心悠对他的心思,我希望你不要从中插上一脚——   心中一阵烦闷,“我没有这样的想法!”她低吼着,将电话远远的扔开了。 71.当初签订了一份协议   她在沙发上蜷缩起身子,自己给自己一点温暖,心才不会那么痛。   迷蒙中,她听到手机铃声阵阵作响,睁开眼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这时候谁会给她打电话?   她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   没有想到,那边居然传来她魂牵梦萦的声音:“妈咪,我是欢欢!”   “欢欢!”她一呆,“欢欢,这么晚了你在哪儿?”   看这是个座机号,他不会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打公用电话吧。   “我在爷爷家。”   欢欢小声说着,大眼睛一边不住的四下观察,他可是等爷爷和佣人阿姨们都睡着了,才悄悄跑出来打电话的。   确定依旧没被人发现,他才继续说道:“妈咪,今天我和乐乐见到外公了。”   闻言,顾宝宝开心一笑:“欢欢喜欢外公吗?”   “喜欢!”欢欢立即点头,“因为外公身上有妈咪的味道,妈咪……”   小声音更小了,欢欢有些伤心的说道:“我和乐乐都好想你。乐乐刚才不肯睡觉,我说这几天我们一定可以见到妈咪,他才睡着了。”   “欢欢乖!”   顾宝宝哽咽,“妈咪也很想你和乐乐,妈咪一定去看你们。你现在……挂上电话,快去睡觉,好吗?”   “好!妈咪晚安。”欢欢点头,又说:“妈咪,明天我再给你打电话。”   “嗯!”她好想抱抱他,亲亲他,他的懂事让她如此心疼。   她不敢想象,如果她和牧思远真的对簿公堂,争夺孩子的抚养权,欢欢知道后,心里会怎么想?   他懂事这么早,爹地和妈咪像仇人一样的争斗,一定会在他心里留下深深的伤痕!   欢欢依依不舍的放下电话,慢吞吞的走回了房间。   他知道爹地和妈咪在吵架,如果爹地知道他跟妈咪联系,一定会生气。   但他实在太想妈咪了,只好偷偷的打电话。   真想和妈咪多说一会儿话!他有些失落的走进自己的房间,将门轻轻关上,始终没有注意到,光线模糊的角落里,一双黑眸始终疼惜怜爱的看着他。   顾妈一早就不见了人影,顾宝宝就一直在馄鈍店里帮忙,除了端盘子洗碗,她还跟着顾爸学做锅贴。   忙得像一只陀螺转个不停,她才不会去想那些伤心的事情。   “宝宝,歇会儿吧。”顾爸心疼的说着,从口袋拿出一串钥匙,“这是家里的钥匙,你晚上回家去住。”   馄鈍店上面只有一卧室,顾宝宝昨晚在沙发上蜷了一夜。   “不用。”她摇摇头,“阿爸,晚上你和阿妈回家里去,晚上我在这儿守着,早上我帮你们开店门,你们可以多睡一会儿。”   顾爸叹了一口气,在她身边坐下,“宝宝啊,你是不是怪阿爸昨天去找老牧总,没有把孩子要回来?”   顾宝宝一呆,立即使劲的摇摇头,“阿爸,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想法?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让你们操心,我实在太不孝了。”   “你啊,”他拍拍女儿的肩:“平常做事都挺聪明,为什么一遇上思远少爷,就糊涂了呢?”   顾宝宝不语,心里闷闷发痛。   “宝宝,”顾爸继续说:“阿爸昨天看到那两个孩子了,阿爸心里真的很喜欢。”   他沉稳的脸上浮现一丝温柔的笑意,“那可爱的模样像你小时候,也像思远少爷小时候,阿爸抱着他们,真是疼到了心窝里。”   “阿爸……”顾宝宝好高兴。   “宝宝啊,”想起欢欢和乐乐,顾爸心里也是一千一万个不舍,可是:“老牧总也是把欢欢放在心尖上疼,我怎么能逼着他把孩子交出来?乐乐和欢欢又是孪生兄弟……”   他无力的一叹,“加上乐乐又生病,我实在不忍心将他们分开啊。”   “阿爸,我知道,我知道。”   她紧紧握住了阿爸的手,“阿爸,你别伤心,有机会我一定带您去看他们……我……”   这样的机会一定很少吧。   顾爸心里明白,她和思远少爷一直没有缘分,如果思远少爷以后和别的女人结婚了,他们和孩子相处的机会更只能是寥寥无几。   “宝宝,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顾爸拍拍她的头,不忍给她压力。   “人都去哪儿了?”   话说间,厨房外的用餐区传来了顾妈的声音,顾宝宝赶紧擦干泪水走出来,叫了声阿妈,却见公孙烨也一同来了。   “阿烨?”他有事?怎么没有提前给她打电话。   顾爸也跟着走出来,冲顾妈说道:“这一整天你又去哪儿了?”   “我还能去哪儿?”顾妈没好气的说道,“我去办正经事了!”   说着,她坐下来,从包里抽出了一份东西放在桌上,看了一眼宝宝:“过来,在上面签个名字!”   签名?   顾宝宝疑惑的上前拿起那份东西,一行大字陡然映入眼帘—关于请求孩子抚养权的诉讼书——   她大惊,只见诉讼人一栏赫然写着她的名字,而通篇文字所阐述的诉讼请求,便是关于欢欢和乐乐抚养权!   原来阿妈这一天出去,是找律师去了!   “阿妈,你……”   “你什么都别说,”顾妈打断她的话,“只要在上面签字就行了!”   若不是律师说,抚养权的官司只能由孩子的父母提出,她早就自个儿签字了!   顾宝宝双唇颤抖着:“不,阿妈,我不签字,不能打官司……”   顾爸抓过她手里的诉讼书,还给了顾妈:“你别搞这么多事了,我们和牧家来往这么多年,难道你真的要撕破脸?”   顾妈抬头看着他:“我知道你为难,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女儿?”   她顿了顿,才又道:“不争夺抚养权也可以,你让牧思远娶了宝宝,这件事就算了。”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顾爸紧紧皱眉,真是越说越乱。   “我胡说?”顾妈眉毛一挑,“宝宝连孩子都给他生了,他为什么不娶我家宝宝?他把我家宝宝当什么?”   “阿妈……求您别说了。”   她知道阿妈都是为了她好,她不能反驳什么,但阿妈的话还是像一把刀子,把她努力遗忘的伤口硬生生的割开了。   她好痛!   好痛!   “这……这是怎么了?”   公孙烨正想上前安慰顾宝宝,却见门外走进来一个男人。   顾爸顾妈一愣,还以为是上门来吃东西的客人,却见顾宝宝抬头看了来人一眼,立即冲他摇摇头,有些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   公孙烨皱眉:“申先生,你来做什么?”   申文皓没功夫搭理他,转身朝顾宝宝追去。   “宝宝,你怎么了?”他终于在巷口追上了她,“发生了什么事?”   顾宝宝赶紧抹干了泪水,她就是不想让他看到她的泪水才跑出来的。   转过头,她想装作若无其事,“我没事啊,”说着,又觉得自己这个谎言太拙劣,便补充道:“刚才我妈骂了我几句,好糗的,你知道……”   她挤出笑意:“我最怕被我妈骂了。”   看着她假装的笑,他的心阵阵发疼,他能猜到顾妈为什么骂她,“宝宝啊,”他柔声道:“如果你有什么事需要人帮忙,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顾宝宝敷衍的点点头,“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申文皓浅笑,双眸幽黑却发亮,锁定她的眉眼,“我来看看你,上次你重感冒,好些了没有?”   顾宝宝不敢瞧他的眼,低头道:“好多了。”   “真的吗?”申文皓不相信,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我来看看。”   顾宝宝下意识的慌忙躲闪,可能是动作太大,竟有些脚步不稳,差点摔趴到地上。   “小心一点!”   申文皓长臂伸过,一把将她搂在了怀中,四眸相对,两人的呼吸瞬间交缠在一起。   他的呼吸混乱,是因为心跳加速;   而顾宝宝呼吸混乱,则是因为惊慌失措!   “没关系的!”她赶紧推开他,脸颊不自觉通红了一片。   申文皓看着她,忽然笑了:“宝宝,我有那么可怕吗?让你犹躲不及?”   “我……”她张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马上收回目光。   他的星眸,居然像一个拥有强大吸力的磁场,强势的、霸道的,似要吸走她的灵魂才肯罢休。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目光,她只是害怕的想躲。   “我没事了,我想回去了。”   她转身要走,申文皓跟上来,柔声细语的说着:“宝宝,有什么事你一定要说出来,别一个人扛着。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她赶紧回答,他帮过她那么多次,她怎能说不相信?   “不过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了。”   申文皓始终浅笑,没有再说话,陪着她走到了馄鈍店门口。   “进去坐一坐吧!”她客气的邀请他。   但他摇头,“算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哦,这样啊,那你去忙吧。谢谢你文皓,再见。”   看着她的背影走入馄鈍店,申文皓唇边的笑意渐失,他有些失落的转过身,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揉成一团,丢入了街边的垃圾桶。   顾宝宝走入馄鈍店,阿爸阿妈不见了踪影,只有公孙烨坐在桌子边。   见她进来,公孙烨看看楼上:“阿姨不舒服,叔叔在楼上陪她。”   顾宝宝点点头,在桌边坐下继续剥蒜。   抬眼,只见那份诉讼书还摆在一旁的桌子上,又起身去拿。   公孙烨先一步伸手压住了诉讼书,黑眸沉沉的看着她:“你真的决定了?”   她也抬眼来看着他:“阿烨,这件事是你帮我阿妈做的?”   公孙烨点头,“如果想要回孩子,这是最好的办法。”   顾宝宝摇头,“没用的。”   “没用?”公孙烨拔高了语气。   顾宝宝不想多说什么,诉讼书也不想拿了,转身往回走。   公孙烨却起身抓住了她的胳膊:“宝宝,你说清楚,你是放弃了孩子,还是放弃了你自己?”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异常,像是滚怒的海底,表面却佯装平静,“如果你放弃了你自己,随便跟一个人就可以生活一辈子,那这件事确实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顾宝宝讶然的回头,她听出了他的怒气,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发怒,“阿烨,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懂我的意思!”   他从来没在她面前铁青过脸色,今天第一次看到,顾宝宝觉得是那么的惶恐不安。   “阿烨……我……”   她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不能打官司,他却打断她的话:“你不用说了,什么也不用说了,如果你觉得牧思远好,你就去找他:如果你觉得刚才那个申先生不错,你也可以跟他走!反正我……我……”   他心口膨胀着一口闷气,让他说不下去了。   顾宝宝一呆,才明白他指的是申文皓,“阿烨,你搞错了……”   说着,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为什么要对他解释?为什么要给他幻想?她不如什么都不说。   “阿烨啊,”她想了想,轻声道:“你先回去吧,等会有客人来,我还要忙。”   “宝宝!”   话音未落,一股巨大的温暖顿时包裹了她,公孙烨紧紧的抱住了她。   她浑身一僵,本能的想要挣脱,他的双臂却收得更紧。属于他的气息扑鼻而来,袭满她身体的每一个感官。   他的怀抱不似牧思远那般淡漠冰冷,他的怀抱很温暖,透着淡淡的薄荷香味,就像他一直对待她的方式。   “阿烨……”她张张嘴,正努力寻找着可以说的话,他已将脸靠在了她的肩,声音如同呜咽般在她耳畔细喃:“对不起,对不起……”   他以为自己可以一直不远不近的守候在她的身边,在她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在她不需要他的时候消失,他以为他可以。   然而,刚才他跟着追出去,看到申文皓那般对她,看到申文皓那充满占有欲的眼神,他所有的以为顿时不再成立。   原来,他也是想要独占她的。   “他……那个姓申的……太过分了……”他有些颤抖的说道,那是害怕失去她的恐惧,“你……宝宝,你也太过分了……”   顾宝宝彻底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你怎么样?还是吃点药,休息一下吧!”顾爸扶着顾妈在沙发坐下,将药片和水递到她手上。   顾妈吃了药,却不肯休息,想着女儿事情,她除了气恼,更多的还是伤心。   “他爸,孩子的事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她推了顾爸一把,逼问道。   顾爸默不作声,刚才对宝宝说过的话,他不能对她说啊,她要是知道他不打算强争孩子,万一血压升高危及心脏,那可怎么办?   可是,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   他苦闷的点燃一支烟,狠狠的抽了几口,才道:“宝宝的事,我看我们就不管了吧!”   “你说什么!”顾妈从沙发上一振而起,“你还是不是咱女儿的阿爸?这话你也说得出口!”   顾妈焦急的在沙发边踱着步子,一边道:“不行!宝宝不肯签字,我还要去问问律师,看有没有别的法子!”   说完,她便朝楼下走。   顾爸正要叫住她,却见她自己顿住了脚步,侧耳往楼下一听,“宝宝回来了。”   她叫过顾爸,“你快一起下楼,帮着我再劝劝宝宝,让她在诉讼书上签字。”   顾爸无奈,只好跟她一起走下楼。   刚刚走到楼梯口,顾妈还未及出声,却见宝宝挣开了公孙烨的怀抱,看着他轻声道:“阿烨,争夺抚养权的事情不要继续了,别说我不愿意签字,就算签字了,让律师告到法院,我也争不到抚养权。”   “为什么?”公孙烨不解。   顾宝宝咬唇道:“因为我曾经和他签过一份协议。”   “协议?什么协议?”   “协议上注明了,生下孩子后归他,他给我一张五百万的支票,从此孩子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公孙烨讶异的一呆,更惊讶的却是正站在楼梯上的两个人。   “你说什么!”顾妈的脸色青白交加,大声怒问。   顾宝宝惶然转身,她以为阿妈和阿爸在楼上,她以为……来不及以为什么了,只见顾妈身形一晃,骤然晕倒在了地上! 72.他的焦急为谁   顾氏馄饨店外不远处的拐角,一个长相甜美,穿着清秀的女孩已经站在那儿大约二分钟了。   她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儿,却不是在等人,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距离自己两三步远的那个垃圾桶。   片刻,她眼里闪过坚定的目光,走上前,精准的从垃圾桶里拿出了一团被揉捏过的纸。   渐渐展开来看时,她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起来。   这是两张昂贵的音乐剧门票,却被买下它们的人当成废纸般扔进了垃圾桶。   他是没有约到想要一同去看音乐剧的人吗?   即便如此,他也可以将门票转卖,或者送给别人,他却将它们丢在这里。   就像他的性格——要不到想要的,宁愿不要,绝不找代替品——   她颤抖着捏紧了手中的门票,情绪有些激动的迈出步子,朝前疾走而去。   申文皓上了车,却不立即发动,他从储物盒里找出一根烟点上。   这烟还是别人留下的,有点受潮了,吸在嘴里阵阵苦涩。   就像他现在的心情。   他一回国就在探听她的消息,见到了,她却还没有忘记牧思远,甚至还给他生下了两个孩子。   没关系,只要他们没有在一起,他就还有机会。   无论她身边是还有个公孙先生,或者什么别的男人,他都不在意,只要她能接受他,他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可是,她的态度让他有些进退两难了。   或许,他还应该给她多一点的时间,来适应他的存在。   掐灭烟头,他发动了车子,转睛查看路况时,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后视镜里。   “心悠?”他奇怪的推开门,探出头去问:“你怎么在这里?”   郑心悠一言不发的走到他面前,他这才看见了她苍白的脸色,“心悠,你怎么?”   郑心悠怔怔的看了他一眼,忽地伸出手,将手上的东西摊开来给他看。   虽然有些艰难,她还是问了出来:“今天……你是想要约顾宝宝去看音乐剧的吗?”   申文皓一愣,她手上的门票不是他刚才扔进垃圾桶里的那两张吗?   为什么出现在她的手上?   看着她的双眼泛起淡淡讶异与薄怒:“心悠,你跟踪我?”   这就算是对她肯定的回答!   他今天果然是想要约顾宝宝出去,他心里的那个人,竟然真的是顾宝宝!   她不敢相信的摇头,泪水倏地滚落,“不,不会的,文皓,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   “心悠!”他赶紧下车,“你冷静点,你到底怎么啦?”   她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文皓,你心里那个人不是她,不是她对不对?一切都是我搞错了,是我搞错了……”   “心悠,”他抓住她的双肩,想要使她平静下来,“你跟着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个?”   郑心悠点头,又摇头,昨天她给他打过电话后,正好遇上顾宝宝来送外卖,她的心里便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他在电话里说今天没时间,推掉了她的邀约,却一定会来找顾宝宝!   虽然这样想,她始终不敢在心里确定,好奇折磨得她一晚上都睡不好,所以她跟来了!   也证实了那些预感居然是真的!   “文皓,这是为什么?”她无法平静,“为什么是她?我……我有哪里比不上她?”   明知这个问题太傻,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她是如此的想要知道原因,但当他真正开口,她又退却了:“不要说,不要说,文皓!”   她惶然的退开,“求求你,不要说!”   但他的眼神却定定的落在她的脸上,那是一种决然的目光:“心悠,我心里的那个女人,就是顾宝宝!”   不顾她苍白的脸色,该说清的,越早说出来越好,“说起来也许你不相信,但是这么多年来,我始终忘不了她!”   虽然只是同桌一年半,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被她的什么所吸引,只到身边来去那么多的女人,形形色色,他却一直无法将她忘记。   当然,这些话只能对顾宝宝说,对郑心悠,他虽然不喜欢,也不希望伤害到她。   “我让你别说的!”然而,伤害却是不可避免的。   郑心悠突地冲他吼道:“我让你不要说的,你为什么还说,为什么是今天?为什么?”   “心悠!”   她的模样有些不对劲,他伸手想抓住她,她却更早一步后退,转身飞快的跑开了。   “心悠!”他追上前去,她已经跑过了马路,迅速的坐上一辆出租车离去了。   他一呆,想着刚才她说过的那句话——为什么是今天?为什么?——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吗?他疑惑。   “小姐,你去哪儿呀?”看着后座上泪流满面的女人,司机小心翼翼的问道。   但见她抹着眼泪,却迟迟不说话,司机正准确再问一次,她的电话响起来了。   郑心悠拿出电话,本来打算直接关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才擦干眼泪按下了接听键。   等她电话讲完,司机才开口:“小姐,请问你去哪儿?”   她想了想,拨通了牧思远的电话。   接电话时牧思远刚去学校接了欢欢和乐乐放学,一听是为乐乐请的专家提前来了,正好约定一起吃晚饭,一边可以讨论乐乐的病情。   挂断电话,他伸手从储物盒里拿出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欢欢眼尖,立即问道:“爹地,那是什么?”   他微微一笑:“一份礼物。”   “是谁送给你的吗?爹地。”   他摇摇头,“是爹地打算送给心悠阿姨的,”   说着,他看了欢欢一眼,“等会我们就要见到心悠阿姨,今天是她的生日,你要祝她生日快乐,知道吗?”   原来是给心悠阿姨的!欢欢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听话的点点头。   到达约好的地点,郑心悠已经到了,专家还没来。   欢欢走上前,第一句话便道:“心悠阿姨,祝你生日快乐!”   郑心悠一愣,一份礼物送到了她面前,她抬头,对上牧思远微笑的脸:“悠儿,生日快乐!”   看着她接过礼物,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每年她生日,他都会送礼物,但上次她在家门口对他说了那么多关于申文皓的话之后,他就有些捉摸不定,今年还要不要在生日当天把礼物送给她。   也许,今天她最想得到的祝福并不来自于他,他又何必惹她不开心?   “谢谢你,思远。”郑心悠看着手中的盒子有些出神。   世事难道总是如此?   她想要的要不到,她不喜欢的却对她用心备至。   “不用谢,只要你喜欢就好。”   牧思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满是宠溺。在今天这个日子,在这样的晚餐时间,她能跟他一起用餐,是不是代表她和申文皓之间,并没有……   “爹地,”忽然,欢欢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思,“乐乐饿了!”   他回过神来转头一看,乐乐果然拿着一把空勺子放在嘴儿里咬,嘴边吧嗒吧嗒的流出了口水。   他赶紧抽纸巾给他擦干,一边道:“乐乐,勺子不能吃,快放下。”   乐乐瞧都没瞧他一眼,小手又抓起杯子,放在嘴边咬。   牧思远赶紧夺过他手里的勺子和杯子,一边叫来服务员:“先上两份竹笋浓汤来!”   郑心悠有些抱歉:“那个医生说得办完一点小事才过来,大概还要等十几分钟。”   “没关系。”他并不介意。   欢欢在一旁暗中撇嘴,爹地好偏心哦!   上次他想让爹地陪他玩几分钟的对战游戏,爹地就说他很忙没时间!   “你饿了吗?要不要来个巧克力?”又听爹地对心悠阿姨说道。   巧克力吔!欢欢心里又不平衡了,他最喜欢吃巧克力,可是爹地从来都不准他吃!   “不用了,谢谢!”郑心悠赶紧摇头,心里却是阵阵闷痛。   生日的巧克力,应该由情人来送不是吗?   可是她得到的却是——心悠,我心里的那个女人,就是顾宝宝!——这样一句话。   “悠儿,悠儿?”   牧思远连叫了几声,她才抬起头来,迷惑的看着他:“嗯?”她走神了,在想什么?   牧思远皱眉,下颚往前一点,“你说的那个医生就是他吗?”   郑心悠一愣,赶紧回头,但见一个衣着异常整洁的中年男人正走进了餐厅。   “秦医生!”她赶紧将他招呼过来,给他和牧思远做了介绍。   几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乐乐的病,牧思远特别强调:“乐乐只是有些自闭而已,但智力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秦医生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乐乐的小脑袋。   或许是因为他是这方面的专家,接触过很多类似的孩子,乐乐似从他身上闻到了不同的气息,居然仰起小脸,冲他笑了一下。   牧思远为之非常振奋,“秦医生,你看,乐乐的病应该不太严重吧!”   秦医生点点头,“牧先生,你的儿子很可爱!”   说着,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欢欢身上,摇头笑道:“既然是双生儿,一个是天才,一个是自闭儿的情况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不过,既然乐乐的智力没有问题,治疗起来应该不难!”   郑心悠也松了一口气,“思远,秦医生都这么说了,你就不用太担心了。”   牧思远点点头,正准备说些什么,手机响了。   不知他听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脸色猛地一变:“你说什么?在哪家医院?”   听清楚了地址,他便站起了身,“好,我马上过去看看。”   郑心悠奇怪:“思远,是不是牧叔叔……?”   他却说:“不是!”   然后抱起了欢欢和乐乐,一边对秦医生说道:“秦医生,突然有点急事我先走了,我会再跟你联系!”   郑心悠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是说了要研究乐乐的病情?   既然不是牧叔叔有事,还有谁能让他如此着急?   跟着他来到医院,陡然看到病房外的顾宝宝,她……更加不明白了。   “妈咪,妈咪!”陡然听到熟悉稚嫩的声音,顾宝宝一呆!   从焦急的等待中回过头来,她看着两个朝她奔来的小身影,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妈咪!”   不是做梦,她清晰的感觉到了两个柔软的小身子贴住了她的腿,用小手紧紧抱着。   “欢欢,乐乐!”她蹲下来将他们抱入怀中,在每人的小脸上亲了好几口。   她好想,好想他们!   “宝贝,你们怎么会来?”   听她问着,乐乐只顾在她怀里撒娇,欢欢早已伸出小手指着某一处:“是爹地带我们来的!”   顾宝宝一怔,抬头,果然看见他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而他身后站着的女人,是郑心悠。   她以为自己可以伪装得很好,双唇还是微微一颤,该说些什么的,也有想问的,但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牧思远看着她,也什么都没说。   “顾阿姨怎么样了?”还是郑心悠走上前问道。   “医生还在做检查。”顾宝宝抬头看着她,“谢谢你们过来!”   郑心悠微微一笑。   一旁的公孙烨走上前来,“乐乐,”他叫着,伸出双手:“让公孙叔叔抱抱!”   闻声,乐乐瞅了他一眼,往顾宝宝怀里缩了缩,示意他不要!   “乐乐真不乖哦!来,我们坐下,跟公孙叔叔玩会儿好吗?”顾宝宝笑着,却没勉强他,抱着他俩在长椅上坐下。   长椅上四个座位,坐了他们三个之后,刚好有一个空给公孙烨。   然而,他还没走到长椅前呢,一个身影抢先上前,在乐乐身边坐下了。   公孙烨一呆,郑心悠也是一愣,怔怔了看一眼抢先坐上长椅的牧思远。   他怎么……看上去那么的不对劲?!   “阿姨怎么样?”隔得近了,牧思远才开口问道。   顾宝宝垂着头,始终没看他,只淡淡道:“医生还在检查,问题应该不大。”   话说间,顾爸从病房里走了出来,看到两个孩子,双眼不由地一亮:“欢欢、乐乐!”   他快步走上前,这才注意到了牧思远:“思远少爷,你也来了!”   牧思远“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他除了对郑心悠,对其他人应该都是这样冷漠吧!顾宝宝赶紧开口打破了尴尬:“阿爸,阿妈怎么样了?”   阿爸吐了一口气:“还好没有中风,医生给她降了血压,等会应该就醒了。”   “外公,”欢欢甜声问道:“是不是外婆生病了?”   顾爸疼爱的看着他:“是啊,外婆生病了,不过不是很严重,欢欢不要担心。”   欢欢从椅子上跳下来,“外公,我和乐乐可不可以去看看外婆?”   顾爸看看顾宝宝,顾宝宝看看牧思远,都不知如何回答。   半晌,牧思远眉毛一挑:“去吧!”   顾爸挺高兴的,牵过两小孩便往里走。顾宝宝起身抓过他的胳膊:“阿爸,阿妈会不会……”   她害怕阿妈看到孩子后,会再受刺激。   顾爸却冲她一笑,“没事的!”他明白顾妈,她逼着宝宝要回孩子,不就是因为自己想念这两个孩子吗?   两人带着孩子走进病房,顾妈已渐渐转醒了过来,单手捂着额头,可能是因为药物的作用还有些眩晕。   “外婆!”欢欢走到病床前,甜甜的叫了一声。   顾妈浑身一颤,双眼不明所以的睁开来,缓缓转至床沿。   只见两个长相可爱的孩子正站在她的床边,漂亮的大眼睛盯着她瞧。   她一愣,坐起身来:“这是……”   欢欢非常乖巧的自我介绍:“外婆,我是欢欢,他是乐乐!”   “欢欢,乐乐……”顾妈呢喃着这两个名字,双眼渐渐明亮起来,“你是欢欢,你是乐乐?”   她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她在报纸上看到了两个孩子就是他们!再抬头,又看到了顾爸和顾宝宝,那便更加确认无疑!   “欢欢,乐乐啊!”她张臂抱住他们,高兴的大哭:“外婆的心尖尖哟!外婆可算是见到你们了!”   “阿妈……”顾宝宝担心的劝道:“您别激动……”   顾妈不理她,只管和两小孩说话:“宝贝儿,你们怎么到医院来啦?”   闻言,顾宝宝一阵焦急,千万别让阿妈知道牧思远也来了,那样阿妈只会更加激动! 73.莫名其妙的第一拳   她想要阻止,已来不及,欢欢已快速的回答:“是爹地带我们来的!”   果然,顾妈一听,脸色便沉了下来,“牧思远也来了!”   她转头瞪着顾宝宝:“去把他叫进来,我有话要说!”   “阿妈……”顾宝宝惶急的摇摇头,“你刚刚醒,就好好休息,我……”   “我说让你把他叫进来!”顾妈火大的打断她,“你不去?那我自己去!”   欢欢和乐乐显然被这个突然变凶的外婆吓住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妈咪。   顾宝宝赶紧点头,“阿妈,你不要生气,我去,我去就是了……”   说着,她转身走出了病房。   “阿姨怎么样?”公孙烨迎上来问道,他怕人多吵到了顾妈,便没有进去。   “她醒了,状态还可以。”   顾宝宝说着,目光转至牧思远身上,却见他也正看着她,深邃的目光叫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她走到他面前,张张嘴,还是说不出要说的话。   “什么事?”他问。   “我……”她说不出来,她不愿让阿妈见到他,如果阿妈让他选择,是娶她还是还回孩子,她该怎么办?   他会说什么,阿妈会不会被他刺激?   “到底什么事?”他追问一次。   “你走吧!”   顾宝宝浑身打了个激灵,是啊,如果他现在离开了医院,阿妈不就不能见到他了!   “你快走,快走!”她着急的催促,却被他推了一把,“顾宝宝,你在说什么?”   她面色焦急的看着他:“你先离开这儿,晚点我把欢欢和乐乐送到你别墅去!”   牧思远皱眉,忽然大步往病房内走去。   “你……”顾宝宝尽力想要阻拦,在身材高大的他面前却使不出半分力,反而被他抓着半拖半走的来到了病房。   公孙烨和郑心悠见情势好像不对,也赶紧跟了进去。   牧思远站到床边,看着顾妈:“顾婶,你要见我?”   他从小到大都是这么称呼顾妈的,只是顾爸不在顾家做事后,他们倒有好几年没见了。   顾妈微微一愣,熟悉的称呼让往事浮上心头。   她可还记得,牧思远三岁时阿妈去世了,小小的他在雷雨夜总是在梦中被惊醒,然后下楼来敲开她和顾爸的房间,哭着叫她阿妈。   她那个心疼啊,总是要抱着他,哄着他,等他睡着了她才睡。   “思远少爷,”顾妈的语气硬不起来了,只是撇开眼不看他,“我问你,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阿妈,你别说……”顾宝宝尽力想要打断,却被牧思远一眼瞪住了。   然后他转头,冲顾爸说道:“顾叔,麻烦你带欢欢乐乐出去,我不想让孩子听到这些。”   顾爸也赞同这一点,带着俩孩子出去了,至于顾妈想跟思远少爷说些什么,就让她说吧,否则她心上压着一块石头,总是放不下。   “外公,”走出病房,欢欢问道,“爹地要和外婆说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们听?”   顾爸爱怜的摸摸他的小脑袋,“欢欢乖,他们要说些大人之间的事,小孩子听不懂,不如出来玩一会儿,你说好不好?”   欢欢点头,冲他伸出小手:“外公,我想喝饮料,你给我几个硬币吧!”   “好!”顾爸一笑,将口袋里的硬币都给了他,“外公带着你去买吧!”   “不用,”欢欢摇头,“饮料机就在走廊入口那儿,我知道怎么用!”   说着,他便跑开了。   饮料机确实就在二十米远的拐弯处,从这里就可以看到,顾爸便没有跟上去,抱着乐乐在坐在了长椅上。   欢欢来到饮料机前,高兴的看着饮料机旁的电话机,太好了!   他赶紧扯住一个过路的护士小姐,“漂亮阿姨,”他举着硬币,嘴儿像抹了蜜,“我够不着电话机,你帮我拨个号好不好啊?”   “好啊!”谁能抗拒欢欢这样可爱又聪明的小正太,护士马上就拨下了他说的号码。   “现在孩子出去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牧思远面无表情的在一旁的沙发坐下,看着顾妈。   顾妈点头,“我先问你,你们是不是有个什么协议,说你出钱,让宝宝给你生孩子!”   牧思远挑眉,当初确实有这么个协议!   他正要实话实说,余光之中,却见顾宝宝满脸焦急的看着他,十指紧紧的绞在一起,关节几乎发白。   他一愣,转睛看了她一眼,那双眸之中的哀求立即传至了他内心深处。   她是在请求他不要说吗?   她以为他的请求会有用?   如果他现在不说出协议的事情,将孩子与她撇个干净,这之后的事岂不是很麻烦?!   “到底有没有?”顾妈急了。   “阿妈……你别急……”   顾宝宝赶紧劝慰着,却被顾妈一把扯住胳膊:“宝宝,你到底跟我说句实话,那协议到底有没有?”   话说间,顾妈因为激动,一张脸立即被往上走的血液充得绯红。   顾宝宝快要急哭了:“阿妈,没有,没有……真的没有,你别着急!”   “真的没有?”顾妈不相信。   顾宝宝只好说:“真的没有,不信你问他……”   说着,她转头来,泫然欲泣的眼看着怔怔的看着他,期盼着他。   他那张本来想说实话的嘴,微微的张开,居然牵痛了他的心。   他挫败的暗叹,“没有。”   他说:“她生下孩子后,我才给了她五百万做补偿,不过她没动那笔钱。”   顾宝宝一怔,他怎么知道她没动那些钱?难道她离开之后,他有去查账吗?   不管如何,他能这样说,阿妈也不用着急了,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下来,顾妈紧接着的一句话又把她的心吊到了嗓子眼。   顾妈接着说:“那也就是说孩子宝宝也有份,你可不能一个人占着孩子!”   牧思远觉得好笑:“顾婶,那你的意思是什么?把孩子分成两份,我们各拿一份?”   虽然笑着,眼里却是冰冷的寒意。   顾婶并不怕他,“如果孩子能分倒是还办,问题是他不能分。孩子还那么小,需要阿妈在身边,你把孩子还回来。”   “办不到!”牧思远斩钉截铁的拒绝。   顾妈脸色一沉,顾宝宝猜到她要说了什么话了,赶紧想要阻拦,还是慢了些许:“那你就和宝宝结婚!”   顾妈看着他:“宝宝给你生下了两个孩子,你是男人,总要给她个交代!”   “阿妈!”顾宝宝着急了,“你别说了,别说了……”   因为孩子而能嫁给他的梦,她不是没有做过,但那是五年前的顾宝宝,现在的她,再也再也不会有那种不着边际的梦了。   “我不会嫁给他,不会嫁给他的,”她着急却坚定的申辩,不想阿妈再说这样让他听来可笑的话,“阿妈,你不要再说了,哪怕要不回孩子,我也不要跟他结婚!”   牧思远的眸光陡然一冷,不知是因为顾妈说的话,还是顾宝宝说的话。   但郑心悠站得那么近,她清楚的看到了,当顾宝宝说出——我不会嫁给他——之后,他的目光有一丝的紊乱,然后变得冰冷。   她有些呆住了,她无法相信,当牧思远对着顾宝宝,也会有心绪难平的时候?!   顾妈奇怪的看着女儿,刚才那些话真的是从她的女儿嘴里说出来的?还是她耳朵不好使给听错了?   “顾阿姨,”公孙烨也开口了:“其实只要那份协议不存在的话,想要回孩子还有很多办法,根本不需要宝宝和牧先生结婚。”   “你们还有别的办法?”   牧思远冷冷一笑,他缓缓的站起身,闪烁着危险光芒的黑眸一直停留在顾宝宝身上,久久不动。   顾宝宝觉得自己的身体几乎被他的目光看穿一个洞,他还是看着她。   “顾宝宝!”半晌,他终于开口:“你有什么办法,尽管使出来,只要结果是你承受得住的!”   说完,他不再废话,转身便要离开。   “牧先生!”公孙烨低声喝住他:“你刚才那句话,是威胁?”   牧思远不答,他走上前一步:“孩子的抚养权归谁,看财富,看环境,甚至……看法官的判决,你觉得……哪一样可以稳胜我?”   牧思远仍没有转身,只道:“这是我跟顾宝宝之间的事,好像跟你这个外人无关!”   公孙烨低低吃笑:“是不是外人,你也管不了!”   “砰!”   话音刚落,未防牧思远猝然转身,狠狠的一拳挥在了他的脸颊。   他一个脚步不稳,高大的身躯摔倒在地,发出令人心惧的闷响。   在场的人都被这突来的一拳吓住了,顾宝宝首先反应过来,赶紧跑上前扶住公孙烨,“阿烨,阿烨,你没事吧,你……”   话没说完,领口忽然被人揪住,牧思远大力的将蹲着的她拖起来,凑近自己的脸:“顾宝宝,你敢跟我争孩子,你试试看!”   “你疯了!”   他陡然血红的双眼让她害怕,此时的他像一只受伤的猛兽,随时可以把她吞掉。   “你放开我,放开我!”她使劲挣扎着,他的力道却越大,揪住她衣领的手更加收紧。   她被他眼里那慑人的目光怔住了,她知道他生气了,可他为什么生气?   他这么不客气的跟阿妈说话,又打了公孙烨一拳,该生气的应该是她!   “你放开她!”公孙烨站起来,过来使劲推他,郑心悠也在一旁劝:“思远,你快放开顾小姐啊!”   难道他没有发现顾宝宝已经面色发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吗?   然而牧思远似对这一切都没有感觉,任凭公孙烨如何掰他的手,任凭郑心悠如何劝说,他的眼里只看到了顾宝宝。   他也不明白他的心里从何突然聚集如此多的恨意,但他就是恨,恨,恨!恨到想要与她同归于尽。   “住手!”忽地,一个熟悉的苍老男声划空喝响,牧思远一愣,一阵剧痛从肩头传来,他不得已放开了她。   转头一看,是牧风铭拿拐杖打了他一棍!   他一放手,有些缺氧的顾宝宝便立即往地上倒去,公孙烨赶紧扶住了,伸手拍她的脸,“宝宝,宝宝,你怎么样?”   “妈咪,妈咪!”   欢欢和乐乐被刚才看到的吓坏了,飞快的扑到了她身边。   乐乐看了妈咪一眼,忽地起身跑到牧思远面前,张嘴咬住了他的膝盖。   “乐乐!”牧思远把他抱起来,他咬不着了,就用小手小脚儿使劲的踢他,倔强的脸上则挂满了小泪珠。   他是在怪他对妈咪那样吗?看着他这模样,牧思远又心疼又好气,伸手来给他擦眼泪。   乐乐不让,挣扎着从他怀中跑下,又来到了妈咪身边。   顾宝宝已经清醒过来了,“乐乐乖,”她抱住他,柔声道:“别这样,别对爹地这样,妈咪没事,没事的。”   他虽然揪住了她的衣领,但并没有勒住她的脖子,她会缺氧,只是……   只是被他目光瞪着,揪着,忘记了呼吸。   “臭小子,你想干什么?”牧风铭骂道,“一个是看着你长大顾叔,一个是疼着你长大的顾婶,你要干什么?干什么?”   牧思远默默站着,不出声。   顾妈叹了一口气,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牧老爷,”她奇怪他怎么也会来,但既然来了,正好把事情说清楚,“我们在你手下做了三十年的事,不想为难你,但孩子是阿妈的心头肉,这样下去,我家宝宝该怎么办?”   闻言,顾爸歉疚了看了牧风铭一眼,女人的想法跟男人总是不同的,顾妈和宝宝是他至亲的人,他也不能因为这件事和她们翻脸。   如果真的要争夺孩子的抚养权,他也只能站在顾妈这一边。   牧风铭对他点点头,表示明白他的心情。   “顾婶啊,”他安抚似的说道,“这件事当然不能这么下去,思远虽然是我的儿子,但他很多事我也不能做主,这点请你原谅。”   顾妈点头,她知道他指的是牧思远和顾宝宝结婚的事,牧思远不愿意的话,他也不能勉强。   牧风铭顿了顿,才道:“但孩子的事,我有个想法,希望你们能同意。”   顾妈也点头:“牧老爷,你请说。”   “两个孩子跟我一起生活,你们谁想去看他们,随时都可以。以后思远和宝宝各自结婚了,规矩也不变。你们看怎么样?”   “我不同意!”牧思远第一个出声。   牧风铭瞪了他一眼:“这儿轮不到你不同意,我是在征求顾叔顾婶的意见。”   “我同意。”顾宝宝接着说,“牧叔叔,欢欢和乐乐就跟着你吧。”   不用打官司,爸妈也可以去看孩子,她和牧思远也不用因为孩子的问题再争吵不休,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顾妈叹气:“牧老爷,就按你说的办吧。”   牧思远铁青着脸起身,来到顾宝宝的身边。   顾宝宝抬头看他,他却未曾瞟了她一眼,只是弯腰抱起了欢欢和乐乐,大步走出了病房。   “这……”顾妈担忧的看着牧风铭,“牧老爷,思远少爷他……他能同意吗?”   牧风铭一笑:“顾婶,你就放心吧,牧家还是我当家的!你先好好休息,什么时候想孩子了,就去我那儿。”   顾妈这才稍稍放心,“好,谢谢你了,牧老爷。”   从医院出来,只见牧思远的车子已经开走了,他倒不担心思远不肯把孩子跟他一起生活,他只担心乐乐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切,会不会对情绪有什么影响。   “老爷,去哪儿?”   听司机问着,他便道:“去少爷的别墅吧,我得跟他谈谈。”   车子行驶在平坦的大路上,眼看着就要进入别墅区,忽地一个颠簸,把闭目养神的牧风铭给震开了眼。   “怎么了?”他问,司机还没回答,前排一个助手的电话响了。   他的心头,忽地涌上一股莫名的感觉。   果然,助手接过电话,扭头对他道:“老爷,表少爷来了。”   “谁?”他惊讶。   助手重复了一遍:“刚才那边来电话,表少爷回来了,他的手里拿着一份至关重要的招标书,是特地来找您的。”   “什么招标书?”他讶异。   助手回答:“之前少爷和美国一家公司争夺一个项目,标的大概有两个亿,二天前有了结果,是美国公司赢了。而那份成功的竞标书就在表少爷手里。”   闻言,牧风铭大怒:“什么美国公司!他怎么会有标的书!” 74.心为谁乱了   牧思远把车停在别墅的花园,郑心悠先下车,因为车子是越野车,有点高,所以她转头想抱欢欢下来。   却见欢欢冲牧思远说道:“爹地,乐乐不肯下车。”   牧思远一看,乐乐正紧紧抓着车门,倔强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珠儿。   他心中发疼,伸出手去:“乐乐,下车来。”   乐乐才不要听他的,反而晃动着小脚踢他,他亚麻白的西服马上着了几个小脚印。   “乐乐别闹,很晚了,该回家睡觉了。”他耐心哄着,掰开了他抓在门上的小手,一把将他抱了出来。   乐乐不让他抱,猛烈的扭动着小身子,牧思远怕自己的力气伤到他,只能快速的往别墅走去。   欢欢也跑着小步子追上去,剩下郑心悠一个人在后面。   她走上台阶,一时倒拿不定主要要不要进去。   在牧思远的身边,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外人——。   “乐乐乖好不好?”   他没办法了,只能柔声哄着他,这样还是没有效果,一旦来到房间,乐乐得了自由,便开始抓起他能抓起来的一切东西扔他。   书包、笔、枕头……他像一只暴怒的小狮子,一件件往牧思远身上扔。   “啊……”   忽听跑进房间的欢欢叫了一声,那个枕头没扔中牧思远,倒把欢欢的额头砸了一下。   乐乐一愣,怯生生的看了欢欢一眼,不敢再扔了。   “欢欢,没事吧?”牧思远焦急的蹲下去,查看他的额头。   “没事,没事……”欢欢揉揉额头,冲乐乐说道:“乐乐,你再调皮,哥哥就不理你了!”   闻言,乐乐小嘴儿一瘪,小脸儿皱成一团,眼泪吧嗒吧嗒掉得更凶。   牧思远皱眉,乐乐什么都没学到,就学会了她爱哭的习惯!   欢欢走上前,抓住乐乐的小手:“乐乐,别哭了。妈咪会来看我们的,难道哥哥跟你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吗?”   他没忘记吔!他只是好想妈咪。   乐乐低下小脑袋,慢慢不哭了。   “好了,快睡觉吧。很晚了。”   牧思远上前为乐乐换上睡衣,他闹了一晚上,确实有些累了,躺下后便睡着了。   还真是个孩子!牧思远微微一笑,亲了亲他的额头。   然后他抬头看着欢欢:“欢欢,刚才在医院,是不是你给爷爷打的电话?”   正在换睡衣的欢欢一愣,心儿怦怦直跳,居然被爹地猜到了,这该怎么办啊?   然而,爹地并没有骂他,而是伸手摸着他的小脑袋,问道:“欢欢,爹地问你,爹地不让你们和妈咪一起,你心里有什么想法?”   他们从来都是这样平等的对话,欢欢并不隐瞒,说道:“我想和爹地在一起,也想和妈咪在一起。”   牧思远轻轻一叹,“欢欢,如果爹地和妈咪不能在一起,那也是因为我和妈咪之间的问题,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明白吗?”   欢欢点头,又问:“爹地,你真的不能和妈咪在一起吗?是不是因为心悠阿姨?”   牧思远语塞。   他真的不能和顾宝宝在一起吗?即使为了两个孩子?   还是他一定非心悠不娶?   他走下楼梯,只见门外的台阶上还站着一个人。   他一呆,这才想起心悠是跟他一起过来的,他忙着哄乐乐,居然给忘记了。   “悠儿,你怎么不进来?”他快速走到门口,“外面很冷。”   “没事,”郑心悠转过身来冲他一笑:“乐乐怎么样?睡着了吗?”   牧思远点点头,“我送你回去吧,要不,你就在客房睡?”   郑心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思远,你怎么知道顾阿姨被送入了医院?”   一晚上她都很好奇这个问题,想想顾宝宝看到他之后的反应,肯定不是她打电话告诉他的。   牧思远抿唇不语,那天晚上他看到她躲在巷子里哭,追上去她却已经离开,心里一直很担心。   所以,他派了个人随时留意她的状况,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若不这么做,心里便总是有些不安。   “悠儿,很晚了,我送你回去。”这些,他并不准备跟她说。   郑心悠微微一笑,心里是有些失落的,什么时候开始?他也有对她隐瞒的事情了。   “悠儿,”他捕捉到她眼里的失落,心中有些着急,“其实……”   他想要解释,她却打断了他的话:“思远,顾小姐在你心里,地位已经不同了。”   “不可能。”   他不假思索的否决,换来她揶揄的笑意:“以前当我问你,顾小姐对你一往情深,你是否考虑看看的时候,你总是不以为然的一笑,何曾这般着急的否认过?”   牧思远一怔,随即烦躁的摆摆手,“悠儿,真的很晚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这会儿又换成司机送了,他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还是为了顾小姐,他的心已经乱了?!   车子缓缓的开出大门,开至拐角处,她突然出声:“师傅,请你稍稍停一下。”   她转头,透过后窗看见他还站在台阶上,双眼似在目送她,其实根本没有注意她。   否则她让司机停下车,他怎会不奇怪?   接着,她看到他拿出了电话,拨下了号码放至耳边。   她也拿出手机,等待了半分多钟,电话却没有响起。   不是打给她的。   目光一转,她拨下了他的号码,回答是:用户正忙。   然后她又拨下了顾宝宝的号码,心里期待着什么,却因这期待而有些呼吸紊乱。   这一次她得到的回答,依旧是:用户正忙。   她双手不自觉的一颤,电话至手腕滑下,摔落在了车厢内。   看到打来的号码,顾宝宝被吓了一跳,他打电话来做什么?   要跟她说孩子的事?   难道他不同意老牧总的提议?   她赶紧按下了接听键,不让铃声吵到阿妈,一边快速跑出了病房。   “喂?”她在走廊的长椅坐下。那边却迟迟没有声音,只传来他细细的呼吸声。   “喂?”她奇怪。他打电话来不是因为有事要说吗?   为什么又不说话。   “牧思远?”她只好先开口:“乐乐怎么样?他睡了没有?”   “你还有心思关心乐乐?”他淡漠的声音总算传来,“我还以为你忙着找男人,都忘记了自己已经是个有孩子的女人。”   说完他就后悔了,他拨通了她的电话,却不知该说什么,说出来了,却是这样的话。   但说出去的话,已无法收回。   顾宝宝狠狠的噎住了,他莫名其妙的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多羞辱她一次?   “牧思远!”她深吸了一口气,“那拜托你下次打电话之前,先想一想我是不是在找男人,你的电话会不会打扰到我!”   说完,她紧紧按下了挂断键,再用力,直至手机关机。   牧思远一愣,“顾宝宝,你……”   他怒吼一声,电话传来的却是“嘟嘟”的忙音,他再拨过去,一次一次,都是关机的提示音。   “顾宝宝,你敢挂我电话!”   他怒不可遏的捏紧了拳头,忽地手臂一甩,电话应声而落,摔成了两瓣。   他愤怒的走进别墅,把门摔得啪啪响,他跑上楼梯,本来想去三楼的健身房,脚步在路过孩子房间时,又停住了。   调整了呼吸,他轻轻推门走进去,淡淡的灯光下,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都进入了梦乡。   在这恬静的呼吸之中,他的怒气似不翼而飞,一颗心变得如此柔软。   他伸出手,疼爱的摩挲着乐乐尚有泪痕的小脸,“真是个爱哭鬼。”   察觉到有人在身边,乐乐嘟了嘟小嘴儿,不耐的翻了个身,嘴里忽然发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   他一愣,赶紧俯身贴近他的小嘴儿去听,是真的,是真的!   他听到他的喉咙里有声音逸出,那个声音叫着——妈咪——!   “乐乐!”他激动又欣慰的握住了他的小手,低声道:“明天,明天我就送你们去爷爷那儿。”   让你们可以经常见到,见到妈咪。   他对自己说,不断的对自己说,才能说服自己:只要乐乐的病能好,他可以不再坚持。   “宝宝,你怎么啦?”公孙烨提着宵夜走进来,奇怪的发现她居然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走近一看,眼圈居然也是红的。   “我没事,”闻声,顾宝宝赶紧抹了抹双眼,挤出一丝笑意,“我只是……只是想乐乐了。”   公孙烨在她身边坐下,“如果你想他,明天就去老牧总那儿去看他吧。”   说着,他把买来的宵夜放到了她手上:“快吃吧,你最喜欢的酱辣羊肉粉。”   双手接住,她却讶异的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   好几年没吃过,她自己都给忘记了。   公孙烨微笑着,“你不记得了吗?有一天晚上,我带着你出去,在市区转了大半圈,就为找一碗酱辣羊肉粉。”   她一怔,慢慢想起来了。   那时候她已经怀孕五个月,住在牧思远的别墅。那天佣人请假了,他去了国外出差,说好那天会回来的,却迟迟不见人影。   可是她好想吃一碗酱辣羊肉粉!   都说孕妇的口味最叼,不想吃的,再美味都吃不下,想吃的了,吃不到就睡不着,当时她就是这样的。   没办法,她只好自己走出别墅区去打的,没想到在别墅区的入口碰上了公孙烨。   “顾宝宝,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他看着她的大肚子,疑惑的问道。   她倒没有想到能碰上他,不好意思的说:“我想吃羊肉粉。”   闻言,公孙烨立即被她打败:“你从牧思远的别墅走出来的?就为了吃羊肉粉?你不会叫外卖?”   “孕妇也应该多锻炼一下嘛,”她故作轻松的说:“我想吃的那家,不送外卖。”   “上来吧,我送你去。”她以为来去不会很远,便坐上了他的车子。   没想到那家羊肉粉搬家了,他带着她转了大半个城市,她坐都坐累了,靠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喂,顾宝宝!”忽然,她被他的叫声惊醒,立即闻到了牵缠挂肚的羊肉香味。   “就是这里!”她高兴的大叫。两人来到餐馆,公孙烨给她点了羊肉粉,还点了羊肉羹,羊肉卷,羊肉汤,凉拌羊肉……摆了一大桌。   顾宝宝看了看,哭丧着脸说:“我……我现在又不想吃了……吃不下了……”   她还记得他的脸色,简直比乌云压境时还要黑,他恶狠狠的说:“顾宝宝,你要不把这桌上的东西给吃了,我就给你灌下去!”   “哈哈!”现在想起,她还是忍不住笑起来,“阿烨,你当时是不是特别恨我?”   公孙烨也笑:“恨倒不至于,就想塞几头羊在你肚子里,好让你别在那么折磨我了!”   “阿烨,谢谢你。”她抹去眼角的泪,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公孙烨依旧微笑着,抬起手,他为她拭去残余的泪水,“不用谢我。你记住,如果我有为你做什么,那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阿烨,”这一次她没有逃避这个话题,而是勇敢的看着他的双眸:“别这么为我,我……不值得。”   “傻瓜!”他敲她的脑袋,“值不值得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顾宝宝一愣,没有再说话,低头打开盒子,一口一口吃着羊肉粉。   多少年了,这味道一直没变,她和阿烨的关系,难道……要改变吗?   “宝宝,你别想太多,”她的沉默让他不安,“你只要记得,你身边还有一个我,就行了。”   他愿意等,一直等,等到……有结果的那一天。无论是什么结果,他都愿意承受。   顾宝宝还是低头不语,她能说什么?   说不要他等,太残忍;说要他等,她却给不起这样的承诺。她该怎么办?   早上醒来,只见阿妈已经起来了。   顾宝宝赶紧起来走上前,“阿妈,你好点了吗?”   顾妈点头,一边换上自己的衣服,“我没事了,我们回去吧,你阿爸一个人在店里肯定忙不过来。”   顾宝宝一愣,“阿妈,你不怪我了!”   这几天阿妈都不太搭理她,现在这样,是不是阿妈已经不再生气了?   顾妈叹道:“你这个傻孩子,阿妈那么做,不都是为了你?你一颗心放在牧思远身上,你有没有为自己想过?”   “阿妈,我没有,我……”   “你别说了。阿妈还看不出来吗?”   顾妈心疼又好气的看着她:“你为什么不愿意打官司?我知道你怕给孩子心里留下阴影,我也知道你是怕官司打起来,坏了他牧思远的公众形象!”   顾宝宝一呆。   她真的有这样想过吗?为什么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吧。”顾妈已换好了衣服。   “哦。”顾宝宝回过神,赶紧跟上了顾妈的脚步。两人搭车回到店里,却见店里今天没有开铺。   见她们进来,顾爸赶紧道:“你们回来了,也不打电话,我正准备去医院接你们。”   “今天怎么不开铺?”顾妈问道,却见顾爸摇摇手,又指了指楼上:“宝宝,老牧总派了人来,在上面等你!”   老牧总?派了人?   顾宝宝奇怪的一愣,却见两个穿着黑西服的已经走下楼来,其中一个冲她一笑:“顾小姐,你回来了。我是老牧总的助手,牧总有些话想对你说,请你去公寓一趟。”   “去干什么?”搞得这么神秘,顾妈有些担心。   助手笑道:“两位别担心,顾小姐总要去一趟公寓的,不然以后去看两个小少爷的时候,又怎么能找到呢?”   难道牧叔叔是找她去商量孩子的事情吗?   “那我们走吧。”她说,又冲爸妈点点头,示意不用担心,才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顾小姐,”坐上车,助手又对她说道:“牧总让我们特意来这里找你,是有原因的。”   “原因?什么原因?”她疑惑。   助手微笑:“牧总说,他要跟你说的事,希望你回来后也跟你爸妈商量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牧叔叔居然都已料到,她会对爸妈隐瞒他们的谈话内容?   这到底,要说的是什么事? 75.你可以保护他   “牧叔叔。”   顾宝宝走入书房,只见牧风铭正坐在书桌后,面露笑容的看着她。   “坐吧。”他示意她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两人的距离顿时拉近了不少。   “牧叔叔……”顾宝宝也冲他露出笑容:“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牧风铭点头,将手边的一份文件递给她:“以前你做过思远的特别助理?”   她愣着点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低头一看,他给她看的正是六年前她在牧氏集团任职的记录。   “牧叔叔,这……”她疑惑的看着他。   牧风铭笑着,“听说当时帮思远拿到了几个大项目,让几个业务部经理都因为脸面无光而辞职了?”   他的笑意让他稍稍放松了些许,“牧叔叔,这……我不是故意的……”   “你做得很好!”   她一愣,原来他不是要怪她,而是要夸奖她。   “宝宝啊,你的工作能力很不错,我很欣赏。”   听着他的夸奖,顾宝宝有些不好意思,“牧叔叔,你过奖了,跟您比起来,我这些不算什么。”   而且当初她做成这些事,也许并不是依靠能力,而是因为她死缠烂打的功力。   那时的她只要想到拿不下这些项目,牧思远就会烦恼,她就有无限的勇气与毅力去“缠”着那些客户,她觉得,那些客户可能都是被她“缠”怕了,才把项目给牧氏的。   “宝宝,别谦虚。”牧风铭起身走到她面前,和蔼的看着她:“我想拜托你,再次出任思远的特别助理,可以吗?”   顾宝宝浑身一震,原来他叫她来,是说这件事。   “牧叔叔!”她立即起身,坚决的摇头:“不,我不行!”牧风铭挑眉,需要她一个解释。   “我……”顾宝宝垂下眼眸,说出了心底的实话:“我没有当初的那种心情了。”   不想再为讨好他而努力工作,不想再为让他开心而拼命做好每一件事,也不想再为了他,勉强自己做那份根本不喜欢的工作。   牧风铭若有所思的点头,“因为……昨天在病房里的那个男人?”   他说的是公孙烨吗?   如果他这样以为,可以不再让她为牧思远工作,不再接近他,那就算是吧。   她点点头。   “牧叔叔,很抱歉拒绝您。”她礼貌却淡然的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她把他的沉默当做默许,抬步往门外走去。   “如果是他有危险呢?”忽地,牧风铭再次出声。   危险?她顿住脚步转头,脸上泛起的笑,是在笑自己:“牧叔叔认为我能保护他?”   他却点头:“对!我相信你能保护他。事实上,你曾经就保护了他。”   他看着她:“六年前,古信扬回来了,威胁到了他在牧氏的地位,不就是你保护了他吗?”   古信扬?!再次听到这个名字,顾宝宝难免不震惊:“他……他又回来了?”   牧风铭点头,将另一份文件递给了她。   她低头惶然一看,这是一份合同,上面清楚的写明受标人是美国古扬建筑公司,而法人代表正是——古信扬——。   再翻开来看,她大吃一惊,之前那天早上她在牧思远的办公室碰上的那个贼,就是为了偷这个项目的标的。   没想到,牧思远费尽心力做的这个项目,居然被古信扬竞标成功了。   “昨天古信扬回来了,”她抬头,听牧风铭继续说道:“他拿着这份合同,说可以把这个项目转给牧氏,但他有个条件,他要进入牧氏做副总裁。”   他真的还没有死心!上次来想要分割股份,这一次来想要做副总裁!   “牧叔叔,您不能……”她问,“不能拒绝他吗?”   “拒绝?”   牧风铭摇头一笑,“我拒绝了这一次,下一次他还是会想办法来威胁我。我不怕他进入公司,副总裁的位置也可以给他。我只担心,他会暗中动手脚蚕食公司,搞垮公司,他身居副总裁的高位,做这些事情是很容易的。”   顾宝宝点头,他说的话很有道理,但她还是不明白,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   “牧叔叔,”她只能建议,“您可以多派几个人在公司牵制他,这样他手脚被缚,就不能为所欲为了。”   牧风铭摇头:“我派十个人,也顶不上你一个。只有你,才能真心为思远,而不是因为一份薪水。”   “牧叔叔,我真的……”她摇头,“我真的不想去。我和思远之间无缘无份,您又何必这样?”   闻言,牧风铭笑叹:“你这个傻孩子啊!缘分这个事情是你能说定的吗?再说了,难道你不知道,如果你在公司里的话,你想见孩子们也容易得多啊。”   顾宝宝一愣,不能理会他话中的深意。   他没有再逼她,“这样吧,你回去考虑一下,一天后你给我一个答复。”考虑。   顾宝宝深吸一口气,“好,谢谢您,顾叔叔,无论怎么样,我会打电话给您的。”   走出书房,走过长长的过道,佣人见她出来,便上前为她开门。   “少爷?小少爷?”没想到门打开,居然一大二小站在门口。   “妈咪!”欢欢眼尖,惊喜的看到了顾宝宝的身影。   牧思远放下敲门的手,也有些惊讶的看着与欢欢乐乐相拥的她。   她来这里做什么?不会这么快就来看孩子了吧。   “妈咪,你是来看我们的吗?”   欢欢高兴的问道,乐乐则搂着她的脖子,将小身子贴在她怀里不肯放开。   顾宝宝亲亲他们,问道:“欢欢,乐乐有没有乖乖听话?”   欢欢立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乐乐晚上不肯睡觉,每天晚上都吵着要找你。”   听欢欢这么一说,乐乐又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了。   “妈咪,你看,”欢欢更是配合得天衣无缝,“他又哭了,他每天晚上都要哭,哭累了才睡觉。”   顾宝宝的心像刀割一样疼,“乐乐乖,”她柔声哄着,“乐乐不哭,不哭哦。妈咪最喜欢了乐乐,乐乐不哭……”   话说间,牧风铭也走了出来,看着站在门口的牧思远大声道:“你是送孩子来的?”   闻声,顾宝宝才意识到牧思远也来了,她看了他一眼,立即将目光收回。   心里不太相信,他真的愿意把孩子送到这儿来住吗?   但听他闷声道:“今天周末,就把他们送过来了。”   牧风铭见他只说话,又不进来,心里好笑:“那你把他们送来了,你可以走了,还是你要吃晚饭才走?”   顾宝宝希望他马上走,这样她就可以和孩子们多待一会儿了。   然而,这时欢欢却大叫起来:“爹地你说好今天教我玩剑的,你说话要算话!”   牧思远一愣,他什么时候说过要教他玩剑?   怔忪间,牧风铭又说话了:“你答应了欢欢就要做到,公司里那些应酬,都推了吧!”   说着,他瞅了一眼佣人:“还不给少爷拿拖鞋换,让他进来?”   看着牧思远走进来,顾宝宝失望之极,只好对孩子们说:“欢欢、乐乐,妈咪今天还有点事,明天再来看你们好不好?”   “妈咪你要走了啊!”欢欢好失望,说得好大声,牧风铭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孩子,人小鬼大却不看人来,他老爸那个傲性子,会出口留女人吗?   果然,牧思远听了,看都没看顾宝宝一眼,自顾在沙发坐下。   欢欢不怕,老爸不说话,还有乐乐呢!   看,乐乐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大眼睛哭得红红的,就是不放手。   “乐乐,妈咪明天来看你好不好?”顾宝宝好为难,她多想带着乐乐一起回去。   “妈咪,你别走啊,”欢欢叹气,“你真要走的话,等乐乐睡了再走吧,不然他晚上又会哭的。”   等乐乐睡着?难道她要在这和牧思远待上一整天吗?   顾宝宝有些失措。   “等乐乐睡了再走,”忽然,沙发上的人开口了,“他会哭。”   顿了顿,他又说:“昨晚上他做梦,出声叫了你。”   “你说什么?”顾宝宝不敢相信,“他又出声说话了?”   牧思远沉默,算是肯定的回答。   “乐乐,你真的叫妈咪了吗?”顾宝宝开心极了,“再叫一次给妈咪听好吗?”   乐乐看看爹地,又看看妈咪,小脑袋困惑极了,他真的叫了吗?可是他感觉自己的喉咙还是被什么堵住,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呀。   “你急什么?”牧思远站起身,看着她:“那只是做梦时的反应,只能说明他的声带没有受损,要想让他说话,得通过系统治疗。”   “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了。”   牧风铭打断他,“欢欢,乐乐,你们先去玩具房玩好吗?爷爷有点事想跟爹地妈咪说。”   乐乐却使劲搂着顾宝宝的脖子不放手,怕妈咪会偷偷溜走。   牧思远看着他那小模样,心疼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孩子们不用回避。”   “那好吧。”   牧风铭将刚才给顾宝宝看过的合同书丢给他,“你自己看吧,这次竞标,你怎么连这么小公司都赢不了?”   牧思远瞟了一眼,冷笑道:“我就是想要看看他想干什么。怎么,他对你提出了什么条件?”   “集团副总裁的位置。”   “副总裁?他的胃口还不小。”   牧思远勾唇一笑:“你让他来,反正我们也缺一个副总。”   牧风铭摇头:“你别太自信了,我看你这件事就做得不对。你为什么要故意给他机会?”   “这次不给他机会,他下次不一样找机会……”   “你真有本事,你次次拦着他呀!”   父子俩三言两语就要吵起来,顾宝宝听得有些迷糊,牧思远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老牧总刚才对她说的那个意思吗?   为什么现在老牧总要否定牧思远的做法?   “爷爷,爹地,你们又吵架哦,”欢欢走上前,大声道,“你们不是说过,如果再吵架就让我惩罚你们吗?现在我要打你们的手板!”   说完,他笑嘻嘻的伸出小手。   又吵架?难道他们经常吵架吗?顾宝宝疑惑,以前好像没听说有这么一回事。   牧思远拍了一下欢欢的手,将他扯过去抱在怀中,不耐的冲牧风铭说道:“你说吧,把你的目的说出来,别扯这些没用的。”   牧风铭生气的说:“我没什么目的。我让宝宝去给你做特别助理,帮着你。”   顾宝宝一呆,“牧叔叔……”   不是说给她时间考虑吗?为什么这时又跟他说?   牧思远也是一呆,张嘴想说什么,被牧风铭抢断了:“宝宝以前在公司里做出的成绩我都知道,你也不用拒绝,因为宝宝根本就还没答应!你想让她帮你,她还未必愿意!”   说完,他拐杖一点,气呼呼的回书房去了。   “爷爷,别生气。”欢欢立即跳下爹地的怀抱,追着爷爷进了书房。   这样的状况他已经非常有经验了,安慰爷爷的事就是他的责任啦!   牧思远将目光落回她身上,“你没答应?”   乐乐在这里,她不想跟他争执,淡淡道:“我家的馄饨店很忙,我没空出来工作。”   “你家馄饨店一个月赚多少钱?”他蔑笑了一声。   顾宝宝有些生气,抱着乐乐往阳台走去。   他一怔,心里有些后悔,可是她为什么,为什么一开口就要惹他生气?!   他跟着走到阳台,逼着自己松了语气:“来公司上班!”   她当做没有听见,不理他。   “你要多少薪水?”他又问。   她依旧没理他。   他有些急了,“你要怎么样?你说句话。”   她总算转过头来看着他:“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这个问题。”   说完,她抱着乐乐走回沙发坐下,打开了电视机,并将音量调高了些,示意不想再和他说话。   牧思远气闷,转身走到另外一间房去了。   顾宝宝垂下目光,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连睫毛都在发颤,她的伪装能骗过他,却骗不了自己。   当他说第一句——你没答应?——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乱了。   她以为他会很排斥牧叔叔的这个主意,她以为他会立即出声,断然拒绝。   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会让她去上班。   “啪”“啪”随着电视机里欢快的音乐声,乐乐高兴得拍起小手来,他看上去好高兴,大眼睛里都是笑意。   “好看吗?乐乐。”她也笑了。乐乐点头,小手又拍了两下。   ——你这个傻孩子啊!难道你不知道,如果你在公司里的话,你想见孩子们也容易得多啊。——   牧风铭的话再次浮现脑海,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混乱的心却再也难以平静。   下午,他和欢欢在剑术室里练剑,她则带着乐乐在玩具室里玩。   吃过晚饭,她给欢欢乐乐洗澡的时候,欢欢叫他也来,他却说他有事要出去了。   然后她听到了大门响的声音。   房子里好像顿时安静下来,看着欢欢乐乐开心的在浴缸里玩水,她也感觉好开心,但她的一颗心,却是空的。   “……最后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合上故事书,乐乐已经睡着了,小手不再抓着她的衣襟。   “妈咪,这世界上真的有王子和公主吗?”欢欢小声问道。   “有啊,可是……”她淡淡一笑,“并不一定是王子和公主,才会有幸福的生活。”   “还有谁会有幸福的生活呢?”欢欢继续不解。   “还有……”她想了想,“相爱的人。相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就会很幸福。”   “哦,”欢欢点头,“那么不相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就不会幸福,对吗?”   “……对。”就像她跟牧思远。顾宝宝,你不能再胡思乱想了。不能了。她站起身,不断的告诫着自己。   走出房间,她一边穿上了外衣,看看时间已经九点,还好这不是别墅区,这时还有公交车回去。   “顾小姐,你要走了?”从客厅走来的佣人问道。   她点点头:“牧叔叔睡了吗?”   “老爷出去了。”佣人说道,“他已经跟司机交代了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送她回去。”忽地,沙发处站起一个人,接过了佣人的话。   佣人转头:“好的,少爷,我会告诉司机。”   她微微愣住,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不,不用了。”她赶紧摇头,“我自己坐车回去就可以了。”   他没理会她说的话,“走!”简单的丢下一个字,他迈步往门口走去。 76.你们爱她什么   顾宝宝跟着他来到车边,看他坐上了驾驶位,她便拉开了后座门。   “坐前面!”   未及上车,只见他从驾驶位转过头,黑目如星,紧紧的盯着她。   她下意识的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有这样,她似才能坚持自己,坐上了后排坐位。   “你……”牧思远瞪了她一眼,似要再说什么,正好旁边一辆车要掉头,冲着他狂按了一阵喇叭。   他只好转头,发动了车子。   一路无语。   顾宝宝怕他说去公司上班的事情,便靠上坐垫假装睡觉,估计着快到家了,才睁开眼来。   车子在顾家馄饨店门口停下,她推门,才发现门还锁着。   “你……”她想让他开门,他抢先说道:“明天来公司上班!”   “我说过了没时间!”   她一口回绝,“牧思远,难道我不答应,你就锁着不让我下车?!”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   他转头来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重复:“我再说一次,明天来公司上班。”   她也盯着他,用尽所有的勇气,“我也再说一次,我没时间!”   话音未落,他倏地出手,紧紧钳住了她娇小的下颚,“顾宝宝,还要让我再说一次吗?”   他的力道渐收,顾宝宝的下颚被捏得生疼,伴随这痛的,还有阵阵委屈。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对她,从来就是如此蛮狠、霸道、无礼!   “牧思远,你放开我!”她吼着,拼命挣扎,抬手用拳头捶他,他没反应,她又抓起随身包冲他砸去。   可能是被包包上的金属扣刮到了,他皱眉骂了句:“疯女人!”然后转身,再次发动了车子。   “你干什么!”车子又开动了,她着急的扯住他的胳膊:“让我下车,我要下车!”   他没有理会,反而将速度加快,飞一般的冲出了街道。   “牧思远,你放我下车,让我下车啊……”   她一边喊,一边大力的推门,无奈门被锁住了,她就是再大力气也推不开。   “别吵!”他在前面喝了一声:“再吵我就把扔下车。”   “好啊,你把我扔下车,我正好想要下车,你把我扔下去,扔下去啊……”   说着说着,泪水就忍不住滚落下来,她的声音梗咽了,不愿再说下去。   不想让他发现她的眼泪,一个人低头躲在车椅后,用力的擦掉。   可他还是听到了,她压抑的抽泣声让他心中烦乱,他将方向盘一拐,开出了市区。   “下车!”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才停下来,她以为他把车开回了顾家馄饨店,头也不抬的下车,才发现脚下踩着是草地。   她奇怪的抬头,一片璀璨的星空顿时占据了全部的视线,像极了黑丝绒上的钻石。   这是什么地方?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山顶之上,整座城市都在她之下。   而山顶的四周,处处搭着帐篷,很多帐篷的外面,都架着高倍望远镜。她明白了,这里就是本市最好的观星地——星星崖。   他带她到这里做什么?   山顶的温度比市区低很多,冷风出来,顾宝宝有些受不了,“如果你是想来看星星,我就不奉陪了。”   她裹紧大衣的领口,说完就转身。   牧思远拉住她,拖着她的胳膊往前走。   “你要干什么?”她一边挣扎,一边不耐的问道。   或许是声音有些大了,帐篷里一些还没睡的人都探出头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牧思远忽然伸出手臂搂住她的腰,将她拉近,薄唇凑至她的耳瓣:“不想更多的人看到我吻你的话,就乖乖跟我走。”   他的话字字都似蘸着蜜糖的毒药,直逼她内心深处,她的脸色顿时绯红,身子却不由发颤。   “你……”她很艰难才问出一句话:“要做什么?”   牧思远勾唇一笑,却不答话。   走了几分钟,他才在一顶帐篷前停下了。   这帐篷很大,比这里的任何一顶都要大,而帐篷的前面也放了一架高倍望远镜。   看着他坐进了帐篷,顾宝宝顿住脚步,原来他真是来看星星的!   她一愣,往事浮现心头,那个傻傻的女孩曾用尽各种办法,想要他带她来这里,这个属于情人的地方,从来没有达成心愿。   现在他带她到这里,又是为什么?是可怜?是补偿?还是嘲讽?   她一步步缓缓退后,她想要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   那些美丽的梦做得太多,最后都会办成利剑,一刀刀的将她割伤。   “你……”她尽力压住内心的颤抖,“你慢慢看,我先走了!”   “你站住!”他喝住她,又慢条斯理的说:“你不是很想我带你来这儿吗?怎么,现在来了,你连坐到我身边的胆子都没有?”   “是啊,我没有。”她早已心灰意冷,不再从他这里奢求任何东西。   “你没有什么?”他冷笑。   她转过身来,逼着自己直视他的双眸:“我没有幻想了,没有白日梦了,这么久以来,我没有再想过你。牧思远,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见他抿起双唇不答,她继续说:“这不是你一直的愿望吗?我帮你实现了!看在这一点上,我请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风一直在山顶呼啸,吹透了她的心,也吹走了她的泪,她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她不能再待在这里,她会被冷风冰冻,她会窒息而亡。   她转身,匆匆朝前走去。   忽地,伴随一阵匆急的脚步声,一股温暖将她包裹,是他追上来,将她搂进了他的大衣之中。   “宝宝!”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魔力穿透她的心,“别乱走了,很冷!”   顾宝宝有些想哭。   他会担心她冷吗?还是他比较喜欢给了她一个梦之后,再亲手毁灭?!   “够了,够了,”她挣脱他的怀抱,在冷风中,在寒星中看着他的脸,“牧思远,你为什么做这些?你是真心想要这样做吗?这些对你有意义吗?”   他没有回答。   她的问题都是他从未思考过的,他想说点什么,却无话可说。   他却不知道,他的沉默在她的眼里,是冰冷,是拒绝,是伤害。   “我从来都不喜欢什么星星,”她继续说着:“只是他们说在星星崖许下愿望的情人可以天长地久。我也不喜欢在公司里上班,只是我以为那样能有更多的机会在你身边,让你爱上我。”   现在想来,她觉得自己真是可笑,所以她笑了,眼角带着泪,“从爱上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再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我想,我喜欢,我愿意。我甚至以为这样失去自我的爱一个人,就会得到那个人的真心,我真是太天真,太幼稚了,不是吗?”   “所以你变了?”他问,“因为你的爱得不到回报,所以你决定收回?”   她笑着摇摇头,眼底是失望与遗憾,“每个人都只有一颗心,只能被伤害一次。”   她的心已经在伤痛中变得战战兢兢,再也没有能力去爱。   “你明白吗……你不明白。永远也不会明白。”   因为你从未曾想要弄明白。   她转过身,身影渐渐消失在冷风凛冽的黑夜之中。   这一次,他没有再阻拦,他的双腿突然无力,高大的身影颓然的坐倒在了草地上。   疯狂舞动的身影,震耳欲聋的音乐,充斥在空气里的暧.昧与酒精味重重将他包裹,他却似与这一切无关,只是一杯杯往胃里倒酒。   “帅哥,”一个女郎贴住他,以手划过衬衫下精壮的肌肉,“今晚上没地儿去吗?要不去我那儿?”   他醉眼朦胧的瞟过她,吐出一个字“滚!”   “别这样嘛,”女郎不死心,纤细白嫩的手大胆的抚着他宽厚的胸膛,“我保证让你满意!”   “让我满意?”他低声醉笑,“你知道怎样才能让我满意吗?”   “我当然知道。”   女郎双眼放光,双手却被他猛地抓住:“你知道?那你猜猜,我现在想和谁上.床?猜到了,我给你十万块!”   “那还不容易?”女郎一笑,“让我看看你的电话,把哪个女人的号码设置成了一键速拨,不就猜到了?”   闻言,他的脸色陡然一变,狠狠推开了她:“滚开,别让我再看到你!”   他凶狠的表情让女郎心惧,瞪了他一眼,她赶紧走开了。   他气恼的拿出电话,挫败的看着自己设置成一键速拨的号码,是她,是她,是顾宝宝!   以前她是他的特别助理,他设置成一键速拨是为了有事方便找她。   前段时间她回来了,得知她的新号码后,他就习惯性的设置成了一键速拨!   这完全只是习惯!只是习惯!   能吸引他的女人,只有悠儿!只有悠儿!   他快速找到了郑心悠的号码,不管是几点,使劲按下了拨打键。   “喂?”郑心悠被吵醒,不悦的问:“思远,什么事啊?”   伴随他声音传来的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悠儿,你过来,我在俱乐部。”   她皱眉:“思远,你喝酒了?”应该喝了不少,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   “少废话,你快过来,马上!”他急切的想要证明什么。   她揉着太阳穴,“好吧。”他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看时间,凌晨两点半。   她匆匆赶到酒吧,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她在鼎沸的人群里找了好一会,才找到坐在吧台前的牧思远。   “思远,你怎么喝了这么多?”她讶异的看着他面前数十个酒瓶子。   闻声,牧思远从酒精中抬起头来,哈哈一笑,伸臂将她搂入了怀中,“悠儿,陪我喝酒吧。”   他将酒杯凑到她唇边,给她灌了一口。   她皱眉咽下,伸手推开他,“你别喝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别废话,”他将一瓶酒推到她面前,“陪我喝!”说着,他自顾又大灌了一口。   然后他转头看着她,“悠儿,我们结婚吧。”   郑心悠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又说出这样的话来。   “思远,你别说胡话了,我让人来带你回去。”   她拿出电话,却被他抢了过去,“悠儿,我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不肯嫁给我?”   他用醉红的双眼看着她,她却发现其中不是惯常的温柔,而是深深的痛苦。   她看得很清楚,那痛苦里深藏的人,不是她。   “思远,你醉了。”   “我没醉!”他拍打着大理石吧台,“我想跟你结婚,一直都想。你是我……我心中的新娘,我……我们结婚后,我就可以摆脱……摆脱这一切……”   摆脱这些充斥心间的奇怪感觉,摆脱那些梦里莫名的思念,摆脱每次见到她,那些沸腾在血液里不受控制的冲动……   “摆脱什么?”她奇怪,“思远,婚姻可以让你摆脱什么?”   其实他不用回答,她马上就猜到了,“你想摆脱顾宝宝对吗?”   牧思远没说话,一口气灌下了一瓶酒,算是回答。   郑心悠失笑:“思远,你爱上她了,你早就爱上她了。你怎么能这样?”   她在他身上抡了一拳,“你嘴里口口声声说你爱我,你心里装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我不爱她,不爱她,”牧思远申辩,“我爱她,就不会那么讨厌她,就不会把她气跑,她……她就不会对我说什么……我伤害了她,我把她的心伤透了……”   “那是因为你在抗拒,你在抗拒你自己!”郑心悠冲他吼着,抓过一瓶酒,灌入了自己的喉咙。   好辣,好辣,辣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顾宝宝,又是顾宝宝,”她再抓过一瓶酒,“她的魅力真挺大的!”   说完,她仰头,又将一瓶酒灌下。   “悠儿,”牧思远有些神智恍惚了,呆呆的问:“你说什么?你说……我爱她……我……”   “别说了,别说了!”她将酒推到他面前,“喝酒!”说完,她继续往喉咙里灌酒。   牧思远见她喝,也给自己灌了一口。   几瓶酒下肚,酒劲慢慢的上来了,郑心悠开始头晕,但心里还是清楚的。   她想着牧思远刚才说的话,又想起申文皓那天说的话,阵阵闷气在心里翻滚。   “这到底是为什么?”她再次喝下一瓶,将瓶子往吧台上一摆,转头看着牧思远:“思远,你倒是说说,你喜欢顾宝宝什么?她有什么值得男人喜欢的?你说,你说啊……”   牧思远嘿嘿一笑,整个人被酒精灌晕了,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你不说?好,那我问他,我来问他……”   她也差不多晕了,胆子倒比平常大了几倍,拿起电话便拨下了申文皓的电话。   电话接通,她便大吼:“申文皓,我问你,你……到底喜欢顾宝宝什么?”   申文皓睡得迷迷糊糊,听到顾宝宝三个字才清醒了些:“心悠?这么晚了你在干嘛?”   好吵的音乐声,难道是在酒吧?   “我问你啊,你快说!”   郑心悠大吼的声音又传来,他皱眉:“心悠,你喝醉了?你在哪里?你一个人吗?”   “我问你啊!”迟迟得不到回答,她着急了,被酒精浸泡的脑子一转,大声道:“你说不出来?那你过来,看着她说,你快过来……”   “宝宝也在?”申文皓奇怪的坐起来,“你们在哪家酒吧?”   郑心悠说了酒吧名字,挂断电话,又开始找顾宝宝的号码。   “悠儿?你在做什么?”牧思远从间歇性的清醒中抬起头来,抓起瓶子继续喝,一边问道。   她带着深深醉意看了他一眼,“我现在……要叫顾宝宝过来,我……”   电话接通,她将手机凑近耳朵,大声道:“顾宝宝,你快过来,到俱乐部来。”   顾宝宝困得睁不开眼,拼命的挣扎起来,“郑小姐?”   “别小姐不小姐的,你赶快过来。”   顾宝宝大奇,这声音确实是郑心悠的,怎么这语气却完全走调?难道是她一个人在酒吧喝醉了?   可是她喝醉了,也不至于打她的电话啊?   挂断电话,她想打电话让牧思远自己去酒吧处理,可是左打右打,他的电话却始终无法接通。   虽然她们不太熟,可是她在喝醉的状态下既然打电话过来,她不管好像总是不太好。   只能换衣服去酒吧。 77.她是我的女人   远远的她看到了郑心悠,正拿着酒瓶子凭空甩舞。   “郑小姐?”她上前叫道,不确定她在这样的状态下,是否还能认出自己。   但见她转头来,瞪着醉红的双眼看着她,“顾宝宝……你……你来了!”   她脸上带着笑,却比哭还难看,她将一瓶酒塞到顾宝宝手中:“来,先喝酒。”   顾宝宝把酒放到一边,“郑小姐,你喝太多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她猛烈的摇头,一边灌酒一边道:“我还要等……等……”   她说什么顾宝宝没有听清,只觉胳膊突然被人紧紧抓住,阵阵酒味夹杂温热的气息,浓烈的拂上了她的脖子。   她惶然转头,对上牧思远幽如深潭的眸子。   此刻,这眸子也在她脸上巡寻,忽地现出一丝怒意:“你来干什么?”他低吼一声,将她拉至了吧台。   “你放开我!”他怎么也在这里?   他伸腿圈住了她的,让她无可逃避,大掌握住她的小脸:“说,你怎么在这里?你又跟着我?”   “对啊,我跟着你。”顾宝宝没好气的回道:“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为什么跟着我?”   他一开口,满嘴都是浓烈的酒精味,顾宝宝差点不能呼吸,伸臂使劲的推他:“我喜欢跟着你,我爱跟着你,你管的着吗?你放开我……咳咳……”   她连泪水都呛出来,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   闻言,他哈哈一笑,拉近她的脸,张嘴咬住了她雪白的耳垂。   顾宝宝浑身一颤,听他在耳边呢喃:“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小东西,我要好好惩罚你。”   她完全被吓住了,愣在原地无法动弹,直到他温热的唇瓣滑过她的脸颊,开始啃吮她白嫩的脖颈。   “你干什么?”她回过魂来,惊骇无比的推开他,“牧思远,你疯了吗?”   还是又把她当成了郑心悠?   “我疯了……”他重复着她的话,眼神陡然一变,冷冷的放开她:“我是疯了,你滚远一点,滚远一点……”   说着,他用力一推,便将顾宝宝推开了好几步,落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宝宝?你怎么啦?”熟悉的声音响起,她一愣,“文皓?你怎么也来了?”   “我……”申文皓自己也是莫名其妙,他看看吧台边一个在喝酒,一个趴着不动的两人,有些愕然:“这到底是在搞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摇头,“我来的时候,他们俩就已经喝得烂醉了。”   申文皓摇头一叹,走到郑心悠的身边:“心悠?心悠?你还好吗?”   闻声,郑心悠抬起头来,怔怔的看了他半晌,又伸手触了触他的脸颊。   发现站在眼前的是个真是的人而非自己的幻想时,她忽地伸臂抱住了他,“文皓,你总算来了。”   申文皓一愣,从她浑身散发出来的酒气判断,她已经喝得烂醉。   “我是来了,”他顺着她的话说,“我现在送你回家。”   “回家?”熟料,听到这两个字,她似猛然又清醒过来,“我不要回家,不要回家!”   她挣开他,目光四下搜寻,大叫道:“顾宝宝,顾宝宝,你在哪里?”   “郑小姐?我……我在这儿呢!”顾宝宝也走上前,却不敢太靠近,喝醉后的郑心悠和平常真的判若两人。   目光跟随声音搜寻到了她,郑心悠跳下吧椅,步子虽然摇晃,但将她抓过的力道却很大。   “你过来,”她将顾宝宝推到申文皓的面前,“文皓,你好好看看,这下……这下你能说出……你喜欢她什么了吧?”   申文皓一呆,顾宝宝一愣,有些尴尬的撇开了看着申文皓的目光。   “心悠,你喝醉了!”申文皓推开她抓在顾宝宝肩头的手,大声道:“要不我送你回去,要不你留在这里继续喝!”   郑心悠没听明白他说什么,只知道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你快说……快说啊……”她着急了,抓着申文皓的肩头使劲摇晃。   “疯子!”申文皓不耐的推开她,抓过顾宝宝的手:“我们走!”   顾宝宝一愣,被他拖着往前走了几步,“喂,真的不管她啦?”   牧思远一个男人,喝得烂醉都不用担心,郑心悠喝醉在这里,她担心有危险。   “宝宝?”申文皓错愕的看着她,“她把我们半夜叫起来,就为了陪她无聊?我们为什么还要管她?”   “可是……”   “别可是了,跟我走!”然而话说间,郑心悠已经踉跄着扑了上来,“文皓,你不能走……”   她紧紧的抱着他,不知道心里想到了什么,居然呜呜的哭起来,“你不能走……文皓……你别不要我……”   她的哭声扯动了顾宝宝心头最敏感的神经,她早就觉得郑心悠身上有她的影子,却没想到她们两个居然这么像。   “文皓,你把她送回家去吧。”她心疼的说。   申文皓看看她,看看郑心悠,又看看吧台边的牧思远,忽然道:“宝宝,你记住,如果你不喜欢一个人,就永远不要给她希望。”   说完,他狠心推开了郑心悠,转身要走。   “文皓!”可是她更快的,又扑了上去。酒醉的她再没有平日的自持,一切但凭内心最深切的渴望。   “郑心悠你松开!松开!”他掌着她的肩头,居高临下的瞪着她:“我问你,我是谁?”   郑心悠眨眨醉眼,“文皓,你是文皓。”   “好!”然后他扳过她的身子对着一旁的顾宝宝,“现在你看看她,她是谁?”   她认得,她都知道,“是顾宝宝!”   “很好!”他放开她,大声的,清晰的,一字一句的:“对不起,我没办法爱你。你记住了,我爱的是她……”   说着,他忽地伸手将顾宝宝拉入了怀抱,低头准确的找到了她的唇,深深的印了上去。   顾宝宝瞪大了双眼,一切来得太快,她甚至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舌已撬开了她的齿,夺走了她所有的呼吸。   “啊……”郑心悠抬手蒙住脸,痛苦的尖叫起来。   紧接着,更多的尖叫声四起,顾宝宝只觉身子受到了一股冲力,冲开了她和申文皓,她往人群里扑倒,还没站稳,身子又被一双大手拉了过去。   她抬头,这次对上的却是牧思远盛怒的双眸,他一只手紧搂着她,一手紧握拳头,沾染了申文皓的鲜血。   而申文皓已扑开人群,摔倒在了地上。   她听到身边有声音不断的说着:“打人了,有人闹事,快去叫人来……”   身边的牧思远身形晃动,还想上前给申文皓补上一拳。   她拼命的拖住他,大叫道:“牧思远,你疯了吗?你住手……”   “砰!”话说间,申文皓已然起身,挥着拳头疾速冲上前,重重的还了牧思远一拳。   牧思远本来已喝醉,哪里还受得了这样的力道?   脚步连连后退,手臂挥舞,将吧台上酒瓶、杯子尽数打落在地。   当他自己也仰摔在地时,整只手臂便狠狠的拍打在了这一地的碎玻璃上,鲜血立即将白色衬衫染红。   顾宝宝一惊,他自己却浑然不觉,快速爬起来,似想要继续还击。   申文皓绝不甘示弱,冲上前想要先出手,被顾宝宝拦住:“文皓,他喝醉了,你……你别……”   话未说完,腰身猛然一紧,牧思远将她拖进了怀里,双眼怒瞪申文皓:“姓申的,你敢碰我的女人!”   说完又是一拳打中了申文皓的下颚。   申文皓倒退几步,立即又冲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领:“牧思远,你说谁是你的女人?你也配!”   手随音落,他狠狠的推了一把,牧思远身形一晃,额头“砰”的撞上了大理石吧台,立即渗出了血。   “思远……”顾宝宝被吓住了,大步上前在他面前蹲下,“你怎么样?怎么样?”   他没回答,双手抓着吧台的边缘,大口的喘着粗气。   申文皓抓过她的胳膊:“宝宝,别管他了。跟我走!”   走不了了,围观的人群中忽然让开了一条道,几个警察走过来,看看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申文皓立即回答。   然而,一直大口喘气的牧思远转过头来,高声道:“谁说没事!”   他扶着吧椅站起来,看看警察,伸臂指着申文皓:“这个人……这个人非礼我……我的……”   还有两个字没说出来,他双腿一软,高大的身躯“噗通”一声倒地,昏死了过去。   病床上,牧思远依旧醉着没有醒来,看着他的被包扎起来的额头和缝了二十来针的手臂,顾宝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宝宝?”门口,申文皓小声叫她。   她起身走出去,“郑小姐怎么样?”   他摇头,“一百毫升血液里有七十多毫克的酒精,完全醉了,现在认不得人,在那儿哭。”   顾宝宝皱眉:“你快送她回家去吧。”   他点点头,“那你呢?”   她的目光往病房里一转,“他一百毫升血液里有九十五毫克的酒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清醒过来。”   “宝宝……”   他想说什么,她正好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酒吧里的那个吻齐齐浮现心头,她立即尴尬的将目光撇开了。   申文皓心中暗叹,现在不是……不是说心里话的好时候。   “那你也注意休息。”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头好痛!   牧思远睁开涩痛的双眼,惊讶的发现自己并不在卧室。这是在哪儿?   他抬手想拍拍脑袋使自己清醒些,才发现右臂被缠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使劲的回想着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脑袋除了阵阵发疼,只有一片空白。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他一愣,只见顾宝宝正抬起脸,快速的顺了一下头发。   他垂目看了看,难道她就坐在床边趴了一晚上?   “你感觉怎么样?”她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冲她举一举自己受伤的手臂:“我怎么了?”   她看了他一眼,他把醉酒后的事都忘记了吗?正好可以瞒住他和申文皓打架的事情。   “你喝醉了,然后发生了点小意外。”她淡淡的答道。   “意外?”他皱眉,“那你又怎么在这里?昨天在星星崖,你不是先走了吗?”   见她抿唇不语,他挑眉:“还以为你真的走了,原来还是一直跟着我。”   顾宝宝不想理他,转身朝外走:“既然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叫医生不用你去,”他在病床上凉凉的说:“按铃就可以了!我看你是故意想要逃避我的问题!”   她气闷的转身,只见他单手撑着脑袋,眼带挑衅的看着她。他挑衅?她有什么让他挑衅的!   “是,我是跟着你!”她气愤的叉腰,“我自己都不知道,凭我的脚力,可以跟上你那四个轮子!”   闻言,他坐起来:“那你就老实说说,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宝宝语塞。又中了他的圈套。   “既然你没事了,我就先走了。”她转身想走。   牧思远勾唇一笑,吐了一口气:“你不敢说,是怕我告申文皓?”   顾宝宝的脚步倏地愣住。“你凭什么告他?”   明明心里很担心,她还是抱有一丝侥幸,何况他醉得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还记得那么清楚?   然而他却说:“凭我这只手!对一个醉酒的人,失去行为能力的人下了如此重手,你说我可不可以告他故意伤害?”   这就是她最担心的事情了,昨天警察也说了,即便是他先出手,按照他血液里的酒精含量来说,他也没有什么攻击力了。   如果他追究起来的话,申文皓也算是过当防卫。而现在,听他话里的意思,他好像并没有忘记昨晚发生的事。   “是你……”她争辩着,“你先出手的!”   他走近她,黑眸里闪烁着愤怒与危险,“我为什么要先出手?”   “你……”她答不出来。不是因为她不知道,只是她说不出口,她不敢相信。   他伸手握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拉近:“顾宝宝,昨晚上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他滚热的呼吸尽数喷在她的脸,她受不住这样的紧贴,撇开目光。   他却顺势贴上她的耳畔,一字一句打在她的心尖:“公孙烨?申文皓?你都离得远点!否则别怪我……”   “你疯了吗?”顾宝宝抽身退开,喝断了他的话,却又被他抓住了双腕,“你放开我!放开我!”   她又踢又咬,他任凭她闹,手臂却一直在用力,不让她有一丝一毫挣脱的机会。   “牧思远,你放开我!”   “不放!除非你亲口说,你已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你这个疯子!我爱跟哪个男人在一起,不关你的事!”   牧思远眸光一冷,“那你倒说说,你想跟哪个男人在一起?”   “我……”她一愣,随即答道:“反正不是你!”   “不可能!”手腕猛地一使力,他高大精壮的身躯立即将她笼罩,俯头精准无误的找到了她的双唇,一旦相触,他疯狂的攫取立即震住了她的心。   她拼命的挣扎,他的吻让她心慌,那颗故作坚强的心似随时都会土崩瓦解,她不要,不要……   “嗯……”突地,他放开了她,从喉间发出一声闷哼。   她在挣扎中碰到了他的伤口,白色的纱布立即被鲜血渗透,渗到了她的心里。   她心疼,心慌,心惧,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你……”她哭了,“是要把我逼疯了,你才高兴,才满意对吗?”   他伸出手想给她擦眼泪,她侧身避开,转过身去了。   看着她手臂抬动,快速的擦着泪,身子却久久因为抽泣而止不住发颤,他垂下目光,发现自己的心里掠过一丝疼痛。   “宝宝……”片刻,他抬起头:“刚才我说要告申文皓的事情作废。你来公司上班。”   顾宝宝一愣,冷冷一笑:“你这是威胁我?”   威胁?他只是把两件事放在一起说罢了,不过,他从来不习惯解释,只道:“那你来不来?”   “我来!”她说,“我请求你早点把我逼疯了,我就可以彻底摆脱你了。”   说完,她便往外走去。   “你去哪儿?”他追上几步。她头也不回,声音冰冷:“我去做好上班的准备。”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折回坐在床上,伸手按下了呼叫医生的电铃。   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唇边露出了一丝孩子般开心的笑意。 78.说了不准这样打扮   “你说什么?”   顾爸停下手中的活儿,惊讶的看着顾宝宝:“你答应了?”   顾宝宝点点头,“明天……我就去上班。”   “你大惊小怪的干什么?”顾妈瞪了顾爸一眼,在顾宝宝身边坐下,“这是老牧总的意思,还是牧思远的意思?”   顾宝宝踌躇,“是……是老牧总的意思……”她只能再一次对阿爸阿妈撒谎了,逼她去的人,其实是牧思远。   顾妈拍拍她的手:“既然是老牧总的意思,你就去吧。”   “不行!”顾爸斩钉截铁的反对,“宝宝,你不能再去牧家的公司上班。”   他始终觉得,六年前如果女儿没去给牧思远做什么特别助理,与他朝夕相处,就根本不可能发生现在的这些事情。   “阿爸……”顾宝宝轻轻皱眉,“我……我已经答应了!”   既然跟阿爸阿妈说了这件事,她就没打算告诉他们其实自己也很为难。   让她再去公司上班是老牧总提出来的,如果她不答应,牧思远岂不是让老牧总看了笑话?   如果她不答应,他一定会再想任何办法来逼她。   阿爸是心里那么敞亮的人,很容易就会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又怎么忍心阿爸阿妈再为她担心?   闻言,顾爸沉默半晌才道:“宝宝,你想好了?”   她垂头咬着嘴唇,点点头。   顾爸便没再说什么,继续和着肉馅。   这时被丢在一旁的电话响起,她拿起一看,又看看阿爸阿妈,神色有些不自然。   顾妈就猜到是谁了,小声道:“去房里接!”别惹你阿爸生气。   顾宝宝点头,拿着电话走进了房里。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熟悉的声音传来,她的心口有些发热。   伸手紧紧捂住,才能让自己的声音不外露一丝一毫异样的情绪,“什么事?”   “明天你来上班……”   “我已经答应来上班了,你还想怎么样?”她打断他的话,烦闷的情绪带着点儿委屈。   自己可能没有察觉,牧思远在那边却听得非常明白。   他一愣,无声的笑了。   “我的话还没说呢,你急什么?还是你不满我只打电话,没有亲自来找你?可是……”   他把声音拖得老长,手里折下身旁花瓶里的玫瑰,一下一下的揉捻着那拥有温润触感的花瓣,“这么晚了我如果要找一个女人……通常都会带上……床!”   揉捻花瓣的手指顿止,他想起情人节那个晚上,他指尖滑过的……柔嫩肌肤……   “如果你打电话来是为说这些,恕我不奉陪了。”顾宝宝大声说着,用怒气遮盖了满脸的羞红。   他低声一笑,才说出打电话来的目的:“顾宝宝,明天你来上班,不能再穿那些宽大老旧的套装,头发也不能只随便的扎起来……”   “无聊!”话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一愣,再打过去,居然又是关机!   “顾宝宝,这是第几次了?”他把玩着手机,深邃的黑眸里闪烁着点点亮光。   忽地,他停住,按下了另一个号码。   “给我准备一套女装。要最漂亮的。”   “尺寸?34、24、36。”   他就知道她不会乖乖听话,依旧穿着这宽大老旧的套装,头发随意的挽起来就来上班。   “牧总,”秘书主任问道,“顾助理安排在哪间办公室?”   既然是特别助理,就不能坐秘书室那张桌子了。   牧思远抬头,目光似看着秘书主任,实则已放肆的在顾宝宝身上巡视了一圈,看到她的脸微微发红了,才略微思考了一下:“当然是安排在我的办公室。”   “嗯……?”   秘书主任愣住,总裁的眼神已经够诡异了,现在说出来的话更加诡异。   “不行!”顾宝宝赶紧抬头说道,却见秘书主任微微讶异的转头来看她,她失态了!   “我是说我……”她赶紧纠正,“我是说,我怎么能跟总裁一个办公室……”   “我说可以就可以!”牧思远转过手中的笔指着秘书主任:“你可以去办了。”   “哦,好好!”秘书主任赶紧出去了,留下顾宝宝一个人对着牧思远。   “你用不着拿公事来戏弄我吧。”她冷着脸说。   “戏弄你?”牧思远一笑,“顾宝宝,如果说我真有心戏弄你,那么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说完,他握住笔,继续在文件上签字。   昨晚刚缝针的右手总有些不方便,他停停写写划了几笔,总是不得要领。   顾宝宝瞧着,心中一怔,赶紧转身朝外走。   “站住!”   还是晚了一步,他一定……也想起来了。   “我去帮忙搬桌子!”她找了理由,依旧往外走。   “喀……”这是办公室门落锁的声音,她呆然转头,只见他面露得意的摇了摇手中的遥控器。   “我怎么忘了,”他说,“你会模仿我的笔迹。”   她不安的摇摇头:“我……这几年我都忘了。”   真荒唐!   还有女人会像她这样,痴恋一个男人到这种地步吗?   ——连他的笔迹都反复模仿,没有任何目的,完全出于对他的爱慕——   她不想提起这个,她不愿再想起那些让人心痛的时光。   “忘了?还是你根本不想帮我工作?”他不相信的哼了一声,“现在你是我的特别助理,我是你的上司,你能公私分明吗?”   “你……”顾宝宝无奈,只能走上前,在他的办公桌前站定。   “站过来!”他指着身边的位置,“那儿太远,我看不到你写字。”   她只能绕过办公桌,站到他指定的位置。   他将文件和笔丢到她面前,指着某个空白处:“现在我念,你写。”   她拿笔弯腰,听他说了一句话,正要提笔写下,他忽然凑近她耳边“要用我的字体来写!”   这样的近距离让呼吸不畅,她艰难的吐字:“说过……我忘记了……” 79.给他一个下马威   “你认识他们?”秘书主任一愣,古信扬和申文皓已经走了过来。   秘书主任赶紧迎上前:“副总您好,我是总裁室的秘书。”   顾宝宝也走上前:“副总您好,我是总裁的特别助理。”   申文皓早觉得这身影眼熟了,没想到真的是她!   “宝宝!”他的眼里闪现一丝惊艳,继而又觉得奇怪:“宝宝,你怎么在这里?”她不是早就没在牧氏工作了吗?   他觉得惊讶,她更觉诧异,突地,刚才牧初寒说的话浮现脑海。   ——难道你不知道古信扬这次带了个很厉害的助理来吗——   “文皓,你是……”她问,“副总的助理?”   申文皓点点头,还想对她说些什么,古信扬突地转头看着他:“申助理,董事会就要开始了。如果你要叙旧,可以另找时间。”   他的声音犹如冬夜里的寒风,带着不容抗拒的冰冷。   “是的,古总。”申文皓赶紧答道,又匆匆对她一笑,才跟上了古信扬。   顾宝宝偷偷转睛去看了古信扬一眼,却见他也正瞥着她,阴沉冰冷的双眸让她心中一惧,赶紧低下了头,和秘书主任跟着他们一起往电梯走去。   电梯里,四个人谁也没再说一句话,古信扬的冷峻似乎也将周围的空气给冰冻了。   顾宝宝暗自想着,牧思远的双眸虽然也让人无法猜透,但他的情绪是正常多变的;   这位古先生可就真的是一块大冰块,从他光滑的没有丝毫纹路的唇角来看,他该是不会笑的吧!   走进会议室,牧思远和各个董事已经就坐,看到申文皓跟着走进来,他也微微吃了一惊。   然后,他看着顾宝宝,朗声道:“顾助理,我身边的位置可留着给你呢!”   说着,他拍拍身边的空位,显得无比热情。   他在搞什么?顾宝宝暗中皱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在他身边坐下了。   董事们也暗中面面相觑,怎么总裁不先介绍新来的副总,也不招呼他坐下,反而叫本该在会议上打杂的助理先坐下?!   古信扬转动冰冷的双眸看着牧思远,将他勾唇浅笑的得意收入眼底。   暗中,他紧紧握住了拳头。   秘书主任最为机灵,见气氛似有些不对,赶紧上前为古信扬拉开椅子:“副总,您请坐!”   申文皓也走上前,谢过秘书主任后,将会议要用的一些资料给他摆上了桌子,然后在他身边坐下。   会议这才算开始了。   首先由牧思远发言,顾宝宝赶紧将秘书已准备好的发言稿摆到了他面前,他却大手一挥,弃而不用,缓缓站起身来。   他这又是要做什么?   “各位,”但听他高声道:“今天来的这位副总,想必各位董事都认识,他就是我姑姑的儿子古信扬。”   闻言,大家都冲古信扬微微一笑,算是认识了。   古信扬却毫无表情,捏着文件的手渐渐收紧,像是预料到牧思远接下来会说什么话。   果然,牧思远顿了顿,话锋突转,“大家都知道,牧氏是家族企业,总裁的位置从来不传外姓人,之所以请他来担任副总一职,只是因为公司最近有个大项目需要跟他合作。项目结束之后,他就会离开公司!”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古副总,你说是吗?”   捏着文件那只手的关节用力到几乎发白,他缓缓抬起头,依旧是冰冷的眸子,眼底深处却多了几分暴怒的火苗。   “你说的对!”他很好的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到时候,总是要走……”   “那就对了!”牧思远打断他未说完的话,“那这个项目就要多多辛苦古副总你了。现在就请古副总为我们介绍一下这个项目。”   说完,他才坐下来,翘起了二郎腿。   会议桌呈长方形,古信扬和牧思远坐在相接的两头,可以清楚的看到桌子下,对方的双腿在干什么。   看他居然翘起了二郎腿,古信扬心里的怒气更盛,但他还是强忍着,开始给大家介绍他竞标成功的那个项目。   牧氏和他以前的公司曾经竞争过这个项目却输了,如今可谓是失而复得,各位董事都很认真的在听,顾宝宝也非常详细的做着记录。   忽地,她感觉大.腿上传来一阵异样的触感,她低头,却见牧思远居然把手放在了她的大.腿,隔着柔软的套裙布料反复的摩挲着。   她惊骇的抬头,暗中冲牧思远瞪眼,想让他放开。   可是他正一本正经的抬头看着古信扬,似非常认真的在听项目介绍,而正在她大.腿上摩挲的大掌,好像根本与他无关!   他怎么能在这样戏弄她,还在如此正式的场合?!   顾宝宝将左手偷偷缓慢下移,摸索着触碰到了他的手,狠狠的捏了一把。   然而,这一捏非但没有赶走他,反而让他变本加厉,大掌居然伸入套裙里,隔着丝袜与她肌肤相亲。   阵阵颤栗立即自大.腿传来,她不可抑制的想起了情人节的那个夜晚,他温柔的爱抚与细密的亲吻,当他的灼热抵着她的小腹,那感觉就像现在……   她狠狠咬着唇,让疼痛使自己清醒,在这样的场合里她怎么能想起这些?!   她万分羞恼的暗瞪了他一眼,正准备用尽力气掐他一把,然而手还未碰及他分毫,他的身形忽然晃悠了一下,好似有人已经拼命的掐了他一把。   她一呆,古信扬和申文皓也是一呆,然后他们立即看见了牧思远那只手的摆放处!   古信扬冰冷的脸色更加冰冷,他捏紧了拳头,恨不得将牧思远碎尸万段!   而他的介绍骤然停止,也让众董事奇怪的朝这边看来。   申文皓赶紧收起愤怒的眼神,接着古信扬的话说道:“前半部分呢由古副总给大家介绍,后半部分请由我为大家介绍。”   会议回复正常,牧思远看了古信扬一眼,放在顾宝宝大.腿上的手意尽阑珊的收回。   顾宝宝一呆。   关上门,这次不用他用遥控器落锁,顾宝宝自己将门给锁住了。   见牧思远走入了休息室,她追上前问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牧思远勾唇一笑,拉开衣柜拿出浴袍,却不答话。   “我问你话呢!”她从会议忍到现在,已经气极了。   “刚才?”他终于出声,却又慢条斯理,“顾宝宝,没想到……隔着丝袜,也能感觉到你的皮肤那么的……”   他猛地凑近她,伸舌舔了一下自己的唇,顺带舔过了她的脸颊,吐出两个字:“光滑!”   “下.流!”她怒骂,扬手就要给他一个耳括子,被他灵巧的躲开了。   被他舔过的地方却依旧湿润潮红,她的心因为他的小动作而颤动,也感到无比的委屈。   “牧思远!你我就那么好欺负吗?”她说着,眼圈不争气的红了。   牧思远瞧着有些心软,“我怎么就欺负你了?”他想对她解释的,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浑身上下什么地方没被我摸过?怎么就叫欺负你了?”   说着,他脱下外套,往床上一扔。   委屈与愤怒因为他这个动作而暂停,她往后退了几步:“你……你干什么?”   话说间,却见他居然开始解衬衫的纽扣,才解开上面的二颗,他精壮的肌肉便展露无遗。   她顿时口干舌燥,想往门外逃,才发现他正站在门口,而她却站在床边。   “牧……牧总,”她吐字都结巴了:“现在……在是上班时间!”   “嗯哼?”他轻哼,将衬衫脱下也丢在了床上,开始解裤子的皮带。   她只觉浑身发热,理智告诉她决不能再待在这儿了,脚步开始往前,“牧总,我先出去了。”   说完,她加快了步子,想用冲的逃过他身边,然后夺门而出。   然而,他居然伸臂拦住,将她搂入了怀中。   因为冲力太大,她的额头狠狠的撞在他的胸膛,疼得她泪花直冒。   “你跑什么?”看着她痛苦的皱眉,牧思远好气又好笑,“怕我吃了你?”   难道不是吗?她低头,只见他的长裤已褪到了脚踝,那黑底烫金的内裤闯入眼帘,她赶紧闭上了眼睛。   “别装害羞了。”她的反应让他不以为然,却不知她不是害羞,她是在克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睁开眼,”他推了她一把,“我先去洗个澡……”   嗯?她睁眼看着他,听他说着:“等会我要去见一个女客户。”   他把那个“女”字咬得很重,还凑近她,似笑非笑的强调:“一个漂亮的女客户!”   说完,他拿过浴袍走进浴室里去了。   顾宝宝长长吐了一口气,原本绯红的小脸更加通红。   她使劲敲着自己的脑袋,“叫你胡思乱想,叫你胡思乱想……”   她翻开秘书刚给她的总裁行程表,果然半个小时后,他与一个大客户有约!   想着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她猛地一扯自己的头发。   这回……糗大了!   牧思远换好衣服出来,只见她正在整理成堆的文件,他挑眉:“还不跟我走?”   她眼皮都没抬:“你既然是要去女客户,相信我在那儿也没用!”   这算是刚才戏弄她的报复?牧   思远眼底一笑,“今天你第一天上班就敢违抗上司的命令,我会扣你的薪水。”   她抬头看着走到门边的他,“你扣好了!”   他转头看着她,“不过,看在你刚才在董事会配合我给了姓古的一个下马威,我就不计较了!”   说完,他带上门出去了。原来是这样?他莫名其妙的招呼她坐下,又做出那些下.流的举动,都是为了给古信扬一个下马威?   这算是他特意给她的解释吗?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他会因为她生气而给出一个解释。   她在椅子上坐下,沉沉吐了一口气,心里那复杂的情绪,不知是欣喜还是……失落。   把文件整理好再来员工餐厅,餐厅里的人已经很少了。   她拿了一份午餐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想起他还特意跟她强调他要去见——一个女客户,漂亮的女客户——   她不禁咬着勺子一笑。   “宝宝!”   笑容顿住,她转头,只见申文皓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身边。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当场抓住的小偷,小偷是偷了东西,她却是偷了不属于她的快乐!   关于牧思远的,怎么能是快乐?   “文皓,你吃饭了吗?”   申文皓点头,与她相对而坐,“我猜想你会来餐厅吃饭,所以等了一会儿。”   “正好,”她接过他的话:“我也有事想问你,你怎么跟古信扬在一起啊?突然来到牧氏工作,之前都没听你提。”   申文皓淡淡一笑,“我跟古副总是朋友,这次他来这里,需要一个助手,我便跟过来帮忙。”   那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想不到古信扬看上去那般冷酷的人,也会有这么好的朋友。   “宝宝,换我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啊……”真是一言难尽。她的吞吐让申文皓着急:“是不是牧思远那混蛋对你做了什么?”   顾宝宝马上摇头:“没有,没有。”   她编了一个理由:“我来这边上班,不但薪水高,也可以经常看到欢欢乐乐的。”   申文皓看着她,像是在审视她话里的真假,片刻他道:“你辞职!”   她一呆,他继续说道:“不在这儿工作,照样可以见到欢欢乐乐,至于薪水,如果你担心钱的问题,那根本不是问题!”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垂下目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申文皓的眸光一点点黯淡,她的沉默不是答应,而是犹豫。   “宝宝!”他心中有些颤抖,哑着声音问:“如果你来这里工作是为了牧思远,那我无话可说。”   “我……”他打断她的话,“但你打算让他一直这样对你?就像今天在会议室里那样?如果你喜欢那样,我也无话可说。”   她喜欢那样?不,不……   “文皓,我的事你别管了。”她忍着泪。   申文皓捏紧了拳头,“他在利用你,”他低吼,愤怒中交织着伤心,“他在利用你打击古副总,你明白吗?他那样做,是把你像助理一样对待,还是像……”   那两个字太恶毒,他说不出来。   “我知道,我都明白!”她对上他的双眸,他的意思她都明白,嘴上说的,心里想的,她都知道。   但谁能明白她的?   “你……”他摇头,“真是无可救药!”   说完,他起身生气的离去了。她放下勺子,沉沉一叹。   让他生气总比顺着他的意思,依赖他,让他看到希望比较好吧。   回到总裁办公室,只见她的办公桌已荒谬的摆在了里面。   这是公司从未有过的先例,没有人能明白他要做什么。   她坐上椅子,门开了,牧思远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什么文件,需要我处理吗?”她奇怪的问,有文件怎么不先经过她?   牧思远将文件往她桌上一丢,命令:“签字!”   她翻开一看,这是她的用工合同,期限是……五年?!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她不肯签,“还有违约金,为什么这么多?”   牧思远淡淡挑眉:“这是特别助理的专用合同,你不会连这都不明白吧!”   说着,他催促道:“快签吧,签了也不等于你卖给我。下午还有很多事要做,等会欢欢会来主持股东会议。”   欢欢会来!一听到这个,她的心思便被分散了,拿起笔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丝毫没有察觉他唇边掠过的一丝狡黠。   “欢欢什么时候过来?”她把合同的一份丢还给他,问道。   他坐上椅子,翻看着这合同,一边心情大好的回答:“半个小时以后。”   “那我去准备!”她高兴的出去了。   看着她欢快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牧思远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敛去,想要辞职,以后都不可能了!   半小时后,车子准时开到了公司大门口,看着欢欢从车上走下,她高兴的迎了上去。   “妈咪!”欢欢扑进她的怀里,凑上小嘴儿在她的脸颊亲了又亲,“妈咪,今天你好漂亮!”   “真的吗?”她亲亲他的小脸蛋,又见乐乐也从车子上走下来。   大眼睛一看到她,立即也朝她扑过来,抱着她的脖子便不肯放手了。 80.梦一场泪一场   “乐乐乖。”她亲亲他的小脸蛋,“告诉妈咪,有没有乖乖吃饭,睡觉?”   乐乐在她怀中扭动着小身躯,大眼睛里的快乐代表他有乖乖听话。   顾宝宝心疼极了,紧紧的抱起他,一手牵起欢欢,走入了电梯。   欢欢主持会议,她应该在一旁做记录的,无奈乐乐始终紧搂着她,无论她和牧思远怎么劝,都不肯放开。   “你带乐乐留在办公室吧,”牧思远给欢欢打上小领结,一边说:“我和欢欢去开会。”   说完,他亲了亲乐乐,才和欢欢出去了。   她的心里有一丝酸涩,他们好像一家人。   只是好像。   “来,乐乐,”她抱着他在办公椅坐下,“和妈咪一起看文件好不好?”   乐乐眨了眨眼睛,表示同意。   “咚咚……”这时敲门声响起,很轻很缓慢,不像是牧初寒。   她奇怪的抬起头:“请进。”   门被推开,她一愣,没想到门外站着的人居然是古信扬!   “副总?”顾宝宝抱着乐乐起身,看着他一步步走近,阴鸷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乐乐身上。   她心里有些恐惧,下意识的将收紧了抱着乐乐的手臂。   “副总,您有事吗?”她含蓄的下了逐客令,“牧总他开会去了,可能要二个小时以后回来。”   不料他却点点头,“我知道。”   目光转过,停留在她的办公桌上,“我只是来看看,牧思远是不是真的将女人的办公桌,放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顾宝宝一愣,在他眼里捕捉到一丝冷冽的嘲讽。   她心里不服气,正色道:“副总,我虽然是女人,但在公司,我的身份是总裁特别助理!”   他耸肩,愈发的走近,在她的办公桌前停住:“这孩子长得真可爱!”   他也会说“可爱”二字吗?   顾宝宝下意识的低头,又有些抱歉的抬头:“不好意思,他现在还不会叫叔叔。”   古信扬了然的看了她一眼,她和牧思远以及两个孩子的情况,他早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   不过,他对她刚才的话倒是有些兴趣:“你让孩子叫我叔叔?”   顾宝宝微微一愣,“难道不是吗?你是牧思远的表弟,当然也就是孩子的叔叔。”   古信扬怔住,冰冷的目光微微一颤,但他很好的掩饰住了。   “他是……?”   “他是乐乐!”她回答。   他点头,绕过办公桌走上前,若有所思的伸手轻触了一下乐乐的小脸蛋。   乐乐立即把目光转至他身上,不知道他身上哪一点吸引了乐乐,他欢快的拍了一下小手掌,又冲古信扬眨了眨眼。   顾宝宝笑了:“他喜欢你。”   “喜欢我?”他垂头低喃。   “当然,”她笑着说:“你是他的亲叔叔,小孩子的感觉很敏锐的。”   闻言,他原本冰冷的脸色陡然变得更加冰冷。   猛地,他伸手渐渐钳住了乐乐的手腕,凶狠的说道:“是你,就是你,夺走本来属于我的东西!”   顾宝宝被吓了一跳,反而乐乐一点都不害怕,还伸出另一只小手往他身上蹭。   “副总,副总……”顾宝宝试着推开他,“您别激动,别……”   他狠狠甩开乐乐的手,目光紧盯她的双眸,低吼道:“有儿子很了不起吗?我也有一个儿子,我也有……”   “你,你……”顾宝宝一愣,牧思远的声音忽地在门口响起:“谁准你进来的?”   他冲上前,推开了古信扬,挡在了乐乐前面,“我警告你,离我的孩子远点!”   “你的孩子?”古信扬冷冷的勾起唇角,“牧思远,现在不靠孩子争董事长的位置了,你又何必这么紧张?做戏给谁看?”   “滚出去!”牧思远沉下脸,“没有我允许,你以后不能靠近这里!”   闻言,古信扬冷冽的唇勾得更深,“你怕了吗?趁着这段日子,你最好在这间办公室多待点时间,因为以后你可能永远不能进来了!”   说完,他转身,走出两步又回头,目光邪淫的顿在顾宝宝身上,“牧思远,你这个助理不错,也许到时候我会考虑留下!”   他这目光太令人恐惧,顾宝宝抱着乐乐,转过了身去。   待他走后,牧思远将门遥控锁上,冲顾宝宝怒道:“你有没有脑子?居然让他进来!”   说着,他一边仔细检查着乐乐,“他有没有对乐乐怎么样?”   他的焦急让她心头一软,他没有像古信扬说的那样,利用孩子保住总裁位置后就不再理孩子。   对孩子来说,他是一个好爹地。   “乐乐没事,”她柔声道,“乐乐很喜欢他,不怕他呢!”   他瞪了她一眼,没心没肺,小孩子能预测到危险,还要大人监护?   她带着乐乐在沙发坐下,又问道:“他说他也有一个儿子,是真的吗?”   “他跟你说这个?”牧思远脸色陡变,喝道:“以后你不准过问他的事,我不在的时候,也不准你和他见面。”   她奇怪:“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他怒气冲冲的回答,“上司的命令,你这个下属照做就行了。”   说完,他拿过一份文件匆匆出去了。   还好会议进行到一半,忽然要用到这个文件,否则古信扬闯进了总裁办公室,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他愤怒的捏紧了拳头,这个项目结束后,马上让他滚蛋!   车子开到公寓楼下,以乐乐紧搂着她不放的这个姿势,今晚她又得等到他睡着后才能走了。   四人来到公寓门口,牧思远按了好几下门铃,却没有佣人来开门。   “对了,”欢欢忽然说,“早上我听爷爷说,佣人阿姨休假了,爷爷他自己也去和老朋友聚会了。”   说着,他从书包里翻出一把钥匙递给爹地:“爷爷让我自己开门。”   自己开门?牧思远才不信有这么多巧合,老头子一定是算准了他会和顾宝宝一起送孩子们回来。   看来他的生活实在太空虚了,居然学起老太太撮合别人的招数。   “开什么门?”他将钥匙还给欢欢,“先去外面吃了晚饭再说。”   “不嘛,爹地,”欢欢依上他的腿,眨着大眼哀求似的望着他:“外面的餐馆都没有西红柿肉泥。”   说着,他又哀求似的看看妈咪:“妈咪,我要吃你做的西红柿肉泥。”   乐乐一听也来劲了,使劲在她怀里扭动。   “好啦,好啦,”顾宝宝已经打算好了,“牧思远,今天我带欢欢乐乐回家去好不好?明天早上我送他们去上学。”   她带着孩子们回去,阿爸阿妈一定很高兴。   不料他却斩钉截铁的说:“不行!你带着孩子们回去了,那我的晚饭怎么办?”   顾宝宝气结,这世界上只有他能把无理的要求说成这样严肃的事情。   “就在这里给我们做晚饭!”他打开门,抱起欢欢率先走了进去。   顾宝宝无奈,只好也跟着走了进去。   打开冰箱,里面堆满了西红柿,她无声一笑,老牧总真的也很疼爱欢欢和乐乐。   她套上围裙,把菜拿出来准备洗,牧思远站到门口问:“吃什么?”   她还没回答,他已说:“我要吃小羊排,烤的时候加紫苏,孜然粉最后再放。”   他的嘴还真叼,她不想理他,“你打电话叫外卖吧,我不会做。”   见他挑眉,她又补充:“而且冰箱里也没有小羊排。”   “超市里有。”他回答。   “你……”   她不禁瞪眼,欢欢和乐乐忽然将小脑袋探进来,欢欢高兴的说道:“爹地,妈咪,我们要去超市吗?那快点好不好?八点钟我要写功课!”   “那还等什么?”   牧思远抱起欢欢乐乐,回头看了一眼呆站着的女人,皱眉催促:“还不快点?”   顾宝宝就这样糊里糊涂的上了车,跟着他们来到了超市。   超市里有一种购物车,下面做儿童车的模样,上面及后面才是放东西的地方。   欢欢和乐乐一人坐了一辆,顾宝宝推着乐乐,慢慢前行。   欢欢可不得了,摇着方向盘,一会儿朝这,一会儿朝那,指挥着牧思远左右乱窜,不一会儿两人就不见了踪影。   顾宝宝推着乐乐来到冷冻区,到了下午只剩下一些残碎的小羊排,样子一点儿也不新鲜。   她怕他等会转战下一个超市,赶紧买了点猪肋排充数。   反正刷上香料烤出来以后也很难分辨出来。   然后她给牧思远打电话:“东西买好了,我先去收银区了。”   听他在那边答应着,她挂断电话,推着乐乐继续往前走。   拐个弯,只见前面走来几个穿着黑西服的男人,他们一边走一边跟走在中间的那个男人说着什么。   而那个男人却抬起头,朝顾宝宝这边看来。   “阿烨……”她顿住脚步,看着他面带笑容的走近。   “宝宝。”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看着她的衣服啧啧几声,“今天怎么穿得这么漂亮?”   她尴尬的动动嘴唇,“有吗……”   他笑着,又弯腰下去逗乐乐,乐乐对他还是老样子,撅着小嘴儿爱理不理。   顾宝宝看看他身后的那几个西服男,问道:“阿烨,你在这儿干嘛?”   “看一看卖场,我爸准备买下这间超市。”他抬起头来,“我很快就下班了,一起去吃晚饭吧。”   她张张嘴,正要说些什么,牧思远从身后走上来,代替她回答了:“不好意思,公孙先生,我要带我的女人和孩子先告辞了。”   说完,他伸臂搂过她的肩,“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请你的人让一下。”   公孙烨看看他,又看看儿童车里的欢欢,默然不语。孩子们在这儿,他不想和牧思远起争执。   顾宝宝瞪了他一眼,准备拐弯往另一边走。   公孙烨叫住她:“宝宝,”他回头冲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他们便都闪到了一边。   牧思远挑唇一笑,搂着顾宝宝,推着购物车往前大步走去。   从公孙烨身边走过时,顾宝宝歉意的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冲自己摇头一笑,低头轻声在他耳边道:“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她一愣,牧思远以更快的速度带着她离开了。   牧思远坐在餐桌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假”羊排,目光却放在顾宝宝脸上不动。   她懒得理他,只微笑的看着欢欢乐乐吃饭。   “真好吃!”欢欢大口大口往嘴里扒着饭粒,大眼睛看看爹地:“爹地,小羊排不好吃吗?你为什么皱眉头?”   乐乐也看看他,伸出叉子从他盘子里抢了一块放入嘴里。   “乐乐别吃。”顾宝宝赶紧让他吐了出来,给他夹了一筷子蔬菜。   “乐乐为什么不能吃?”他挑眉,淡淡的问道。   她哼了一声:“那些羊排都不新鲜了,只能给你这样脸皮厚的人吃。”   她这样说,不怕他生气吗?牧思远看着她,忽然“哈哈”笑出了声。   顾宝宝讶异的看了他一眼,确定他这不是冷笑,而是开心的笑,又觉得更加惊讶。   什么时候,他因为她而笑过?   “你……你没吃坏吧?”她担心的看了他一眼,却引来他更多的笑声。   “顾宝宝,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挺会讲笑话的。”   他黑亮的双眸因为笑意而发光,像极了黑夜里的宝石,她心口砰砰一跳,赶紧撇开了脸去,不让他看到自己双颊已然绯红。   牧思远继续将“假”羊排放入嘴里嚼,唇边笑意不止,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逗弄这个女人非常的好玩!   “顾宝宝,到你家了。”他踩下刹车,一边叫道。   半晌没有反应,他转头,只见坐在后座上的她已经睡着了。   “宝宝?”他又叫了一声,她的反应是翻了个身继续睡。   他半站起身,弯腰伸手想去推她,手却在碰到她衣服的瞬间停住。   斜照进来的霓虹灯洒落在她的睡颜,柔白的肌肤入婴儿般可爱,红唇微微嘟起,像是有些生气,又像是在索吻。   他轻轻下车来到后座,食指轻点上她的唇,微笑:“是梦见谁了?想要谁的吻?”   似听到了他的问话,她嘤咛了一声,无意识的往另一旁睡下。   他赶紧伸臂抱住她的腰,将她搂入怀中。   “一定是梦见我了,对不对?”这一整天,他逗弄着她,却也被她诱.惑着。   此刻他没有再忍,低头吻住这红唇。   甜蜜的滋味直抵心间,让他欲罢不能。   突地,他想起了什么,暂时放开她的唇,拉开她的随身包拿出手机,按下了关机键。   这样那个讨厌的公孙烨就不会打扰我们了!   看着她的双眸渐深,他俯头,重覆上她的唇,一遍一遍或重或轻的刷过她柔软的唇瓣,火热的舌撬开她的齿,开始了更深更放肆的攫取。   “嗯……”好似一场梦,甜蜜的梦,顾宝宝半梦半醒,却不想睁开眼。   如果在梦中可以完全彻底的拥有他,她愿意……愿意沉睡不醒。   伸出双臂,她紧紧拥住了梦中的人,柔嫩的舌辗转曲卷,跟随着他疯狂的脚步……   “叮叮叮……”   “叮叮叮……”   猛地,一阵电话铃急促的响起,牧思远一愣,抽身而起拿过电话,马上按下了接听键。   “郑叔叔,是我。你说什么?心悠怎么啦?”他坐直身子,拥着她的手倏地放开。   “看过医生了吗?”他焦急的问,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好,我马上过来。你别担心!”   挂断电话,但听“砰”的关门声,他转头,身边的人儿已经下车了。   “顾宝宝!”他叫了一声,推开车门下车,“顾宝宝,你去哪儿?”   她顿住脚步,脸像火烧,身子却是冰冷。   刚才她被电话铃声惊醒,讶异的发现原来那不是一场梦,自己是真实的靠在他的怀中,然后……听到了郑心悠的名字。   这一切,原来连梦都不如。   “我到家了。”她忍住内心的颤抖,“谢谢你送我回来。”说完,她迈出脚步,快速的朝前走去。   “你等等!”他跑上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完全只是凭借内心的一股冲动,便拉住了她的胳膊:“心悠病了,我去看看她。你跟我一起去!” 81.梦一场泪一场(2)   “我不去!”她一口回绝。   倔强的背影中透着深深的寂寞,牧思远心中一颤。   脑子里蓦地浮现很多这样的背影,类似的场景,相同的理由,她是不是曾经太多次这样,因为他要找的人是郑心悠而寂寞的转身?   “宝宝……”他顿了顿,“你跟我去吧。”   “我不去,你走吧。这么晚打电话来,她……一定等着你呢!”说完,她继续朝前走。   从这里到顾家的馄鈍店有一条短巷,灯光渐暗,当她的身影逐渐模糊在短巷之中,他的心里突然有一种预感—他就要……就要真的失去她。   而这一次的失去,将会是永远……   “宝宝!”他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脚步飞快的上前,在黑暗中伸出手。   还好,还好,他抓住了她,鼻间又萦绕了她馨香的气息。   顾宝宝奇怪的一愣:“怎么……?”   他微微喘着气,黑眸对上她的双眼,“宝宝,你跟我去吧,等会我再送你回来。”   “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她不解,“郑小姐生病了,她需要的人不是我。”   “她需要的也不是我!”一句话脱口而出,他自己也怔了一下。   奇怪,他一直不愿意面对的,居然可以在她面前坦白。   心像是被蚂蚁蛰了一下,有点疼,她觉得牧思远不见了,此刻她面前站着的,也只是一个得不到所爱的普通男人。   他是不是很无助?是不是很伤心?就像她一样?   “好吧。”她点头,“我跟你一起去。”如果他只是需要人陪,只是需要一点勇气。   两人在郑家花园下车,郑爸已经站在台阶上等着了。   看他们来便说道:“昨晚上申先生把她送回来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后来又发高烧,现在烧退了些,却不吃不喝,哎!”   牧思远拍拍他的肩:“您别着急,我们进去看看她。”   顾宝宝轻叫了他一声,道:“我还是不上楼去了。”   她皱眉朝他轻轻摇头,她不认为郑心悠见到她之后,情绪会变得更好。   他可能也想到了这一点,便不再勉强,“那你在楼下等着。”说完,他便和郑爸一起上楼去了。   她在客厅旁的椅子坐下,看着这装修精致的小别墅。   郑心悠的爸妈有自己的设计公司,生活条件很优渥,她还记得十二岁那一年,在牧思远的书房第一次看到郑心悠,她还以为是白雪公主从童话书中走了出来。   相比自己,她经常帮阿爸和面的手还沾着面粉呢!   所以,她从来都不问他为什么喜欢郑心悠而不喜欢她,她心甘情愿的付出,只是奢望有一天能打动他……   “宝宝。”忽地,牧思远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她起身,“郑小姐好些了吗?”   他点头,眉间却积聚了浓烈的痛苦,“宝宝,心悠说想见你,单独见你。”   他低哑的声音让她听了难受,本能的想逗他笑,“见就见呀,你放心,我不会吃了郑小姐的。”   闻言,他撇撇嘴,伸臂在她肩头搂了一搂,“我在车上等你。”   她来到二楼,发现一扇粉红色的门是虚掩着的,应该就是郑心悠的房间吧。   她轻轻敲过门,听到里头传来微弱的一声:“进来。”   推开门,淡粉与玫瑰色大片的袭来,她以前觉得郑心悠像一个公主,才知道她原来就是住在公主的房间。   此刻,公主正半躺在欧式雕花的大床上,脸色苍白的看着她。   “郑小姐,你还好吗?”她在床前站定,关切的问道。   郑心悠冲她一笑,却是冷笑,“顾小姐,我看到了你,觉得更加伤心。”   她一愣,倒不知怎么接话了。   郑心悠继续说道:“这两天我一直在想,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我跟文皓四年同学,朝夕相处,却比不上你们年少无知时同桌的一年半。”   “郑小姐……”   “你听我说完!”她大口的吸气,眼角陡然泛起了泪光,“我从来没有喜欢一个人像喜欢文皓这样,我把他藏在心里,对朋友和家人从来不提,因为我……舍不得与任何人分享他的点点滴滴,我……我一度以为这一辈子,我只会是他的女人。”   顾宝宝心中一颤,伤到深处,郑心悠的泪水看上去如此的令人怜惜。   “可是……”她用手蒙住了自己的脸,呜咽道:“他不要我……不要我……”   “郑小姐……”看着她的伤心,顾宝宝束手无策,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然而,她很快擦干了泪,红肿的双眼瞪过来,“顾宝宝,”她声音强硬的问着:“你告诉我,你会不会珍惜他,会不会?”   顾宝宝惶然,她又问:“你会对他好吗?你会不会辜负他?你回答我!”   “郑小姐,这……”她赶紧解释:“我和文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郑心悠一愣,“你是什么意思?文皓这么好的男人,你不要吗?你不要吗?”   她连声说着,情绪异常激动,开始不停的咳起来。   “郑小姐,你冷静一点……”   她想着要不要去叫郑爸上来,郑心悠却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的心还在思远那儿,你真是又蠢又笨,文皓那么好的男人,你……咳咳……”   她说不下去了,猛烈的咳起来。   顾宝宝赶紧走出门叫来了郑爸,郑爸拿药给她吃下,她的情绪才慢慢恢复过来。   顾宝宝松了一口气,“郑小姐,你好好休息吧,别胡思乱想了。”   郑心悠闭着双眼,没有回答她。   她只好跟郑爸说了声,走出了别墅。   坐上车,牧思远奇怪的没有问她郑心悠怎么样,而是沉默着将车开出了别墅。   一出别墅花园,他便立即踩下了油门,狂飙在了寂静的马路上。   顾宝宝紧紧抓着安全带,车速已经快到她根本看不清窗外的景物了。   “牧思远,你停下,停下!”她在车身的呼啸声中大喊,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反而更快的加速。   他的眼狠狠的瞪着前方,他的唇紧紧抿着,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想要寻求一个解脱。   她害怕的大叫,他几近癫狂的状态让她恐惧:“牧思远,你停下呀,停下来呀!”   “牧思远,你听到没有……”   不得已了,她伸出手,重重的甩了他一巴掌!   “啪……”响亮的耳光声在车厢中炸开,牧思远浑身一震,一个急刹车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她倾身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大声骂道:“你在干什么?你什么意思?要是……”   骂着,她的眼泪滚落满脸,“欢欢和乐乐怎么办?怎么办?”   牧思远抬头看着她,她才瞧见他的眼眶红了。   她一字一句的问:“到底怎么了?”   他摇摇头,头低下,贴进了她的怀抱。   安静的车厢内,顾宝宝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了他的伤心与无助,是郑心悠对他说了什么吗?   郑心悠是否也像当年的他对顾宝宝那样,说了很多很多绝情的话?   她温柔的双臂轻轻环住了他,希望能尽力给他些许温暖。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   在这熟悉的温暖中,牧思远痛苦的闭上双眼,一颗心却已渐渐平静。   郑心悠说过的话一句句浮现在脑海,她说思远对不起,就算他不爱我,这辈子我也只能爱他。   她说抱歉,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对他说清楚。   她说思远你走吧,我不希望你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他紧紧的抱着顾宝宝,像抱住了一个温暖的源头,因为郑心悠的话,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却因为此刻的温暖,什么东西又悄然而生了。   车子缓缓开至顾家馄饨店外的小巷前停下,顾宝宝看了他一眼,推门下车了。   走了几步,他从车窗探出头来,叫了一声:“宝宝。”   她转身走到车窗前,咬唇犹豫了一下,才道:“今天可以……不去喝酒吗?”   他抬头,黑眸里的星光投射在她的双眼,浮现淡淡笑意。   她怔怔的看了一会儿,突地,也露出了笑容。   他抓握了一下她的手,大掌里的粗糙磨过她柔嫩的肌肤,短短一瞬,她的心跳已漏去。   没有拥抱,没有亲吻,两颗心却从未如此刻这般贴近过。   她知道他今夜他不会去酒吧买醉,他也知道自己不会去,因为他的心是如此满溢,并不需要酒精来填充和麻醉。   然后她抽回手,在他的注视下没入了短巷的黑暗,她听着自己高跟鞋的声音打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而他的车声也在这响声中渐渐远去。   她转身,走回到巷口,只能来得及看到一个模糊的车影,消失在霓虹灯中。   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心里却是满满的失落。   愿意回头,愿意转身的,永远都只有她……一个人。   走到店门旁的小门,她正拿出钥匙,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宝宝!”   她转头,讶异的看见公孙烨从柱子后转过来,面带疲惫的看着她。   “阿烨?”这么晚了他怎么在这里?   公孙烨走到她面前,脚步显得有些不稳和沉闷,“你才回来。”他说。   她张张嘴想回答,他又说:“和牧思远一起。”   他既然这样说,刚才在巷口的情景他都应该看到了,顾宝宝不语,只点点头。   公孙烨沉沉的吐了一口气,心里是什么感觉?他说不出来。   但是既然已经这么晚,他也不预备说了。   “宝宝,快上楼去休息吧。”   她一呆,倒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她不以为他会像文皓那样,带着指责意味的劝说她,她以为至少他会问一问关于今晚的事,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像平常那样揉揉她的发,“很晚了,快上去,我等你关门了就走。”   “阿烨……”   “什么都别说了。”他轻轻摇头,“没有什么比你休息好更重要,快上去。”   她心口一酸,觉得自己几乎要落泪了,赶紧转身打开门。   走进门内,她还是回头来看着他,他却冲她一笑,示意她赶紧上去休息。   于是她关上了门。   几乎是在门被关上的同一刻,公孙烨伸出了手臂,终究是不舍的,心里也有很多疑问,但她并没有看到他的这个动作,高跟鞋的声音“咚咚”上楼去了。   他退后几步,看着楼上房间的灯被打开,隐约的他听到了她说话的声音,应该是跟顾爸顾妈在说话吧。   他微微一笑,又靠上了石柱,听着楼上的水声,脚步声,然后才是关灯的声音。   估计她睡着了,他才发动车子离去了。   早上起来时间还挺早,顾宝宝梳洗好了之后便下楼,这时间吃早餐的人多,她可以帮阿爸阿妈做点事。   走进厨房,却见阿爸阿妈正互相递眼色,气氛非常怪异。   “阿爸阿妈,”她奇怪的问,“有什么事吗?”   顾妈瞪顾爸一眼,转头煮饺子去了。   顾爸咳了两声,才道:“宝宝,昨天晚上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我们打你电话也打不通。”   电话打不通?她奇怪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手机不知什么时候自动关机了?   她开机,关机期间来电的提示音一浪高过一浪,震得她手心发麻了才停止下来。   她打开一看,三个是爸妈的,二十多个是公孙烨的。   “宝宝啊,”顾爸在一旁接着说:“昨天晚上公孙先生来找你,等了你三个多小时,后来怕打扰我们休息,才离开的。”   他在店里等了三个小时,加上店外等的时间,岂不是等了一晚上?   顾宝宝微微一愣,想起昨天下午在超市碰到他时,他说过晚上给她打电话之类的话。   一定是因为电话打不通,他才来这里的吧。   可是他昨晚等了那么久,等到她了,却只字未提。是怕她觉得歉疚吗?   顾妈走到她身边,“宝宝,阿妈觉得公孙先生对你真的是没话说,你自己觉得怎么样?”   “阿妈,你别乱说,”她赶紧摇头,“他的身世背景你们都知道的,我跟他怎么可能?”   说完,她匆匆找了一个借口,早早的来到了公司。   还有一个小时才上班,公司里当然还没来人,她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牧思远这么早就来了?   她奇怪,伸手正要推门,里面却传来说话声。   “你去看看她吧!”明明是牧思远的声音,她却不太敢确定,因为这语气透着哀求,怎么可能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然而,回答他的人却是文皓,“我不会去的,牧思远,你不用再说了。”   “你……”他一拳敲在桌上,尽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申文皓,难道你眼睁睁看着她这样病着?她毕竟是因为你才……”   “真是好笑,”申文皓冷冷撇嘴,“如果是别的什么人来跟我说这样的话,我或许会心里愧疚一下,而你?牧思远?你觉得你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吗?我问你,当宝宝为你受伤心碎的时候,你有发挥过你一丁点儿的同情心吗?”   办公室里安静了片刻,她不自觉的揪住了自己的领口,希望他说一句话,说是或不是都好。   但他没有,只道:“你去吧,你去看看她,并不意味什么的!”   “我不会去的。”申文皓再次肯定的回答:“没有我,她一样能活下去。如果我去了,却不打算接受她,她反而会更加痛苦。”   闻言,牧思远呆呆的看了他一眼,“你……你还真狠!”   “我是狠,”他回答,“另外我也奉劝你,应该这样对宝宝!你爱的人不是她,就不要再对她做那些让人误会的事情!”   “你教训我!”牧思远冷笑。   “不是教训,是劝告。”他一样用冷眸睇着他,“你能给宝宝什么?你的心可以给她吗?可以吗?”   牧思远沉默,内心情绪翻滚,他分不清那些都是什么。   申文皓继续道:“如果不可以,就停止你那些荒唐幼稚的行为,不要让宝宝更恨你!”   “她不会恨我的!不会!”闻言,他陡然抬头,大吼。   申文皓逼视他的双眸:“可你能爱她吗?能吗?”   能吗?他也在问自己,他能爱她啊?在他的心如此摇摆不定的时候,他能冒然说爱她吗?   沉默像一张大网,让网中人无法呼吸。   顾宝宝仰头忍住了泪,悄声离去。 82.为什么这么对她   下午五点,学校门口停满了车子,变得异常热闹起来。   忽然,一辆熟悉的房车缓缓开至校门口,她知道那是牧家的车。   又等了片刻,两个熟悉的小身影结伴走到了校门口。   欢欢不知道说了什么,惹来乐乐愤怒的小拳头,他灵敏的躲开了,往车上跑去。   乐乐便在后面使劲追,被司机疼爱的抱住了。   她的眼眶发热,多想亲自上前抱一抱他,往前走了两步,她还是顿住了,呆呆的看着车子远去。   她慢慢的往前走着,拿出手机给阿爸打了个电话,“阿爸,今晚上有个朋友过生日,我去她那儿,不回来了。”   然后关机,让谁也找不到她。   天色渐晚,牧思远匆匆下车,走入了公寓楼的电梯。   “爹地!”正在吃饭的欢欢扭过头来,高兴的叫了他一声,乐乐也转头看了他一眼,又面无表情的继续吃饭。   他焦急的目光扫过餐厅,只有孩子和佣人。   他又走到厨房门口一看,也只有佣人。   “爹地,妈咪没跟你一起来吗?”   “欢欢,妈咪没来吗?”   两人异口同声,都愣愣的看了对方一眼,摇摇头。   牧思远暗骂一声,散会后他回办公室就没看到她的人影,打电话也是关机,还以为她到公寓这边来了,害他匆匆赶来。   “爹地,妈咪去哪儿啦?”欢欢问道,乐乐也瞪着大眼睛看他。   他抓抓头发,“我也想知道妈咪去哪儿了!”再打电话,还是关机。   “妈咪是不是在外公家?”欢欢帮着想。   他点头:“爹地去那儿看看,”说着,他上前亲了亲乐乐,“乐乐乖,爹地找到了妈咪,就马上带她过来,好吗?”   乐乐眨了眨眼,表示同意。   他心头一软,再亲亲他,才起身走出了公寓。   一路上他开得很快,心里像是燃着一团火,焦急愤怒。   他想起来了,今天一整天她其实都有些不对劲。   中午他想要带她出去吃午餐,她却说她去各个部门送文件时,顺便去员工餐厅吃过了。   下午他和秘书忙着和客户见面没空和她说话,回到办公室才发现她已经下班走了。   她去了哪儿?她为什么要这样?   之前她虽然气他,因为他而伤心,却不会像今天这样不理他。   他的心里涌现阵阵惶恐,一直以来他只要转身,就可以看到她。   但是今天,他转身,却发现她不见了。   走入顾家的馄鈍店,顾妈见了他吃了一惊:“思远少爷,你怎么来了?”   他将餐厅环视了好几遍,却没见着顾宝宝的身影,“顾婶,宝宝呢?”   顾妈正要回答,顾爸在一旁抬起头来,“思远少爷,现在是下班时间了,你找宝宝,是有公事吗?”   “顾叔……”牧思远皱眉,“是孩子们吵着要妈咪,但宝宝的电话又关机。”   “电话又关机?”顾妈摇头道:“她的手机肯定是坏了。思远少爷,宝宝说她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今晚上不回来了。”   牧思远一愣,生日聚会?!   牧思远离开后,顾爸不由地埋怨:“你跟他说那么多干嘛?”   “可是他……”   顾爸打断她:“该断的就要断,照我说,宝宝和他不应该再见面。”   顾妈叹了一口气:“你觉得宝宝和公孙先生真能在一块儿?”   顾爸沉默,半晌才道:“我希望可以,公孙先生是个好男人。”   如果他的女儿能先碰上公孙先生该有多好,这一切的烦恼就都没有了。   顾宝宝在夜市转了一圈,几串肉串便填饱了肚子。   身边好多小情侣来来往往,男孩买一个仿冒的戒指,也能讨得女孩欢心。   是啊,为什么不开心?世界上还有很多像她这样的女人,连一个假的都讨要不到。   她走出夜市,来到沿海大桥,初春夜晚的风料峭冰寒,她并不介意。   或许,只有这样的冷风,才能让她那一颗浮躁难安的心,彻底的平静下来。   让她明白,让她清醒,有些东西她永远无法得到。   让她可以继续伪装自己,直到伪装成为她脱不下的外衣。   她走过长长的沿海大桥,桥头是一间叫“赎心”的咖啡厅。   她微微一笑,十多年了,她已经变成一个大人,这间咖啡厅却还在这里。   记得第一次来,她还在读初中。   那天生日她逃课提前出了校门,守在牧思远的学校门口苦苦等待了几个小时。   终于当路灯亮起,他从学校里慢慢走出来了。   “思远哥哥!”她欢快的跑上前去,抱住了他的胳膊。   他皱眉,“你又来做什么?”   那时候她的双眼有自动过滤的功能,过滤了他眉间的不快,说着:“思远哥哥,今天是我的生日。”   “哦,”他淡然,“那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思远哥哥!”她好高兴的摇着他的手臂:“思远哥哥,那你请我喝咖啡好不好?”   “你小小年纪,喝什么咖啡!”   “不嘛,不嘛,今天我是寿星,我最大哦,你要听我的!”   “我没空,我爸和继母不在家,我得回去看着初寒。”   “我有叫阿妈帮你照顾她。”   “我还要给我的狗洗澡。”   “我有拜托阿爸帮你给小狗洗澡。”   “我要回去整理书房。”   “我阿妈也会帮你整理的!”   “……”   她就这样赖着他,让他带着她来到这里,喝了咖啡吃蛋糕,吃了蛋糕吃水果,吃了水果吃螃蟹,他说她太能吃了,他却不知道她只是想要和他多待,哪怕一分钟。   而她的胃,其实都快给撑破了。   “小姐,您的咖啡和蛋糕。”服务生笑容可掬的为她摆好。   她喝了一口咖啡,皱起眉头,好苦!和记忆中那带着甜味的咖啡相差太远。   再吃一口蛋糕,太腻,太甜,完全没有了记忆中那可口的美味。   或许以后,她都不会觉得咖啡和蛋糕好吃了。   结账起身,她从偏门走了出去,没入了人来人往的商场大厅。   “欢迎光临!”服务生甜美的声音再次响起,牧思远从前门走进,挑了个位置坐下,瞟了一眼正在收拾邻桌残剩杯盘的服务生。   目光转过,环视咖啡厅几遍,失望的收回。   他几乎找遍了所有可以聚会的大型娱乐场所,突然明白根本没有什么人的生日聚会可以让她彻夜不归,她分明是在躲他!   可是她为什么要躲他?为了躲他连欢欢和乐乐都不去看了?   他不明白,他以为昨晚以后,他的心可以靠近她的了。   昨晚以后,她也这样以为。   她以为她伤痕累累的心,可以再次试着去爱他,事实却并非如此。   她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做到,去爱一颗永远都装着别人的心。   那颗心,可以为了爱的人离开,可以为了爱的人放下骄傲,可以为了爱的人伤害所有的人,只是,他爱的人不是她。   如果付出只会让人伤心痛苦,她愿意,将这份爱一直埋藏在心底,任由它慢慢的消失。   拉开旅馆床铺上的薄被,她紧缩成一团,明天,她对自己说,顾宝宝,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顾助理,你总算来了!”她刚踏进公司大门,秘书主任便着急的跑上来。   “发生什么事了?”她惊讶的问道。   秘书扯着她走入电梯,连声道:“让你去救火啊!”   救火?疑惑间,她已经被拉入了总裁办公室,“牧总,”秘书主任朗声说道:“顾助理来了。”   闻声,他倏地抬头,眼神阴鸷的瞧着她,摆摆手,示意秘书主任出去了。   “昨天你早退!”他冷冷的说道。   原来是因为这个。顾宝宝垂下目光,“对不起,牧总。昨天我有点私事,所以先走了。”   她的语气乖顺的一如犯了错的员工,在请求他的原谅,“今天我一定会把时间补回来。”   “你……”她这样说,等于掐灭了他的话头。   她看看他,“牧总,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工作了。”   说完,她非常恭敬的又等了一会,确定他不再说话,才在办公桌边坐下。   她的态度不对,却又无懈可击,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索性直接问:“昨晚上你去哪儿了?”   她写字的手没有停,有礼却不失淡漠的说道:“牧总如果关心我的私生活,非工作时间的时候,我可以跟您汇报一下。”   “你……该死的!”他猛地起身走到她面前,大掌抓过她的小脸抬起:“你是吃错了药还是脑子被什么撞糊涂了?”   她皱眉,“牧总,你如果弄伤了我,我会告你人身侵犯……我……”   他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她喋喋不休的嫣红小嘴儿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他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有点儿想念……   没有多余的思考,他低头准确的覆盖了这张小嘴儿。   顾宝宝一怔,立即紧紧的咬住了牙关不让他进来,身子剧烈的扭动,想要挣开。   “牧总……”秘书主任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可是……总裁跟顾助理亲热的时候,怎么不关门……这可怪不得她!   牧思远放开了她,神色自若的抬头看着秘书主任,“什么事?”   她看看低着头的顾助理,自己就不进来,站在门口说:“机票已经订好了,下午一点的飞机!”   他点头,目光转回顾宝宝身上,“你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去。”   “去哪儿?”她不得不问了。   “去法国,一个星期。”他简短的答道,却听她立即拒绝:“我不去!”   他一愣,先让秘书出去了,才居高临下看着她:“你是我的特别助理,你不跟我去,谁跟我去?”话说间,他的唇边抹出一丝好笑的折痕。   顾宝宝不看他,只道:“按照惯例,应该是秘书陪您去,特助留下来帮您处理一般事务。”   “谁的惯例?”他的眼底浮现一丝薄怒。   她没出声,下属怎能和上司吵嘴?但她实在是不想去,便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递给他,“牧总,我身体不太舒服,不太适合出差,我正想跟您请假呢!”   他一把扯过她递来的这一张薄薄的纸,只见上面写着——医生诊断书——,内容大概是说她贫血,不能过度劳累,建议休息几天的话。   该死的!她果然是特意躲着他!   他抬起手,在她眼前将这一张纸撕得粉碎,“现在让我来看看你的身体有多不好!”   她一惊,整个身子已被他打横抱起,往休息室走去。   他将她丢上床,高大精壮的身躯随即附上,火热的吻如阵阵急雨打落在她柔嫩的肌肤,她无法喘息,耳边只能听到他急促而粗重的呼吸声。   而后,他伸出大掌猛地扯开她的上衣,毫不留情的探入,握住了她的丰盈,挤压,揉捻。   “放开……放开我……”   她艰难的挤出一点声音,他却非但没有放开她,反而用另一只钢铁般的手臂紧紧抱住了她的腰身,让她无可逃脱。   身躯相贴,将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激发,他沿着她的脸颊一路吻下,忽地,他伸手将她翻身,用嘴咬开了内衣的扣子,再迅速抽走,扔掉。   肌肤陡然接触冰凉的空气,她浑身一颤,他的温暖立即圈禁了她,湿热的吻重重的落在了她肌肤的每一处。   “你……你放开……”她的双眸贮满羞愤的泪,还能自由活动的小手毫不客气的捶着他的肩,“你别这样……现在是……是上班时间。”   牧思远不答,长臂往上,捉住了她调皮的双手,另一只手则摸在自己的腰间,抽出了皮带。   “你……”她惶恐的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皮质的触感立即传上手腕,他居然用皮带将她的双手捆了起来,固定在了头顶。   而后,他拉下了她的裙子,也甩下了床。   “你……”她惊呆了,红唇恐惧的颤抖,“你敢……我不要……不要……”她不相信他会对她这样!   “你会想要的!”他俯身,温润的舌舔过她的雪白的脖颈,阵阵酥麻传至头顶,她一呆,忍不住浑身轻颤。   他低声吃笑:“还说不要吗?小东西!”   不等她回答,他的大掌已探入她的丝袜,丝袜被剥离肌肤的同时,他的吻一路跟随,种下了无数个小火苗,燃烧了她的血液。   她的思绪完全乱了,一遍遍在心里问:他是不是又喝醉了?是不是已不认得眼前的人是谁?   他的俊脸却忽然出现在眼前,炽热的目光锁定了她的红唇,“宝宝……”   她听到他叫着她的名字,神智像是被瞬间冻结。   他似看穿了她心里的反应,薄唇在她唇边轻啃着,修长的手指滑入了她最珍羞的花蕊。   “嗯……”破碎的呻吟从唇边溢出,她紧紧咬唇忍住,始终不敌他有意的逗弄,这身子渐渐变得不再受自己控制。   “为……为什么?”理智尽失的瞬间,她问。   他没有回答,腰身一挺,彻底的占有了她……   他将她折磨坏了,意识是清醒的,双眼却睁不开,四肢陷入柔软的床垫,没有一丝力气。   “宝宝?”他的气息扑到了耳畔,她紧张的身子一僵,不做任何回应。   牧思远一笑,吻了她酡红的脸颊,“我去机场了,三天后回来。”   说完,床垫动了几下,她听到他洗澡、穿衣服,然后出去了。   她浑身打了个激灵,忽地爬起来,她想要问个为什么。   “牧总,就你一个人去吗?”   然而,秘书主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牧思远嗯了一声,“我三天后回来,公司周年庆的事情你要办好。”   片刻,他们都出去了,休息室陡然安静下来,她抬手蒙住脸,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是羞愤,是痛苦,是恼恨!   她恨自己,好恨好恨自己!   哭累了,她又睡着了,迷蒙中却又梦见了他,她摇摇头不想要看见他的脸,他却在身边躺下,伸出手臂来抱她。   她用力推他,他那般温柔的笑笑,说:“悠儿,别闹!”   她心中又惊又痛,猛地睁开眼,才发现是个梦。   看看时间,居然已经快下午一点!她坐起来,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字条,上面的字歪歪扭扭,显然是他用受伤的右手写的——衣柜里有衣服——!   她双目怒瞪,咬牙将这字条撕得粉碎!   ===哦也,有十九张票票了,某影的加更送上,亲们,别忘记了继续用票砸我啊===== 83.路边捡到一个怪叔叔   秘书主任走出办公室,便看见牧初寒在总裁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她轻轻走上前,“牧小姐,看什么呢?”   “啊……”牧初寒做贼心虚,被吓了一跳。   看清来人是秘书主任,马上回复了正常,“你来得正好,快把这门打开!”   秘书主任咳了两声,“牧小姐,这间办公室的钥匙在牧总和他的助理手里,秘书室是没有钥匙的。”   牧初寒不相信的看着她,“你会没有钥匙?还是办公室里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秘书主任耸肩:“我都不能进去,怎么能知道里面有啥呢?”   说完,她面露无聊的走开了,走了两步才回头:“牧小姐,其实我想提醒你,今天你的工作任务还没完成呢,等会老牧总打电话来问我,我该怎么说呢?”   “你……”爹地曾经有交待,来公司可以,但一定要完成秘书主任交待的任务,否则就回家乖乖做大小姐。   她才不要!她好容易进公司,接近心上人,才不要回家去闷死。   “我去工作就是啦,”她瞪了秘书主任一眼,“小心你的嘴巴,别乱在我爹地面前嚼舌头!”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走进了秘书室。   秘书主任耸耸肩,无奈的看了一眼总裁办公室的门,顾助理,希望你干脆晚点出来,反正大小姐不出四点,就要下班去做SPA了。   果然,三点五十分,牧初寒招呼也没打便提包走人,开着她的敞篷跑车,直接来到了本市最豪华的女子塑身馆。   换好衣服走入她预定的温泉池,里面已经有一个女人的身影了。   但见她趴在浴池边,娇丽的小脸写满了忧郁,让人看了心生不忍。   “心悠,你怎么啦?”牧初寒哗哗的泡入温泉池,一边问道。   郑心悠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我跟你说,”牧初寒一边洗脸一边道:“你还不把我哥盯紧点,我早说顾宝宝那女人不简单,这不才回来没几天吧,我哥就好像有点不对劲了。”   “怎么个不对劲?”郑心悠总算出声。   牧初寒挑眉:“今天我早上看见我哥呢,还冷着个脸,后来顾宝宝来上班了,两人不知道关着门干了什么事,我哥出来就神采飞扬了,连衣服都给换了啦!”   “神采飞扬?”   郑心悠喃声重复着这四个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满脑子里都是申文皓的身影,他的每一个动作早已铭刻在了心间。   牧初寒看着她的反应,觉得有戏,凑近道:“心悠,这些天你是不是和我哥闹别扭?我哥那人最爱面子了,不过他心里喜欢你,或许今晚上他就会去找你的。”   闻言,郑心悠抬起头来看着她,“初寒,你现在在公司上班,就帮我多注意她和思远有什么不对劲。”   “那还用说,”牧初寒高兴的笑道:“我当然会帮你注意的,不光是顾宝宝,只要我哥身边出现了别的女人,我都会及时帮你铲除的!”说   着,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又嘻嘻笑了。   看她这模样,郑心悠心里有些疑惑。   以前她不是死活都不肯去公司?现在怎么对上班这么感兴趣?   她不会愚蠢到以为她真是仅仅为了她和思远的事。   “初寒啊,”她挤出一丝笑意:“看上去你在公司上班过得不错,我都有点羡慕了。也许在你家那样的大公司上班,会轻松许多吧。”   闻言,牧初寒陡然色变,慌忙的摇着手:“不是啊,不是啊,心悠,我们那儿不招人了。”   说完了才觉得自己太过激动了,又马上补充道:“你也知道公司招聘,很久才一次,而且前不久招聘会才结束,短期一定不会再招人了。而且……而且我哥刚让顾宝宝做了他的特别助理,他身边应该也不要人了。就算需要,我哥也不会让你去,怕……怕累着你嘛!”   郑心悠眯起美目,欲盖弥彰说的就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吧!   她这么惶然的阻止她去公司,难道……   “初寒啊,昨天我有见到文皓吔,他说他现在有在上班,而且是在……”   她故意慢条斯理的说着,惹出牧初寒一阵冷汗,自己主动招供:“是啊,是啊,他才没到我家公司几天,是跟着新来的副总一起,那个副总是我的表哥……”   温泉下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郑心悠低下头,脸色变得冷然。   她知道牧初寒也一直喜欢着文皓,但她知道,牧初寒这样的大小姐,他一直都没放在眼里。   让她觉得难以忍受的是,顾宝宝去了公司以后,他便也去了。   是巧合?还是他故意为之?   他对顾宝宝的在意,让嫉妒在她心里顿时生根蔓延。   “心……心悠,”她的沉默让牧初寒有些惶恐:“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我光顾着跟你说顾宝宝了……”   “初寒,”她抬起头,脸上已经带了笑意,“这样很好啊,文皓去了公司,你不是就有多点机会跟他在一起了?这样你可以更好的了解他哦。”   她心中冷笑,初寒到现在还不知道文皓喜欢的人是顾宝宝?   还单纯的以为只要她嫁给了思远,文皓就归自己莫属了?   果然,牧初寒听了两眼放光,却又故作犹豫:“心悠,你……你不生我气……吧?”   她知道心悠其实也喜欢文皓啦,虽然从没听她说过,但每次她们和文皓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眼神都会不同,久而久之,也就瞒不住人啦。   “你真傻啊!”郑心悠捏了她一把,“我不是你已认定的嫂子了吗?我当然希望你和文皓有个好结果。”   “真的吗?心悠!”她激动的抱住了她的胳膊,“太好了,谢谢你,心悠。”   郑心悠露出笑容,心中却阵阵发冷,别太高兴了,等你知道文皓的心,你哭还来不及!   顾宝宝快步走入公寓的电梯,想起刚才牧叔叔说可以让她带着欢欢乐乐回家住两天,她的心情总算好些。   佣人打开门,欢快的小声音马上响起来:“妈咪!”她快步走进去,抱住了扑上来的两个小人儿。   “啵。”   “啵。”两个结实的吻落在她的左右脸颊,她高兴得差点要落泪了。   “来,来,把这个带上。”牧风铭给欢欢乐乐每人准备了一个小提包,里面塞满了他们爱吃的零食。   “谢谢爷爷!”欢欢接过来,乐乐还不会说话,则上前用小脑袋撞了一下爷爷,表示谢意。   这些日子住在这里,他心里也已经接受了这个爷爷了。   “乖啦!”牧风铭宠溺的揉着他们的小脑袋,一边对顾宝宝说道:“我让车送你们过去。”   她一笑:“牧叔叔,我想带他们坐出租车。”   不想让他们太过娇惯了,外公外婆和妈咪都不是有钱人,他们也不应该有大少爷的娇气。   牧风铭了然的点点头,“那去吧,等会天黑了。”   她点点头,牵着欢欢乐乐往外走。   牧风铭不舍的追上前两步,又道:“好好照顾他们,欢欢晚上睡觉喜欢踢被子。”   她转身点头,心中一热,其实在来的路上,她想过无数次,她要趁机带着欢欢乐乐逃走,逃去一个牧思远找不到的地方。   但现在她知道,她根本做不到。   不是她不能吃苦,独立抚养他们长大,而是如果她真的带走了他们,该会有多少人伤心!   她不能,不能这么自私。   “妈咪,爹地去哪里啦?”和妈咪在一起,欢欢又想爹地了,乐乐听了,也将小脑袋贴过来,大眼睛看着她。   想到牧思远,她的笑容变得勉强,“爹地出差去了,要三天后才能回来。”   “哦。”欢欢点头,又说:“妈咪,你昨晚上去了哪里?”   “嗯?”她一呆,不明白他为什么也这么问。   欢欢故作深沉的一叹,“昨晚上爹地到处找你哦,都没有吃晚饭。后来他回来,也没有去房间睡,就在我和乐乐身边趴了一晚上。”   说完,他总结性的陈词:“爹地昨晚急坏了!”   他……他有吗?他……他会吗?她不敢相信。   忽地,她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好多好多未接来电,几个是公孙烨的,一百来个是……他的。   她的心一颤,他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   出租车只能开到巷口,她将两个小提包拿着,欢欢和乐乐则手牵手走在前面。   “妈咪,”欢欢似从来没有走过类似的小巷,新奇的说道:“这路好小哦!”   她一笑,“还有更小的路呢!只能走一个人。”   “什么路?”他好奇的问。   “田埂。”   他皱着小眉头点点头,“那妈咪下次带我去走走看哦。”   说着,只觉乐乐牵着他的手直晃,他转头,看乐乐指着身旁一个小杂货店里的棒棒糖。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棒棒糖,做成大辣椒的模样,红红的看上去好辣哦。   “那会比肉干好吃吗?”他问。   杂货店老板一看这一对可爱的双胞胎,立即笑道:“来来,小朋友,阿姨给糖吃。”   怎么能白拿呢?顾宝宝赶紧上前去付钱。   她没有零钱,给了一张大钞,老板娘找了一小会儿才将零钱给她,她转头,赫然发现身后空了!   她惊出一身冷汗,立即放声叫道:“欢欢,乐乐?欢欢,乐乐!”   “妈咪,我们在这里!”欢欢的声音从巷子的拐角处传来。   她飞快奔上前去,却只见了欢欢一个人。   “欢欢,”她蹲下来,着急的问:“乐乐呢?”   欢欢转头伸手一指,“乐乐在那儿呢!他一定要跟那个怪叔叔跑来这里!”   她抬头,视线终于捕捉到了另一个小身影,心中却疑惑无比,怎么那个男人,好像是……古信扬?!   她走上前一看,果然是古信扬!   只见乐乐把小手放在他的大手里,小身子软软的黏着他。   “副……总?”她叫了一声,突地想起牧思远那天对她说过的话,心里有些不安。   古信扬冷冷撇嘴:“放心,我不会对一个孩子怎么样的。”   说着,他将乐乐往她这边一推,自己则站起身来。   欢欢赶紧抓过乐乐,小声数落他:“乐乐,你怎么跟这个怪叔叔玩儿?你看他,都不会笑的!”   “欢欢,别乱说话!”顾宝宝赶紧小声喝止他,但古信扬还是听到了。   “牧何欢,”他叫着欢欢的名字,冷声道:“不会笑的就是怪人?这是牧思远告诉你的吗?”   欢欢立即挡在了乐乐前面,毫无畏惧的看着他:“爹地说你是坏人!如果你欺负我弟弟,我饶不了你!”   顾宝宝两眼发黑,这孩子,怎么学了牧思远一身的臭脾气?   “副总,你别介意,”她赶紧说,“小孩子不懂事。”古信扬什么也没说,转身便走。   忽地,他感觉脚边有什么软软的,转头一看,是乐乐跑上来抱住了他的腿。   “乐乐!”欢欢着急的追上前,想拉乐乐走,无奈他就是紧紧抱着不肯松手。   “乐乐,你再这样,哥哥不理你了!”无奈,他只能发挥哥哥的权威身份。   乐乐看看他,他不想哥哥不理他,又看看古信扬,他也不要叔叔走,两相为难之下,他的眼泪又吧嗒吧嗒开始往下掉了。   欢欢几乎要晕过去了,谁能告诉他,他这个到底是弟弟,还是妹妹啊?   “乐乐乖,不哭不哭,”他的眼泪格外让人心疼,顾宝宝上前抱住他,“副总,如果您方便的话,不如到我家吃顿便饭吧。”   乐乐很少这么喜欢一个陌生人,她不忍让他失望。   闻言,古信扬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你说什么?”   顾宝宝一笑,“我家里比较简陋,但阿爸的手艺非常好,一定不会让您没有胃口的。”   话说间,乐乐也伸出小手去牵他的衣袖。   顾宝宝便顺势往回走,古信扬就这样被牵到了顾家。   走到家一看,公孙烨也在!   见她带了个男人回来,公孙烨和顾爸顾妈都愣住了。   “宝宝,他是……?”顾妈瞧着这人怎么和牧思远有几分相像?   “阿爸阿妈,他是牧思远的表弟,公司新来的副总古先生。刚才在路上碰到,就请他来家里吃晚饭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顾爸顾妈暗中失望的对视了一眼,好好的晚饭就被这样一个不速之客给破坏了。   “古先生,请坐吧,坐吧。”顾爸抱着欢欢,高兴的说道。   顾妈则抱着乐乐亲了又亲,剩下顾宝宝进厨房去把菜端上桌。   来到厨房,她不由惊讶的瞪瞪眼,今天是什么日子?阿爸阿妈做了这么多菜,而且都是拿手好菜!   “我来帮忙吧!”公孙烨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赶紧转身摇头:“不用,不用,总裁大人请远离厨房。”   他在自个家里连洗碗机的开关在哪里都不知道,怎能让他来这里端菜?!   公孙烨伸手刮刮她的小鼻子,“我来帮忙!”说完,他已经卷起衣袖,将砂锅猪蹄端出去了。   她撇撇嘴,灵敏的嗅觉告诉她,阿爸阿妈准备这顿晚餐,一定不简单。   “副总,你喝啤酒还是饮料?”顾宝宝左手一罐啤酒,右手一罐果汁,冲古信扬问道。   古信扬微微一呆,眼里的陌生表明,他似很少面对有人这样问他。   餐厅里的服务生都是彬彬有礼,而工整的写着菜单。   坐在他身旁的乐乐伸出小手,往她手里的啤酒抓去。   她赶紧拿开左手,将果汁放在了他面前,“乐乐在您旁边,请您还是喝果汁吧。”   乐乐有偷袭别人盘中食物的习惯,她不想乐乐偷喝啤酒醉倒。   古信扬看看她,又看看乐乐,生硬的点点头。   顾爸热情的招呼着:“古先生,自己夹菜吃吧,都是些家常小菜,看合不合您胃口。”   说着,他夹过一块鱼,小心的把刺都挑出来,才放到了欢欢碗里。欢欢摇摇头,“外公,我会吃鱼,这个给乐乐吧。”   他又将鱼肉夹给乐乐。乐乐眨眨眼,用小脑袋撞了撞他,表示感谢。   欢欢咯咯一笑,“妈咪,乐乐过不久肯定就会说话了。”   顾宝宝面露惊喜:“为什么?”   “你看他,肚子里的话已经冲上来了,暂时用喉咙说不出,只能在脑袋里打滚,所以他就用脑袋撞人。过不久啊,肚子里的话找着路了,就会从喉咙里出来了。”   此话一出,立即惹得大人们都哈哈大笑。   古信扬看着这一切,眼底深处,渐渐柔软起来。 84.助理的职责   “都说欢欢是个小天才,我看一点儿也不假。”顾爸高兴的搓着手,“我顾家世代为厨,想不到居然出了个天才!”   说着,他高兴的眯起双眼,喝了一口自家酿造的烈酒。   欢欢仰起小脸,认真的说道:“外公,我不要做什么小天才。我现在有爹地妈咪,弟弟,爷爷、外公外婆,我每天做梦都笑醒呢!”   没想到他的小嘴儿里还能说出这样窝心的话,顾宝宝紧紧了搂着他,“我的欢欢,永远都是最棒的!”   “对对!”顾爸顾妈赶紧在一旁点头。   公孙烨一笑,夹了鸡腿放入他碗中:“来,最好的东西给最棒的欢欢!”   “谢谢叔叔!”欢欢看着他,心里打着小鼓儿,好几次看见这个叔叔和妈咪在一起,难道他是妈咪的“心悠阿姨”?   “来,古先生,请尝尝我的绝活,冰糖猪蹄。”顾爸客气的为他夹了一块放入碗中,古信扬瞪着看了一眼,才放入嘴里嚼。   片刻,他冰冷的脸上现出一丝松弛,“很好吃,顾先生,你的手艺不错。”   顾爸美滋滋的咪了一口酒,厨师嘛,最高兴莫过于别人称赞自己的手艺好了!   顾宝宝冲他微微一笑,还以为他会冷着脸默不作声,现在看来,他也并不是没有一点人情味。   相较她的微笑,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然而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却瞧见公孙烨正看着她,浅笑的唇角揉着宠溺与疼爱。   他心中微微一怔,原来这女人还有这么多的爱慕者!   吃过饭古信扬便要告辞了,乐乐不让,依旧紧紧抱着他的腿,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欢欢都不想理他了,每次爹地离开公寓的时候,都没见过他这样呢!   顾宝宝走上前冲乐乐伸出手,“乐乐,妈咪抱好不好?”   相比之下,他当然还是最喜欢妈咪啦,二话没说便扑进了她怀中。   她柔声道:“乐乐,我们送叔叔出去好吗?”   闻言,古信扬立即拒绝:“不用了。”   话刚说完,却见乐乐翘起了小嘴儿,眨着大眼睛看着他,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最脆弱的一根弦,没再说什么,他转身往外走。   顾宝宝便抱着乐乐跟在一旁。   他没有开车来,走到了最近的公交站牌。   远远地,可以看见公交车缓缓开来。   他要离开了,乐乐伸出小手想让他抱抱,顾宝宝见他没有拒绝的意思,便挪上前两步,口中说道:“来,咱们让叔叔抱一下好不好?”   他几乎就要伸出手,不知想起了什么,却又猛地撤回。   够了!   他在心头低吼,他今天已经超过太多!   “顾宝宝!”他的脸色陡然阴冷,“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她一愣,“为什么?”   “因为,”他冰冷的眼神直指她的心底,“我是跟踪你来的,关于牧思远的一切我都要知道得清清楚楚!包括他的女人和孩子!”   顾宝宝惶然,下意识的退了几步,乐乐却不能理解他说的话,继续努力的朝他伸出小手要抱抱。   她一看,赶紧想将乐乐的手臂抓拢,但他却快一步重重的将乐乐的小手推开了。   她一愣,“文皓,还有什么事吗?”   申文皓笑道:“没,就是想今晚能不能约你吃晚餐?”   他的心里很期待,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他谁也没有告诉,谁也没有邀请。   但看着她眼里的犹豫,他便没再说什么了,只道:“如果你没时间的话,就算了。我们下次再约。”   她抱歉的点头,“不好意思啊,文皓,今晚我真的没时间。”她的欢欢乐乐在家里,她哪儿也不会去。   “你忙吧,我也忙去了。”   说完,他便走出了总裁办公室,眼角似瞟见走廊的角落里有个人影闪过,他勾唇冷笑,默不作声的走了。   牧初寒大步跑进秘书室,怎么办?怎么办?   刚才她躲在门外,怎么听见文皓想要跟顾宝宝约会?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在心里反复的对自己催眠,刚才听到的话却真实的浮现在脑海,一句一句的特别清晰,想忘也忘不掉!   天啊!她该怎么办?才确定心悠不会是情敌了,居然又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顾宝宝?!   那个顾宝宝,不是一直喜欢着哥哥的吗?   她心中惶乱的抓起手机,对了,对!她应该找心悠商量,她们俩那么好,心悠会给她出主意的!   于是,她抓着电话来到顶楼天台,偷偷的给郑心悠打了个电话。   “什么?”   听牧初寒说完,郑心悠从床上一振而起,纤细的葱指紧紧抠住了枕头。   今天是他的生日!牧初寒不知道她却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他邀请了顾宝宝!   “初寒,”她尽量使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那顾宝宝答应了没有?”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牧初寒焦急的说,“我哥那办公室太大了。”就这一两句,她还是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听来的。   “你听我说,你别急!”郑心悠提高了声音:“你暗中好好看着顾宝宝,看看她下班后去哪儿!然后打电话给我!” 85.残酷的表白   下班时间一到,顾宝宝就急匆匆的走出了办公室。   阿爸刚才打电话来说他已经接欢欢乐乐回家了,今天要早点吃晚饭,然后带着孩子们去附近的游乐场玩儿。   看看时间已经五点半,她真的快点了!   刚走到门口,一辆车却猛地在她面前停下,车窗摇下,对上她的,是古信扬冰冷的脸。   “上车!”他简单的吩咐。   她一呆,有点反应不过来,“去哪?”   “送你回家!”   她心里惊讶,脸上还是堆着笑:“谢谢你,副总,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他抬手撑着车窗框,冰冷的眸子浮现一丝嘲讽:“怎么?不会因为我和牧思远的敌对关系,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却也不知要怎么再拒绝,只能上车。   车子驶入市区,开始还是往馄饨店走,但出了市区,他一拐方向盘,却驶上完全相反的方向。   “副总,你这是……”她奇怪,“你开错方向了。”   “没错!”他却笃定的回答。   她一愣,似明白又不明白,“副总,你要带我去哪儿?”   但他却没有再说话,而是加快了车速。   她有点慌了,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会不会用她来要挟牧思远,心里觉得有些悲哀,“你不必这么做,”她说,“我对牧思远来说,什么都不是。”   古信扬挑眉,“你这么认为?”   “当然……”她点头,又觉得自己荒谬,她怎么跟他讨论这种问题。“总之,无论你想做什么,我对你来说,根本没什么用处。”   “还不知道呢!”他冷冽的勾唇,想起今天看到的那份合同,她可以写出与牧思远完全一样的字,就有很大的用处。   但是今天不是为了这个,“顾助理,”他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今天只是为了私事。”   “私事?”她疑惑,也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他。   他却没有再说话,将车开进了驶往海边的大道。当他终于停下车,天已经黑透,不远处的海滨餐厅灯火通明,传来阵阵柔美的音乐声。   她无意欣赏,心里只有疑惑与恐惧。他走在前面,冷声道:“跟我走!”   她的手机却在这时响起,是阿爸催她回家了,她正想着找个什么理由不让他担心,手机却倏地被他抢过,快速的拔下了电板。   “你……?!”   他将手机和电板放入了自己的口袋,冷眸盯着她:“今晚是个很重要的日子,你应该专心。”   “你到底要干什么!”她有些怒了,“你强迫我来这里,我随时可以报警。”   “你当然可以报警!”他的唇角牵出一丝难得的笑意,却是冰彻心头的冷笑:“那样的话,明天你就可以看到你自己的照片上了头版,至于标题……我会尽量让人写得下.流一点。”   “你……”她握紧了拳头,他却不以为然的转身,继续往前走。   海滨餐厅没有包厢,只用宽大的玻璃墙挡去海风,一排排的座位间,让椰子树自由生长着,颇具天然风味。   但见他对服务生说了句什么,服务生便带着他们往后排走去,拐个弯,她的目光一怔,那不远处的餐桌边,那个站着的人,居然是申文皓!   申文皓也看见了他们,他立即面露惊喜的迎上来,“宝宝,你来了!”说着,他又兴奋的看看古信扬,眼里满是感激。   古信扬挑眉:“生日礼物!”   顾宝宝一愣,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申文皓已拉过她在餐桌边坐下,高兴的对服务生说:“可以上菜了!”   可以上菜?顾宝宝起身看着古信扬:“你让我来,是为了吃饭?”   但见他点头,在对面坐下,不以为然的说:“文皓去请你没请到,我倒要看看,我的方法是不是凑效。”   顾宝宝心头一怒,正要发作,却见服务生端上来一个蛋糕,问道:“先生,是不是现在点蜡烛?”   古信扬点头,看看申文皓,“今年你几岁?点几根蜡烛?”   申文皓还因为顾宝宝的到来而兴奋着,随口道:“随便几根吧,真要按岁数插蜡烛,蛋糕会变成马蜂窝的。”   服务生因为他的话笑了,便随意插了几根蜡烛,点燃。   顾宝宝压下心头的怒气,转睛看着他:“今天是你的生日?”   申文皓点头,一边拉她的胳膊,“所以才想要请你来,宝宝,你快坐下吧。”   顾宝宝没有坐下,而是道:“我不是被你请来的,我是被古先生骗来,威胁来的!”   气氛微微有些尴尬,申文皓一笑:“宝宝,你别怪信扬,他只是……只是为我着急。”   服务生当没听到他们的对话,继续道:“先生,可以吹蜡烛了,我去给各位传菜。”   服务生走了,顾宝宝依旧不肯坐下,古信扬也没管她,而是自顾斟了三杯红酒,放到每人面前,“来,文皓,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和顾小姐祝你生日快乐。”   说完他举杯,冷眸紧盯着顾宝宝。   顾宝宝看了他片刻,伸手端起酒杯,对着申文皓:“文皓,今天既然是你的生日,刚才发生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祝你生日快乐!”   说完,也不管他未及举杯,只管自己拿着杯子在他的杯缘碰了一下,然后一口将杯中红酒饮尽。   “谢谢你,宝宝!”他以为她不生气了,也端起红酒来要喝。   却见她将杯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冷眼看着古信扬,“古先生,现在你达到目的了吗?我先走了!”   说完,她毫不犹豫的往前走,古信扬却快一步起身挡住了她,“顾小姐,你何必急着走!菜都还没上呢!”   “信扬,你别这样!”申文皓也赶紧起身,却被他挥手拦住,“文皓,你别说话,我有些话想跟顾小姐好好说一说。”   “可我不想听呢!”她说。   “你必须听!”他如铁的大掌钳住她的胳膊,迫使她坐下,才道:“文皓在法国有更好的发展,更优渥的生活条件,他从来不缺女人,随便挑一个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他为了你放弃这一切,难道你不应该给他一点回报吗?”   她心中一震,却不知是气愤还是惊讶,片刻,她才敛住了自己的心神,问道:“古先生,不知道我应该拿什么作为回报?”   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冰冷,申文皓有些担忧了,“宝宝,你别说了。吃完饭我就送你回去。”   古信扬却不肯就此打住,“最好的回报,当然是投其所好。”   她半晌无语,转过头来看着申文皓,“文皓,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申文皓一愣。   是他的意思吗?他没想过在今天对她说这些,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和她一起度过这个生日;不是他的意思吗?为什么上午在办公室,信扬说他想办法让她来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其实以他对信扬的了解,他大约能猜到信扬会用什么样的方式。他没有阻拦不是吗?   或许是因为他的心里很着急,在知道她身边有个公孙烨,在感觉牧思远一天天对她的态度不同之后……他心里是很着急的。   他的迟疑让她彻底失望,她明白他不再是以前那个会逗她笑的可爱男孩了。   “文皓!”她缓缓却不容置疑的出声,“你这样对我,我真的受宠若惊,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之间会有什么,我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我。”   “宝宝……”她的话让他惊惶:“我的方式是有点不对,你……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她看着他,毫无杂念的双眸让他心碎,“是你教我的,不喜欢的人,就不要给他希望,难道我……有给你希望吗?”   他愣住,摇头。“对不起,文皓。”   她坚决的起身,大步朝餐厅外走去。   “宝宝……”他着急起身,“我送你回去……”   “文皓!”古信扬伸手按住了他,“说清楚了,何必再纠缠。”   他一愣,顿时恍然大悟:“信扬,我以为你是帮我……我……”   古信扬冷冷一笑,把顾宝宝的手机拿出丢在桌上,“一定是要让你得到她才是帮你吗?”   “你……”申文皓恼恨的瞪了他一眼,拿过手机快速追出去了。   服务生走来,看着空掉的两个座位愣道:“先生,还需要上菜吗?”   “当然!”他点头,让服务生将美味菜肴摆满了一桌,独自一人为何不能享用?!他拿起刀叉,悠然的吃着美味,眼里的冷光却盯着右斜角座位上的两个女郎起身,匆匆走出了餐厅。   两个女郎走出餐厅好远,才各自将长长的假发取下,露出自己的真面露。   她们一个是牧初寒,一个是郑心悠。   牧初寒从公司一直跟着古信扬的车,发现他可能带着她去海滨餐厅后,就马上给郑心悠打了电话。   郑心悠很快赶来,并带来两顶浓密的假发,两人乔装以后便跟着来到了餐厅,发现申文皓和顾宝宝之后,她们便找了个靠近的位置坐下。   当时他们正在说话,加上她们有改变发型,所以没有被认出来。   “真是可恶!”牧初寒大声骂道,“顾宝宝不知使出了什么手段,连文皓哥也被她骗!”   郑心悠垂着头没出声。   牧初寒继续说道:“她骗了文皓哥,又不跟他在一起,她是什么意思?耍着文皓哥玩吗?”   她越说真是越气愤,“她是不是想要证明自己多有魅力?心悠,你可要好好看紧我哥,不要让他被顾宝宝得手了!我敢肯定,她一定会把用在文皓身上的手段也用在我哥身上的。”   说到这儿,她不禁又笑起来,“看来文皓哥还真是聪明,顾宝宝一定是见他没有上钩,所以先反咬一口,好给自己留个面子。”   闻言,郑心悠总算抬头不可思议的看了她一眼,难道她到现在还不明白?   她在心里嘲讽牧初寒,却又羡慕牧初寒,如果她能自欺欺人到这个地步,她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喂,心悠?”一直呱呱讲个不停的牧初寒总算意识到郑心悠的异常,借着海滨路的灯光,她奇怪的问:“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她的反应好奇怪哦,对了,她一定是因为顾宝宝会用同样的手段去勾.引哥哥才这么担心的!   “心悠,”她安慰她,“你放心啦,如果顾宝宝是你的对手,我哥早就爱上她啦,她不行的!”   郑心悠敷衍的一笑,脸色却愈发铁青。   忽地,她说:“初寒,现在顾宝宝和文皓一起上班,就算她现在没有成功,难保以后不会!”   牧初寒一呆,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那,那该怎么办?心悠!”   “唯一的办法……”郑心悠一咬牙:“就是把她赶走!让她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顾宝宝,我对你说过的话,你都当耳边风吗?   我不愿看到他痛苦,不愿看到他为难,所以我放手我最心爱的东西给你,只希望你可以让他快乐幸福!   可你敢拒绝他?你敢不珍惜他?就不要怪我!   顾宝宝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家里,之前申文皓把手机还给她后,她就给阿爸阿妈打了电话,让他们不用担心,先和欢欢乐乐睡觉。   然而,走到卧室一看,欢欢乐乐还在床上蘑菇,拿着变形金刚拆来拆去。   “妈咪!”看到她,两人立即丢下玩具,跑下床抱扑入了她的怀中。   “宝贝!”她紧紧抱着他们,心里才得到了一丝安宁。   “妈咪你去哪里了?都不回来吃晚饭!”欢欢捏着她的鼻子问道,乐乐有样学样,伸出小手捏她的耳朵。   她挤出一丝笑意:“妈咪有点事,现在欢欢乐乐乖乖的,去床上睡觉好不好?”   乐乐乖巧的点头,欢欢却不干:“今天我都还没有和爹地通电话!”   她一愣,现在都十一点多了,他应该不会打电话来了。但她没有这样跟欢欢说,而是道:“如果现在给爹地打电话去,爹地看你这么晚不睡觉,一定会骂人的哦!”   爹地骂人吔!想到这个欢欢就怕了,“那我还是先睡觉吧,明天再给爹地打电话。”   说完,他抓过乐乐的胳膊,两人爬上床,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俯身亲了亲他们,脑子里一团乱,打算洗澡睡觉。刚脱去外衣,手机就响了,她赶紧接起怕吵醒欢欢乐乐,没想到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顾宝宝,这么快接电话,难道一直在等我的电话?”他的声音带点戏谑,实则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意。   她微微愣住,这声音犹如雨后第一道阳光,不经意的闯入了她的心。   今天晚上,古信扬的所作所为,她并不是不害怕;申文皓在心理上对她的逼迫,她并非不恐惧;她强撑着,只是因为这么多年以来在他的身边,强撑住自己的情绪早已成为习惯,习惯到她忘了自己的心,其实和普通人一样脆弱。   泪水就这样无声滚落,她梗咽着,说不出话来。   半晌的沉默让牧思远意识到了不对,“顾宝宝?怎么?为什么不说话?”他的焦急让她愈发难过,泪水很快浸湿喉咙,伴随阵阵刺痛。   “顾宝宝?宝宝?宝宝?”他着急了,仔细凝听,捕捉到一丝强压不下的抽咽。   “你在哭?”他忽然说,“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哭?”她一愣,立即回过神来挂断了电话。   急急的抹去泪水,她觉得自己太可笑了,居然在他面前哭。是想让他以为她想要再次获得他的可怜吗?   可是他早已说过,她在他面前哭得再多也没用,可怜永远无法变成怜爱。顾宝宝,不准哭!至少不能在他面前哭。   她抹干了泪水,刻意没有关机等他再打开,她就告诉他刚才是信号不好。然而这一次,他没有再打过来。   忽然,她悲怅一笑,她怎么就忘了,他最厌烦的,其实就是她的泪水。他怎么可能再……打过来?!   还好及时止住了泪水,第二天不用顶着核桃眼去上班,也不用担心看到申文皓会尴尬。   昨晚他追出来还她手机的时候,他说让她忘掉今晚的事,她忘掉,他也忘掉,以后他们还是好朋友。   真的还会是朋友吗?她不敢奢望。   走进总裁办公室,她继续昨天没有完成的工作,写入了神,她似乎听到耳边有人叫着“牧总早!”   她奇怪,难道自己出现了幻听?无谓的笑笑,她继续处理文件,却听办公室的门“砰”的响了一下,似被人大力推开。   她猛地抬头,不禁瞪大了双眼。原来刚才那不是幻听,而是真实的人站在了门口。   她起身走过去,不禁问:“你不是……要明天才能回来吗?”走近了,却发现他满脸憔悴,双眼通红。   “宝宝!”他一手扶着门,一手伸出来抚着她的脸颊,双眸深深的凝视她,“你昨晚……”   话未说完,只见他身形一晃,直直的往前倒下,扑入了她的怀中。 86.我只信这是梦   顾宝宝一愣,只管双臂紧紧的抱着他,一时间却不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跟过来的秘书主任惊讶的大叫:“哎呀,牧总,你怎么了?”   她使劲推看上去吓坏了的顾宝宝:“顾助理,总裁晕倒了,快扶他进去呀……”   她这才回过神来,两人赶紧将高大的牧思远扶进了休息室,秘书主任又跑出去打电话叫医生了。   顾宝宝为他解开外衣,才发现他的下颚冒出了好多青葱的胡茬。   她愣愣的伸手抚去,当微硬的感觉扎上指尖,她又迅速缩了回来。他从来都是那么整洁干净,是什么事会让他急成这样,连自己的形象都不顾了。   “医生来了,快来看看牧总。”秘书主任着急的带着医生往休息室走来,她赶紧起身,将床沿的位置让给医生。   医生为他做完检查,脸上却带了点揶揄的笑意,秘书主任奇怪:“医生,牧总到底怎么啦?”   医生一笑:“没什么事,就是体力透支,暂时性的昏厥,我给他注射两只葡萄糖就好了。”   “体力透支?!”秘书双眼一亮,“我知道了,昨晚牧总一定是开了一晚上的车赶回来的。哎,刚才工程部的人对我说总裁的车子爆了二个轮胎,真不知道他昨晚是怎么赶路的。”   说着,她冲顾宝宝眨眨眼,“你说呢,顾助理?”   顾宝宝心中一慌,他为什么要回来?要突然回来?   想起他刚才在门口说的那句:宝宝,你昨晚……她的脸色顿时苍白成一片。   “好了,”医生注射完毕,“让牧总睡一觉就好了。”秘书主任松一口气:“那就好了,谢谢你医生。”   说着,她一边送着医生出去了,留下顾宝宝一个人守在他身边。   “咳咳……”不知是否刚注射了葡萄糖的缘故,他睡得有些不安稳。   她不由自主的上前,为他解开了衬衣的扣子,让他能透气,小手不可避免的触上他结实的胸膛,传来阵阵温暖。   浑身一颤,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她放开,手心却不受控制的,贴上了他的胸膛。   他的温暖如此贴近,甚至已握在手心,却又如此的不真实。   她不敢去想他为什么会这么着急的赶回来,不敢去认为他会是为了她……   她浑身颤抖着扶着床沿在地板坐下,以仰视的角度看着他好看的脸庞,让她痴醉的脸庞,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   “咳咳……”他又咳了,伸舌舔了舔干涩的薄唇,她一愣,赶紧起身倒来一杯水。   轻轻抱起他的脑袋,她将水杯凑到他唇边,缓缓的将水喂进。   唇舌得到滋润,他不安稳的眉头渐渐松开,立即感觉到了紧贴他的温暖。   他本能的伸臂抱住了她的腰,将脸贴进了她的怀抱。   “思远……”她轻轻想推开他,他却抱得越紧,似已感觉到这个怀抱就是他奔波了一晚所要寻找的温暖。   看着他依在她手臂里的脸,她心中泛起丝丝苦涩:“思远哥哥……你知道你现在抱的人,是谁吗……?”   似听到了她的问题,还是梦中嘤喃,他的唇角逸出两个字:“宝宝……”然后更深的依偎进了她的怀中。   她却浑身僵硬,如同听到什么令人恐惧的事一般,她伸手一点点的掰开了他的手指,放开了他。   然后,她小脸苍白,神情慌张,脚步快速的走出了休息室,正碰上走进来的秘书主任。   “顾助理,总裁怎么样?”秘书主任问着,却见她神色有异,“顾助理,你怎么了?”   “我……”她走到办公桌前收拾文件,双手却颤抖至连一份薄薄的文件都拿不稳。   秘书主任愈发奇怪,看着她苍白的脸,“顾助理,你的脸色好差,你……”   “是啊,”她赶紧接过她的话,“我有点……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去休息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秘书主任点头,“你快回去休息吧。”看着她匆匆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口,秘书主任疑惑的走进休息室,总裁还在昏昏欲睡,而床头柜上则多了一只水杯。   “妈咪,现在可以给爹地打电话吗?”   回到家里,欢欢便开始缠她,一天一夜没有听到爹地的声音,他好想爹地。   乐乐也凑上来,二话不说直接把小手放入她的口袋掏手机。他可是已经知道了,打电话要用手机哦!   “乐乐,”她轻捏了一下他的小脸蛋,“没有得到允许,你不能拿别人的东西,知道吗?”   乐乐撇着小嘴,小手在她胳膊上打了一下,躲到欢欢身后不理她。   她一叹,“爹地已经回来了,吃过晚饭,他会来接你们回去的。”   “真的吗?”欢欢高兴的扬起小脸,“我要告诉爹地,今天我考试得了第一名!”   她疼爱的冲他笑笑,心里又暗自担忧,现在已经快到晚上,他醒了吗?   隐约的,似乎听到巷口传来车子的马达声,一颗心扑扑直跳,她不自觉的来到窗户边,却见巷口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   但不是他,是公孙烨。待他走进馄饨店,便听到阿爸在楼下喊道:“宝宝,带孩子们下来吃晚饭了。”   她应了一声,收拾起自己矛盾的心情。   不是她自己丢下他跑回来的?凭什么再想他会来找她?他就算会来,也只是为了接欢欢乐乐回去罢了。   “阿烨,今天没炒什么好菜,你将就着吃吧。”听阿爸热情的招呼着公孙烨,她心里奇怪,什么时候阿烨和阿爸变得这么熟了?   “叔叔好!”欢欢礼貌的冲公孙烨打招呼,却被乐乐拉开了,他才不喜欢这个叔叔呢!   公孙烨一笑,看着顾宝宝:“顾叔说你不舒服,好点了吗?”   她点点头,又道:“工作忙吗?怎么有空来吃饭?”   “哎呀呀,”顾爸把菜端上桌,代替公孙烨回答:“我让阿烨百忙中抽点空来陪我喝一杯,宝宝,你不会不准吧!”   顾宝宝一愣,再傻也听出了话中的暧.昧,“阿爸,你别这么说。”她着急了。   公孙烨伸手揉揉她的发,“好了,别胡思乱想,快吃饭吧。”   “吃饭了吗?怎么不叫我一起?”   忽地,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迎着店内的灯光看着饭桌前的几个人。   “爹地!”欢欢高兴的一叫,立即跳下椅子,往他怀中扑去。   他来了!顾宝宝怔怔的看了他一眼,当两人目光相对,她又立即惶然的闪开了。   他抱着欢欢走进来,又抱起了乐乐。   “思远少爷,”顾妈赶紧起身,“快来坐下一起吃饭吧。”   他的目光扫过她,从公孙烨身上收回,才落到顾妈脸上:“顾婶,我不吃饭了。我来接欢欢乐乐回去。”   “这……”顾妈一愣,“思远少爷,那也吃了饭再走吧。”   “让他走吧!”顾宝宝低头出声。   顾爸顾妈对视一眼,陡然沉闷的气氛让他们不知该说什么。   他接过她的话,“欢欢,跟外公外婆说再见。”   “外公外婆再见!”欢欢甜声说道,又看看妈咪,叫道:“妈咪,你快来,跟我们一起去公寓。”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朝外走去,片刻便不见了身影。   “这……这就走了!”顾妈着急的推顾爸,“你去看看呀,这……”   “阿妈,”顾宝宝拿起筷子,“我们吃饭吧。”说着,她看了阿爸阿妈一眼,眼神满是哀求,至少,至少公孙烨在这里,气氛不要搞得太僵。   顾爸明白,将顾妈扯着坐下,“快吃饭吧,菜都凉了!来,阿烨,陪我喝一杯。”   说着,他抬手往公孙烨面前的杯子里倒酒,顾妈则愣愣的扯着他的衣袖,示意他往外看。   顾宝宝见了,也不由回头,却见牧思远去而复返,直奔她面前,一把抓起她,“跟我走!”   她已经被他单手提起来了,大眼迷茫的看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公孙烨随即起身扣住他的手腕:“牧思远,你干什么?!”   她这才回过神来,挣脱了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他没有理会公孙烨,只看着她:“跟我去公寓!”   他的眼里还是那么多的血丝,红通通的浮肿着,胡茬也来不及刮,是醒来便到这里来了吗?   是的,他醒来发现自己在休息室,走到办公室一看,却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问了秘书才知道她请假回家了,想到昨晚上打电话她的抽泣声,他以为她真的病了,所以匆匆赶来。   没想到他看到的却是,她带着他们的孩子和另一个男人,其乐融融的坐在饭桌前!   他是疯了吗?   只因她莫名其妙的哭声,便千里迢迢的赶回来。就算没有了航班,他也要开车回来,得到的却是她这样的回应?!   “跟我走。”他再一次重复。   她却摇摇头,倔强的说:“我不去公寓了。晚上乐乐睡觉不会再闹了。”   她该死!他握紧拳头,一字一句的道:“我要你去!跟我去!”   她艰难的咽着口水,“那我……更加不会去了。你快回去,别让欢欢乐乐饿了肚子。”   “你……”他猛地抓过她的双手,不再说话只将她往外拖。   “你放开我!”她又踢又咬,顾爸顾妈也上来劝,“思远少爷,你别这样,别这样啊。”   顾爸不满的说道:“思远少爷,你非得让宝宝跟你去公寓干嘛?难道下班后,也不能有些私人时间吗?”   牧思远一愣,他看看顾爸,看看公孙烨,似乎明白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很好,很好……”他甩开了她,看着她的双眸渐渐冰冷,“你……你很好……”   更多的话他竟然感觉自己已无法说出,只能转身离去。   馄饨店里陡然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听到了,那咆哮的发动机声音,渐渐远去。顾爸顾妈担忧的看着女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她则慢慢的转过身,脸上还带着笑容:“阿爸阿妈,没事,你们吃饭吧。”她又转睛看着公孙烨,“阿烨,你也吃饭吧,等会菜都凉了。”   话说着,她自己却一步步走上楼去了。   她来到卧室的窗前坐下,片刻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是公孙烨来到了她身边。   “宝宝,”他让自己的语气尽量轻松一点,“我觉得,他对你的态度跟以前不同了。”   顾宝宝不语,他继续说:“他的心里有你了。”   “不,不。”孰料她却坚决的摇头,“不可能的。”   他在她面前蹲下,用手为她理顺乱发,柔声道:“有什么不可能?你的爱这么珍贵,你的付出会让任何一个男人动心。”   即使她未曾对他付出过,他不是也深陷其中了吗?   她的泪涔涔而落,“不,阿烨……你说的只是梦,我……”这些天他对她的紧张,对她做的一切,都只是梦,只是一碰就会醒,就会碎的美梦!   她恐惧的摇头,“我不要再做梦了,太痛……”   痛到无法呼吸,心像被凿开了一个洞,穷尽这一生的时间,也无法填补。   他的呼吸也跟着她的心痛了,轻轻的将她抱入怀中,软声安慰:“不会的,不会的……不会再痛……”   她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像落水的人紧抓着一个浮木,她“哇”的哭出了声。   灯光迷蒙,她睁开肿痛的双眼,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是睡在床上,而房间里没有别人。   刚才她可能是哭累睡着了,这么晚,阿烨应该离开了。   “阿爸阿妈?”她叫了几声,没有人回答,她起身走到客厅,只见一楼还亮着灯。   走下几步,便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   “孩子爸,我们就这么回去,放宝宝一个人在这里?”顾妈担心的问。   顾爸叹气:“没事的,阿烨说得对啊,让她一个人冷静一下未尝不是好事。”   顾妈也叹气,心痛的说道:“我们家宝宝,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忘掉思远少爷啊。”   “别说了,”顾爸打断她,“等会吵醒宝宝了。”   “哗啦……”随着馄饨店的铁门被拉下,一楼的灯也熄了,她的世界整个儿安静下来。   阿爸阿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她愧疚的走回房间,拿出睡衣准备洗澡,她要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不要让他们担心。   还没走出房间,电话却响起来。拿起一看,是他!   她将手机放回桌边,去浴室洗澡了。   寂静的夜晚,手机铃声显得格外响亮,她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哗的流水声也盖不住。   她装作没听见,不信他能拨打一晚上。   果然,当她才洗好了头发,铃声便已经不再作响了。   他对她的耐心,涨到这个高度,已经非常让人讶异了。   换好睡衣,她一边擦着湿发,一边走出浴室,来到客厅的脚步还未站稳,只觉眼前蓦地闪过一丝黑影,她来不及呼叫,柔唇已被人占领。   她一愣,熟悉的气息涌至四肢百骸,让她惊讶得忘记了呼吸,一张脸顿时憋得通红。   “呼吸,笨女人!”他的俊脸在眼前放大,唇边带着嘲讽又宠溺的笑意。   “你……你怎么进来的?”半晌,她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下面的铁门不是锁了吗?   他却不回答,高大的身形往前,将她逼靠在墙壁上,“我来问你,昨晚上为什么哭?”   他还记着这个问题!她尽量蜷缩着自己的身子不紧贴他,可是他的双手却撑在她左右两侧,上身倾斜,用精壮的胸膛挤压着她睡衣下的柔软。   她羞得无地自容,因为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她洗澡出来,没有穿内衣。   在他坏心的挤压下,娇小的蓓蕾立即有了反应,羞人的挺立了起来。   “你……你走开!”她骂着,用手去推他,都不凑效,反而惹来他的低笑,伸舌在她耳垂上一舔。   “你干什么……”她气恼的吼道,却掩盖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他一笑,在她耳边吹着火辣热乎的气息:“看在你的身体这么诚实的份上,我可以原谅你刚才在公孙烨面前给我脸色看。”   “谁要你原谅,”她气愤羞恼,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开,“而且刚才我不是在什么人面前故意给你脸色,我就是不想不想看到你!”   “真的?”他笑,炙热的目光锁定她撒谎的小嘴儿,低头狠狠的吻住。   她的味道甜美极了,让他整整思念了二天二夜,他急促霸道又野蛮的深入浅出,疯狂攫取,却似久久无法得到满足。   蓦地,他伸臂勾住她柔软的腰肢,将她往自己身下拉,这样居高临下的姿势让他的舌触到了她甜蜜的最深处,他卷起缠住她的丁香小舌,逼她与自己共舞。 87.乐乐的第一次治疗   顾宝宝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血液上涌,浑身无力,她什么也无法感觉到。   除了他滚烫的呼吸,和炽热的吻。   “小东西,”他松开她的唇,在她耳边呢喃着,然后顺着她的脸颊吻下,扯开了她的睡衣。   冰凉的冷空气突袭而来,她混乱的思绪有一丝怔忪,他却丝毫没有给她清醒的机会,一脚踹开了卧室的门,将她压在了大床上。   她娇喘着,身子在他的抚摸下颤栗不止,俊脸上露出邪魅一笑,他的吻往下,含住了她粉红色的蓓蕾。   “不……”   她伸出小手挡在他的胸膛,这毫无意义的动作惹来他的轻笑,“小东西,不要我这样,这样可以吗……”   大掌往下,轻易的找到那隔着蕾丝的娇小饱满,手指轻盈的抚弄,便引来她无法控制的蜜吟。   “不……不……”她的唇只剩下这一个单音,身子却不自禁的朝他贴紧,是的,她一个人……无法承受这样的激情。   “别怕……”他吻着她,一边褪去了自己的外套,然后握住她的小手抚上自己衬衫,薄唇吐出两个字:“解开……”   似一种蛊惑,似一种魔咒,她的小手乖乖的挑着衬衫上的纽扣,一个,一个的,解开,露出他古铜色、肌肉精壮的胸膛。   她的眼罩上一层渴望,变得迷蒙,引.诱他落下轻吻,大掌扯住她最后的屏障,一点点……一点点往下……   忽地,他似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两个字的呢喃,她听得没有太清楚,记忆中的两个字却与之瞬间重叠。   ——悠儿——   ——悠儿——   ——悠儿——   这两个字像一把锋利的斧子,将一切劈开。   她浑身一僵,用尽所有力气推开了他。   “宝宝……?”他怔住,奇怪的看着她拉过被子,将自己完全的紧裹。   “你走开,走开!”她叫着,眼底含着泪。   他错愕,让他走开?此时此刻?!   “宝宝,你别开玩笑了。”他说着,伸手大力的去扯被子,也想挤进去。   “你走开,走开……”没想到她居然抓过床头的灯,对准了他的头,“别逼我!”   他才明白她是说真的,心里疑惑又愤怒:“宝宝,你干什么?”   他紧紧皱眉,腿间的疼痛让他几乎抓狂。   但理智提醒他,现在更重要的是,搞清楚她为什么要忽然叫停。   “你走,离开这里。”她低吼着,他却清晰的捕捉到了一丝伤心。   他的心随之一痛,“宝宝,你怎么了?”   他上前抢过她手中的灯丢在一旁,伸臂想要抱她,她却缩入了床角,嘴里喊着:“你别过来!别过来!”   他怎会听她的,上前紧紧的抱住了她,强有力的手指扳过她的脸,“说,你到底怎么了?”   她摇头喊道:“不要你管,不要你管……唔……”   喊叫声被他吞没,他深深吻住了她,温柔又仔细的吻住了她,想让她平静下来。   渐渐的,唇边尝到一丝咸涩,他松开她,她已是泪流满面。   “哭什么?”他皱眉。   秘书主任觉得天是不是要下红雨了?还是眼前的这个牧初寒被人用了移魂?   “主任!”见她犹豫不决,牧初寒忍住性子,低声下气:“人家想和哥哥多联络一下感情嘛,让他看到我有实实在在的做事,也会对我这个妹妹另眼相看哦!”   真的是这样吗?秘书主任心中狐疑,不过送文件之类的小事交给她做也无关紧要,“好吧,给你。”   她将文件递给她,“快送去吧。”   顾宝宝也觉得奇怪,初寒怎么突然变勤快?想她在家里,是连椅子歪了都懒得扶一下的人。   水很快烧热,她的思绪转回,想起之前琳达给他冲咖啡,说他不再喜欢喝苦咖啡,她便多加了几勺糖和奶。   给他端上咖啡,他又丢给她几份文件,“我来念,你继续用我的字体来写。”   她将文件搬到自己桌上,听他一边念,她一边写。   忽地他穿插了一句:“咖啡太甜了!”   她一愣,默不作声。   他又说:“以前你给我冲的咖啡不是这个味道。”   她呆呆的回答,“你不是……不喜欢喝以前那个味道了吗?”   她分明听琳达说过的。   却见他的唇边漾起一丝笑意,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偷偷……”   “我猜的。”她赶紧截断他的话,将话题转回文件上:“接下来该写什么?”   唇边的笑意更深,他起身,随着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她手中的笔也忍不住颤抖。   然后他走到了她身边,手指挑起她一丝馨香的发,“下班跟我走。”   颤栗传遍全身,她狠狠咬牙忍住了,正色道:“牧总,下班后是我的私人时间,你无权安排。”   “是吗?”他把玩着她的发丝凑到鼻下轻嗅,“我打赌你下班后会跟我走。”   “无聊!”她伸手要扯回自己的发丝,却被他握住了小手,“今天下班后我会带乐乐去治疗,你不去?”   什么?!“去哪儿治疗?联系好医生了吗?”怎么都没听他提起过?   他点头,“最权威的专家,今天是第一天治疗。”   说着,他用发尾挠她的面颊,“我说了,下班你会跟我走!”   她气结,不由瞪了他一眼,他非得用这么重要的事来逗她吗?   他低声吃吃一笑,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拿起咖啡喝了一口,“以后咖啡别这么甜了,我还是喜欢苦咖啡。”   她一愣。   “爹地,妈咪!”欢欢好高兴,爹地妈咪一起来接他,比过圣诞节收到礼物还要高兴一百倍。   乐乐也一样,在妈咪怀里扭动着小身子,大眼睛忽闪忽闪,洋溢着快乐的光芒。   顾宝宝亲亲他,忽然担心的问牧思远,“等会要不要打针?”   他耸肩:“这个我倒没问。不过要打针也很正常。”   欢欢奇怪的问:“谁生病了要打针?”   牧思远给他打开车门,一边说:“等会爹地妈咪要带乐乐去医生那儿,先送你回去,好吗?”   欢欢一愣,“爹地,我可不可以陪着乐乐?”   “今天晚上你可以看动画片,你愿意放弃吗?”一周才一次这样的安排,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欢欢不假思索的点头,“我还是陪着乐乐,不然他会害怕的。”   牧思远疼爱的揉揉他的脑袋,“那好吧。”   四人如约来到治疗室,医生已经安排好一切,只等乐乐进去。   顾宝宝将乐乐送到治疗室门口,亲着他说道:“乐乐乖,现在你一个人进去,妈咪、爹地和哥哥在外面等着你好吗?”   乐乐站着不动,大眼睛里透着恐惧。   “妈咪,我陪着他好不好?”欢欢走上前说道。   顾宝宝摇头,“医生说只让他一个人进去。”   话说间,护士开门走出来问道,“准备好了吗?可以开始了吗?”   顾宝宝为难:“护士小姐,我儿子一个人不敢进去。”   护士笑道:“没关系的,第一次来的小朋友都会害怕。”说着,她抱起乐乐,“我带他进去,你们在外面等好了。”   看着治疗室的门被关闭,顾宝宝心里十分担心,她还从来没让乐乐独自面对一个陌生的环境,他一定会很害怕。   果然,片刻之后,治疗室里便传来乐乐的哭声。   门被急急打开,护士小姐冲顾宝宝说道:“你快进来。”   她赶紧跑进去,牧思远和欢欢也赶紧跟着走进去了。   只见治疗室里漆黑一片,只有乐乐躺着的小床边,点亮了一盏小灯。   难怪他会害怕!   牧思远气愤的冲医生道:“喂,你是给我儿子治疗,还是吓唬他!”   医生耐心的解释:“牧先生,这里模仿子.宫内环境,我试着让乐乐回到最初的环境,这是有助于他治疗的。”   欢欢一听明白了,赶紧爬上小床抱住乐乐,朗声对医生道:“医生叔叔,你说的子.宫内环境,就是我们在妈咪肚子里的时候对吗?”   医生点点头:“对,对!”   欢欢一笑:“那我抱着他,我们在妈咪肚子里的时候,就是抱在一起的。”   医生被他逗笑了,“好啊,我怎么没想到!”   可是欢欢抱住他了,他还是哇哇大哭,顾宝宝着急的说:“医生,是不是把灯先打开,他……他很害怕。”   医生摇头:“害怕是当然的,如果中途放弃,下一次治疗他就要经历同样的一次害怕。”   “那……”顾宝宝心急如焚,“那我陪着他好不好?”   见医生无奈的点头,她赶紧也坐上小床,把欢欢乐乐搂在了怀里。   片刻,乐乐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些许,大眼睛却还四处寻找着。   慢慢的,借着微弱的灯光,他寻找到了牧思远的身影,泪水忽然顿住,他的小身子挣扎了一下,冲牧思远伸出了小手臂。   “乐乐?”牧思远走上前,想看他怎么了,他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紧紧的抓住,便不肯放了。   医生看着,忽然叹气,“两位,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们真是不称职的父母。”   牧思远抬头,不解的看着医生。   医生先看着他,说道:“我治疗过很多自闭症孩子,那些孩子大多是因为遗传原因,天生自闭,他们不会在心理上依赖父母。但乐乐不同,直到刚才,乐乐回到了子.宫内环境,才在心理上认同了你是他的爹地,这说明你在乐乐成长发育的阶段,对他关心得太少了。”   牧思远一怔,又听医生冲顾宝宝说道:“孩子在1-3岁之间,你是不是经常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家里?”   顾宝宝呆呆的点头,那时她带着乐乐独自生活在美国,为了交房租,为了生活,为了让他三岁以后能进入好一点的幼儿园,她每天兼职三份工作,不能带他在身边,又怕他一个人走丢,她只能把他锁在房间里。   每天她疲惫的回到家,都会发现他一个人趴在地板上睡着了。   “是我不好……”她梗咽着,“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我……”   医生叹道:“他不能接触到外面的世界,模仿能力和语言能力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久而久之,他的这些能力就退化了,所以你们看到的,就是一个自闭儿……”   “医生,别说了,”牧思远说道:“快治疗吧。”   医生点头,“你们陪着他,但千万别出声打断我。”   顾宝宝点头,急急的抹去了眼泪,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   牧思远在心中一叹,那时候她怀孕了,他让她住在别墅里,自己却很少回去,甚至连她肚子里是个双胞胎都不知道。   乐乐会不认识他,会变成今天这样,他要负全部的责任。   伸出手,他为她抹去眼角的泪,将她和欢欢乐乐一同搂入了怀中。   医生开始对乐乐进行催眠,欢欢也很快睡着了,随着医生开始用平缓温和的声音讲述着一个非常美好的场景,忽然,他听见睡梦中的乐乐发出咯咯的笑声。   他一怔,这笑声多么熟悉,在欢欢几个月的时候,他曾经听到过。   没想到乐乐的,却晚来了五年之久。   他的眼角透出淡淡湿润,心里带着歉疚与心疼,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心中轻叹:宝宝,对不起!   她承受着他这一轻吻,平静的没有反应,心里却淌出了泪。   他的道歉,她其实已经听到。 88.乐乐的病,我的错   可能是医生催眠时说的场景太美妙了,治疗结束后乐乐还舍不得醒来,卷长的睫毛安静的合拢,示意他正沉醉美梦之中。   回到公寓,她将他轻轻的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宝贝,”她柔声细语的说着,“希望你能快点说话,快点叫妈咪,好不好?”   睡梦中的小人儿翻了个身,似乎对她的肯定回答。   她略带伤心的一笑,轻轻走出了房间。   他正坐在沙发上,黑眸盯在某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她出来,唇边突然露出一丝笑意,“他睡了。”   顾宝宝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愣了一愣才记得点头,又问:“欢欢呢?”   他冲浴室挑眉,示意欢欢在洗澡,然后他伸手拍拍身边的位置,对她说:“过来!”   她站着不动,“干嘛?”   他的笑意更深,带了点戏谑:“放心,有佣人在呢,我不会吃了你的。”   他刻意强调了那个“吃”字,坏坏的冲她眨眼,顾宝宝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   为什么明明是这么“猥.亵”的表情,在他的俊脸上却这么的……好看。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更不愿坐到他身边,只在身边的沙发坐下,故意冷着声音问道:“什么事,快说,我还要回去。”   他忽地起身,挤入了她所在的单人沙发。   顾宝宝一愣,赶紧想逃,却被他有力的大掌钳在了身边,“说了不会吃了你。”   他话是这样说,喷在她脖颈的呼吸却愈发滚烫,他自己也觉得奇怪,越来越喜欢亲近她,逗弄她,虽然这对自己也是一种折磨。   难道真的是那句话,在你身边时不懂珍惜,失去了才知珍贵?   他对她,真的也是这样的心情吗?   不是?为何此刻他要紧紧的抱着她;是?又为何他对她,说不出“爱”。   “你别这样,”顾宝宝推他,“欢欢随时会出来的。”   他没有理会,反而凑得更近,深邃的黑眸望进她的美目,“宝宝,跟我说,”他用低哑的声音问道,“在美国你带着乐乐,是怎么过的?”   她一呆,推在他胸膛的手顿住,“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我想知道。”   想知道她在美国受了多少苦,他知道她,只要有半点办法能让她爱的人不受苦,她都会拼命去争取。   乐乐成为自闭儿,一定是因为她没办法了,不得已。   这些他都明白,因为他经历过,他得到过她最多的爱。   所以他想要知道,她在那边到底是过着怎样的生活。   但是她不愿意说,她摇摇头,“没什么,”她自责,“反正我不是个好妈妈,你怪我,也是应该的。”   他一定怪她吧,偷走了孩子又没好好抚养,她知道他在责怪她,这个她也无话可说。   看她渐沉的眼神,他就知道她误会了,“宝宝,我……”   “爹地,妈咪!”欢欢从浴室走出来,打断了他们的话。   顾宝宝赶紧起身走上前,给他穿上睡衣。   欢欢搂着她的脖子亲昵:“妈咪,今晚上你不回去了,跟我睡好不好?”   她一笑,“上次欢欢还说自己是个男子汉,怎么今天又要妈咪陪着睡?”   他转而将吻落在了她的额头,才转身走开,留下一抹狡黠的笑意。   她愣愣的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将手上的东西一放,心思却随着他走出去了。   刚才他是在戏.弄她吗?该死的他!   “顾助理,快点!”秘书主任来催了,“拿资料,对方的人已经来了!”   “哦,好,好的!”她赶紧点头,着急的找出放在一旁已准备好的资料,匆匆朝外走。   那份刚才他要她放好的文件,就那样和PDA被她遗忘在了桌子上。   她刚走进电梯,牧初寒就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走进来看办公室内空空无人,她还以为顾宝宝在休息室,立即大叫了几声:“顾宝宝?顾宝宝!”   她气愤顾宝宝自由出入休息室,就算知道她哥已经去开会了,顾宝宝就算在休息室也做不了什么,她也气愤。   “顾宝宝,你给我出来!”她将要送的文件丢在牧思远桌子上,又把桌子拍得啪啪作响,好半天却没人理她。   她一愣,难道办公室没人?   她一边往休息室里瞧,一边走到了顾宝宝的办公桌前。   她是被桌上的PDA吸引过来的,二话不说拿起来看看牧思远的行程安排。   “这个顾宝宝!”她的眉头渐渐皱紧,“怎么做助理的?居然不给我哥安排时间跟心悠见面?她还敢说她已经死心?”   她气愤的将PDA摔在桌上,正准备在这儿等着顾宝宝回来质问一番,目光却又落在了一旁的文件上。   才看了两行,她的脸色便发生了变化,急急的拿起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她立即惶然的将文件放回了原处。   她的手脚开始有些发颤,本来是想出去,却往休息室走,猛然间反应过来,她赶紧踩着高跟鞋跑出了总裁办公室。 89.任何人可能,除了你   “心悠,我哥做生意真的太狠,那个价钱我想都想不到!”牧初寒猛喝了几口水。   刚才一口气将今天上午在总裁办公室,她偷看到价格标的的事情说完,她还真有些口干舌燥。   郑心悠无趣的翘起唇角,目光淡淡转过,透过包厢的玻璃墙往外看,“你把我叫出来吃晚饭,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牧初寒一愣,“心悠,这事还不够劲爆吗?那可是机密文件吔,顾宝宝就那样随意的丢在桌上,我哥知道了,还不立即开除她?”   郑心悠心中叹气,那你当时怎么不叫你哥看?现在说还有什么意义?   她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牧初寒这么笨!   “心悠,”似觉得她有点不高兴了,牧初寒赶紧说,“你别这样嘛,下次我再多多注意就是了。顾宝宝的性格其实很迷糊的,一定会有不少错误让我抓到!”   “再说吧!”郑心悠不太感兴趣,她伸手抓过随身包准备离去,目光忽然顿住,捕捉到了四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牧思远和顾宝宝,两人带着欢欢、乐乐正从餐厅大门进来。   郑心悠赶紧抓过遥控器,让玻璃墙的窗帘缓缓合上。   “心悠,你怎么啦?”牧初寒讶异的问,好好的可以欣赏海景,为什么要关窗帘?   “你小声点!”她赶紧摆摆手,示意她往外看。   顺着她的目光,透过窗帘之间的缝隙,牧初寒也看到了他们,正走进了另一间玻璃包厢。   “大海吔!”欢欢一走进包厢,便立即扑上沙发,小手臂冲着广阔的海面张开,似要将它拥抱。   乐乐也学着他的样子张开小手臂,却打到了他的手。   “乐乐!”欢欢推了一下他,“别跟我抢大海!”   乐乐不甘示弱,也打了他一下,不过打完后,他马上就躲到了顾宝宝身后。   “乐乐乖,”顾宝宝揉着他的小脑袋,“不能跟哥哥打架,听到吗?”   “没事,”牧思远在沙发坐下,一边道:“你们来打一架吧,我看谁更厉害!”   顾宝宝瞪了这个奇怪的男人一眼,他推掉晚上的商务饭局,说是要带乐乐去看欢欢的钢琴演奏表演,把她也给一起骗上了。   没想到钢琴演奏没看,居然被拐到了这里吃晚餐。   “瞪我干嘛?”   牧思远与她相对而坐,用脚碰了一下她的,“学校把钢琴演奏给推迟,临时才通知我,我怎么能提前预知?”   “是啊,妈咪,”欢欢扭过头来帮爹地说话,“有几个小朋友说自己还没准备好,不敢上台,所以老师才临时决定把演奏会推迟的。不怪爹地哦!”   她微微一笑,“来,看看要吃什么?”   欢欢贴到她身边,跟她一起看菜单,“妈咪,我要吃大螃蟹。”   说着,他伸手指着菜单上的螃蟹照片,小嘴儿砸吧砸吧像是要流口水了。   一旁的乐乐见了,也伸手指着螃蟹照片,小嘴儿也砸吧砸吧的。   欢欢咯咯笑:“乐乐,你老是学我,是不是也想当哥哥?”   乐乐眨眨大眼睛,忽然,奇迹发生了,他居然摇了摇小脑袋!   顾宝宝和牧思远都愣住了,“乐乐,”牧思远先反应过来,重复着欢欢的问题:“告诉爹地,你是不是想当哥哥?”   乐乐又摇摇头。   像是一种求证,顾宝宝也跟着问:“乐乐,你是不是想当哥哥?”   乐乐看看她,好烦哦,为什么他们三个都问同一个问题?   都说了人家不要当哥哥啦!   他伸出小手抓起桌上的筷子,使劲往地上扔,表达他强烈的不满。   “乐乐!”顾宝宝一把抱起他,激动的泪水滚落眼眶。   治疗是有用的,乐乐会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医生说他可能会用皱眉、捏拳头来表达自己的反对意愿,医生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学会摇头了!   牧思远也很高兴,他凑近狠狠的亲了亲乐乐的小脸蛋,又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泪,笑道:“你看你,欢欢和乐乐都在这儿呢,也不怕被孩子们笑话。”   欢欢看明白了,问道:“妈咪,乐乐是不是有了很大的进步?是不是快要开口说话了?”   顾宝宝使劲的点点头,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她伸出另一只手搂住欢欢,“欢欢高兴吗?”   欢欢点头,“我当然高兴,我想听乐乐叫我哥哥!”   “很快就可以了!”她含泪笑道,抱住了她的两个宝贝。   牧思远心中一暖,伸出长臂将母子三人搂住,“好啦,”他俯头在她耳边道:“难道你要吃一顿咸水饭吗?”   走开啦!顾宝宝瞪他,他却不生气,还抽出纸巾为她擦泪。   顾宝宝伸手抢过他手里的纸巾,转过脸去了。   “这是什么?”牧初寒越看越气愤,“我没看错吧?那个人真是我哥吗?”   那个对顾宝宝百般亲昵、眼神温柔的男人真的是她哥?   还是只有她哥的皮囊而已?   她蓦地起身,“不行,我要去看看!”   “那是你哥没错!”郑心悠忽然出声。   别人不知道她却知道,牧思远表面看上去很厌烦顾宝宝,实际上呢?   或许不久以后,他连表面上都不会再对顾宝宝有一丝一毫的厌恶了。   “心悠!”牧初寒看着她,“那我们就更要过去了,我倒要去问个清楚,她顾宝宝这样算什么?我哥是不是昏了头啦!”   说着,她真的去拉郑心悠的手,决心要过去问上一问。   然而,郑心悠却挣开了她的手,冷静的说道:“别胡闹!”   “我……”她错愕,惊讶,“我胡闹?我……”   “你坐下!”郑心悠打断她的话,简短的命令。   她只能气呼呼的坐下,心悠既然都不急,她一个人总不能过去吧。   再说,欢欢和乐乐在那儿,她还不至于当着他们的面大吼大叫,那多毁坏形象啊!   “那你说怎么办?”她问。   郑心悠的唇边勾出一丝冷冽,怎么办?她已经想好了。   “你去,把你看到的底价告诉给文皓。”她说。   闻言,牧初寒不解,“为什么告诉文皓?他也是公司里的人啊。”   她点头,知道她心里担心的是告诉文皓,有没有用?便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供货商一定是古信扬选的,思远把价格压得这么低,就是为了让这个供货商自动放弃,你告诉文皓,就是帮了他。”   话虽如此,她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思远是初寒的哥哥,她不确定初寒会这么做。   熟料,她的话刚说完,牧初寒的眼里便闪出莫大的惊喜,“心悠,你说如果我真的告诉文皓哥,他会不会特别开心?”   她一愣,随即点点头,“当然,当然会开心……”   “那就这么说定了!”牧初寒高兴的握住她的手,“找个机会,我一定尽快告诉他。不过,”她皱皱眉,“哥哥那儿,你一定要为我保密哦!”   这还真是……简单!   让初寒等着文皓的高兴吧,她只要顾宝宝离开,就可以了。   这样想着,她挤出一丝笑,“当然!”   “顾助理,前两天让你收好的报价单拿来。”   闻言,顾宝宝赶紧起身,打开带锁的文件柜拿出了他要的东西。   牧思远起身,一边道:“你把报价单记熟了,开会时供货商要是问你,不要闹出笑话。”   闹笑话?她看着手里的报价单,还真是!出乎意料的低。   两人走进电梯,在十八楼的时候停了一下,不用看,和他们一起去开会的,只有古副总和申助理。   “副总,申助理。”她代替牧思远冲他们打了个招呼。   申文皓冲她一笑,站到古信扬身后,正好和她并排。   “顾……”然而,他还来不及说句话,顾宝宝已经被牧思远扯到自己身边去了。   他抬头,牧思远也正斜睨了他一眼,眼里写着无声的警告。   他不由好笑,短短几十秒,至于吗?   古信扬瞧着这一切,忽然开口:“牧总,像顾助理这么漂亮的助理,你也舍得带出来?不怕自己看不住吗?”   牧思远冷笑两声,“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不像有的人,女助理带不住,现在学聪明了,带了个男助理。”   闻言,顾宝宝一愣,难道古信扬身边也有过女助理吗?   她莫名觉得那个女助理应该不是一般的女人!   因为牧思远的话,电梯陡然安静下来,她偷偷往古信扬那儿瞟去,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脸色……真恐怖!   可她又偷偷忍不住再看,这一次她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她看到古信扬的唇角,掠过了一丝残忍又得意的笑?   来到会议室,供货商的人已经来了,见了牧思远,当然都很客气,又打招呼又递烟的,只是他好像不吃这一套,在总裁的位置上坐下,便不出声了。   顾宝宝只好让他们都先坐下来开会。   这时候他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说说你们的报价吧,如果我们能接受,就可以签合同。”   供货商代表客套几句,便说出了一个数字。   顾宝宝心里打鼓,这么高啊!比她刚才看的价格要高了二三倍。   “牧总,您看怎么样?”听对方问道,他冷冷挑起唇角,“顾助理,这个价格离我们的低价怎么样?”   顾宝宝看看他,又看看对方,摇摇头表示不行。   “不行就走吧,别在这儿浪费时间。”说着,他便要起身,对方也立即跟着站起来,“牧总您别急,我们可以商量。”   “商量?你们还可以少多少?能少到我需要的数字吗?”说着,他示意顾宝宝,“把我们的底价告诉他。”   还未等她说话,对方已然说出了一个数字,并十分为难的道:“牧总,这个数字就不能再少了。”   她一愣,明显的感觉身边的牧思远也是一愣,怎么这么巧?   对方刚才说的数字,居然跟她手上这份底价单的数字一模一样?!   “牧总,”古信扬在一旁凉凉出声,“人家都报了一个不可能的价格了,你还不把合同给他?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人家还会相信牧氏是个大集团吗?”   “你……”牧思远转身怒瞪了他一眼,拳头紧握,他压下了所有的怒气,冲顾宝宝说道:“你和他们商量一下合同细节!”   说完,他先走出了会议室。   顾宝宝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呆呆的点点头,心里似明白了什么,只是不敢确定。   不多时,合同便搞好了,她拿去给牧思远签名盖章,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她走进去,却见牧思远和秘书主任正站在窗前,面对着窗外的大楼说话。   或许是办公室太大,他们非但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更没有意识到她已经走了进来。   她疑惑的走上前,正想叫他们一声,却听到秘书主任说道:“牧总,照您这样说,那份底价单除了您,只有顾助理看过。”   闻言,牧思远没有出声。   秘书主任继续道:“一份底价而已,说机密也不算机密,但对于副总来说,掌握了这个供货商,他以后想要做什么,就方便多了。”   牧思远点头:“这正是我担心的。”   说着,他似有灵犀的转过目光,顿在了顾宝宝身上。   “顾助理!”秘书主任也立即看到了她,赶紧冲牧思远点点头,走出去了。   牧思远瞧着她皱眉的模样,在办公椅坐下,“你都听到了?”   她点头,“我……不是我……”   不是她说出去的,她甚至只是在刚才会议前才看了一下那份底价表。   她记得那天他把低价表交给她的时候,她马上又去给他送会议资料了。   回来后她就马上把它给收起来了,直到刚才才拿出来!   她……她真的不知道这底价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可是,既然只有她和牧思远看过,她终究是逃不脱嫌疑。   “我……”她急促的低下头,不安的说,“我……我引咎……”   话还没说完,只觉他高大的身影已经来到她面前,“你什么……?”他问。   她抬头看着他,咬唇道:“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件事必须有解决的方式,我……”   “你什么?”他再问,眼底伸出已经带了淡淡笑意,伸手握住了她娇小的下颚,他将大拇指抵在她的唇间,忽然道:“不要再咬了,我可不想吻有伤疤的唇!”   她一愣,小脸通红。   眼神楞楞的看着他,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在说底价的事情吗?   怎么又……   大掌撤离,他拿过她手中的合同,签字盖章,交还给她,“拿去给他们。”   “牧……总……”她猜不透他的心思,事情要怎么解决?难道就这样不了了之……   “我倒是有个好办法,”他说,“你想不想听?”   “什……么?”她疑惑的问,却见他坐上办公桌的一角,下颚微扬,示意她靠近,好像他要说出来的话,是一个秘密。   她赶紧上前想听,在距离他一步之遥时,衬衣的领口忽然被他抓住,手臂用力,她便滚落在了他的怀抱。   “牧……”她惊慌出声,他的唇却已凑到了她的耳畔,小声的说了一句话。“什么?”她没听清。   他的手臂紧紧抱住她,再说了一遍。   “你……”这回她听清了,拿起合同便往他身上拍,他哈哈一笑,“那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我不同意!你这个……流.氓,小偷!”她骂道。   “好了,我若想进去,你挡也挡不住!”他霸道的说着,唇角的笑带着邪恶,“你快去送合同吧。”   她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走,胳膊又被他抓住了。   “还要干嘛?”她转头怒目相对,他看着她的眼神却如此清朗,“宝宝,我知道跟你没关系。”   她一愣,“什么……你……”他什么意思?   他淡淡一笑,“我知道,任何人都有可能,你没有。”她呆呆的愣住,感觉像是在做梦,心底的欢喜却如此真实。   但是下一秒,他居然伸手拍了一下她的粉臀,手指还那么轻佻的在上面揉了几下,“快去送合同,别拿薪水不做事!”   她气得差点想要跺脚,哪有上司像他这样的?!刚才还说什么?说:让她把混沌店偷偷架个梯子,让他不至于爬得那么辛苦!   她巴不得跌断他的腿才好呢!   这个流.氓,无赖,小偷!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又这样满满的,好像装的都是他!   他的眉很浓,有点轻轻往上挑,所以不笑的时候看上去很凶哦。   不过她一点儿都不怕,小时候她就认定他是个“纸老虎”!   他的眼睛是浅而窄的双眼皮,眼神很深很深,没有人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可是她就这样沉醉在了这一双深邃的双眸之中。   他的鼻子好挺,有点像欧洲人,但没有欧洲人那么大,都说鼻子挺立的人性格坚毅,他好像也是这样的。   就是经常发脾气,喜欢大吼大叫,害得乐乐也跟他一样,有一点小暴力!   哼!   至于他的嘴……薄薄的,笔在这里停住,顾宝宝画不下去了,脑子里都是被这张薄唇吻住的画面,她浑身像是要着了火。   “顾助理?”忽地,他的声音遥远的飘入她的耳膜,她一怔,赶紧扯过几张废纸遮住了这张画,抬头往他的办公桌看。   画上深邃的那双眼正紧锁她的小脸,疑惑的问道:“你在干什么?我叫了你好几声!”   她不自觉的又去看他的薄唇,惶然又低下头,“没……没干什么……”   说着,她赶紧拿起秘书提供的资料,给他安排这几天的行程。   牧思远狐疑的看着她,不对劲!明明已经到了给他安排午餐的时间,她怎么还一个劲儿的做事?   看她那认真的模样,他不得不提醒她,“顾助理!”   “嗯?”她赶紧抬头,没察觉已露出红透的小脸。   他目光一怔,“你是不是该给我安排午餐了?”   午餐?她窘然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真的已经十二点了!她居然花痴了这么久吗?   “今天中午没饭局,”她赶紧起身,“你想吃什么?”   “没饭局?”真是难得啊,他起身走过来,邪魅到迷死人的微笑看着她,“那你就跟我走吧。”   跟你走?“去哪里?”她嘴里问着,脚步却已随他走到了门口,晶亮的双目里,只有他的身影。   他好笑的停下脚步,“顾助理,我要提醒你,外面的温度是八度!”   她一呆,看看自己身上的薄衬衫,赶紧往办公室里跑去了。   她的背影在他眼里,与记忆中的那个慌张又急切的身影渐渐重叠。   同样的地点,几乎时间也相同,她也为了追随他的脚步而忘记了大衣、随身包。   只是那时候他没有提醒她,任由她跟到大楼外,冷得直发颤,跟他说:“思远哥哥,你等一下我,我去穿了大衣马上来。”   当然,那时候他并没有等她。   “好了,走吧,去哪儿?”她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他一笑,伸手搂过她的腰,将她紧紧的贴在自己身边。   “喂!”顾宝宝着急想推开他,小声道:“同事们会看到!”   他笑着,手臂却箍得更紧,像是挟持一般将她拖进了电梯。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做,只是因为心里深处,忽然有一种害怕,一种担心。 90.铡碎的合同   天!   她没有看花眼吧!   牧初寒站在秘书室门口,惊骇的瞪大了双眼。   她不过是想去员工餐厅吃午饭而已,顺便看看可不可以碰到文皓哥,没想到居然让她看到这么……恶心的画面!   顾宝宝到底给哥吃了什么?   还是哥的脑子给坏掉了?   顾宝宝管理的底价泄密了,他居然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还和她越来越亲近?!   看他们那亲密的样子,一定是去吃午餐!   她恨恨的拿起电话,拨下了牧思远的号码。   “哥!”电话一接通,她马上撒娇加撒泼,“你在哪儿?人家想跟你一起吃午饭!”   那边简短的传来几个字:“我现在没时间!”然后挂断。   牧思远将电话往旁边随手一扔,才想起顾宝宝在他的“胁迫”下,已经坐在了副驾驶位上,手机扔过去,不偏不倚打在她的手上。   她看见了,是初寒的来电。   她将手机放到仪表台上,猜测着问道:“初寒她……她是不是有事?”   他不以为然:“她会有什么事?不要无事生非就行了!”   “她……”她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话就说,”他眼睛一瞟,就能看出她那点小心思,“否则等会吃饭会噎到。”   他这是什么话,把她当成欢欢乐乐吗?   她瞪了他一眼,“初寒有没有男朋友?”   他一愣,这个他还真不知道。他空余的时间都管着欢欢了,哪里还有精力管她这些琐事?   “我估计没有,”他想了想,“她刁得很,脾气又太差,她看得上的男人,估计没有能看上她的。”   她淡笑,“难道你不知道吗?初寒有喜欢的男人。”   “谁?”他转头看了她一眼。   她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心里不禁懊恼,她怎么一下嘴快差点说出来!   如果他知道初寒和郑小姐喜欢的是同一个男人,不是刻意勾起他的伤心事吗?   而他会不会以为她别有用心?   “没有啦!”她赶紧摆手,“我也是胡乱猜的,”说着,她赶紧转个话题:“去哪儿吃饭?快到了吗?”   他却停下车,使劲的按了几下喇叭。只见前面车队排起长龙,可能是堵车了。   他又按了几下喇叭,暴躁的脾气似要立即爆发,“我们去那儿吧!”   忽地,听她指着车窗外某处说道。他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个大大的招牌,上面写着:望海桥美食街。   路边摊?他皱眉,她却已推门下车了。   “快点啊!”见他迟迟不下车,她索性跑过来来开车门,又来拉他的胳膊,“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再磨蹭就不能吃午饭了!”   他黑眸一眯,随着她下车,走入了在他眼里就是“路边摊”的美食街。   他四下打量,烧烤太脏,海鲜不新鲜,蔬菜没洗干净,碗筷貌似没有消毒,总之没一样能入眼的。   “你到底要让我吃什么?”他不耐的问道。   但是她们找了好半天,看到了红黄蓝各种颜色,就是没看到深蓝色。“初寒真的给我了吗?”顾宝宝皱眉,为什么她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刚才她来到办公桌前就有收拾了一下桌子,根本没有看到什么蓝色……等等!   她心中一愣,秘书主任也已经想到,两人快速的来到碎纸机前,秘书主任紧张的问道:“你刚才到底打碎了什么?”   她惶然摇头:“只有一些废纸而已!”不废话了,既然合同的封面有颜色,那么也可以看看碎纸屑。   她蹲下抽出碎纸机的碎纸盒,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白色的小碎纸中,果然夹了蓝红相间的小碎片。   “我……”她不相信的用手撮了一小把放在眼前,真的有合同的碎片,可是……她怎么会连合同和废纸都分不清。   秘书主任一呆,“合同真的被铡碎了!”   “什么事?”牧思远走进来,奇怪的问道。   顾宝宝抱歉又懊恼的说:“我不小心把合同给铡碎了。”   他皱眉:“怎么回事?”他不太相信,至少顾宝宝还从来没有在公司里犯过这样的错误!   她以为他生气了,语气不由地紧张:“我……初寒把文件放在我桌上,我没注意,铡废纸的时候就把合同一起给铡碎了。”   “什么合同?”他看着秘书主任。   秘书主任焦急的说:“前两天业务部新签的合同,合同标的有二千多万,很难才谈下来的。现在如果要对方再做两份,我怕他们会因为这点小事又挑刺。”   说小也不算小事,如果对方是注重细节的人,就麻烦了。   他抬手松了松领带,每当他烦闷的时候,就会这么做。“去把初寒叫来!”他在办公椅坐下,对秘书主任吩咐道。 91.你不知道,他吃醋了   牧初寒踩着高跟鞋走进办公室,讥诮的睨了顾宝宝一眼,“怎么?上次底价被人看去了,这次又丢了合同,你这个助理,还真是做得很好!”   顾宝宝没理会她的挖苦,着急的问,“初寒,你真的有把合同放到我桌上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牧初寒瞪着她,“难道你的意思是我存心诬蔑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赶紧摇手。   她这样问,只是希望初寒或许忘记把合同送来,而碎纸盒里的深蓝色纸屑也只是巧合。   那样的话,因为合同被毁而造成的麻烦就可以避免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牧初寒咄咄逼人,“你倒是说说你是什么意思啊?”   顾宝宝不想跟她争,沉默着不说话,脸色却愈发焦急。   “闭嘴!”牧思远忽然出声,目光迥然的看着牧初寒:“你什么时候把合同送来的?”   牧初寒心里打鼓,哥哥这么问,难道是不相信她送了合同?“   刚才!十五分钟前!”她看着秘书主任,“你可以问她,她一把合同给我,我就送来了。”   “谁可以证明?”他继续问。   牧初寒一呆,继而更大声的说道:“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可以直说啊,何必在这些人面前这样对我?”   她恨恨的说完,转身便想要走。   “你站住!”牧思远冷声喝住她,“今天不把这件事说清楚,你不能走。”   “我还就走,你怎么样!”牧初寒大叫着,继续往前走。   然而,当她走到门口想开门时,却发现两扇门牢固如铁,根本就打不开!   他把门给锁了!难道他今天一定要问出个究竟?   不,不行!她暗自说着,她绝不能被吓住,反正……这办公室里并没有监控不是吗?她做过什么,根本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哥!”她气愤的转头,“你干嘛锁门?你什么意思?你直说好了!   ”说着,她大步走到牧思远面前,扬声道:“我看你是不是吃了什么?明明是顾宝宝做错了事,你干嘛对我凶?你就那么宝贝她吗?”   牧思远紧抿着唇不语,紧绷的身体表示他已经到了发怒的边缘。   “初寒,你别说了。”顾宝宝赶紧上前想拉开她,却被她用力推开了: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你配吗?”   顾宝宝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但她说了这些还不够,还要继续说:“顾宝宝,你认清自己的身份吧,欢欢乐乐是你生的,那又怎么样?难道你还想飞上枝条做牧夫人不成?你省省吧你……”   “我让你住嘴!”这是牧思远最后一次警告。   可他越是这样维护顾宝宝,牧初寒偏偏就不服气!   “我为什么要住嘴,为什么?”她变本加厉,还冲牧思远吼起来,“我看你被女色迷昏了头,心悠你也不管了?你以前有多讨厌顾宝宝你忘记了?现在是什么意思?抬手打自己的……”   “耳光”两个字未出口,她倒是瞥见他忽地抬起了手,一个耳光就要在她的脸上拍落。   “啪”!来不及躲闪,她愣愣的看着那耳光落下,这个耳光又狠又重,被打的人立即摔趴在地,发出一声沉沉的闷响。   她一呆,似意识到他在意着什么,赶紧摇手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只是觉得这样会快一点啦。”   “不需要,”他立即否定,大拇指在她的手机键盘上按了几下,才把手机还给她,“你现在回去休息,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哦……”她把手机拿在手中,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却见刚才翻出来的阿烨的号码没有了。   “你……”想起他刚才在她手机上按的那几下,她陡然明白:“你干嘛删掉阿烨的号码?”   他一点都不觉得不妥,还那样居高临下,趾高气扬的看着她,反问:“你要他的号码干嘛?”   “你每天都跟他联系吗?”他又问。   她下意识的摇摇头,忽然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可笑,她干嘛要摇头?   “不管我有没有跟他联系,你也不能私自删除我手机里的东西啊!”这在哪里也都说不通啊!   可是他却还是那样拽拽的,摆着一张臭脸说:“我为什么不可以?”   “你……”早知道他就是这样不可理喻啦,何必再跟他说下去。   顾宝宝也生气了,扭头就往外走。她可以走的,他不是说让她回家去休息吗?!   可是,说出这个话的人现在又让她站住?“你听到没有,给我站住!”他上前大力扳过她的肩,情绪复杂的黑眸紧盯着她:“你要去哪儿?”   她挣扎着:“我回家啊,你不是说让我回家休息吗?”   他看了看她略微红肿的脸,力道放轻,“回家可以,但别去找那个姓公的男人。这件事不用你管,记住了?”   “什么姓公的男人?”她纠正他,“他叫公孙烨,是我的朋友,我为什么不能去找他?”   也许是他从来没有对她有此要求,她不能适应,也更不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她以为他只是在无理取闹。   他冷下脸,“这么说你还会去找他?”她想了想,点头:“朋友之间就要有来有往嘛,何况他对我来说,不是一般的朋友。”   他曾经帮过她那么多,除了爱情无法给予他之外,其余的只要她能做到的,只要他开口,她当然义不容辞。   她没觉得这么说有什么不对,却没发现他搂在她肩头的手已经放开,“这么说,你不可能跟他断绝来往?”   她觉得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跟他断绝来往?”   “你……”他怒极的捏紧拳头,“所以刚才你就想着他了!你相信他能帮你解决问题,不相信我?”   她眼中的疑惑更深,“你在说什么?”她完全都不明白,他却伸手推了她一下,“自己回家去吧,明天给你放假,不用来上班。”   这犹防不及的一推让她脚步不稳,她只顾扶着墙,受伤的脸颊又在墙上碰撞了一下,疼得她皱眉。   可让她更伤心的是,他居然又这么粗鲁的对她。   “你……干什么?”她强忍着疼出来的眼泪问道。   “你快走,”他赶她,“想要去找公孙烨随便,我也不管你。”   “你……”她奇怪,伤心,愤怒,“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说完,她恨恨的转身,冲出了总裁办公室。   他狂躁的捏拳在空中擂了几下,大叫道:“秘书,秘书……”   秘书主任赶紧跑进办公室,“牧总,有什么吩咐?”   “快去,不管任何代价,十分钟内把那个合同搞好!”不能让她有任何理由,任何借口去找那个姓公的男人!   顾宝宝气呼呼的走进馄饨店,顾爸正坐在桌边剥大蒜,一眼便瞧见了她红肿的脸,“宝宝,你这是怎么啦?”他心疼的问。   顾宝宝在诽腹了牧思远一句,才道:“没事,今天走路没注意,撞电杆子上了。”   顾爸好气又好笑,顾妈在一旁惋惜:“这怎么好?后天我们去海边度假,这样子照相就不漂亮啦!”   对哦,她都把这事给忘记了,“没关系的,阿妈。”她安慰着,“明天我不用上班,可以在家好好休息,后天脸就不会那么肿了。”   “那好啊!”顾妈一笑,忽然又道:“那不如我们明天就去海边吧,这样可以玩足三天。”   她心里疑惑,勤俭了一辈子的阿妈怎么突然这么热衷度假?她不一直都说海水哪里都可以看到,何必花钱去住那贵得要死的酒店?   不过她不愿扫阿妈的兴,便点点头:“阿妈,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去海边正好,离得他远远的,不要再想那个自高狂妄的小人!   “还是不要!”顾爸摇摇头,“宝宝明天既然休息,就接欢欢乐乐来吃晚饭吧,度假还是后天再去。”   屈服于欢欢乐乐的魅力,顾妈立即改变主意:“也好,也好!”   他会打电话?不会打电话?会打电话……一朵即将凋谢的玫瑰在顾宝宝手里彻底粉身碎骨,手里捏着最后一瓣,居然是——他不会打电话——!   她烦恼的丢掉花茎,趴在了床上,看来是真的。现在都已经晚上十点多,他不会打电话来了。   看看手机,她又恼恨的丢开了,恨自己为什么要想他,不打来就不打来,她才不要等他的电话!   为表自己的决心,她把手机压在了枕头下,又把自己裹入被子里,睡觉。   夜愈发的深了,顾家馄饨店外的巷口,忽然停下一辆车。   车门打开,一个男人皱眉走下来,远远的看着那个已经熄灯的二楼窗口,恼人的目光忽然变得柔软起来。 92.他没有打电话来   低头,手指按在属于她的快速拨号键,他的唇角漾起一丝自己也未察觉的宠溺。   这个顾宝宝!   从公司气呼呼的走后,留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忙得焦头烂额,她却居然一直没给他打电话!   她真的变了,以前只要没有缠在他身边的时候,一定半小时一个电话,让他烦不胜烦。   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他的心里掠过一丝恐慌,她变了,会不会是真的已经不在爱他……   手随心动,他赶紧按下拨号键。   几乎是同一时刻,一个电话突然打进来,屏幕上闪烁着的名字让他浑身愣住。   ——悠儿——   好久没接到她的电话,陡然看到,他迟疑片刻才接起,那边却传来郑心悠爸爸的声音。   “喂,是思远吗?”他的声音里透着焦急。   牧思远赶紧回答:“郑叔叔,是我。”这么晚打电话是不是心悠有什么事?   郑爸在那边微微叹气,“思远,这么晚找你,我也是迫不得已,你别见怪。”   “郑叔叔,有什么事?”   “你现在有空吗?来家里一趟吧,有些事,我想当面跟你说。”   “那好吧。”他挂断电话,再次抬头往二楼看了一眼,矮身坐入了车中。   走上别墅的台阶,已经有佣人在门口等着他,看他来,立即为他把门打开。   他微微有些吃惊,心头已预感到了什么。   “思远,你来了,”郑爸赶紧起身招呼他,他点头,却见郑妈和心悠都坐在沙发上。   “思远,你坐吧。”郑妈冲他一笑。   他瞟了一眼心悠身边的空位,在郑爸身边坐下了。   “心悠,你还好吗?”这个位置正对着她,将她苍白的脸上尽收眼底。   郑心悠淡淡一笑,“我很好。这么晚叫你来,真不好意思。”   说完,她又垂下双眸,仿佛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   牧思远看明白了,今晚让他来的只是郑爸和郑妈而已,跟她毫无关系。   “郑爸,有什么事?”他不再看她,转身冲郑爸问道。   郑爸摇头道:“公司里出了点事,白天银行里的人盯着,我不敢找你,只好晚上给你打电话。”   他一愣,难怪他会用心悠的电话给拨过来,难道郑叔叔的手机也被人控制了?   “郑叔叔,你别着急,慢慢说吧。”对公司来说,再大的事不过是钱的事,相较于郑爸的焦急,他显得镇定多了。   郑爸点头,说道:“公司的财务总监一直是你郑姨的哥哥在做,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瞒着我们借了高利贷,现在又动用了公司的钱拿去还债,可是高利贷利滚利,公司那点流动资金都被他拿走了,还是不够还,他人就跑了。”   说到这里,郑爸痛心的抚着心脏,“他不该跑啊,我们又不会报警!他这一走,公司立即人心惶惶,谣言四处飞,银行里的人居然也知道了,提出要求查账。我担心他们如果看到账面是空的,就会催收贷款,那公司可能就支撑不了了!”   牧思远问:“之前账面上有多少钱?”   郑爸一愣,立即摇头:“思远,我不是问你借钱的。你人脉广,我只希望你帮我跟银行的人打个招呼,让他们不要咄咄逼人就可以了。我们的公司不大,等几笔货款到账后,还是可以维持正常营运的。”   闻言,他摇摇头:“郑叔叔,你让我去跟银行的人找招呼,不就等于间接承认了你公司的财务出了问题?只有把亏空补上了,才能一劳永逸。”   “这……”郑爸有些拿不定主意,往郑妈看去。   郑妈叹气,“思远,你的话是道理,可是我们的账面亏空有三千万,不是我们想补就能补的。”   三千万都给还了高利贷?!那还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他心中暗自思量,银行如果知道了,铁定催收贷款。到时候账款收不到,贷款还不出,公司就办不下去了。   如果公司办不下去……   他的目光落到了郑心悠身上,她依旧低着头,从头到尾都没再看过他一眼,好像她是个局外人。   是啊,她不懂这些,她最爱的是那些活泼可爱的孩子!   如果让郑家背负债务,她自己的事业一定会受到冲击。   “郑叔叔,郑阿姨,”他露出浅笑,“这三千万我先借给你们,等难关过了,你再还给我就可以了。”   “思远,你……”郑爸郑妈先是一惊,继而还是忍不住面露喜色,“思远,你说真的吗?你真的可以借钱给我们?”   郑爸有些激动的拍着他的肩头,心里还是有顾虑:“思远,这么大一笔钱,你……”   “郑叔叔放心,牧氏现在我做主。明天你让你的秘书去公司拿支票转账吧。”   这下郑爸郑妈的心总算是放下来,郑妈高兴的说道:“思远,这么晚了,今天就在客房睡吧。”   他还来不及回答,郑心悠却忽然起身,凉凉的开口:“行了,爸妈,别太现行了。”   郑爸一愣,“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郑心悠双臂环抱:“我说得不对吗?公司要倒闭就倒闭,干嘛求人?你求人就好了,干嘛用我的手机打电话?怕他不来吗?”   “你……”心中的小算盘被女儿当着牧思远的面揭穿,郑爸的脸色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心悠,你住嘴!”郑妈喝到,赶紧上前扶过郑爸,他的心脏一直不太好。   见状,郑心悠不再说了,转身往楼上走。   “悠儿!”牧思远起身叫住她,看着她顿住脚步转身,他微微一笑:“你别这样说。我跟郑叔叔认识这么久,这点忙还是应该帮的。”   言下之意,就算是郑爸给他打电话,他也会来。   郑心悠不语。   他又笑笑,“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早点休息。”说完,他便往外走去。   郑妈赶紧冲郑心悠说:“还不去送送思远,快去!”   郑心悠不情愿的皱眉,走下了楼梯。   “心悠,你回去吧,”他在台阶上转身,“我开车出去,不用送了。”   知道她不情愿,他也不想勉强她。   郑心悠默默走上前,在高他一级的台阶站住,“你可以不帮我爸的。”   她说,“但是你帮了,我也不会觉得欠了你的。”   他抿唇,片刻才道:“你爸妈有这个意思?”   “什么意思?”她立即反问,语气里带了点恼怒,抬头,却望进他了然的双眸。   是的,他知道,他什么都看出来了!   她恼恨出声,“是啊,我爸妈期盼着我能嫁给你,有了你这个靠山,他们的公司永远不会倒闭!”   话说间,泪水从她眼角滚落,那是无力又无助的泪。   他觉得自己应该心痛的,但他的双脚却不自禁的又往下一个台阶走了一步,与她拉开了距离。   “悠儿,”他依旧浅笑,“嫁给我对你来说,是一个噩梦吗?”   她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是噩梦吗?她想起他对自己的好,对自己的温柔,那怎能算是噩梦?   但是,她透过朦胧泪眼看着他:“你知道的,每一个女人都想要……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   “是吗?”他知道她是在重复,她并不喜欢他。   奇怪的,再次听到这样的话,他的心里不再被那些复杂的情绪充斥,他反而觉得有点高兴。   因为他的脑海里,浮现了顾宝宝的身影。   如果每个女人都希望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那么他就是她心里唯一的选择,不是吗?   “悠儿,”   她听他叫着自己的名字,以为他不认同她说的话,以为他至少会说些什么来反驳她,但他却只是吐出几个简单的字:“你早点休息。”   然后,他便转身离去,只在她的眼里留下一抹噙在唇边的笑意。   她一愣,呆呆的看着他的车子快速驶离花园,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再站了一会儿,她想往回走,才发现自己的脚步有些无力。   为什么会这样?她惶然的抓住栏杆,双臂撑在冰冷的水泥台面,想着他唇边那一抹宠溺的微笑,想到了顾宝宝,想到了今天在红灯的街头,她看见的,思远背着顾宝宝,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她怎么都不信的,她怎么都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但现在她知道,她没有看错!   复杂的心绪,像蔓延的藤蔓,一点点,一点点勾住了她的心。   牧思远睁开眼,车窗外,已经天亮。   看看时间,已经早上六点半,有些街坊邻居正走入巷口,应该是去顾家馄鈍买早餐的吧。   他微微一笑,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和肩膀,将车子发动了。   昨天从心悠家里出来到这里已经太晚,他没有打电话叫醒她,却也不舍得离去,累了就在车上睡着了。   来到公司,大楼里还很安静,他一边打电话叫了个早餐,一边走出电梯,来到办公室门口。意外的,他发现办公室的门居然没锁!   是她来了?他想着,又觉得自己好笑,今天他给她放假了,而且他刚才从顾家馄饨店外的巷口回来时,她肯定还没有起床。   那么可能是秘书主任,她有时候会进来帮他整理办公室。   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秘书主任住得比较远,不会这么早来办公室。   心思飞转,他刻意将动作放至最轻,悄声走进了办公室。   果然,一个身影在蹲在办公桌后,他能看到一条清晰的发际线在左右摇晃着。   是个女人?!他暗自讶异,更加悄声而快速的走上前。   “啊……”然而,未及抓住她,她突然猛地抬头,对上似从天而降的牧思远,她大惊的叫出声。   牧思远顿住脚步,脸色发青:“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想到是这个人居然是牧初寒!   “我进来送文件,”牧初寒早已想好对策,赶紧举起手上的文件,“刚才掉地上了,我蹲下去捡。”   牧思远的目光扫过被拉开过的抽屉,冷声问:“这个时间送什么文件?你是怎么进来的?”   有这办公室钥匙的三个人都没来,她怎么能进来?   “门是开着的!”她赶紧说,“我以为你在里面,才进来送文件的。”说着,她赶紧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我出去了。”   “站住!”他转头喝着她,“初寒,你在做什么?”   牧初寒,奇怪他的问题,“我……说了我是来送文件的呀,哥,你什么意思?”   他冷笑,“我不追究,并不代表我不知道。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搞这些事出来,但我奉劝你,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字字如针,扎在她心底最害怕的地方,她忍不住浑身一颤,说不出话来。   他在办公椅坐下,睨了她一眼,“我再跟你说一次,顾宝宝是我的人,如果你做得太过分,别怪我不顾兄妹情谊。”   “你……”牧初寒捏紧拳头,“难道在你心里,我还比不上顾宝宝?”   牧思远轻笑:“你拿什么跟她比?”   一句话将牧初寒心里所有的骄傲击碎,她不敢相信,自己在哥哥心里,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厚脸皮的顾宝宝!   “牧思远!”她直呼其名,“你好样的!”说完,她大怒而去!   顾宝宝,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她冲到办公室,用尖头皮鞋狠狠的踢着办公桌!   女孩在小时候,最容易把哥哥作为心中的大英雄,何况她的哥哥比她大了六岁,长相英俊,学习成绩又是全校第一!   她当然也不例外的又崇拜,又喜欢哥哥!   她喜欢和哥哥在一起,让哥哥宠着她,买好多玩具,带着她四处玩儿,顺便帮她欺负她看不顺眼的人,她每天都这么盼望着。   可是突然有一天冒出了一个叫顾宝宝的小女孩,居然也每天缠着属于她的哥哥!   更更更加可恶的是,顾宝宝总有比她多的办法把哥哥缠走,害她老是被班上的同学们取笑!   有一次,她代表全班同学去学校的晚会上跳舞,哥哥答应好了会来看的,爱慕着他的女生也因此一起等待着他的出现。   可是她的舞跳完了,晚会也结束了,她也没等到哥哥,反而受到众多女生的嘲笑!   后来回到家,她继续等。   却见他跟顾宝宝在一起,哥哥是骑着机车带顾宝宝一起回来的!   她曾经求了哥哥多少次,他也不肯骑机车带她出去玩儿!   从此,她对顾宝宝的讨厌就变成了恨!   随着年纪的增长,顾宝宝对哥哥的缠粘从来没有停止过,她对顾宝宝的恨意也就越来越深!   顾宝宝,你等着!   她重重一捶桌子,又想起刚才在牧思远抽屉里的用工协议。   那是顾宝宝签下的协议,刚才她匆匆的翻了几下,里面有注明顾宝宝必须在牧氏工作五年,五年后如果提出辞职,还需总裁同意才能离开!   没有哪个牧氏的员工会有这样一份协议,哥哥无非是想要留着顾宝宝在身边罢了!   她冷笑,这可办不到!   他昨天一直没有打电话!顾宝宝窝在被子里将通信记录看了好几遍,终于确定。   就算只当她是下属,他也可以以上司的名义打电话来问问看,她的脸怎么样了!   她将身子蜷缩起来,有一点点,一点点伤心。   “宝宝!”顾爸在下面喊,“起床了吗?快起来给脸上点药。”   她答应着,慢吞吞的爬起来穿好衣服,走下楼。   顾爸已经将专门为她准备的清淡早餐端上桌,一边道:“今天你不上班,等会把明天要带的东西整理一下。”   顾妈也在一旁眉开眼笑的说:“宝宝,一定记得带比基尼!”   她被水结实的呛了一口,“阿妈,带那干嘛?”   顾妈故作镇定的叹气,“咱是没机会穿了,阿妈也想看看你穿嘛,看着你穿,就像看到自己穿一样!”   阿妈还有这个遗憾?她以前怎么丝毫没有察觉。   “那好吧!”她只好点头。   顾爸揉揉她的脑袋,“收拾好了东西之后,你就去学校接欢欢乐乐来。”   她心中扑扑直跳,要去接欢欢乐乐,得跟他说一声,岂不是得给他打电话?   突然,顾爸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截断:“我已经跟牧老爷说好了,你直接去学校接就是!吃过晚饭你再送他们回去。”   她的小脸窘然一红,赶紧点头答应了。   她这是……在自作多情个啥呀! 93.跟谁一起去度假   “妈咪,看我得了一百分!”一到家,欢欢就献宝似的拿出测试卷给她看。   “欢欢好棒!”顾宝宝抱住他,他则赶紧凑上小脸蛋,“妈咪,亲我一个做奖励吧!”   “啵”的一声,他如愿得到了妈咪的亲亲,大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妈咪的怀抱又软又香,比任何人的怀抱都要温暖舒适哦,他都有点儿想赖着不动了。   可是乐乐的小手却来推他,他转头,只见乐乐也把测试卷给她看。   他眉眼一乐,指着乐乐的试卷说:“妈咪,乐乐会画大乌龟!”   顾宝宝低头一看,果然,测试卷上空白一片,只有一只大大的乌龟,正在试卷上爬行。   她讶异的看着乐乐,“乐乐,这是你在考试的时候画的吗?”   乐乐听懂了她的话,赶紧点点小脑袋,大眼睛则得意的看着欢欢!   哼!我会画大乌龟,你不会!   乐乐会画画!而且还画得这么好?!她怎么从来都没有发现?   欢欢毫不示弱的瞪着乐乐得意的大眼,“乐乐,会画乌龟有什么了不起!以后你会说话了,可别说你会画乌龟哦!否则别人一定会给你取个外号,叫大乌龟!”   说着,他还抬起小手臂,比拟了一个乌龟的样子!   乐乐皱起小眉头,他听懂了!   他知道欢欢在取笑他,愤怒的小拳头捏起,他快速往欢欢扑去。   欢欢灵活的闪开,两人即在小客厅里追打起来。   “哗……”柜子上的杯子掉了,摔成碎片。   “啪……”电视遥控器被碰掉在了地上。   “砰……”茶几上放着的馄鈍皮眼看就要飞出塑料篮子,顾宝宝眼疾手快,好歹扶住了。   “欢欢乐乐!”   她大叫,上前一手抓起一个,提着他们的衣领将小人儿放坐在沙发,“你们再闹,妈咪就要生气了。”   欢欢咯咯一笑,上前搂住她的脖子,甜声道:“欢欢最乖了哦,妈咪别生气嘛。”   乐乐也挤着趴上来,小脸儿在她怀里蹭,像是在安抚她愤怒的情绪。   她被逗笑了,“你们这两个小人精!”她宠溺的在他们每人脸上亲了一口,“妈咪的小宝贝,妈咪最爱你们。”   接下来,兄弟俩每人占据了她的“半壁江山”,粘着她不放,欢欢就说一些学校里的趣事,乐乐则趴在她怀里,昏昏欲睡。   “妈咪,”欢欢又说,“老师把上次推延的钢琴演奏会安排在星期天上午,妈咪跟爹地一起去吗?”   星期天!顾宝宝为难的摇头,“对不起,欢欢,妈咪可能不能去。”   “为什么?”欢欢讶异,他都没想过妈咪会不去!   顾宝宝淡淡一笑,“因为妈咪之前已经答应了外公外婆,这个周末会陪他们去海边度假,外公外婆是妈咪的爹地和妈咪,妈咪答应了他们的事,不能反悔的。”   说着,她叹气,还以为可以试着说服牧叔叔,让她带着欢欢乐乐一起去,现在看是不行的了。   欢欢点头,“我明白的,答应了长辈的事情就要做到,才是孝顺。”   顾宝宝惊喜的一笑,想不到欢欢这么懂事,“欢欢,这是谁教你的?”   他扬起小脸,“爹地!”   说着,他的大眼睛变得有些神秘,“妈咪,我告诉你哦。”他凑上顾宝宝的耳畔,“虽然爹地和爷爷有时候要吵架,但是爹地很关心爷爷的,总是偷偷问佣人爷爷有没有吃好穿好,好几次我都偷偷的听到了哦!”   闻言,她心里暖暖的,就知道他是死要面子!   “那欢欢也要像爹地一样,孝顺爷爷,好吗?”   闻言,欢欢认真的点点头,“我不但要孝顺爷爷,还要孝顺外公外婆,爹地妈咪”。   顾宝宝被他逗笑了。   吃过晚饭,顾宝宝便趁时间早送他们回公寓。   心里总是有些怪怪的,这次去度假,阿爸阿妈居然没有丝毫带着欢欢乐乐同去的想法,这跟阿爸阿妈喜爱他们的程度大相径庭!   来到公寓,牧叔叔也奇怪,“怎么,思远没跟你一起?”   他看看时间,“这时候应该下班了呀。”   她笑笑没说话,哄着乐乐跟着欢欢、佣人一起去洗澡,她便先出来了。   “牧叔叔,我先回去了。”   牧风铭笑着点头,“你回去吧,别太晚了。乐乐你不用担心,现在我也可以哄他睡觉。”   “谢谢牧叔叔。”   她走出公寓,来到最近的公交站牌,脑海里总是回想着牧风铭刚才说的那句话:这时候应该下班了呀。   昨晚和今天,他都没有给她打电话,他还在莫名其妙的生气,不愿再理她?还是……公司有什么事?   这时,两辆公交车同时开到站台停下,真是太巧,一辆是回馄鈍店的,一辆居然是去公司的。   她略微踌躇了一下,便上了去公司的公交车。   走出电梯,总裁这一层果然还亮着灯,她脑子里还犹豫着等会看到他要说什么,脚步已经匆匆来到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口,推门,一愣,门是锁着的?!   “顾助理!”听到脚步声,秘书主任走出来,奇怪的看着她:“这么晚你来公司,有事?”   “我……”她转过身来,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着秘书主任手里的文件夹:“这么晚了……你还在加班?”   “对啊,我们在赶几个项目书,秘书室的人都在。”   秘书主任微笑着,大概猜到了她的心思,便道:“牧总本来和我们一起在忙的,下午他突然有点事出去了,我想今天应该不会再来公司了。”   心思被人一眼看穿,她的神色有些窘,微微低头,“那……你们忙,我先走了。”   话说间,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从秘书室里走出来,停在门口。   她抬头,对上牧初寒冷讥的脸,“顾宝宝,这么晚了,你来找我哥干嘛?哼,我家公司的大楼,可不是你谈情说爱的地方。”   顾宝宝只当没听见,冲秘书主任点点头,便准备走。   “你去哪?”牧初寒再次出声,秘书主任拦都拦不住,“你不用去找我哥了,我哥今天出去了,是为了心悠的事,现在他应该和心悠在一起,你就不要去打扰了,别不知羞耻!”   说完,她冷冷一笑,踩着高跟鞋走回了秘书室。   “顾助理……”秘书主任想说些什么,被她摇头打断了,“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先走了。”   说完,她快速走入了电梯。   秘书主任一皱眉,干嘛走那么快,至少让她把话说完嘛!她想说,牧总是因为郑心悠出去了没错,但只是去处理一张大额支票而已啊!   顾宝宝刚上公交车,一辆保时捷就驶入了公寓的停车场,片刻,牧思远走入电梯,来到了公寓。   “爹地!”欢欢正好洗澡出来,看到他高兴无比。   本来他还想洗澡后就给爹地打电话来着。   牧思远一把抱起两个小人儿,亲昵的问道:“有没有乖乖吃晚饭?”   乐乐只顾着玩他的领带,欢欢点头,“吃过了,在外公外婆家,和妈咪一起吃的。”   他一愣,立即转头四下看,“妈咪呢?她送你们回来的?”   “对啊,不过妈咪刚才已经回去了。”欢欢撅着小嘴儿,“爹地,妈咪说星期天不能去看我演奏钢琴。”   “为什么?”不可能,他知道她为了孩子,随时都有时间。   欢欢看着他满脸惊愕的表情,故作老沉的叹气:“这次是真的不能去哦,因为妈咪说周末她要陪着外公外婆去度假!”   去度假?怎么没听她说起?该死的!他放下欢欢乐乐,想起上次在馄饨店里看到公孙烨,不禁心中大怒。   她瞒着他,不会是跟顾叔顾婶,外加一个公孙烨去度假吧!   “欢欢乐乐,”他蹲下来亲亲他俩,“你们乖乖的快睡觉,爹地出去一下。”   “爹地你去哪儿?”欢欢扯住他的裤子,非得问个明白。   他一笑,“爹地去找妈咪,好不好?”   哇,那当然好了!欢欢赶紧松手,高兴的点点头。   “乐乐,爹地去找妈咪了!你高兴吗?”等牧思远走出去了,欢欢不禁兴奋的再一次对乐乐重复。   乐乐皱起小眉头,是爹地一个人去找妈咪,又不带他去,他为什么要高兴?   “你傻呀,”欢欢搂住他的小肩膀,“如果爹地妈咪和好了,我们就可以跟爹地妈咪一起生活了,那样每天都可以看到妈咪,难道你不高兴吗?”   这个嘛,还是值得高兴的!乐乐这才点点头。   牧思远快速来到顾家馄鈍店,店门已经关闭。   他抬头,却见二楼并没有亮灯,他赶紧上前拍拍一旁的小铁门,喊道:“顾宝宝?顾宝宝!”   没有回应。   一旁杂货店的老板娘探出头来说道:“别喊了,他们回家去了,这两天馄饨店不营业。”   回家去了?他一愣,依稀想起来这里不过是为开店方便的暂时住处,他们在别处还有个房子,才是真正住的地方。   可是,他不知道那房子在哪儿!   他只能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   片刻,电话那头传来她的声音,“喂?什么事,牧总?”   “你……”他咽下“该死的”三个字,“在哪儿?”   “我在家里。”这次她没有关机,还回答了他的问题,为什么他感觉自己也是这么的生气!   “你家在哪儿?”   那边顿了一下,“牧总,你有什么事就说吧。如果是公事,我星期一上班就给你处理。”   他一拳敲在车门上:“你在哪里?我现在要见你。”   那边又顿了一下,她才说:“我要睡了。”   话说间,隐约又传来顾爸的声音:“宝宝,快睡吧,明天我们五点就要出发!”   她应了一声,又道:“那就这样,牧总,我挂电话了。”   “顾宝宝,你敢!”他喝了一声。   似乎有点效果,她没再说话,但也没挂电话。   “你到底在哪里?我要见你。”他重复一遍,语气不容抗拒。   她半晌无语,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顾宝宝?你不说?”他生气了,“我就派人一家家的找,看能不能找到你。”   “你在哪里?”她总算出声,“我来找你。”   “我在馄饨店的巷口。”馄饨店和顾爸顾妈的房子并不远,她走了七八分钟就来到了巷口。   牧思远看着她走过来,心里的怒气渐渐散去,脸色却一点点沉下来。   “什么事?”她远远的顿住脚步,但见他靠在车门上,黑眸凝视着她:“过来。”   她又走上前几步,小脸写满不情愿。   他有些气闷又有些好笑,长臂伸出将她猛地拉入怀中,铁臂圈住了她的腰,让她无法挣扎。   “放开我!”她捶他的肩,用了很大的力气。   他不生气反而笑,低头在她的唇上掠了一吻。   她一呆,瞪着他的薄唇,它会不会也吻过了郑心悠?会不会还带着郑心悠的气息?   这样想着,她的双眼中便蓄了泪,只是倔强的不肯流出来。   “干嘛哭?”他拧起眉头,“有什么好哭的?乐乐喜欢哭,肯定是跟你有样学样!”   “不要你管!”她更加用力的挣扎,他便更加用力的圈住她。   忽地,一阵凉意窜上来,她一呆,他的大掌由下至上,趁机滑入了她的内衣,握住了她的柔软。   “你干嘛?”她惊呆了,没想到在这人来人往的巷口,他居然也能这么做。   他邪恶挑唇,“你再闹,我还有更多你想不到的动作!”   话虽如此,他的另一只手却自己的大衣口袋,撩开大衣的一边,将身材娇小的她裹了进来。   烫人的温暖立即袭来,她的脸微微一红,还好有夜色遮挡,他看不到。   “明天要去哪儿度假?”终于安静了,他才问。   她不想理他,覆在柔软上的大手却恶意的揉捏着,他威胁她:“说不说话?”   “你……”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臂,试图阻止他停止,一边道:“去海边。”   “和谁一起去?”   “阿爸阿妈。”   他稍稍满意,却还是不放心,“真的只有顾叔顾婶?”   她气结,“不,还有很多男人,我妈给我找了一个相亲团,正好……”   话未说完,唇瓣已被人咬住,他在她唇上肆虐,一口一口,咬得她好疼。   “你……”她挣扎着发出声音,“疼……疼……”   他放开她,却不容她的眼神闪躲,“你是我的!”他宣告,“你最好时刻记住这一点。”   “你凭什么这样说!”   他凭什么想要占有她,却给不了她他的心?是看准了他能把她牢牢吃定吗?才让他这样为所欲为。   “凭现在!”   他急切的吻住了她,大掌侵略般的在她的娇躯上游移,冷风在身边吹荡,他的手却在她身上种下火苗,她受不了这冷热交加的感觉,大滴大滴的泪无助的滚落。   唇里尝到苦涩的咸味,他一顿,看到了她脸上的泪。   心头顿时又痛又软,他问:“哭什么?”   她倔强的撇开脸,不答。   他微微一叹,薄唇印上她的泪,一点点吻去。他的动作很轻,很温柔,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但是,她的心却还是一点一点的,冷了。   她一遍遍的问自己,只是代替,只是填补,只是他空虚寂寞时的床伴,她真的愿意这样下去吗?   大巴五点半准时出发,需要三个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   顾妈已经计划好了,到了那儿先吃正宗的海鲜粥,然后跟着旅游团去海岛游玩。   至于下午就泡温泉,晚上的活动就更多了,听说酒店老板的儿子今晚将举行海边婚宴,他们现在去,真是不封红包就可以吃酒哦!   看着阿妈兴奋的说着,顾宝宝也很开心,前一阵子为了她的事让阿妈不开心,希望这次度假能让阿妈的好心情持久一点。   今天海边阳光很好,城市里的还是冬天,海边已经看到春天了。   吃过海鲜粥,她换上薄毛衣,和阿爸阿妈一起来到酒店外的海滩,等待着跟旅行团里的人集合。   “各位亲爱的旅客朋友,我们下一站就是浪漫海岛了!”   她认真听导游仔细解说着,突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臂。   她回头,熟悉的笑脸在她眼前绽放,“宝宝!”   “阿……阿烨?!”她惊讶的瞪大双眼,“你……怎么在这里?”   他浅笑,转头冲顾爸顾妈打了个招呼,才道:“我来这边度假啊,这么巧,你也来了!”   真的只是巧合吗?   顾宝宝疑惑的皱眉,不经意朝阿爸阿妈看去,却正好捕捉到他们正暗地里冲公孙烨打“V”的手势!   “阿爸阿妈……”她尴尬的看着他们,这算是怎么回事?给自己的女儿牵红线吗?   “宝宝!”他们早想好被她发现后该怎么做了,两人走上前,一人站左一人站右,将她和公孙烨挤在中间。   “宝宝,”顾妈眉开眼笑的说:“既然阿烨已经来了,就让他跟我们一起度假吧!”   说完,她不由分说的牵起顾宝宝的手,示意顾爸和公孙烨跟上,几人跟着导游和其他游客一起,开始了浪漫海岛的参观。 94.误会大了   刚开始,顾爸顾妈还跟他们走在一起,走到一半,他们就不见人影了,留下顾宝宝和公孙烨两人一起走着。   “阿爸,阿妈,”她焦急惶然的叫了几声,公孙烨微笑道:“没事的,这海岛不大,自由活动没有什么危险。”   她尴尬的点点头,“阿烨,不好意思啊,我爸妈……”   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之前她虽然有意识到,却没想过爸妈会这么认真。   公孙烨拍拍她的肩,“别想多了,既然来了,就好好玩儿吧。”   如果真的只是偶遇公孙烨,她或许还能放松心情好好玩儿,可是被爸妈赋予了这样特别的意义,她一点心思也没有了。   下午阿妈又让她去泡温泉,她便称病,一定不肯去。   “宝宝,你怎么了?”顾妈意识到了什么,趁着她们两人在房间里,便问:“对爸妈的安排,你是不是生气了?”   顾宝宝摇头,她知道爸妈的好心,怎么会生气?只是这样真的让她很尴尬,有点无所适从。   “宝宝,”顾妈握住女儿的手,“你跟妈说句真心话,你是不是还想着思远少爷?”   她垂下目光,她不想了,轮不到她想。   “宝宝啊,”顾妈一叹,“如果你和思远少爷真的没有缘分,你何不放开自己?阿烨他跟我们说过,以前的事他不会计较,只要你愿意跟着他,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我和你爸这才放心,你自己为什么不试试看?”   “阿妈……”   见她急着要拒绝,顾妈拍拍她的手,“下午你就好好休息,也好好想一想,好吗?”   说完,顾妈便出去了。   顾宝宝躺在床上,想睡一觉来逃避混乱的思绪,却怎么也睡不着。   晚上跟爸妈还有公孙烨吃晚饭的时候,她看上去反而更加憔悴。   “宝宝,你没事吧?”公孙烨为她点了几个清淡的菜,又问:“是不是吹海风着凉了?”   说着,他像以前一样伸手,想要为她探额头上的温度。   她下意识的低头避开了,挤出一丝笑:“我没事。”   顾妈忽然说话了:“宝宝,阿妈今天在团里认识了几个阿姨,约好今晚一起吃饭,然后搓麻将,我和你爸就先过去了。”   她哑然失笑,哪有到这儿来搓麻将的?   她知道阿爸阿妈是想让她和公孙烨单独相处,当着公孙烨的面,她也不便说什么,只道:“那你们早点回来。”   顾妈点头,“等会酒店老板的儿子会在树林里举行婚礼,你跟阿烨去凑个热闹吧。”   她勉强笑着:“好啊。”   在人多的地方,可能不会这么尴尬。   顾爸顾妈离开后,服务生将菜端上来,公孙烨给她连筷子套都取掉了,才将筷子递给她:“来,吃一点。”   她不好意思不接,夹了一块樱桃肉放在嘴里嚼。   公孙烨看着她吃,面露微笑:“如果不舒服,明天早上我就送你回家去吧。”   她也想回去,但爸妈是不会想这么快离开的,于是摇头:“没关系,阿爸阿妈好不容易抽空来,我不想坏了他们的兴致。”   顿了顿,她又才开口:“阿烨,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酒店外忽然响起“砰”的一声,他们都转头朝外看去,原来是有人燃放了烟火。   “婚礼可能快开始了!”他问,“你要去看吗?”   她点头起身,匆匆朝外走,希望可以逃避他没有说出来的那些话。   出了酒店,只见好多旅客都往树林里走去,而树林里张灯结彩,喜洋洋的一片。   她和公孙烨走近,一个身穿伴娘长裙的美女拦住了他们,笑问道:“两位是情侣吗?真的太般配了。”   她错愕,公孙烨已然冲美女问道:“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显然的,他看到了她手上拿着的花花绿绿的东西。   “当然!”美女高兴的说道,“两位如果能帮忙就太好了。”   说着,她将手中的东西举起来,原来是两个情侣花环,一个编织成箭的形状,一个则编织成爱心的形状。   “麻烦你们把这个戴上,”美女把公孙烨的笑容和顾宝宝的沉默都当成了允可,抬手将花环套进了他们的脖子,一边说道:“戴上这个就象征着丘比特发出了爱神之箭,今晚我们想邀请二十对情侣组成二十支丘比特之箭,来为新郎新娘祝福,现在正好还差一对,真是多谢两位了。”   “这……”   顾宝宝其实也是相信这些传说的,可是她跟公孙烨是被误会的,会给到新郎新娘真正的祝福吗?   公孙烨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手心捏了捏,轻声道:“没关系啦,婚礼快开始了,我们走吧!”   说完,他便拉着她的手跟着伴娘来到了花门旁,跟其余十九对带着花环的情侣站在了一起。   片刻,音乐响起,前来观礼的宾客们纷纷起身看着新娘走出来的方向。   顾宝宝也转头看去,只见穿着洁白婚纱的新娘在一个中年男人的陪伴下缓缓朝花门走来。   花门下,身穿燕尾服的新郎已经在等待了。   这条路不是很长,却会改变两个人的命运,但新娘的脚步丝毫没有迟疑。   当她来到新郎身边,当她的手被中年男人交到了新郎的手上,她美丽的脸庞露出了最幸福的笑容。   掌声在宾客群中响起,伴娘洒下的花瓣在星空下映射着梦幻般的光芒,顾宝宝不由地看呆了。   渐渐的,她的眼角开始湿润,她把新郎看成了他,把新娘看做了自己。   她看到他们在神父的问话中,许下了今生的承诺,交换了对彼此忠贞的誓言……   “宝宝,宝宝?”   忽然,她听到有人叫他,梦境骤然消失。   她愣愣的回过神来,却见公孙烨冲她微笑:“你怎么了?新人已经行过礼了,你要不要去喝鸡尾酒?”   她点头,又摇头,看看脖子上的花环,“这个可以取下来了吗?”   他摇摇头:“他们都说了,这花环戴久一点,给新人的祝福也就多一点。”   “哦,”她呆呆的点头,“那我睡觉时再取下好了。”   看着魂不守舍的模样,他猜到她一定是想起了牧思远吧,想把她从低落的情绪中拖出来,便道:“我们去抢蛋糕吃吧,听说如果能抢到第一块蛋糕,会有好运气哦。”   她不想扫他的兴,但真的不太想去,“阿烨,我……我想一个人去走走。”   公孙烨依旧笑着:“那好呀,你去吧,不过不要太晚回房间。”   她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朝海滩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公孙烨渐渐敛去了笑容,心里是失落的,眼底也铺上一层忧伤,只是这些,他都不会让她看到罢了。   渐渐的,见她走远了,他才慢慢的跟上,担心她的安全,又不忍打扰她,他只能这样远远的,默默的陪着她。   海风有些凉了,她紧了紧大衣的领口,不由自主的想起他的体温。   她是如此的眷恋着他的一切,偏偏又无法拥有,难道爱上他,真的只是一个错?   她低头,看着微小的浪潮拍打着靴子的表面,退去时带走了上面的泥。   如果心中的爱情也能如此轻易的被带走,该有多好。   如果脑海中关于他的记忆,可以这样轻易的被冲刷,该有多好?!   她缓缓的蹲下,伸手浸入海水,冰凉,冰凉,疼了手指,伤了心。   “你在做什么?”   忽地,似一个熟悉的,想念的声音穿入耳朵,她笑自己,居然会出现幻听。   抬头看着满天的星光,透着阵阵寒意,让人不自觉颤抖。   或许这样的夜晚,真的不太适合散步,还是回房间去吧。   她起身往前,还没走两步,额头猛地撞上了什么,疼痛使她讶异的抬头,浑身陡然怔住。   星光下,灯火中,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不可思议的脸,一个不可思议的人。   她使劲的眨眨眼,以为自己不但出现了幻听,也出现了幻觉!   直到他皱眉,不满的问道:“你在发什么呆?”   “你……”真的是他?真的是他!“你怎么……怎么来了?”   说着,她还是不太相信的往后退了几步。   他则走上前,伸臂抱住她,俊脸凑到她的眼前,“我知道有人想我了,所以我就来了!”   心思被戳破,她忍不住红了脸,“我想会有很多女人想你的,你干嘛来这里!”   他凑得更近,薄唇轻挑,笑容将她完全迷惑,然后她听到他说:“因为,我只想你一个人。”   她还来不及意识到他说了什么,他的唇已压上,重重的呼吸回绕在她的耳畔。   他或轻或重的啃咬着,忽而强势的撬开她的唇齿,将她的甜蜜攫取一空;   忽而又只在她的唇畔细吻,让她独自承受他忽然撤离后的空虚。   “你……”本能让她红唇轻启,似想要得更多。   他目的达到,轻笑,“叫我思远哥哥。”   呢喃间,他伸手掌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往前送,热吻在她的眼睛上落下,她听到他说:“你的眼……好美……”   理智在瞬间崩溃,她依附着他,寄生于他,柔美的嗓音叫出了她对他专属的名字:“思远……哥哥……”   他答应了一声,滚烫的吻至眉间落下,吻过了她挺翘的鼻子,粉嫩的脸颊,随着热气的扑腾,却又顿在了她的唇边。   她张开迷蒙的眸子,映射着璀璨的星光,红唇因为他的停顿,而饥渴的颤抖着。   他的呼吸愈重,却仍停住,柔声道:“叫我……”   “思远……哥哥……”   他的唇靠近一点,伸舌舔过她的唇角,喉咙里发出一声“嗯?”   “我……”   “怎样?”   她再也忍受不住这样的煎熬,身子轻颤,不由自主的吐出了一个字:“要……”   他的吻终于落下,完全缄住了她的唇,火热的、霸道的气息几乎将她淹没,她承受着他狂佞的索取,连双腿都是发软。   他容不得她退缩,大掌往下摸,掌住了她的粉臀。   手臂一用力,她的双腿便被抬起,绕上了他强壮的腰身。   小手,先是搭在他的肩头,渐渐的,环绕上了她的脖子,居高临下的姿势让她很容易逃躲开他的吻。   但此刻的她,已经忘记了一切,除了任他予取予求。   终于,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肺里再没有空气可以供给,他才放开了她的唇,靠上一块硕大的礁石,两人都喘着粗气补给氧气。   “小东西,”他笑她,“你是不是想把我给吞到肚子里去?”   她又羞又恼,将脸埋进了他的颈窝。   他看着她脖子上碍事的花环,问道:“你戴了什么?快取掉。”   她摇头,“今天有人结婚,戴着它可以给他们祝福。”   他不爽的撇嘴,“难道等会我要你的时候,你也要戴着它吗?”   他在说什么?她捏拳捶他,“你别乱说,我跟阿妈住在一个房间的。”   “哦?”他挑眉,“难道我赶过来,你只让我亲一下,就把我给打发走了?”   什么叫亲一下?刚才他至少亲了几百下。   “你……”她直起身子看他:“你到这里来,难道就为了那个吗?”   他不以为然的说道,“男人找女人,当然……”   话还没说完,已经遭到她愤慨的挣扎,“那你随便找个女人好了,凭你的魅力,只要有那个意思,一定很多美女贴上来。”   他淡淡皱眉,似乎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也对哦!可我刚来这里,一点都不熟吔,既然这个办法是你想的,那你就帮我去找一个吧。”   “你!”   她大怒,拼命的挣开了他的怀抱,转头便往前跑。   牧思远在后面追,一把抓过她,便往她唇上亲;   她不依,扭动着身子躲过,又挣开了他的魔爪,继续往前跑;   他便继续追,再抓到手中,他不再亲她,而是挠她的痒痒,夜风中顿时响起了她柔美清脆的笑声;   他心头震漾,恨不得立即将她压在身下,狠狠的要,但她一边跑一边挣扎,滑得想一只鱼,还真是不好抓住!   这不,她又挣脱了他的大掌,继续往前跑。   “宝宝,你给我站住!”他佯装生气的大叫。   顾宝宝不理他,回头瞪了他一眼,忘记看路,立即撞在了别人身上。   “对不起!”   她赶紧说着,那人却扶了她一把,她抬头,却见这人是公孙烨。   她呆然的愣住,没想到他也在海滩!   公孙烨没看她,而是抬头看着跑来的那个男人,渐渐看清了,他一愣!   牧思远也看到了他,陡然大怒,“你怎么也在这里?”   公孙烨的目光滑过两人同样红肿的唇,顿时明白了什么。   压下心中苦涩,他淡然的笑道:“牧总,你这句话真好笑,这不是你的私人海滩,难道我不能来吗?”   牧思远走近几步,立即看清了他脖子上围的,居然也是一个花环!   只是他脖子上的一把箭,而顾宝宝脖子上的,是一颗心!   谁都能看出来,这是一对情侣花环!   牧思远顿时脸色发青,一把从他身边抓过顾宝宝,他怒吼:“这是怎么回事?”   说着,他便伸手,急切又粗暴的扯着她脖子上的花环,想立即把它扯个稀巴烂。   花环是由棉线窜成的,本来只要找到线圈扯断就可以,但因为他粗暴的没有章法的胡扯,棉线立即在她的脖子上勒出一条条红印。   “疼,疼……”她忍不住推他的手,轻声叫道。   可他丝毫不理会,继续狠狠的扯。   “你住手!”公孙烨上前来想要阻止,被牧思远重重推开,“滚开,她是我的女人,跟你没有关系!”   “你弄伤了她,就跟我有关!”公孙烨说着,绕到她身后,快速的找到线圈用力一扯,线断了,花环自然就碎落在了地上。   牧思远将她扯到身前,低吼道:“你骗我?”   她惶然的摇头,“没有,我……”   “那他是怎么回事?花环又是怎么回事?”她瞒着他跟公孙烨来度假,还跟他戴情侣花环,难道不是骗他?   “不是的,不是,”她着急的解释,“我们是碰到的,我……”   “碰到的?顾宝宝,这个理由你不觉得太烂了吗?”   闻言,公孙烨在一旁冷笑,“牧总,你既然不相信她,何必又问她?”   “不用你管,你少多嘴!”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跟我走!”忽地,他拉过她,便转身往前走去。   她一愣,“去哪儿?”   他转头瞪了她一眼,“当然是回去,难道你还要继续跟他在这儿度假?”   回去?她赶紧摇头:“不行,不行,我爸妈还在岛上,我不能一个人先走。”   闻言,他陡然冷下脸,眼神阴鸷得可怕,“顾宝宝,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才还跟我吻得难分难解,现在你又告诉我,你拖家带口的在这里跟别的男人度假?!”   “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只问:“现在你跟不跟我走?” 95.我给你勇气   她依旧摇头。   她怎么能丢下阿爸阿妈跟他就这样离开呢?   “你……你先走吧,”她想了想,做出了让步,“我明天,明天和阿爸阿妈一起回去。”   “你……”   牧思远额头上的青筋都在暴跳,他冲上前,几乎是将她抓起来扛了上了肩头,往前走去。   公孙烨见情势不对,赶紧跑上来,“牧思远,你放下她,你这样会弄伤她的。”   “你滚开!不用你管!”他怒瞪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公孙烨没想到牧思远发怒时这么可怖,他并不是害怕,而是担心顾宝宝会受伤,便道:“你别误会了,我是碰巧来到这里,遇上宝宝的,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   牧思远心中一怔,脚步却依旧不停。   怒气依旧蒙蔽了他的理智,他现在只想带走顾宝宝,绝不能让她跟公孙烨待在这里!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但肩头上的人却突然猛烈的挣扎,她对他又踢又打又咬,抓着他的肩头便想挣扎着往下跳。   公孙烨大急:“你快放下她,真的会伤到她的!”   说着,他也不顾不得许多了,趁现在还在沙滩上,就算摔倒也不会很疼,他使劲推了牧思远一把。   牧思远未及防备,脚步打了一个踉跄。   他以为自己会摔倒,赶紧将她放了下来。   不过一直挣扎着的顾宝宝没有体会他的这一用心,双脚一着地,她便跑开了。   “该死的,你回来!”他追上前,一边怒叫道。   她没能跑很快,他三两步就追上了她,然而将她抓过来,却见她已经泪流满面。   “干嘛又哭?”他皱眉。   她倔强的抬手,用袖子狠狠的擦着泪,“我没哭。”   他不想跟她争执这幼稚的问题,“跟我回去,明天我会派人来接顾叔顾婶的。”   “我不要。”她还是拒绝。   “为什么?”他都解决她心中的顾虑了,她为什么还不肯走?!   “我要是现在离开,”她继续抹着眼泪,“就等于我承认了你说的话,你根本不相信我!”   “不相信你?”他的眉头皱得更深,怎么又说起了这个话题,“你到底要说什么,可不可以说明白一点?”   “好!”她擦干泪水看着他,“我问你,如果今天换做是郑心悠,你会认为她跟别的男人在这里度假吗?她的解释你会不会听?”   她的问题让他有些错愕,说实在的,他从来没有假设过这种可能!   是的,如果郑心悠在哪儿度假,他根本不可能连夜坐飞机赶来!   她却把他的沉默当成肯定,心痛的说:“也许你不但会听她的解释,还会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又或许,你根本不需要她解释,就会相信她。”   他的心头掠过一丝烦躁,“你别扯远了,我再问你一次,你现在跟不跟我走?”   她没再回答,转身往与他相反的方向离去。   远远的,她听到他在身后叫着:“顾宝宝,你别后悔!”   又走了很远,她突然听到飞机螺旋桨的轰鸣声。   忍不住抬头,只见星光下,熟悉的直升机渐渐飞远了。   泪水再次模糊双眼,她抬手倔强的抹去,走进了酒店。   洗了澡她便躺上.床,把红肿的双眼藏在被子里,害怕阿妈看到。   良久,她听到阿妈进来的声音,走到床边奇怪的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片刻,顾妈也洗澡睡下,不久便睡熟了。   她却迟迟无法入睡,轻轻起床,她穿上大衣走出了房间。   海滩不再想去,她来到了酒店的顶楼。   黑夜里在顶楼看着大海,像是自己置身在一座孤绝的小岛,心里生出阵阵恐惧。   她微微退后了些,不再看海,而是贴着墙角坐下,双眼看着星空,那架飞走直升机,一直在脑海里盘旋。   她不明白,他的吻可以那么温柔,他的离开为什么也能这样绝情?!   “宝宝?”   突然,公孙烨的声音传来,她一愣,转头看去,他正从门口走上了天台。   “我觉得你应该在这里,所以来看看。”   他在她身边坐下,递给她一罐啤酒,“要喝吗?”   她点头,拉开盖子猛喝了一口,让酒精充斥感官,才不会总是想着他。   公孙烨微微一笑,自己也喝了一口。   “是不是……”沉默片刻,他先开口,“在想他?”   她没有回答,沉默其实已是肯定的答案。   他微微一叹,“宝宝,其实我想跟你说,如果你决定重新接受他,你就应该不再计较以前的事。”   她一愣,呆呆的看了他一眼,“阿烨,你在……劝我?”   他点头,唇边泛起笑意,“很意外吗?爱有两种的,一种是占有,一种是让对方幸福。我的心愿,就是看到你幸福。”   他仰头再灌了一口啤酒,这样想是一回事,说出来却也需要一点点勇气:“如果他能让你幸福,我又何必阻拦你?”   “阿烨……”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拍拍她的肩:“现在你说说吧,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说出来,或许你就不那么烦恼了。”   “我……”她还是有些迟疑,觉得在他面前说她和牧思远,终究有些残忍。   “说吧,”他柔声道,“不要把我当成公孙烨,把我当成……以前你眼中的那个二世祖,会不会比较容易?”   说完,他忍不住笑了,她也笑了。   那还是六年前了,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医院里。   那天她陪阿妈去做检查,等在走廊的时候,忽然听到楼梯口传来激烈的争吵声,间或带着一点女人的哭声。   她好奇的走近,听那女人伤心欲绝的说道:“我不想……不想要这样,我想生下这个孩子。”   “绝对不行!”   这无情的男人声音便是阿烨发出来的,“你为什么想要生下这个孩子?如果你是想依靠这个孩子嫁进门,我劝你这个念头想都别想!”   她听了心中好气愤,觉得这个男人也太无情了,弄大了女人的肚子也就算了,逼着女人打掉不说,还说出这样的混账话!   女人继续哭:“你……你别这样说,我……我想要留下孩子,并不是想要嫁……”   “你别说了!”男人粗鲁的打断她,“要不你现在就进手术室,要不你马上滚!”   她实在听不下去了,冲动的冲上前,拦在了女人身前,冲这无情的混蛋男人大吼:“你这个没有人性的东西,该滚的人是你!难道你不知道吗?孕妇的情绪最容易激动,你想要气死她吗?你马上滚开!”   然而男人并没有滚开,而是面露错愕的看着她。   那个女人也在身后说:“小姐,你……你太激动了,我们……”   她讶异的转头,却觉得这女人好面熟,好像在……在电视上看到过吔!   “你,你是……”   她嘴巴长大,眼睛瞪圆,她想起来了,这女人好像是个电视明星。   “小姐!”男人双手叉腰,头大的说道:“多谢你的正义感,不过我只是在帮我的朋友对台词而已!”   “我那时候真蠢!”顾宝宝忍不住大笑,“黑白不分的就冲上去,还好当时走廊上没什么人,不然你那个朋友的绯闻就会满天飞了!”   人家明星小姐本来是敬业,所以才去医院找感觉,被她这么一闹,险些变成她本人怀孕,遭男友逼迫堕胎的丑闻了!   公孙烨目光柔软的看着她,“宝宝,把你这份勇气拿出来吧!”   她收回笑容,大喝了一口啤酒,“我还可以吗?”   她颓然的耸肩,“这么多年了,他就是不会爱上我,他像情人那样对我,但他的心里没有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这样继续留在他身边,等他厌倦我之后再离开吗?我……”   她痛苦的捂住脸,“我觉得自己已经……我一想到那样的后果,我就害怕,那样的结果我已经……无法承受了。”   看着她的难过,他的心口也阵阵泛疼,“宝宝……”   他叫她,又顿住,如果可以,他愿意带她走,将她保护在自己的臂弯,不再受牧思远的侵扰。   可是他又是如此清楚的知道,有牧思远,她可能在痛苦中快乐;   没有牧思远,她的生活一定只剩下痛苦。   与其期待她在痛苦中麻痹,不如让她再去争取一次,如果能够成功,她会快乐;   如果失败,她会彻底忘了他,她将会得到内心的安宁。   所以,“宝宝,我也是男人,他心里在想什么,我能猜到几分,”尽管有些艰难,他还是继续说下去,“你去吧,勇敢一点。”   “阿……烨……”   她看着他,泪水渐渐模糊,心里的感动与愧疚让她无法言语。   他忍痛微笑,“你不要怕,只要你记得,你还有我,就什么都不要怕。我会……等着你,直到你得到你想要的幸福;”   “但我……我只给他这一次机会,如果他不能给你幸福……我就一定,一定把你抢过来。”   “阿烨……”她顿时泣不成声。   他心痛的抱住她,“别哭,你这个傻瓜,应该笑……知道吗?”   她点头,泪水却滚落得更加汹涌。   他紧紧的抱着她,贪恋这不属于他的温暖,就这一次,就这一次……   泪水,从他伤痛的眸子划出,像寒冷天际的一颗流星,冰冷的浸润了这冬夜。   牧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秘书主任打开一个用最精密也是最古老的手段—蜡封—封好的信封,再三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将里面的文件抽出来,递给牧思远。   牧思远一行行看着,脸色也愈发的阴沉,翻过最后一页,他半晌不语。   自从顾宝宝五年前离开后,秘书主任就跟着他,已能从他的表情揣摩事情的严重程度。   看现在这个样子,事情应该大大不妙。   “牧总,”她小心翼翼的问,“伦敦那边怎么说?”   牧思远不答,将文件丢给了她。   她赶紧翻开,仔细又快速的看了一遍,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没想到,”她摇头,“古信扬这次真的是有备而来,我看他真是只白眼狼,牧总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   牧思远眼光严厉的一斜,她立即住嘴,“对不起,牧总,我多嘴了。”   他示意她将文件销毁,一边问道:“在你眼里,我最亲近的人是谁?”   她略作思考,“两个小少爷,老牧总,牧夫人,牧小姐……”   他扬手打断她,“别说废话!你只说能威胁到我的人,你觉得是哪一个?”   “两个小少爷!”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牧总视欢欢为命根子,现在多了一个乐乐,那牧总就有两个命根子了!   然而,牧思远却摇摇头。   双眸对上这位他最信任的秘书,他说道:“刚才文件上说,古信扬已经买通了伦敦最大的黑手党,随时会有人来监视严控我最亲的人,我第一个反应,想到的人,却不是欢欢和乐乐!”   秘书主任一呆,不由好奇:“那是谁?”   他的唇边挑出了一丝宠溺的笑意,黑眸里洋溢的神采让秘书主任微微咋舌。   她知道了!她居然没第一时间想到?!她真是太后知后觉了。   “牧总,”她问,“那您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   想到这个,牧思远脸上的笑意倏然而逝,怎么做,他确实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总之,不能让她受到半点伤害!无论用什么代价。”   他沉声吩咐,“你记住,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她知道。”   秘书主任点头,“我们一切配合您的想法。”   话说间,时间已来到八点,员工陆续来到公司,顾助理也差不多要来上班了,她转身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顾宝宝走出电梯,在办公室门口犹豫了半晌,才推门走了进去。   她昨天下午就回来了,但是他都没有再给她打电话。   走上前两步,只见他已经来了,正埋头看着什么。   “……牧总。”她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又不敢看他,赶紧转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   偷偷抬头,却见他也正抬眼看着她,心中一愣,便忘记了躲闪,直直的看着他的双眸。   “顾助理……”   他出声了,她的心怦怦直跳,以为他对前一晚的事,总会说些什么,但他只是淡淡的说道:“上午欢欢会来开会,你去准备一下。”   说完,他又将目光落回了手中的文件。   她愣愣的起身,嘴里答应了一声,便往办公室外走去。   心里好奇怪,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是不是还在生气?可是他为什么生气?他不相信她,就不相信好了,为什么要生气!   她来到一楼,正好牧家的房车到了,她赶紧迎上去,如愿的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小身影。   “妈咪!”欢欢扑上来便问:“度假愉快吗?”   她心中泛起苦涩,脸上装出开心的笑意:“还不错。你呢?钢琴演奏会怎么样?”   欢欢拍拍小胸脯,“当然是所向无敌,勇夺第一啦!”   顾宝宝被他逗笑了,“你这孩子,要谦虚懂不懂?”   说着,她又抱起乐乐,“乐乐,妈咪的小宝贝,你怎么也来了?”   “他非得跟来,”欢欢无奈的摇头,“我只好带他来啦。”   三人来到总裁办公室,牧思远却已不在这里。   她先拿衣服给欢欢换上,然后道:“今天的会议内容妈咪还要去请示一下爹地,你就和欢欢在这里,不要乱跑好吗?”   欢欢乖巧的点头,等顾宝宝出去了,他便爬上牧思远的办公椅,有模有样的看着文件。   乐乐看看他,忽然爬下沙发,往外走去。   “乐乐,你别乱跑!”欢欢赶紧叫着,他却不听,还一个劲儿的往外走。   “乐乐!”他赶紧跳下椅子,在门口追上乐乐,“乐乐,你去哪儿?”   乐乐看着他,小嘴儿撅着,一副委屈的模样。   欢欢猜测:“你想去找爹地妈咪?不用去,他们马上就回来。”   却见他摇摇头,示意他并不是要去找爹地妈咪。   欢欢疑惑,小手儿已被他牵住往外走。   两人在这一层转了一圈,乐乐的小嘴儿还是撅着,显然没有找到他想要找的人。   忽然,他伸手指一下电梯,脚步往前走,示意他们去搭乘电梯。   “乐乐!”欢欢拉住他,“你没听妈咪刚才说的,不能乱跑!你不听话,不但妈咪要打你的小屁股,哥哥也要生气哦!”   乐乐撇嘴,不陪我去就算了,我自己去!   他甩开欢欢的小手,自顾朝电梯走去。   欢欢一跺脚,只能跟上。   电梯旁就是茶水间,欢欢看清了正在里面冲咖啡的人,不由一愣,这不是初寒姑姑吗?   他好久都没有见到她,正想着自己应该去打个招呼,却见初寒姑姑忽然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小包白色的东西,匆匆撕开后,便往咖啡壶里使劲的放。 96.你相信谁   欢欢瞪大眼睛,赶紧拉着乐乐躲到了一边,小心儿砰砰直跳!   直觉告诉他初寒姑姑一定是往咖啡壶里放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看,她把东西放入咖啡壶后,便神色紧张的四下打量了几下,才匆匆离开了。   走出茶水间,牧初寒没有进秘书室,而是径直来到总裁办公室。   走进一看,顾宝宝正站在沙发边四处寻找着什么,“顾助理!”她冷然出声。   顾宝宝正在找欢欢乐乐呢,闻声转过头来:“什么事?”   她耸肩,“秘书室忙得很,等会欢欢主持的会议,就麻烦你冲一下咖啡喽。”   “哦,”顾宝宝没觉得怪异,点头答应了。   牧初寒说完便离开了,她也走出来,一边四处找着欢欢乐乐,一边走进了茶水间。   “妈咪!”刚按下开水键,欢欢和乐乐突然跑进来,一人抱住了她的一只腿。   她笑着蹲下:“你们两个跑哪里去了?妈咪到处找你们呢!”   欢欢闪动着大眼睛警觉的往茶水间外看看,确定没有人之后,才凑上顾宝宝的耳朵小声道:“妈咪,我刚才看到了初寒姑姑!她往咖啡壶里偷偷放了东西!”   她一愣,“真的?”   欢欢严肃的点头,拉着乐乐:“不信你问乐乐,他也看到了!”   她又看着乐乐,却见乐乐使劲的点了点小脑袋。   起身转头,她定定的看着这只咖啡壶。   初寒先在这里面放了东西,然后特意叫她来冲咖啡,是想嫁祸给她!   那么她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片刻,顾宝宝便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打开咖啡壶的盖子,她往里面加了速溶咖啡粉,然后再倒入了热水。   欢欢看不明白,“妈咪?为什么还要用这只咖啡壶冲咖啡?”   她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他不懂,如果她这次把咖啡壶洗掉,初寒一计未成,就会想出更加狠毒的办法来敌对她。   她不想跟欢欢说这些,毕竟牧初寒是他的姑姑。   “没关系的啦,”她笑道,“初寒姑姑只是先加了糖在里面,妈咪现在直接冲咖啡就好了。”   她将冲好的咖啡先放在一边,“欢欢,爹地应该已经在办公室等你了,他要跟你说一下会议内容,你快去吧。”   闻言,欢欢点头,拉着乐乐往外走。   乐乐只看着顾宝宝,他似知道顾宝宝要做什么一般,抱着她的腿就是不肯放。   欢欢无奈,只好自己跑去办公室找爹地了。   顾宝宝拿起咖啡壶往杯子倒了一杯,却感觉乐乐开始扯晃她的裤子,她低头,对上他着急的大眼。   她一愣,柔声问:“乐乐,怎么啦?”   乐乐看看咖啡壶,又看看她,摇了摇头。   顾宝宝心中一阵欣喜一阵忧,原来乐乐已经能看明白很多事了,可是偏偏却看到这样的事!   “乐乐乖,妈咪没事的。你乖哦!”   说着,她端起咖啡杯将咖啡大口的喝了下去。   她只是想知道牧初寒在里面放了什么,准备嫁祸一个什么样的罪名给她。   一杯咖啡下肚,她便将咖啡壶洗干净了,重新冲了一壶咖啡送去了会议室。   十分钟后会议开始了,乐乐让秘书主任先带着,顾宝宝负责做会议记录,牧思远则坐在欢欢身边做指导。   她一边敲打着键盘,心里一边疑惑,初寒到底在咖啡壶里放了什么?   现在已经二十分钟了,她觉得身体好像并没有不适。   又过了十五分钟,牧思远将手边的一推资料推给她,“顾助理,把这个给各位董事。”   她点头,拿着资料起身,立即又坐了下来,脸色顿时通红。   天啊!   她差点叫出声来,刚才猛然站起,她只觉小腹之中像是有千万条虫子在蠕动,只要她动一下,那些虫子一定立即跑出来。   牧思远皱眉,眼神疑惑的看着她。   她也皱眉,咬牙站起,腹部便立即剧烈的绞痛起来。   “对……对不起!”   她只来得及说出这三个字,然后便快速跑出了会议室。   董事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牧思远起身,沉声道:“大家继续开会,我去看看。”   说完,他揉揉欢欢的小脑袋,示意他不必担心,便走出了会议室。   走廊上,已经不见了顾宝宝的身影,他又走到办公室一看,也没看到她。   正奇怪间,只见熟悉的身影捂着肚子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他走上前正准备说话,她却更加痛苦的捂住肚子,又折回了走进洗手间去了。   她终于知道牧初寒在咖啡壶里放了什么,照她这个情况来看,一定是分量大得惊人的泻药!   再次从洗手间出来,她只觉得腿软,扶着墙慢慢走出来,一个黑影立即将她笼罩。   她吃力的抬头,顿时一阵头晕目眩,熟悉的声音传来:“你怎么了?”   她竟有些听不清楚,摇头问:“什么?”   牧思远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表情藏不住心疼,“你乱吃了什么东西?”   居然拉肚子到虚脱?!   “我……”她这才看清了面前的人是他,心里一阵慌乱,说话也嘴巴打结,“我没……没乱吃……”   他没听她继续说下去,弯腰一把将她抱起。   “牧……”她慌乱又无力的推着他,“这是……这是在公司……”   话说间,他的体温渐渐传来,将她整个儿包裹,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好像没那么疼了。   她不再说话,而是将脸悄悄的贴在了他的心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他不生气了对不对?她心里好高兴。   “你休息一下,”他将她放在了办公室沙发,一边道:“我给你叫医生来。”   “不用……”   话没说完,肚子又如千军万马般奔腾起来,她面色一僵,赶紧跳起来,往休息室里的洗手间跑去了。   牧思远无奈的摇头,都是做妈咪的人了,还像个小孩一样不会照顾自己!   心里虽然责怪,眼角却泛起了淡淡笑意。   摇着头,他拿出手机给医生打了个电话。   顾宝宝扶着墙走出来,在休息室的床坐下,她面色通红,不想出去。   她才不要他看到她这么糗的样子!   但是门被推开,他居然走进来了,“怎么样?”   他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探她的额头,松了一口气:“没发烧就好。”   她低着头不说话,听他说着:“是不是在海边吃了路边摊?”   说到这个他就来气,语气带了讥讽,“你跟姓公的那人在一起,他就给你吃路边摊?他不是挺有钱的吗?”   她忍不住抬头,想要分辨几句,“你别这么说,他……”   说不下去了,她的肚子又在强烈抗议,逼得她再次扶着墙,走进了洗手间。   再出来,她已没有力气说话,整个人完全虚脱的蜷缩在了床上。   牧思远又生气又心疼,将她抱进被子里躺好,医生便赶过来了。   给她做完检查,医生并不着急开药,而是问道:“顾小姐,你最近在吃泻药减肥吗?”   顾宝宝昏昏沉沉的,也来不及思考他的问题,直觉让她摇了摇头。   “那就奇怪了,”医生皱眉,“你这个症状,应该是泻药过量服用的反应。”   顾宝宝一呆,肚子又开始雷鸣般作响,她赶紧爬起来,挣扎着跑进了洗手间。   “你说什么?”牧思远转头看着医生,“泻药过量服用?”   医生点头,“一般吃坏东西拉肚子,情况哪有这么严重?”   他一边给针管装入药水,一边奇怪的说道:“顾小姐是不是错把泻药当盐给吃了?”   牧思远双眸一暗,沉默不语。   打过针,顾宝宝也折腾累了,眼皮沉涩的想要睡去,牧思远给她盖好被子,“你睡一觉吧,我继续去开会。”   看着她苍白的脸颊,透着虚弱的薄汗,他俯身,想要亲亲她。   犹豫片刻,却还是放弃,转身往外走去。   她听到他的脚步声走出去,又听到关门声,便咬牙爬了起来。   强撑着身体走出办公室,她来到秘书室。   “初寒!”她叫着,“你来,我有事跟你说。”   牧初寒看着她虚弱的样子,不由地微微一愣,她正等着药效发作,那些董事们集体腿发软呢!   没想到半晌没听到动静,倒是顾宝宝像已经虚脱到不行!   “干……干嘛?”她心虚,并不肯马上起身。   顾宝宝皱眉,用少有的严肃口吻喝了她一声:“你最好来一下!”   说完,她便率先转身朝茶水间走去。   牧初寒想了想,还是起身,跟着她来到了茶水间。   顾宝宝开门见山,指着咖啡壶问道:“初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牧初寒脸色微变,“你……你说什么?”   她料到她不会承认,扶着椅子坐下来,才继续道:“你看我现在都这样了,你还不肯承认吗?”   顾宝宝疑惑又难过,“初寒,我不想把事情弄大,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要用这样的方法来针对我?”   牧初寒冷冷一笑,“我为什么要讨厌你?针对你?你说话还真是莫名其妙!我可没空在这儿陪你浪费时间!”   说完,她甩头便要出去,顾宝宝压住翻滚的小腹起身,“你站住!”   她走上前,拦在了牧初寒面前,“你在咖啡里放泻药,还是这么大的分量,那些股东是大人,也许休息一两天就没事了,”   她越说越气愤,不由地提高了声音:“但你想过欢欢没有?他如果喝了这咖啡,会有什么后果?你可是他的亲姑姑,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牧初寒面色一僵,“你……你不要乱说!”   她本来确实没有想要让欢欢怎么样,这会儿便有些着急,口不择言了:“欢欢不会喝咖啡的,他根本喝不着。”   顾宝宝一颗心往下沉,不知道是忧是喜,“那你承认了,泻药是你放在咖啡壶里的?”   牧初寒一呆,继而火冒三丈:“顾宝宝,你敢给我下套儿!”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顾宝宝冷下脸来,“你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出来,我真的不能再忍了。”   说着,她实在支撑不住,扶着椅子坐下了。   牧初寒转头瞪着她:“你想怎么样?”   她摇头,“我不想怎么样,我只会把这件事告诉老牧总,他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你敢!”牧初寒重重的一拍桌子,“顾宝宝,你要是敢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顾宝宝垂下目光,淡淡道:“我为什么不敢?”   “你……”   一股怒气直冲牧初寒心间,她跨上前两步,一双手眼看着便重重的往顾宝宝推去。   顾宝宝垂着头并没有看到,她只是再也忍受不了小腹汹涌的翻滚,提前一步起身想要朝洗手间跑去。   牧初寒就这样扑了一个空,强劲的力道将她自己的身子带了出去,额头狠狠的撞在了柜子的一角,发出“砰”的一声。   顾宝宝疑惑的转头,便听到了牧初寒的尖叫,她一愣,却听秘书主任惊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这是怎么了?”   秘书主任跑到牧初寒身边扶起她,却见她的额头被磕出了一个口子,淌出一道鲜血来。   顾宝宝也是一惊,不明白她为什么莫名其妙的额头就流血了。   “牧小姐,你怎么样?”秘书主任焦急的问着。   牧初寒吃痛的捂住额头,心神猛然回转,她抬起头,脸上摆出一副疑惑、伤心、痛苦的表情。   “顾宝宝,你干嘛推我!”她说。   闻言,顾宝宝和秘书主任都是一愣,秘书主任先回过神来,问道:“怎么回事?”   牧初寒指着顾宝宝,眼泪唰唰的滚落,“她推我,我撞破了她的诡计,她就推我,哇!”   她的哭声像是婴儿的第一声啼叫,响亮但刺耳,立即把秘书室的人都招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   “哎呀,牧小姐,你流血了,快点叫医生啊。”一时间议论声纷纷,狭窄的茶水间立即变得混乱起来。   “都别吵了!”秘书主任朗声道,“琳达你去打电话叫医生,剩下那个谁,去通知牧总。”   牧小姐是总裁的妹妹,顾小姐是总裁的助理兼孩子他.妈,这应该算是牧总的家事吧!   总裁办公室内。   顾宝宝浑身发晕,趴在沙发上听牧初寒一边哭一边控诉着,“我看见她往咖啡壶里放东西,我就去问问她在干什么,没想到她二话不说就推我……”   真是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顾宝宝想爬起来说两句,无奈就是使不上力气。   牧思远皱眉,“你是说她推你?还把你推撞到了柜子边,把额头给撞破了?”   他的话里透着百分之三百的不相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此刻的顾宝宝只怕连踩死一只蚂蚁的力气都没有。   闻言,牧初寒推开正在为她上药的医生,“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当时就我们两个人在茶水间,不是她推我,难道是我自己把自己给撞伤的吗?”   牧思远沉默不语,她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哪个女人愿意让自己受伤,而且还是伤在脸上?!   “初寒姑姑,你撒谎!”忽地,欢欢走上前来,大声道:“我和乐乐都看到了,分明就是你在咖啡壶里放东西,你为什么诬赖妈咪?”   牧初寒心中一惊,不知欢欢说的是真是假,赶紧道:“欢欢,你不要乱说!”   她正好借此机会小题大做,指着顾宝宝骂道:“顾宝宝,你看你把欢欢都教成什么样子了?你没回来之前,欢欢可从来没有撒过谎。”   顾宝宝挣扎着爬起来,双眼愤恨的看着她,正想要说些什么的,小腹又是一阵无法忍受的绞痛。   她无奈,只能迈着虚弱的步子朝洗手间走去。   乐乐见了,赶紧跟了上去,抱着妈咪的腿,想要扶妈咪一把。   她苍白的一笑,伸手揉揉他的小脑袋,“乐……乐,别跟着……妈咪马上就出来……”   见状,牧初寒暗中冷冷一笑,陷害不了你,让你拉掉一层皮,也可以!   “爹地!”   欢欢焦急的转头,看着牧思远:“我没有说谎,我刚才真的有看见初寒姑姑往咖啡壶里偷偷加东西,乐乐也看到了!”   说着,他赶紧挥手叫乐乐过来,“乐乐,你快说话呀,你快跟爹地说呀!往咖啡壶里加东西的不是妈咪,是初寒姑姑!”   乐乐也想说呀,可是他就是不会说!他急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忽地,他转身冲到牧初寒身前,挥起小拳头,对着她就是一阵猛捶!   “乐乐,你干什么!”   牧初寒尖叫,这小孩使起蛮劲来,还挺疼!   她赶紧伸手一阵乱扑,想扑开乐乐。   可是这小子灵活得很,她扑前,他就跑到旁边打她;她扑左,他就跑到右边打她,她急得哇哇叫:“哥,哥,你看这孩子,这孩子……”   她心里又着急又担心,没想到自己刚才在茶水间做的事情居然被欢欢乐乐看到了!   哥哥素来疼爱这两个小鬼头,她的谎言还能站住脚吗? 97.最痛的保护   终于,沉默良久的牧思远开口了,他说:“乐乐,别闹了!”   他上前单手将乐乐提起来,拎到了一边,用责备的口吻骂道:“你别的不会,就会打架吗?”   说着,他抓住乐乐的小手板,大掌在上面重重的拍了一下,“以后还打不打架?”   可能是被打疼了,乐乐抽噎了一下,大眼睛却恨恨的瞪着他。   “不摇头?”牧思远沉下脸,又在他的小手板上打了一下:“还打不打人?”   乐乐又抽噎了一下,泪珠儿吧嗒吧嗒开始掉。   欢欢冲上前挡在乐乐前面,不解的说道:“爹地,你为什么教训乐乐?明明是初寒姑姑做错了事!”   牧思远的目光斜瞪了他一眼,喝道:“小孩子别乱说话!”   欢欢一呆,他不敢相信刚才的话居然是从爹地嘴里说出来的!   乐乐则推开欢欢,冲上前使劲踢了牧思远一脚,然后转身飞快的朝门外跑去了。   顾宝宝一直呆呆的看着,直到这时才回过神。   “乐乐,你别跑,别跑!”她焦急的想要追上前去,才伸出脚,强烈的眩晕便袭击而来。   双眼一黑,她“砰”的摔倒在了地上。   乐乐使劲的朝前跑着,他听到后面有人叫他:乐乐少爷,乐乐少爷!   他知道这是那个秘书阿姨的声音,可是他心里好生气好生气!   他不要理那个臭爹地,也不要理臭爹地身边的任何人!   他快速的跑下楼,并在秘书阿姨追来之前,窜入了另一层楼。   这一层楼好安静哦!   他放慢了小步子,奇怪的走过一扇扇门,怎么都是关着的?   他厥起小嘴儿,继续朝前走,终于,他看到了一扇虚掩着的门!   哇,太好了!   他赶紧从门缝里钻了进去,然后关上门,这样那个秘书阿姨就找不到他了!   听到关门声,古信扬疑惑的抬头,却奇怪的看到了一个小身影。   只见他关上门后,还用力扳了扳,确定门已经锁好后,才转过身来。   欢欢?乐乐?   他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小身影:“你是谁?”   乐乐一呆,随即抬头往上看,快乐的神采立即染上他的大眼睛,是那个叔叔吔!   刚才他在楼上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的叔叔!   他高兴的跑上前,扑过去抱住了古信扬的腿,小身子快乐的扭来扭去。   古信扬哑然失笑,这下他可以确定这是乐乐了。   他蹲下来,“乐乐,你是来找我的吗?”   乐乐听懂了这句问话,快速的点头。   “来找我做什么?”古信扬奇怪的问。   乐乐偏头眨眨眼,小身子挤入了他的怀抱。   感觉着这柔软的小身子,古信扬一愣,却见他又凑上小嘴儿,在他的脸颊亲了亲。   这是用实际行动在回答他的问题吗?   他明白了,乐乐是在告诉他,自己喜欢他。   心头荡漾起一丝柔软,他伸手捏捏乐乐的小脸蛋,这可爱的模样让他看出了神。   如果,如果当年……   那么他的儿子应该也跟乐乐差不多大了吧!   他和乐乐也算兄弟,一定跟乐乐一样的可爱。   “乐乐少爷,乐乐少爷?”   忽地,秘书主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回过神,抱起乐乐朝外走去。   “别叫了,乐乐在这里!”   秘书主任赶紧回头,“副总,”她心里紧张,脸上却带着笑,“原来乐乐少爷跑来了你这里,真不好意思,我没看好他,打扰您了。”   说着,她便伸出手想把乐乐抱回去,他却转身闪开,“我送他上去!”   说完,他便朝总裁专用楼层走去。   走入总裁办公室,只见躺在沙发上的顾宝宝正悠悠转醒,正好看到了他抱着乐乐走进。   “乐乐!”她虚弱的叫出声,坐在她身边的牧思远转头,目光触到古信扬,他立即沉下脸,心思转过千百遍,暗暗打定了主意。   “我说过离我儿子远点!”他大步上前,从古信扬手里将乐乐抢抱了过来。   乐乐可还是在生气呢!   他捏起小拳头往爹地肩头捶,他不要臭爹地抱,不要臭爹地抱!   “乐乐,你再敢闹!”他冷喝一声,表情严肃而怖人。   乐乐被他吓着了,手脚不敢再乱动,眼泪却哗哗的滚落。   顾宝宝见了心里难受,硬撑着站起来想抱过乐乐,不料牧思远却对她冷冷横眉:“慈母多败儿,我管教孩子,你别插手。”   顾宝宝一怔,双手尴尬的悬在空中,不知道做何反应。   见状,牧初寒倒是又惊又喜,难道哥哥真的相信了她的话?   她赶紧趁热打铁,“是啊,顾宝宝,你看你把欢欢都教成什么样儿了,我们家欢欢以前从来不会撒谎,跟着你这个妈咪,真是什么坏习惯都学会了。”   “不准你这样说我妈咪!”欢欢气愤的叫道,紧紧抱住了妈咪的腿,扶着她坐下来。   “欢欢,谁让你这么顶撞姑姑的?”牧思远转过头,“今天你已经顶撞姑姑很多次了,快给姑姑道歉!”   欢欢惊讶的看了爹地一眼,眼前这个到底是不是他的爹地?   别说他今天根本没有做错事,以前就算他做错了,爹地也不会用这种冷漠的态度对他啊!   他又生气又倔强的把头偏在一边,“我没错!”   大眼睛里却因为牧思远没有道理的责骂蓄满了泪水。   顾宝宝心疼极了,她后悔跟牧初寒说破了这件事,她没想到会牵连到欢欢乐乐。   “牧思远,”顾宝宝伸臂抱着欢欢,也差点被气出了眼泪,“这根本不关欢欢乐乐的事,你不要责怪他们。”   “不关他们的事?”牧思远挑眉,“那你的意思,就是承认这件事是你做的?”   闻言,她抬头茫然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却听他继续道:“你发现那一壶下了泻药的咖啡被你自己误喝之后,又想重新冲一壶,但是在加泻药的时候被初寒发现了,你在气急败坏的情况下,就推了她一把,把她弄伤了,对吗?”   她愣住了,牧初寒也愣住了,没想到哥哥今天居然帮着她说话?!   是哥哥被她成功的骗过去了,还是顾宝宝已经失宠了?   “你……”顾宝宝忍泪看着他,“你真的这么认为?”   他面无表情的耸肩:“不是我要这么认为,我看到的就是这样。不然我去开会后,你为什么又离开这里去茶水间?”   她收回目光,心如刀绞。   她不怕被牧初寒陷害、敌对,只是那个对她说——我明白,任何人都有可能,你不会——的牧思远,好像不见了。   她抬手抹去泪水,“你说是怎样,就是怎样。”   他冷冷挑眉:“顾助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做,但你上任以来的这一个多月,你做错的事情太多了,我不得不重新考量你的工作能力,所以,请你先搬出我的办公室吧。”   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她还是坚强的硬着声音,说了一声:“好!”   说完,他走上前,一手抱着乐乐,一手从她怀里抱过欢欢,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了。   牧初寒获得完胜,恨不得冲顾宝宝比一个大大的“V”字,不过看古信扬也站在这里,便悻悻然撇嘴,也离开了。   她却以为办公室里没人了,所有的伪装顿时粉碎,身体虚弱的趴在沙发,她梗咽着痛哭起来。   “他值得你这样伤心吗?”忽然,一个声音悬空而响。   她一愣,转头,这才看到了一直默默站在沙发边的古信扬。   满脸的泪水来不及擦了,她索性道:“你想看我的笑话吗?你尽管看吧!”   反正,反正五年前她在牧氏,已经让所有的人看够了笑话。   “我不会笑。”他走近,“这世上没什么值得好笑的,自己没什么可高兴的,看着别人痛苦,我也不会笑。”   她不想理会他的话,趴在沙发上沉默。   他却话头正开,又接着道:“不过如果我是女人,我可不会爱上牧思远。”   “为什么?”她抹着泪水问道。   他讥诮的勾起唇角,“因为我知道,他跟我一样无情!”   无情?她摇摇头,不知她是在否定牧思远无情,还是否定古信扬无情。   古信扬不以为然,继续说:“你知道我的儿子怎么死的吗?”   顾宝宝一愣,呆呆的转头看着他。   “是他逼我的!”说起他儿子的死因,他脸上出现了一种奇怪的表情,“他想用我的儿子逼我放弃牧氏的争夺,我怎能乖乖就范?我……我亲手杀了我的儿子。”   说着,他抬起大掌,做了一个掐死的动作,“很容易的,他还那么小,就一下,轻轻的一下…….”   看着他状似癫狂的模样,顾宝宝惊骇的睁大了眼睛,泪水在眼眶生生停住。   片刻,她才回过神来,立即猛烈的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骗我!”   “骗你?我为什么要骗你,我这是在帮你,帮你认清牧思远的真面目!”   他的面目突然变得狰狞,那是一种极度痛恨一个人时才会有的表情,“牧思远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仇人,我一定要报仇,要报仇!”   顾宝宝有些害怕的缩退了几步,嘴里却忍不住说道:“你恨他?你恨他害死了你的儿子,所以你不无情,对吗?你还经常想着你的儿子,所以你才会恨他!”   闻言,古信扬定定的看着她,目光似凶猛野兽的血盆大口,随时会将她吞没。   但她反而没那么害怕了,继续道:“但是你说的我都不信,我不信他是那样的人。我不信!”   “你不信?”他怒道,“你为什么不信?凭什么不信?”   她矛盾且痛苦的点头,又摇头,“因为……我爱他。我不信我爱的人会这么无情。”   嘲讽的冷笑从他嘴里残忍的逸出,“所以你是世界上最蠢的女人!你的爱对他来说分文不值,你却还要继续付出?我真是……真是太可怜你了!”   说完,他大步退后,冷笑着转身而去。   可怜她?   顾宝宝掩面,她也可怜她自己!   牧思远一声令下,秘书室旁边的一间小办公室便很快被收拾出来,挂上了“总裁助理室”的牌子。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顾宝宝便坐在了这间小办公室的单人沙发上。   医生注射的药水渐渐起效,她拉得没那么厉害了,但人也被折腾了个遍,走路都难以提起力气。   “顾助理!”   秘书主任走进来,声音毫无温度的响起:“牧总说可以准你半天病假,但请你写一份检讨书,交待一下今天的事情。另外,我要通知你,这个月的奖金你没有了。”   见顾宝宝点头表示已经听到,她便转身往外走。   “主任……”忽地,顾宝宝抬头,叫了她一声。   “有什么不明白的?”   顾宝宝摇头,“请问……牧总现在在吗?”   她看着眼前这张虚弱的小脸,心里也有点不好过,可想而知牧总看了是什么感觉!   “他……”   她本来想说不在的,转念一想,刚才发生了那么多的事,牧总会不会也想要见到顾小姐?便道:“他在,你想见他?”   顾宝宝迟疑片刻,还是点点头。   “你去吧,不过可能只有几分钟,牧总马上要出去。”   闻言,顾宝宝赶紧起身,跟着秘书往他的办公室走去。   他果然很忙,顾宝宝在他的办公桌前站了好几分钟,他才抬头瞥了她一眼,“有事?”   他冷淡的眼神刺痛了她的心,她不明白,之前医生来给她检查的时候,他还是那么的温柔。   “牧……牧总……”她有很多话想说的,真正张开嘴,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是问他为什么不相信她?   是问他为什么让她搬出他的办公室?   还是问他为什么态度忽然有了如此大的转变?   他忽然起身,“如果你没事的话,可以回去开始休这半天的病假,你多待在这里更长的时间,我也是不会给你算工资的。”   说完,他拿起外套穿好,抬步往外走。   顾宝宝心中一急,不由自主的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思远……哥哥……”她叫他,“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为了那晚在海边,她没有跟他走的事情?   他瞥了一眼她抓在他胳膊上的手,冷冷吐出两个字:“拿开!”   她一怔,如触电般立即将手缩回去了,目光也垂下去,不敢再看他。   他的黑眸看着她笔直分明的发际线,一道心痛疾速闪过,换之以故作的冰冷:“在你没想好跟我还是跟公孙烨之前,我有资格生气吗?我想明白了,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好好的,在我跟公孙烨之间做一个选择!”   说完,他转身,压住心中的痛,快速走了出去。   留下顾宝宝一人,站在空荡冰冷的办公室,久久,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夜很深了,牧思远才来到公寓。   他故意晚来,不过是想趁着欢欢乐乐熟睡的时候看看他们。   今天在公司发生的事,一定让他们很恨他这个坏爹地。   轻轻走进他们的房间,却见两个小人儿还没睡,手里拿着一个手机在拨弄。   “乐乐,”欢欢难过的说,“这个手机没电了,今天我们不能给妈咪打电话了。”   乐乐瘪着小嘴儿低下头,恨恨的拿着手机往墙上敲。   他恨死这个手机了,为什么没电?为什么不让他给妈咪打电话!   “乐乐,你别敲了!”欢欢赶紧制止他,“等会把爷爷吵醒了……”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是爹地吔!   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的床边。   “爹……爹地……”想起今天在公司发生的事,他不情愿的叫了一声。   乐乐则没他这么客气,瞪了爹地一眼,自顾爬进被窝里呼呼大睡了。   牧思远冲欢欢微微一笑,“这么晚了,快睡觉吧。”   欢欢点头,把手机紧紧的拽在手里,赶紧躺进了被窝里。   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问道:“爹地,今天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不相信妈咪?”   牧思远在他身边坐下,柔声道:“爹地没有不相信你,傻孩子,爹地怎么会不相信你?”   “那你今天?”欢欢不明白。   他摸着欢欢的小脑袋,微微一叹,“大人有时候做事,是身不由己的,以后你长大就知道了。但是无论如何你要记住,爹地永远都相信你。”   他点头,他也相信爹地。   但是,“那妈咪呢?今天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妈咪?今天妈咪好难过,我看着也好难过。”   “欢欢……”   他的心也很痛苦,但在没有完全的准备之前,他不得不这样做。   “爹地跟你说,妈咪很爱我们,为了我们她什么都愿意做。可是,爹地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你知道吗?有时候远离,疏远,冷漠,也是一种保护。”   尽管这是一种最痛,最痛的保护。 98.原谅我不能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似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蒸房,四周热气滚滚,几乎将她烫伤。   她汗流浃背,口干舌燥,渐觉周围的空气愈发的稀薄。   她心中害怕,用尽力气想要逃出去,却始终找不到出口。   怎么办?怎么办?   她的心好痛,好痛,她觉得自己就要这样死去,可是她不要,她还有太多太多的不舍,阿爸阿妈,欢欢乐乐,还有……   还有他!   虽然想到他,她的心会痛,但她还是忍不住去想。   他对她来说,早已成为罂粟的毒,即使饮鸩止渴,她也不会却步。   可是,一个声音忽然远远传来,强有力的撞击着这滚热的蒸房。   ——不要再想,不要再想——   这声音嘲讽而阴冷,一刀一刀,割在她的心房。   ——他不爱你,他不爱你——   ——你太笨,太蠢——   她不要听,不要听,她使劲的拍打着这一扇墙,她想要出去,想要出去。   片刻,那个声音又狰狞的响起,“顾宝宝,想要出去可以,出去以后,你就不能再见他,不能再想他,你做得到吗?”   她愣住,扶墙跌坐在地,她开始掩面痛哭。   哭到泪水枯竭,她开始摇头,她不要,不要……如果是这样,她就宁愿,宁愿再也不出去。   周围热气更加猛烈,似在惩罚她的不服从,体内的水分和力气一点点被蒸汽带走。   她无力的趴在了地上,等待着生命也被带走……   “宝宝?宝宝!”   猛地,一个熟悉的声音温柔的在耳边响起。   她浑身一颤,不敢相信的挣扎着起身,努力的瞪大双眼,想要看清声音的来源。   然而,眼前却是模糊一片。   她咬牙,更加用力的想睁开眼,却只换来一阵阵眩晕。   “宝宝,宝宝……”   随着这个声音的再次响起,她感觉自己贴入了一个清凉的怀抱。   一点点酥麻的感觉在脸颊上游走,她记得,这是他吻她时的感觉。   她伸出手,想要久久的留住这感觉,却扑了一个空。   “宝宝……”这声音继续说着,“好起来,听到没有?快点好起来。”   这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伤感,她听着心里好难过。   她想要答应一声,让他不要这么伤心,喉咙却干渴得发不出一个字音。   但他却似能感知她的想法,又握住了她的手,温暖阵阵传入心间,她心底的燥热顿时得到了缓解。   下意识的,她的手也用力,想要握住这双手不让他离开。   眼前的影像却逐渐清晰,她看到了,她欣喜的看到了,他的脸。   他带着微笑,全然不似昨日的冷漠;   他的眼里有怜惜,不再像以前那样无情;   但他的神色里却有着浓浓的痛苦,好似他跟她一样,正在饱受煎熬。   她好想伸手触摸这张日思夜想的脸,她好想留住这难得的微笑与怜惜,为他驱散痛苦。   但他却忽然放开了她的手,身影消失得飞快。   她一愣,惶然与恐惧让她的声音冲破干裂苦涩的喉咙,“思远哥哥,思远哥哥……思远哥哥……”   别走,别走好不好?   他接过她递来的蜡封信,打开来一看,缓缓在椅子上坐下了。   还好她来得及时,否则……   他将东西往秘书主任面前一丢,“事情不能再拖了。”   “我们派去的人已经找到了他们的总部,”她拿起东西看了一遍,“但现在还打听不到具体的情况。”   他点头,“你告诉他们,无论用多少钱,一定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好!”   秘书主任点头,看着他眼里的担心,忍不住多嘴道:“顾小姐那儿……”   他摆摆手打断,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她心中微叹,仍想把话说完,“牧总,我觉得应该还有别的办法……”   而他选择的,却是让人最难过的办法。   “还有别的办法?”   他挑唇摇头,缓缓的摇头,“你不了解她,她……如果知道了,一定会……找古信扬拼命……”   他是那样了解,很早的时候就了解了。   那时候她还那么小,十四岁的年纪,跟班上的女孩子斗嘴都赢不了,只会躲起来偷偷哭。   但是看到他在篮球场上被人使阴招,她却敢跟一米八高的男生打架,最后磕破了额头回来,还骗家里人说是不小心撞的。   “那她现在,就一定好过吗?你又好过吗?”   “这是最好的办法。”他摇头,不想再说下去。   顾宝宝半睡半醒,一整天无法真正睡着。   随着夜一点点安静,她也慢慢清醒过来,心里像是有某种预感,她没有再睡着。   她还想要等他来,还想要证明那不是一个梦。   然而,时间等到十二点,楼下阿爸阿妈已经准备好明天的馄饨,打算休息了,房间里却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她起身将铁架子上的药水瓶往外挪了一点,起身下床走到了窗前。   这里正好可以远远的看到巷口,可是那模糊的灯光下,并没有什么人的身影。   “思远……哥哥……”她喃声叫着,呆站在窗前,期望可以看到他。   或许是她心里这种期望太过浓烈,以至于眼前出现了幻觉。   片刻,她真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巷口那模糊的灯光中。   她惊诧的睁大了眼睛,他在,他在,他真的站在那儿,他的脸似也朝着她。   她慌忙打开窗户,大声的叫着:“思远哥哥……”想要证明他真的在那儿。   她好希望他能答应她一声,然而听到她的声音后,那个身影忽然一晃,便不见了踪迹。   “思远哥哥!”   她着急的转身往房间外跑,手背陡然传来一阵刺痛,她低头,原来是输液管的针头还在她的血管内。   她顾不得那么多了,抬手拔掉了针管,使劲的往楼下跑,厚重的拖鞋发出“咚咚”的响声。   她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巷口,却没有,没有……   巷口没有其他任何人,除了呼啸的冷空气。   “思远哥哥,思远哥哥……”   她大声喊着,急切而又慌张,她不信他已离开,她不信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能走出很远。   她拼命的往前追,一边痛声叫着:“思远哥哥,思远哥哥……”   寒风凛冽,吹透她单薄的睡衣,吹割着她的脚踝,她浑身不觉。   她只恨这风太猛烈,吹散了她的声音,就无法传到他的耳朵里。   “思远哥哥,思远哥哥……思远……”   “思远哥哥……思远哥哥……”   没有,没有,只有回音,没有回应。   她真的看到他了,他却真的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跟她见面?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抬手擦去;片刻再次模糊,她依旧抬手擦去,唯恐瞬间的错过会让她失去见到他的机会。   但是,她擦红了眼眶,擦累了手臂,巷口还是这般清冷安静,模糊的灯光下,只有她孤独长寂的身影在冷风中瑟抖。   “为什么,”她喃声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为   什么不见她?为什么要生气?这么多年,他还不懂她的心?永远都只能装下他一个人而已。   她缓缓的蹲下来,因为冷而缩成一团,却没有力气走回家去。   看着她抽动的肩膀和孤独的身影,牧思远手指伸伸的抠进了墙壁。   他没想到她这么晚还没有睡,没想到她会在窗户边看到他,还追了出来。   匆忙间,他躲进了这个角落。   她的呼声,她的伤心,他都听到了,都听到了,他觉得自己的心似也要碎了。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原来痛到深处,心真的会碎。   他是不是让她痛过太多次?这一次,难道他真的用错了办法吗?   让古信扬的人威胁她的安全,和用他故作的冷漠来伤她的心,到底哪个会比较痛?   他不知道,他无法细想,他只能感觉,看着此刻的她缩蹲在地上,他再也不能这样躲着。   他收回抠在墙壁上的手,正要抬步朝她走去……   “宝宝,你怎么了?”伴随一声疾呼,两个身影迅速的跑到了她身边,是顾叔和顾婶。   “宝宝,你这是怎么了?”顾婶哭道:“你别吓唬阿妈啊,你快起来。”   顾爸赶紧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然后扶起她往回走。   “宝宝啊,你这是怎么了?”顾爸心痛难当,“你这样,爸妈会给你吓死啊。”   “阿爸阿妈……我……”顾宝宝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我没事……你们不要担心。”   “你……”顾爸还想说什么,被顾妈瞪眼打断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顾妈赶紧接过顾爸的话,“咱们回去吧,这外面多冷啊。”   顾宝宝点头,乖顺的跟着爸妈往回走。   她没有再回头,回头……也不会看到他。   远远地,牧思远却跟在后面,一直看着他们走入了馄饨店,才转身慢慢的往回走。   宝宝,原谅我只能继续对你假装冷漠。   因为我刚才忽然明白,你不属于我一个人,你还属于顾叔顾婶,还属于欢欢和乐乐。   我不能让你跟着我一起冒险,我不能。 99.助理来,舞女去   咖啡馆的包厢内,不时发出得意又畅快的笑声,“心悠,你都不知道,顾宝宝当时的脸色有多难看!”   牧初寒扬着头,“简直就像一只被斗败的母鸡!”   她真是太高兴了,连斗鸡是公非母都已分不清。   郑心悠淡淡一笑,“你是说思远让她搬出了总裁办公室?”   牧初寒点头,“公司本来就没有这个先例,顾宝宝以为自己是个例外,心里得意着呢!”   她冷哼一声,“她可能想不到,哥哥会有让她搬出来的一天,这还真是让她自己打了自己的嘴巴,活该!”   郑心悠没有觉得有什么可高兴的,她心里不太相信思远会这么做,是因为初寒刚才说的原因。   不过思远与顾宝宝关系如何,也不是她关心的重点。   她想到的只是,如果思远真的放弃了顾宝宝,是不是代表……   文皓又有了机会?!   想到这里,她不禁眉头紧蹙,“初寒,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牧初寒一愣,转头看着她,“什么意思?”   郑心悠也转头来看着她,脸上已经换上淡淡笑意,“你想啊,只要顾宝宝在公司一天,一切就还说不准,我们还不能太高兴了!”   牧初寒非常信服的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那个顾宝宝,乱七八糟的手段可多着呢!”   她想了想,忽然有了主意,“心悠,没关系,我知道怎么赶她出公司!”   “哦?”这么快就有办法?郑心悠好奇:“什么?”   她志在必得的一笑,“心悠,这件事可有点难度,让我做成功之后再跟你炫耀吧。”   她连说都不敢说出口,那一定是关系重大的事情了!   郑心悠聪明的闭嘴,“好,初寒,我等你的好消息!”   “好,你等着!”   牧初寒高兴的甩着手中小包走入电梯,正要按下数字键,一个身影忽然走了进来。   看清来人后,她上扬的眉头更加嚣张:“哟,我还以为你受不了从天上到地下的待遇,不来上班了呢!”   顾宝宝无精打采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哼!”   牧初寒本来就不喜欢跟她说话,冷冷撇开眼,在心里开始盘算着怎么样才能让她滚出公司!   这样她就不必每天对着这张令人讨厌的脸了!   走出电梯,顾宝宝来到办公室。   像早上来的时候一样,没有留言,也没有文件,根本没有什么事需要她做。   而牧思远有没有在公司,她这个助理更是一无所知。   “顾助理。”忽然,秘书主任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她赶紧抬头,“你好。”   但见秘书主任微微一笑,“晚上六点牧总有一个饭局,请你安排一下。”   顿了顿,又道:“牧总可能需要一个女伴,你能去吗?”   她一愣,不知道自己应该点头,还是摇头。   秘书主任没有等她的答复,“就请顾助理去吧,只是谈公事而已,不需要喝酒。”   她的体贴让顾宝宝心中感动,“好,我会安排妥当的。”   秘书主任走后,她在桌边呆呆的站了一会儿,才坐下来。   是要跟他单独、一起出去吗?   她的心有些期待,更多的却是惶然。   想起昨晚上阿爸问她:“宝宝,你告诉阿爸,你跟思远少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们之间的主动权,永远只在他的手里。他像是一个导演,说开始或停止,都看他的选择。   “宝宝,你啊……”   她的沉默让顾爸心疼又生气,“阿爸有些话本来不想说,如果你跟思远少爷两情相悦,阿爸支持你执着下去,但你跟思远少爷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你再这样下去,害苦的是你自己,你真的要那么傻吗?”   她听着心里伤心,忍不住又掉泪。   阿妈从来都心疼她流泪的,但这时也不制止阿爸了,而是继续道:“宝宝啊,你再这样下去,是不是让阿爸阿妈这么大年纪了,每天还要为你的事操心啊?”   她不想,不想这样的。   她想要忘掉他,她试过,努力过,逃在美国的五年里,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   可是只要见到他,只要他给她一点点希望,她的坚持便崩溃了。   将她矛盾的煎熬看在眼里,顾爸顾妈也不好受,不再逼她,“宝宝,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顾爸揉揉她的脑袋,“阿爸还是那句话,不属于你的,就趁早放弃吧。否则连那些属于你的东西,也会失去。”   ——不属于你的,就趁早放弃——   她沉沉一叹,将各个公司高层的联络方式搬来,重新整理一遍。   她不要想,不要想,只能在忙碌中寻求一个逃避。   但是当时间来到五点半,她便逃无可逃,硬着头皮来到牧思远的办公室。敲门。   轻微一声锁响,他在里面遥控开锁,示意来人进去。   深吸一口气,她想要尽量将自己伪装,将多余的情绪隐藏,只是以一个助理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   “牧总,”她只走到沙发边,近似遥望的看着他:“六点钟的饭局,现在可以出发了。”   闻声,牧思远丢下手中资料,这才慢悠悠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挑唇:“你就这样去?”   她疑惑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这样去应该也不会丢了牧氏的面子吧。   他似乎不这么认为,按下座机上的一个键,一个秘书便走了进来。   “牧总,您有什么吩咐?”   他微扬下巴,“带她去换一套衣服,给你十分钟。”   她有些错愕的跟着秘书走入了拐角处的一个房间。   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走进一看,居然是一个衣帽间。   秘书快速的找出其中一条裙子丢给她:“顾助理,请快点换上,我们只有八分钟了。”   裙子出乎意料的符合她的身材,她不禁对秘书说:“你……你的眼光真准。”   秘书却不以为然的一笑:“顾助理,我负责这衣帽间有三年了,什么裙子什么尺码,我一清二楚。”   说着,她拉过顾宝宝按在了椅子上。   手臂一伸打开开关,镜子旁高瓦数的日光灯立即照亮了顾宝宝脸上的每一个角落。   秘书熟练的拉开抽屉,里面竟然是满满的化妆品和首饰盒。   她一呆,愣愣的看着秘书,“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个房间?   秘书了然的一笑,“牧总出席的饭局和晚宴太多了,经常会邀请女明星和名媛什么的一同出席,所以特别弄了这个房间。牧总说这是他给女伴的高规格待遇!”   话说间,她已将一对钻石耳环扣上了顾宝宝的耳垂,一边道:“顾助理,这里的东西都价值不菲,如果牧总没开口的话,请你明天给我送来好吗?”   说着,她调皮的一吐舌头,“年底我也要查货的。”   顾宝宝呆呆的点头,心里泛起阵阵酸涩。   五年前她在这里的时候,并没有这个房间,那时候他不是单独出席晚宴,就是被她缠着一起去。   五年来,他有过很多女伴吗?   有没有哪一个,是他经常会邀请的?   来吃这顿饭的人不多,却包下了一个最豪华也很大的包厢。   可能是像秘书主任说的那样,来的人是马来西亚数一数二的房产商,所以规格很高。   约定的时间过去五分钟,人却还没有来,她偷偷看了一眼牧思远,他正看着门口,目光有些发冷。   再转头来看看自己,V领无袖却只到大.腿中部的小礼服,化了个大浓妆,还带着鸽子蛋一般的钻石耳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塑料的,会认为她是活脱脱一个……   舞女!   刚才出来的时候,她问秘书一定要这么打扮吗?   秘书冲她眨眨眼,答非所问:“顾助理,你的身材很好呀,所以牧总才会带你出去呢!”   ——都两个孩子了,还有身材吗?——   她正自我嘲笑,门忽然被推开,身边的牧思远便站了起来。   她赶紧也站起来,只见进来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身边依着一个长发美女,只一眼,便能瞧出是天姿国色。   “牧总,”肥男热情的上前握住牧思远的手,“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牧思远勾唇一笑,还未来得及说话,肥男已将身边的美女推到了他面前。   “牧总,认识一下,”他大声笑道:“这是我的干女儿佩佩。”   佩佩嫣然一笑,柔弱无骨娇嫩无双的小手已经握住了牧思远的大掌,“牧总,你长得可真帅。”   这声音,娇滴滴的几乎透进了男人的骨头。   这算是美人计吗?顾宝宝一呆,却见牧思远回握住了佩佩的手。   “两位请坐!”   他微笑着招呼肥男,却将佩佩拉在了身边一同坐下。   肥男并不马上坐下,只眉开眼笑的看着顾宝宝,“牧总,这位漂亮小姐是……?”   牧思远眯起双眼,“我的助理,姓顾。”   “原来是顾小姐!”肥男说着,径直在她身边坐下了,然后大声冲门外道:“可以上菜了!”   片刻,美酒佳肴一一摆上桌,佩佩端起酒杯,凑到了牧思远的唇边,一双雾水秋瞳勾着他的眼:“牧总,佩佩敬你一杯。”   牧思远抬起手,大掌覆过杯子,连同她的手一起握住,一口饮尽了杯中酒,博得美人一笑。   “牧总,你真爽快!”   佩佩眉眼一飞,示意服务生继续倒酒。   顾宝宝呆呆的看着,他这样的眼神,露.骨到任何人看了都明白,他喝下的不是酒,而是眼前的那个美女。   她没有看错,他当着她和肥男的面,当着这些服务生的面,跟佩佩在调.情。   当然她也明白,在这些场合,他经常会逢场作戏,她可能是太久没有经历这些场合的缘故,多少有些尴尬。   “顾小姐,”忽地,肥男冲她举起一杯酒,“咱们初次见面,我敬你一杯。”   毕竟他是顾氏的潜在客户,顾宝宝不便推辞,便伸手去拿自己面前的那杯酒。   “慢,慢,”肥男连声阻止,“顾小姐,你得喝我手上这一杯才算有诚意哦!”   她一愣,也没犹豫,伸手去拿他手中的杯子。   当她的指尖触到杯子,她以为他会马上松手,不料他的手掌居然像牧思远对佩佩那样,也想覆上来。   她眼疾手快,赶紧将手缩回来了。   不料肥男居然倾身凑上来,在她的耳边喷着热气:“顾小姐,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助理呀!”   她忽然有些反胃,猛地便站了起来,惹来其余三人的错愕。   “我……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完,也不管他人反应如何,她匆匆的便走出了包厢。   恶心,恶心,真恶心!   她洗了手又洗了脸,心里还是不痛快。   其实她没那么纯情,以前跟客户谈生意的时候,边边角角的豆腐也让人吃过不少。   可是今晚上这个肥男,就让她觉得特别的恶心!   或许是因为……他带来了佩佩的缘故?   顾宝宝,忍一忍吧,这顿饭吃完了,也就好了!   深吸一口气,她走出了洗手间,却在拐角处碰上了肥男。   肥男见了她,立即走上前,居然在她面前弯起手臂:“顾小姐,咱们走吧!”   走?她疑惑:“去哪儿?”   肥男笑得特别猥.琐,“牧总已经答应了,让你陪我去参加一个舞会。咱们快走吧,时间快到了。”   顾宝宝往后急退了几步,“什么舞会?我们不是正在吃晚餐吗?”   “顾小姐想吃晚餐的话,我当然乐意奉陪。”   肥男继续恶心的笑着,“只是,包厢就不用去了,我们可以去舞会那儿吃,也可以另选一家餐厅!”   她依旧不明白,摇头道:“牧总还在这儿,我怎么……”   话到此处,她忽然顿住,像是猛然明白了什么,她惊讶的问:“你的干女儿佩佩呢?”   肥男啧啧摇头:“顾小姐,这你就是明知故问了吧!”   说着,他伸出一根手指往上指了指。   顾宝宝一愣,上面,是客房部!   “哎呀,佩佩能合牧总的胃口,我真是高兴呀。接下来我们的生意就好谈了嘛……”   肥男还在说着什么,冷不防被顾宝宝揪住了衣袖,使劲的扯着:“他们去了哪间房?”   “他们……?”肥男也是一愣,“顾小姐,你问这个干嘛呀?你……”   “我问你,他们去了哪间房?”她再次问道,好看的大眼睛迸射出杀人的冷光。   “我……”   肥男却看到了冷光里一闪而过的痛苦,嘴里的话不由自主的便吐了出来:“1109。”   这还是他提前订好的房间。   得到答案,顾宝宝即大步的朝电梯走去,留下肥男一个人在原地错愕。   她可能走得有些快,不小心脚步一崴,脚踝传来生硬的疼,可能已经肿了。   她管不了那么多,脱下高跟鞋拿在手中,她拼命的按电梯,按电梯,按到手指痛了,泪也滚落下来。   她倔强的擦去,走入11楼的走廊,在09号房间前停住。   手指几乎已经按上门铃,却还是停住。   她突然冷静下来,问自己要不要敲门?   问自己为什么要敲门?   问自己敲开门,又能做什么?   一男一女在酒店的房间里能做的事,不是人人都知道的吗?   “小姐?”这时,一个服务生推着推车来到门口,奇怪的看着她:“您是住在这间房吗?”   她转头,看到了推车上的鲜花和红酒,还有两块心形的蛋糕。   她惶然的摇头,退几步,把路让给了服务生。   “您好,酒店服务!”她听服务生朗声说着,知道门就要被打开。   她觉得自己应该马上离开的,双脚却被钉子定住。   “喀嚓……”   门被打开,熟悉的身影落至眼眸,她没有抬头,身高的差距让她的目光正好顿在他脱去了外衣,解开了衬衫纽扣的胸膛。   “红酒来了吗?”娇滴滴的声音随之响起,身穿浴袍的佩佩凑上来,贴着他的手臂往外看。   “咦?”她奇怪的看着顾宝宝,“顾助理,你来干什么?”   对,她来干什么呢?   她有什么好的理由和借口?来缝补一下这样尴尬的局面?   “我……”她缓缓仰头,不知自己为什么还能挤出笑容,“我来请示一下牧总,我穿成这样,是不是可以去舞会?”   佩佩娇笑道:“顾助理,当然可以去啦。你看你这身衣服,简直就是舞会准备的嘛。”   ————简直就是为舞会准备的————   那么他应该是早就有此安排?   将她用助理的身份带来,然后用舞女的身份送出去。   这样的情景,这样的尴尬,这样的难堪……手法真是跟五年前毫无区别,只怪她自己忘得太快。   “我明白了。打扰了,不好意思。”   说完,她转身,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电梯。 100.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房间门被关上,服务生离开了。   佩佩火热的贴上牧思远,小手经验老道的便往他某一处摸去。   “你叫……”牧思远忽然出声,转头看着她,眼露疑惑。   佩佩微微一愣,“牧总……?”   她娇嗔着笑道:“这么快就忘记了我的名字?”   他在沙发坐下,黑眸看着她,让她浑身有些不自在。   “牧总,你这是怎么了?”她想上前,却见他的目光一冷,是明显的拒绝。   “他给你多少钱?”他终于再次出声,却是如此直接的问题。   “这个嘛,牧总你就不要管了,只要我能让你……”   说着,她又往他身上贴,牧思远起身避开,“我给你双倍。”   佩佩一愣,疑惑的站起身,“牧总,你……?”   “我给你双倍的价钱,”他继续说,“只要你帮我做件事。”   “真的?”佩佩扬眉,有这么好的事情她怎么能错过?“牧总,你尽管吩咐吧。”   他淡淡一笑,“今晚你就在这里,明天上午我会来找你,我们一起出去。”   “哦,”她不信,“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但是,如果你没做好的话,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她一笑,“这个就请牧总你放心吧。”   重金属音乐一浪高过一浪,充斥在这拥挤的空间;   迷离闪烁的灯光,洒在无数热情男女的身上,除了正趴在吧台上喝酒的顾宝宝。   其实她没喝多少,都是因为刚才她对调酒师说,要一杯喝了就会醉的酒。   调酒师想了想,就给她调了一大杯蓝色的东西,果然,她才喝了几口,脑袋便开始发晕了。   “怎么样?”调酒师大声问道。   她半睁着眼睨着调酒师,伸出大拇指,又猛喝了一口。   辣、刺鼻、嘴巴像火烧、酒精却已穿肠过肚,让人眩晕。   “真是……好酒啊!”她大赞一声,从随身包里掏出几张大钞往吧台上一放,“再给我来个男人!”   调酒师挑眉,收下了大钞:“你等着!”   说着,他便要走出吧台往楼上去,一个男人忽然走上前挡住了他。   “你?”他一愣,却听这男人问道:“她醉了?”   调剂师一脸得意,“当然,喝下我调的酒,没有不会醉的。”   男人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刚才钱你已经收下了,就乖乖闭嘴。”   说完,只见男人走到那女人身边,伸臂抱住了她的腰。   男人这么快就来了?   顾宝宝从迷醉中抬起头来,她的眼已经有些看不清了,只能模糊的感觉是个男人抱住了自己。   真奇怪!这怀抱怎么这么……熟悉?   “你……你是谁?”她使劲的想要把这个似曾相识的怀抱看清楚。   他好听的声音却在她耳边低喃:“我是你今夜的情.人!”   情.人?   顾宝宝心痛的一笑,将杯中酒凑到了他的唇边,“那……那你跟我一起喝酒。”   男人听话的低头喝了一口,听她笑问道:“好喝吗?”   男人却不答,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温热的唇吻住她的,刺鼻的液体便源源不断的灌入了她的嘴里。   “咳咳……”好辣!   她被呛住了,不自觉的张开小嘴儿,他的舌便趁势滑入,搅动着她的小舌,分享着这辛辣的液体。   她愣住了,迷蒙中似得到了一丝清醒,美眸用力睁开,熟悉的眉眼映入了她的眼。   抓着他的十指收紧,她不相信自己看到的。   她更用力的睁眼,想要看得更清楚,酒劲却阵阵上涌,让她头晕目眩。   她只能问等他放开她的唇,才问:“思远……哥哥?”   他将她整个人的抱入怀中,熟悉的气息吹拂在她耳畔:“别问!”   别问?泪水从眼角滚落,她也伸臂紧紧的抱住了这个男人。   就当,就当他是,就当他是!   “那……那你陪我……”她在他怀中扬起小脸,“陪我喝酒。”   他低头,温柔的亲亲她的小嘴儿,“好。”说完,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却不咽下,又低头吻住她。   如此几次,顾宝宝呛得不得了,大声抗议,“这……不行,都是我……你不喝……”   他低声笑,大手抚着她的脸颊,“你是真醉了,还是假醉?”   她倔强的摇头,“我当然……当然没醉,我……”   她抬手抓着他的胳膊,“我付钱了,你……你带我去海边……”   “去海边做什么?”他好笑的问,“这么晚了,很冷。”   她不管,她使劲的摇头,“我就是要去,要去……明天有日出……可以看。”   他伸手掌住她的脑袋,不让她继续摇下去,宠溺的说:“好,我带你去。”   说着,他抓过她的双手绕上自己的脖子,将她整个儿的裹入自己的大衣,然后抱起来,走出了酒吧。   顾宝宝只觉头晕,只觉得温暖,她只管使劲的贴在这温暖之中,完全不知自己已经从酒吧到了海边。   “宝宝,宝宝?”忽然,她听到有人叫她。   这声音好熟悉,这语气,这音调,都是她魂牵梦绕的模样。   她疑惑的摇头,却只看到满眼的黑暗。   她自我嘲笑的摇头,趴进这温暖继续睡,她一定是出现幻觉了。她总是总是,出现关于他的幻觉。   他现在……现在在酒店,在另一个女人的……   她痛苦的抬手蒙住耳朵,她不要再想,不要再想了。   “宝宝,宝宝?”然而,那声音又响起来,搅得她不能好好睡觉。   “干嘛呀?”她不耐的答应。   感觉一双温暖的大手抚上她的脸,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我们已经到海边了。”   海边?她一愣,果然听到了阵阵海浪翻滚的声音。   “原来已经到了……”   她抓抓头发,一边直起身来,模糊的感觉自己好像是在车内。   于是,她大力的去推车门,没想到车门居然已是被松开的,她这一个用力,立即从车中滚落到了海滩上。   “宝宝,宝宝!”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没有摔到?”   “没有啦!”   她推开身边的男人,爬起来摇晃着朝着海浪声走去。   海风凛冽,几乎吹倒脚步不稳的她。   “宝宝,你别乱跑。”那个男人跑上前抱住了她,她摇头使劲挣扎,“别碰我,你别碰我!”   “宝宝,别闹!”   他的双臂使劲的抱着她,让她无从挣扎,“跟我回车上去。”   “我不要,我不要……”酒精将心中的伤痛发酵,她忽地便哭了,“我不要……我不要……”   他抱得越紧,她的挣扎便越厉害,几乎弄伤了她。   男人只好放开,跟着她往前走,大声问道:“宝宝,你要去哪儿?”   顾宝宝又哭又笑,“我……我要回去,我要去……美国……”   她想要自己不曾回来过,想要自己不曾再跟他有交集。   她愿意在异地他乡孤独终老,只要这一颗心可以不再想他,不再念着他。   冰冷的海水涌上,浸湿了她的脚,她笑着,泪水滚落得更加汹涌,“我可以回去了……回去了,去美国……”   她看到了,看到了黑夜里的海岸线,看到了星空下的海水,是的,是的,她可以离开这里去美国了。   当初她就是带着乐乐坐船走的,这样他就不会知道她去了哪里;   不过,就算他知道了又怎么样?   他不会去找她,她也不会让他找到。   “宝宝!”男人的声音越发着急,他使劲的将她往回扯,“你别闹了,快回来。”   “你走开!”   她大力的将他推开,然后转身拼命的往海水里跑,很快,她便感觉海水的冰凉已经触到了大.腿。   “宝宝!”男人心惊胆颤的大叫着,赶紧大步跑上前,抓住了她的肩膀使劲往回拖。   顾宝宝终究敌不过他的力气,被拖上了岸。   “你为什么不让我走?”她冲男人哭喊着,“你看,船都开走了,开走了……我不能回去了。”   就像她的心丢失了,也再找不回来了。   男人上前抱住她,紧紧的抱住她,“那就不要走了。永远都不要走了。”   说着,他温热的唇吻上她冰冷的脸颊,再往下,贴住了她的唇。   两人都在颤抖着,顾宝宝是因为冷,而他是因为害怕。   刚才她挣开他跑入冰冷的海水时,当她的身影渐渐似隐没在海水的黑暗之中,他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原来,原来会失去她的感觉,是这样的痛彻心扉!   她的身子在他的拥抱和亲吻中渐渐温暖起来,只是泪水还是无法停止。   他知道她为什么伤心,心疼的为她吻去泪水,柔声劝哄:“小东西,别哭了。”   她一怔,猛然有了一丝清醒,“你……你在干什么?”   她疾速的往后退,心里阵阵惶然,她刚才,刚才是被一个陌生男人搂在怀中亲吻吗?   天啊,酒精在胃里阵阵翻滚,她不禁一阵恶心。   “宝宝,你……”他奇怪,她却又退后了几步,抬手阻拦他再次靠近,“你别过来,我……我不认识你,你走开……”   他这才明白她为什么逃开,开心的笑意忍不住爬上眉梢,“宝宝!”他走上前,大手掌住她的脸对着自己:“看看,我是谁?”   闻言,她奇怪的抬头,借着这不多的清醒朝他看去。   车灯旁,星光下,他的模样愈发清晰,变成一张不可思议的熟悉的脸。   “你……”她不敢相信的睁大双眼,“你……怎么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应该在酒店的房间里吗?   他不答,一颗心为她而柔软,伸臂搂住了她,俯头继续着刚才未完的亲吻。   思念,愧疚,心痛混杂在一起,他忍不住想要得更多,大掌绕回,从她的纤腰探入,温柔的握住了她的柔软。   “宝宝……”他满足的喟叹,炙热的吻一路滑下,另一只手准确的找到了小礼服左侧的拉链。   却来不及拉开,顾宝宝猛地将他推开,随着“啪”“啪”两声,两个响亮的耳光甩在了他的脸上。   她愤怒又伤心的瞪着他,“你……你把我当什么?”   说完她挣扎着爬起来,虽然脚步打着踉跄,却快速的往前走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她已经醉了,不太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然不会出手扇他。   “宝宝!”牧思远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赶紧追上她,“你别乱跑。”   “你放开我!”她怒喝,“你滚开!”   他不放,更加用力的抱紧她,“别乱跑!”   “不要你管!”她接着酒劲疯一般的挣扎。   她不要他碰她,这一次他是想要把她当成郑心悠,还是刚才那个佩佩?   “你走开,我不要你管,不要你管,不要你管!”   她一连说了几个,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陡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小礼服的前襟脏了一片。   牧思远皱眉,“别闹了!”   他一只手便将她提了起来,像拎小鸡仔一般把她拎到了车上。   双手一分,小礼服便被扯开了。   “你滚开!”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抬手“啪”的一声又给了他一耳光。   牧思远一愣,不由气结,手臂更加粗鲁的,一次就将裙子撕烂,远远的丢开了。   冰冷顿时袭来,她似知道自己无力抗拒了,开始痛哭起来。   “你哭什么?”他佯怒着喝道,手臂伸手开始脱外套。   顾宝宝一呆,哭声更大,开始用脚踢他。   他却将她推进车内,强壮有力的身子随之跟上,压坐在了她的双腿上,让她再也无处挣扎。   然后他开始解开衬衫的纽扣。   “你……你……”她惶然的摇头,示意她不要,不要。   可是他已经把衬衫脱下,露出精壮的胸膛。   看着他的手朝自己伸来,她紧紧咬住了嘴唇,彻底没有了主意。   然而,奇怪的,他并没有来解开她的内衣的扣子,而是抱起她,将衬衫套在了她的身上。   “伸手!”他命令。   她处于惊愕之中,不由自主的乖乖伸手。   他将衬衫给她穿好,又一颗一颗把扣子系住,俊脸凑上她呆呆的面容猛呵一口气,“小东西,我还不至于强迫你!”   说完,他将她抱入怀中,用自己的大衣将两人包裹,薄唇又在她耳边补充一句:“虽然,我很想要你。”   她的脸霎的绯红,尴尬的低下头,又转头:“你怎么……在这里?”   他浅笑,将她搂得更紧却不答话。   车窗外传来海浪的拍打声,风声,似将这个世界都渐渐冷却,温暖,只存在这相拥的两人之间。   “宝宝?”半晌沉默,他忍不住轻叫了她一声,她的回应却是微微的鼾声。被酒精和愤怒煎熬了一个晚上的她,终于睡着了。   他微微一笑,俯头在她颈间亲吻,“睡吧,小东西。”   头好痛,好痛!   顾宝宝努力的睁开眼,还来不及辨别自己是在什么地方,首先便因为这眼前的景象怔住了。   湛蓝色平静的海面上,几缕温和的晨光洒落,海鸥展开白色的翅膀从中飞过,羽毛像是染上了一层轻纱,如梦似幻。   随着微风拂过,瑰丽的云彩缓缓散去,透出那一轮喷薄的红日,从海岸线上冉冉升起。   好美!   她不由地看呆了,半晌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在一个男人的怀中。   她一愣,赶紧转头一看,更大的惊讶袭涌心头。   他……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自己为什么会穿着他的衬衫?   她努力回想昨晚发生事,脑袋却空白一片,且愈发的疼痛。   此刻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趁着现在他还没有醒来,她必须马上离开!   轻轻掰开他圈在腰间的手,她悄声推开车门,做完这一切,他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她疑惑,难道昨晚他也喝醉了吗?   应该是的,否则她想不到什么理由,可以使得他跟她一起出现在这里。   这一次,他是不是把她当成了昨晚的那个美女佩佩?   她凄冷一笑,双脚已踩上了沙滩。   关上门,她往前走了几步,终究还是停下,折回。   轻轻打开车门,他还是熟睡。   她在他身边坐下,手指眷恋的抚上他俊挺的脸部轮廓。“思远哥哥,”她开口,声音嘶哑疼痛,“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可是都没有机会。”   他醒着的时候,她说不出口,她也不会说。   这些话,她只是想要倾诉,没想过要得到答案。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那天在办公室,你没有相信我说的话,我的心好痛……好痛……,可是我不怪你。”   她的脸抹出一丝凄美的笑意,“从小到大,你对我做的任何一件让我伤心的事,我都没有怪过你,我知道,你这样做,是希望我不再缠着你。其实……我也想要忘掉你,最好忘得一干二净,彻彻底底的忘掉。小草儿只有被拔去了根,才不会再生长,我对你,也是这个道理。”   “可是……”泪水忍不住从眼眶滚落,“谁来做这个拨根的人?如果是别的什么人,我不要,我情愿那个是你……”   话到此处,她的手指从他脸上缩回,缓缓起身,她关上车门。 101.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牧氏总裁办公室内。   “伦敦那边怎么样了?”牧思远问道,表情之中有难得一见的急躁。   秘书主任为难的皱眉,“我们的人已经进入了总部,但要达到您的要求,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他紧紧抿唇,不再追问。   的确,按他所想的,用更高的价钱或者别的什么方式对古信扬收买的人进行反收买,需要多一点的时间。   他,是太急躁了些。   “牧总,”秘书主任继续说,“副总带来的那个项目,各方面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可以成立项目组了。”   他点头,“你估计我们自己的人能安排多少进去?”   对此,秘书主任并不乐观,“能有百分之三十就不错了。”   “这么少?”他蹙眉,这样不就等于把项目掌控权完全握在古信扬的手中!   秘书主任也很担心:“牧总,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他摇摇头,“暂时没有。”   说完他起身,“不过也许明天就有了,今天很晚了,下班吧。”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谁都没有发现没亮灯的茶水间里,一个人还悄悄的等在里面。   大约晚上八点多,物业的清洁工出现在了这里,她首先打扫了总裁的办公室,然后点上了檀香,接着她会去打扫秘书室。   因为牧思远不喜欢太浓的檀香味,所以她最后才会回到总裁办公室将檀香灭掉。   像往常一样,这期间总裁办公室的门是不会上锁的,于是,茶水间里的人便趁机跑了进去。   进来之后,她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躲在了沙发后面。   清洁工每天燃烧檀香的时间长短都不同,所以这个人只能悄悄等待。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门被推开,清洁工进来灭掉了檀香,便将门锁上离开了。   她大松了一口气,又等了一会儿,才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遥控器,把门锁给打开了。   然后,她悄悄的走出了办公室,将门巧妙的虚掩起来,才转身离去。   牧思远回到公寓,意外的发现老头子今天居然还没睡,从他走进门开始就一直看着他,想必是特意在等他。   “什么事?”他问,一边走到儿童房门口。   轻轻推开一点儿,见两个小人儿已经睡熟,不由宠溺的一笑。   “今天法国那边来电话了。”   牧思远挑眉,“这次有什么吩咐?”   牧家的旁系支亲都在法国建有事业,与这边的牧氏公司也算是利益同盟。   牧风铭皱眉:“那边的董事会想与几家大企业联姻,目前你是家族中最适合的人选。”   闻言,牧思远在沙发坐下,觉得好笑:“我已经有两个孩子了,那个名门闺秀愿意来做后妈?”   “这个不是问题。”   牧风铭摇头一叹,“那边的意思是你婚后让孩子继续跟我一起生活,这样对你们的婚姻生活并不会造成多大影响。”   “荒谬!”他毫不掩饰的骂了一声,问:“人定了没有?”   人定下来了,他才好想办法让对方自动打退堂鼓,到时候就怨不得他不肯娶了。   牧风铭怎看不出他的心思?   但他不说,反而却故意摇摇头,“有好几个人选。虽然我们只能算是本地的一个大公司,但牧家家族的势力很大,所以消息传出去后,有很多富商都表示了联姻的希望,家族最后只定了几个。他们希望你也能从商业角度挑选一下。”   “商业角度?!”他挑眉,“可以,让他们把资料都一一送来吧。”   他会挑背景相比之下最差的那一个,这样使起手段来比较容易。   牧风铭点头,又道:“公司的周年庆不是快到了吗?到时候你把她们都请来观礼,也好见面了解一下,比看照片来得实际多了。”   相亲舞会吗?牧思远厌恶的撇嘴,不过……   忽然,他心思一转,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这很好,你告诉法国那些老头子,我会把这件事情办好,决不丢了牧氏家族的面子。”   说完,他便起身要走。   牧风铭叫住他:“我不强迫你联什么姻,但你千万不能丢了我的脸!”   “你放心!”   顾宝宝很早就来了公司,因为上次穿过的小礼服被撕烂了,她用了两天时间才找到一条相仿的。   可是这条跟以前那条的质量应该差很多吧!   秘书好心,让她不要声张,早点来把裙子挂进化妆间就好了!   以后她都会注意不再用这条裙子,这件事就算瞒过去了。   希望真的可以!   她将裙子挂好,又看看挂在旁边的裙子,每一条都是那么名贵,她还真是不舍得赔呢!   轻声走出化妆间,这个角度正好对着秘书室,却见牧初寒忽然走出来,匆匆往总裁办公室走去。   她的第一反应是牧思远已经来了,初寒只是去找他有事,但当牧初寒走到门口,却紧张的四下看。   只是化妆间的角度有些偏,她无法看到顾宝宝。   确定没有旁人之后,她推开了早已被打开的门,快速闪身进去了。   一定有问题!   顾宝宝不假思索的上前,本来想推门跟进去,门却已经从里面被上了锁。   把门先锁上后,牧初寒才蹲下来开始找东西。   晚上有保安不间断的巡逻,她只能趁早上这点时间!   然而奇怪的,当她依照记忆拉开抽屉,却马上见到了想要找的那份合同!   她没有半点疑惑,而是高兴的认为上次哥哥并没有起疑,让她这么顺利的便找到了合同!   是的,她打算先毁了合同,然后再随便找个什么理由让顾宝宝这个与公司毫无关系的人滚离公司!   她兴匆匆的跑到碎纸机前,将文件放入入口,但碎纸机居然毫无反应!   她一愣,赶紧检查电源,是正常的没问题,可为什么无论她怎么往里面放合同,它就是毫无反应?!   难道是坏了?她拍拍机身,应该是坏了!   她怎么能猜得出,自从上次发生合同被铡碎的事情后,牧思远就故意将这台碎纸机弄坏了。   既然不能碎,那就用撕的吧!   还好合同加起来十几页不难撕,正大块撕着,忽然听到门外有响声!   她被吓得一呆,这么早就有人来?   不管了,她加快了速度,然后撕碎的纸屑往口袋里揣好,匆匆跑到了门口。   侧耳细听,刚才的动静好像又消失了!   她赶紧拉开门走出来,正准备拉下锁扣,“初寒!”一个声音冷不防在身后响起。   她浑身一震,很快又冷静下来,转头一看是顾宝宝,顿时大怒:“你干什么?大清早的吓人?”   顾宝宝更确定她又有做什么坏事,便道:“我只是想问问你,牧总已经来了吗?”   牧初寒心下打鼓,这会儿说来了或没来,好像都显得自己有问题!   索性她语气一横,“我也不知道,刚才我进去找他没找着!”   说完,她便匆匆走开去了秘书室,总裁办公室的门有没有锁,也不记得了。   顾宝宝摇头一叹,上前推门走了进去。   四下环视,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桌子上也没有新文件,可见初寒刚才并不是来送文件的。   忽地,脚下一张小纸片让她目光一顿。   清洁工昨晚已经打扫,不可能在这里留下这样的小纸片,难道是刚才初寒落下的?   她将小纸片凑近,看到了上面这样几个字——订立时间——,是合同?   翻过来,这边也有字,不过是手写字,她立即就认出来,这是她自己签下的名字!   这是……她的合同?!   “你在干什么?”   这时,门口一个声音传来,她一愣,呆呆转身,看着牧思远走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里?”如果他没有记错,这办公室的钥匙,他已经让秘书主任收回来了。   “我……我……”顾宝宝吞吐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是什么?”   话说间,他已一眼看到了她手中的小纸片,猛地伸手,他夺过来一看,脸色变得铁青。   紧接着,他转过身走到办公桌前,拉开了其中一个抽屉。   顾宝宝也跟着上去看,却迎上他恼怒的目光:“你把自己的合同给撕了?”   “我没有。”   她摇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合同放在哪里。然而他却无理的说:“不是你是谁?”   “真的不是我……”说着,她微微愣住,刚才初寒悄悄进来,会不会……   “顾宝宝,你是不是不想在这儿待着了?”   他的问话打断她的思绪,她怔怔的抬头,目光望进他的眼眸:“你为什么说是我?你有证据吗?”   说着,她把自己大衣的口袋都翻出来,“你找找看,其余的纸屑在哪里?”   当然不在她口袋里,她又指着垃圾桶和碎纸机,“你去看呀,去看呀……”   他脚步不动,“谁知道你是不是已经把其余的纸屑给扔了?我来的时候,你是不是正在清理落下的碎片?”   没想到他居然这样说,顾宝宝涨红了脸,因为太过惊讶,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反驳。   “顾助理!”他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不喜欢这份工作,还是没有能力胜任这份工作,鉴于你近段时间以来一直不太好的工作状态,我决定把你调岗!”   “你……”她气极了,再也不想跟他多说一个字。   “牧思远,你混蛋!”她使劲推了他一把,气冲冲的转身出去了。   牧思远无奈的低头,看着手里的纸屑,又是初寒在搞事!   那天碰到她在办公室鬼鬼祟祟后,他就故意将合同留在原处,没想到初寒果然记挂着这个。   她真是太天真,如果他真想留住一个人,一份合同又算什么?   不过,从现在的情势来看,她倒是为他推了一次顺水舟。   宝宝,对不起!   这段时间我身边太危险了,我只想让你安全的,生活在我的视线之中,就可以了!   顾宝宝回到办公室,抽出纸巾使劲的往眼角擦,她不要哭,不要哭,不要为他掉眼泪!   他自私霸道、蛮横无礼、脾气暴躁,浑身上下没有一个优点!   她再也不要想着他。   嘴里对自己说着,心里却还是难过的发疼。   他不是说过相信她的吗?   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他不问缘由的就下定论?   他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这样想着,她又觉得自己太会找借口。   他对她会有什么隐情?他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让她不要再缠着他。   可是……她又忍不住想,如果他是要撇开她,那前些日子他们又算什么?   那些让她沉醉的温柔,还有,还有……脖子上的项链……她难过的趴在了桌子上,他是真的只是把她当成代替品吗?   或者空虚寂寞时的填充?   沉思半晌,她忽然抬头起身,不愿再继续想下去。   既然他说要给她调岗,她不如自己识相些,自动辞职!   “妈咪!”刚走进公寓,两个小身影便欢快的扑了上来。   她伸臂将他们抱住,“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妈咪去学校没有接到你们。”   “妈咪笨笨!”欢欢用小手捏着她的脸,“今天下午不上学哦,爷爷带我们去逛商场,买了好多好多玩具!”   他伸臂大大的张开,示意那么多玩具,他都抱不下!   顾宝宝笑着,“那爷爷在不在家?”   她今天来,也是因为想要见见牧风铭,当初是他请她去公司,现在她想要辞职,总得跟他说一声。   然而欢欢却摇头,“爷爷说法国有几个亲戚来了,他去招呼,说要晚点回来。”   闻言,顾宝宝不免失望,却听欢欢又问:“妈咪,爹地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   “爹地还在忙工作。”她轻描淡写的解释,她就是等他出去应酬了才过来的,不想跟他碰面。   她将两人牵到沙发上坐好,转头看着乐乐:“妈咪的小宝贝,在学校有没有乖乖听话?”   乐乐欢快的眨眨大眼睛,站起来搂住她的脖子亲亲她,表示他有非常乖乖听话哦。   欢欢也在一旁说:“妈咪,乐乐进步很快,爷爷还说,等乐乐会说话了,让他也去参加股东会议。”   顾宝宝有些伤感的笑笑,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她的害羞、固执、自闭的乐乐,也可以像欢欢那样,像一个小国王般坐在会议桌的中央,跟那些成年人平等对话?   相信假以时日,她的乐乐一定可以做到,只是,她以后不在公司了,可能很难看到。   “妈咪,”欢欢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坏心情,赶紧问道:“你是不是不开心?”   说着,他也站到了沙发上,伸出小手去揉她的眉心,“妈咪,你不能皱眉哦,皱眉容易长皱纹,就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妈咪了!”   顾宝宝乐了,“你都在哪儿学到这些?嗯?你这个小人精!”   欢欢咯咯一笑,“妈咪,陪我们去玩玩具吧!”   在玩具房玩了一会儿,欢欢乐乐就该睡觉了。   乐乐从来都非常好眠,躺下被窝就睡着了,欢欢则抓着妈咪的手,迟迟不肯睡。   “快睡吧,”顾宝宝揉着他的小脑袋,“明天要很早起床哦。”   “妈咪!”欢欢微微偏过身来看着她:“还有三天我又会去公司参加会议哦,那天你不要去泡咖啡好吗?”   数天前的记忆还留在他的脑海,心有余悸。   “初寒姑姑好可怕!”他又说。   顾宝宝心疼的抚过他的小脸,“欢欢,别这么说,初寒姑姑只是不喜欢妈咪,但她始终是你的姑姑,你以后当着她的面,千万不能这么说,知道吗?”   虽然还不能完全明白她的话,欢欢还是听话的点头。   “妈咪,”片刻,他又笑起来,“爹地说以后我可以不喝咖啡,下次你给我冲果汁好吗?”   她点头,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欢欢她要辞职的事。   “欢欢,妈咪跟你说,妈咪想要辞职,以后你去开会呢,就不能在公司里看到妈咪了。”   “辞职?”欢欢一愣,“为什么?”   聪明的他马上又想到了原因,“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   那也算是其中一个理由吧,但真正的原因,她怎么跟欢欢解释呢?   “欢欢,爹地和妈咪之间呢,有很多的问题,”她柔声说着,尽量避免给他的心里造成阴影,“以后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问题?欢欢沉默,他想起那天晚上爹地说过的话,不禁摇摇头,“妈咪,爹地上次跟我说,远离,疏远,冷漠,有时候也是一种保护,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一呆,“爹地真的跟你这么说?”   欢欢点头,又问:“妈咪,远离,疏远,冷漠是不是你和爹地之间的问题?”   欢欢的小脑袋转得太快,顾宝宝都有些跟不上,愣了一会儿才摇摇头。   心思如波浪起伏,他真的这样说?   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他要保护谁?   谁需要他的保护?   他忽冷忽热,忽明忽暗的态度,原因就在于此吗? 102.暗斗   “欢欢,爹地什么时候跟你说的这个话?”   “就是上次我去公司开会,初寒姑姑做错事又赖皮的那一天啊。”   想着欢欢的话,她拿过放在桌边的辞职信,凝眉再瞧了一遍,抬手将它撕成了碎片。   昨晚上她彻夜未眠,一直在思考着最近发生的一切,他突然的温柔,和突然的冷漠,都像是一个谜。   他一定有事!   是什么?   等到天亮时,她终于有了决定。   她想弄清楚这一切,她心底……不放心他。   虽然还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弄清这一切,她还是决定先继续留在公司,无论他要给她一个什么样的职位。   到中午,这个问题就有了答案。   中午当她来到员工餐厅,便发现员工们正在对新发布的人事命令议论纷纷,说是人事安排有了很大的变动。   她顾不得上吃午饭了,赶紧来到一楼一瞧。   果然,她已经从总裁特别助理被调岗至了新成立的项目组,职务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记录员!   这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让她感到异常吃惊的是,新上任的总裁特别助理,居然是   —初寒——!   她不禁紧蹙眉头,更加确定牧思远有事!   她呆呆的走回办公室,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这时牧初寒已经过来了,身后跟着一个拿东西的小秘书。   “哎哟,”牧初寒冷睨着她,“你收拾东西的动作还真慢!要不要派只乌龟给你?”   说着,她不耐的将随身包往办公桌上一扔,冲劲的力道将顾宝宝刚收拾好的文件又给冲散了。   顾宝宝不语,又继续整理了一遍。   “快点!烦死人了!”   牧初寒大声叱喝着,想起刚才那个电话,她心里就非常不爽!   刚才她看到最新的人事命令之后,不由地高兴又得意,赶紧给心悠打电话。   孰料心悠听了并无半分高兴,只是问:“初寒,你不是说你能把顾宝宝赶出公司吗?她怎么还留在公司?”   言语中满是嘲讽!   有没有搞错!她都让哥哥给了一个总裁特别助理的职位给她,她的“成绩”应该算是A+++了吧!   心悠居然还不满意?!   都怪这个该死的顾宝宝,从总裁助理降到最普通的职员,居然还死皮赖脸的不肯走!   “初寒,我收拾好了。”   顾宝宝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横眉冷对,“我跟你很熟吗?我的名字是你叫的吗?以后要叫我牧特助!”   顿了顿,她冷笑,“当然了,以后你在三楼,我在二十八楼,我永远也不会也不想见到你!快滚!”   她手臂一扬,让小秘书立即将自己的东西摆上桌。   顾宝宝无语,抱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牧总,这样对顾小姐……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助理室就在隔壁,秘书主任和牧思远在总裁办公室里悄悄看到了这一切。   牧思远抿唇,带了点心酸的笑意:“没事的,她很……坚强的。我知道。”   既然他这么说,秘书主任便闭嘴不再言语。   看着她的身影走入了电梯,久久的,他才再次开口:“伦敦那边怎么样了?”   “重要的关节都打通了,只等跟他们的老大见面。”   说着,秘书主任担忧的一叹,“能不能成功也就看这一次见面了。”   “什么时候见面?”   “十二天后。”   十二天后?!牧思远一愣,“公司周年庆的那天?”   秘书主任点头,“只要见面谈判成功,我们就可以对古副总采取行动了。”   牧思远冷冷一笑,“好!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是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是一间很大的办公室,摆放了十多张办公桌,因为是新成立的项目组,分配来的同事都还没有来,所以显得有些脏乱。   顾宝宝将自己的东西搬到一个靠窗的办公桌,从清洁间里拿来工具开始打扫卫生。   “宝宝?”   忽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她抬头,只见申文皓正站在办公室中央,用目光搜寻着她的身影。   “我在这里!”她答了一句,继续擦着办公椅。   申文皓微笑着走上前来,“宝宝,我猜你已经来了,所以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顾宝宝也冲他微微一笑,“我这儿没什么事需要帮忙,倒是你,项目组的副经理,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做吧。”   语气虽然温和,说出来的话却是拒人千里。   申文皓撇撇嘴,“是啊,还真有点忙。不过以后我们在一个项目组,记得要多多关照我哦!”   她不禁莞尔:“是你要多多关照我才对!”   话说间,陆续有同事进来了,见到申文皓,都立即冲他打招呼:“申经理。”   他冲他们点头,又暗中冲顾宝宝眨眨眼,才走出了办公室。   转回头,顾宝宝深吐了一口气,对自己说不要把别人的好意想歪。   上次她已经跟文皓说清楚了,他们只是最普通的朋友关系和同事关系!   申文皓走进与大办公室只用一面玻璃墙隔开的办公室,却见古信扬正坐在办公椅上。   见他进来,古信扬挑眉:“怎么,还想着那个?看不出你还真长情。”   他淡笑:“既然成了我的下属,我去看看不行?”   却见古信扬目光冷然的说道:“牧思远把她安排到我们这儿来,难道不是别有用意。”   他们俩对这个问题已经讨论过多次,古信扬始终认为牧思远在用障眼法,他却不这么认为:“你不明白,她对牧思远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他走到窗前,一边道:“说实在的,我还没见过牧思远那样心狠的男人。”   虽然只是跟顾宝宝同学一年半,他对她和牧思远之间的事情,却非常了解。   不是因为他太八卦,而是周围的同学每天都有关于他们的新鲜事在讨论,这些事无非就是说顾宝宝又怎么怎么样,而牧思远却一点儿也不甩她等等。   “何况,”他继续说,“上次我们的人无意中听到一个消息,说顾宝宝进入公司做总裁助理,完全都是牧风铭的主意。”   “至于牧思远,当然是从头反对到尾。所以我认为,之前在二十八楼发生的那些事,可能是牧思远故意安排,想要赶走顾宝宝的。”   古信扬陷入沉默。   文皓说的并非没有道理,而这几天他也得到消息,说是牧思远并没有固定的女人。   至于顾宝宝,两人在私底下更加未曾见面。   那么,能够威胁到牧思远的人,只能是他的亲人了。   是牧风铭还是欢欢……乐乐……想起乐乐那张可爱的脸,他有些迟疑……   “信扬!”   申文皓打断了他的思绪,“眼前最重要的是五天后的股东表决会!”   表决会上将由股东代表选出建筑商,而这也是控制整个项目的关键!   古信扬点头,“我们的方案已经做好,但如果得不到牧思远准备的资料,我们的胜算还是不大。”   说着,他忽然一顿,脸上露出了一丝怪异的微笑。   “文皓!”他抬起头来:“新的总裁特助不正好是那个蠢女人吗?”   申文皓点头,又摇头:“上次的事情不大,牧思远完全有可能借着它来赶走顾宝宝,才让那初寒捡了个便宜,这一次你认为还会有那么凑巧。”   古信扬摇头:“她现在是总裁特助,牧思远做的每一件事她都会知道。要偷个方案书,偷看一下底价,又有什么难的?更何况……”   他的唇边挑起一抹邪笑,“只要你一句话,她还不赴汤蹈火都要给你拿来?这可省去了我们好大的功夫!”   “信扬,”申文皓摇头,“不能这么做!”   上次牧初寒那样兴冲冲的跑来,告诉了他那个数字,他就觉得非常奇怪。   本来他根本不打算采用,但转念一想,这有可能是牧思远在设计赶走宝宝!   他的心动摇了,他私念宝宝能够离开牧思远,所以他将这个数字告诉了古信扬,让牧思远知道自己的底价被泄露。   但这一次,要利用牧初寒去得到对方的底价,让他们兄妹反目成仇,他终究是于心不忍。   “真的,不能这么做!”坚定的看了古信扬一眼,他便转身出去了。   不能?!   古信扬冷冷挑唇,在他的观念里,没有什么是—不能——!   距离股东表决大会只有一天时间。   整整一个上午,牧初寒都在焦急中煎熬,如果今天还不能看到哥哥的计划书,事情就办不成了!   ——我亲爱的表妹,我告诉你,男人都喜欢对自己事业有帮助的女人,文皓当然也不例外——   想起三天前古信扬对她说过的话,她急得直挠耳朵,她现在连那份计划书在哪儿都不知道,又从何偷起?   “叮!”   这时,公司内邮件传来消息,请她马上去总裁办公室开会,有重要事情商量!   她心中一动,赶紧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来到总裁办公室,只见参加这个紧急会议的人只有她、秘书主任和公司项目部的总经理。   他们正站在办公桌前,低头听牧思远说话。   这严肃的气氛让她也有些紧张,赶紧上前在他们身边站好。   “这份计划书我已经让本市顶级的策划师看过,他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你们也看看。”   说着,牧思远将一份蓝色封皮的文件递给了项目部的总经理。   只可惜他站在秘书主任的右边,而她却站在秘书主任的右边,让她想瞟一眼都不行!   算了,反正等会也要轮到她看不是吗?   片刻,项目经理看完了,什么话也没说,只把文件又递给了秘书主任。   秘书主任并不看,而是将文件重新放回了牧思远手中,“牧总,这是公司的最高机密,我不能看。”   牧初寒暗中跺脚,你不看,你不看怎么轮到我?   牧思远勾唇一笑,像是非常赞赏秘书主任的觉悟。   牧初寒一呆,搞什么?现在她想看也不能主动去拿了啊!   “你有什么意见?”牧思远转头问项目部经理。   他想了想,“牧总,每种材料都选用外国的,是不是太浪费了点?有的东西其实国内产的质量也挺好。”   牧思远一笑,“股东里有百分之八十都常年在国外生活,他们对国外的东西自然有亲切感。我要的不是省钱,而是让股东们投我一票!”   “是!”项目经理不再说话。   牧思远的目光转至秘书主任,“明天的会议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秘书主任点头,“这个请您放心!”   他点头,又看着牧初寒,“你通知下去,这个项目组的人明天都要参加会议。”   说完,他摆摆手,“你们去忙吧。”   牧初寒走出来,心里更加焦急,这么好的机会她都没有看到计划书,她还能找到什么机会!   ——这一次我们能不能成功,就看建筑材料能不能把握在我们手里,牧小姐,文皓以后的事业是跌是起,就看你啦——   她紧紧的抓住鼠标,就看我?怎么看我!   这一次,要怎样才能偷看到计划书?!   久思无计,她只能先将牧思远刚才交代的事情做好,点开公司邮箱,打了两个字后,她还是起身决定亲自去项目组。   这样还可以借机见见文皓呢!   来到文皓的办公室,奇怪,文皓不再,反而是古信扬坐在办公椅上。   “文皓在那儿!”   古信扬冲玻璃墙外扬眉,她转身拉开窗帘的一角,只见文皓正站在一张办公桌前,跟顾宝宝说着什么!   “又是顾宝宝!”她大怒,便要冲出去。   “慢!”古信扬喝住了她。   她转头怒瞪他:“你敢管我?”   他不以为然的耸肩:“我只是觉得你把计划书的内容告诉我们,比现在出去大吵大闹要来得有用!”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牧初寒的小姐脾气上来了,没好气的说:“不行了,我弄不到!这一次哥哥很小心,刚才我又错过了一次机会,估计这次是不行了。”   古信扬眼眸一暗,“小心是应该的……”   他琢磨着她的话,忽然问:“刚才又错过了一次机会?你刚才做了什么?”   她白了他一眼,“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话说间,门被推开,申文皓走进来,“初寒?”他有点意外她的出现。   古信扬嘿嘿一笑,继续对牧初寒说道:“你当然没必要告诉我,不过文皓可是也想知道呢!”   闻言,牧初寒一愣,走到申文皓身边抓起了他的胳膊,娇声道:“文皓,我真是没用,这次的事情我办不好了!”   申文皓奇怪的抬头往古信扬看:“信扬,你们在说什么?”   古信扬并不回答他,而是冲牧初寒又道:“能不能帮上忙还说不好,你先把你刚才做的事说出来,或许有用!”   “真的吗?”   她惊喜的看着申文皓,飞快的将刚才在总裁办公室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申文皓听着,惊讶的瞪了古信扬一眼,没想到他居然暗地里找了初寒!   看着申文皓的脸色渐变,她以为他是在生气,赶紧道:“文皓,你别生气,还有一下午的时间,我可以……可以再想想办法!”   “不用了!”申文皓推开她,严肃的说:“你不用再想办法了,我并不想知道这些。你是总裁的特助,工作应该很忙,你快上去吧。”   “你……”牧初寒知道他真的生气了,心里不由地难过,“我现在,现在就上去,你放心,我一定再想办法!”   说完,她便匆匆走了出去。   申文皓赶紧将门关好,才走过来问:“信扬,你为什么这么做?!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我不能利用她吗?”   “是不能,还是不忍?”古信扬不以为然的撇嘴,“算了吧文皓,反正我们又没有强迫她。”   申文皓沉着脸不语。   古信扬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别这样啦,既然她没能看到计划书那就算了,反正牧思远这次太小心了,她也拿不到。但这也没关系,因为我已经知道了他的思路!”   “你说什么?”申文皓惊讶的问。   但见他的双眸闪过一丝得意与残忍,“虽然并不知道低价,但从刚才那蠢女人的话来看,他百分之八十的东西,应该都采用了国外生产的,这样他的价格就没办法跟我们比了。”   “可是……在支持率方面……”申文皓还是不放心。   “支持率?”古信扬冷冷撇嘴,“如果他想依靠这个话,这一次他注定就赢不了我!”   申文皓点点头,他知道,股东代表里有一个风向标似的人物,百分之九十的人投票都会跟随他的意见,而那个人,已经被他们收买了。 103.你为什么不说   “大家注意了!”   一大早,顾宝宝才来到办公桌前,便听主管大声说着:“九点半有个股东表决大会在大会议室举行,项目组的人都要去参加,大家记得要准时!”   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吧,才会让项目组二十多个人都去参加。   顾宝宝坐下来,心跳不由地加快了节奏,好多天没有看到他了。   上班时看不到,去公寓看欢欢乐乐时也没有碰到过,今天才可以远远的……看着他。   但她不能灰心,也不能气馁,她一定要弄明白,他是不是在做什么,会不会有危险。   未到九点半,主管就带着他们先去了会议室,股东代表们陆续走进来。   接着是古信扬和申文皓,那个属于他的位置却迟迟还是空的。   顾宝宝看看时间,只有一分钟了,迟到并不是他的作风,他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问题?   正担心着,却见几个股东代表站了起来,往门口迎去。   “牧总。”   “牧总。”   看着他们热络的招呼着牧思远,古信扬的唇角勾起一丝冷冽。   熟悉高大的身影落入她的眼帘,不知怎么的,她的心好酸。   大眼睛要使劲的撑开,才能不让泪花滚落。   他瘦了一圈,也憔悴了好多。   似感觉到她的目光,牧思远眼眸一转,在她脸上淡淡扫过,像是看到了她,又像是没有看到,反正很快就转开了。   然后他说:“我们开始吧。”   秘书主任接过他的话,非常礼貌的看着古信扬:“古副总,请您先开始吧。”   古信扬点头,申文皓便起身上前,打开了演示幻灯片。   他一一介绍了计划书中的产品和价格,他们选择的建筑商虽然是本土企业,但水平和质量却是第一流的。   不但如此,他们得出的价格也是一个新低,让股东们纷纷一愣。   “这个价格能做出来吗?”   其中一个股东问道,看表情却是非常有兴趣。   能用最低价做出最好的东西,谁能不动心?   “当然可以。”申文皓回答,“这是我们反复核算过的。”   昨天得知牧思远的思路之后,他们又连夜将价格一压在压,终于得到这个不可思议的数字。   “谢谢申助理。”秘书主任微笑着起身,“我们这里也有一份计划书,请大家看一下。”   她并不用幻灯片,而是将纸质的计划书发给了各位股东,当然,古信扬也得到了一份。   听着秘书主任的介绍,古信扬不以为然的翻着这份计划书。   里面的内容跟昨天牧初寒说的一个意思,不但建筑商是国外的,采用的很多材料也都是进口的,所以整个价格算下来,几乎高出了他们的一倍多。   “牧总呀,”那个“德高望重”的大股东摇摇头,“你这个钱花得太多了。”   大股东一摇头,其余的股东自然也跟着一片叹声。   “各位,”秘书主任尽力解释,“虽然钱是多了点,但这家公司和选择的用料都是顶级水平,这样造出来的大楼才能更加稳固。”   “主任啊,”大股东直摇头,“你这么说就不对了,难道别的公司用了本土的建筑商和建筑材料,那些楼都塌了吗?”   秘书主任一时语塞。   古信扬将手中的计划书往桌上一扔,“牧总,你做出这样的计划书,不是在烧股东们的钱吗?”   气氛一时间冷了下来,顾宝宝焦急的看着他,心里却不相信。   她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东西来!   果然,他的脸上忽然抹出一丝笑,“大家不满意?没关系,我这里还有一份计划书!”   说着,他点头冲秘书主任示意,让她将另外一份计划书发给了各位股东。   古信扬面色一沉,赶紧翻开计划书,看到价格合计后,他紧张的面色才稍稍得以缓解。   因为这一份计划书的价格总计,还是比他的要高。   半晌,大股东说话了:“牧总,你这份计划书不错,但是从价格方面来说,还是高于古副总刚才的那一份啊。”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牧思远一笑,“也怪我,事情进行得太匆忙,我还来不及在股东大会上宣布,借今天这个机会,就一起宣布了吧。”   秘书主任点头,又拿出了几份文件递给股东们传阅,一边说道:“近两个月牧总做了几个公司的收购案,都非常的顺利。”   “第二份计划书的建筑商也已经被我们收购,换句话说,现在牧氏已经有了自己的建筑公司,不但可以对外承包项目,也可以给自己造楼。所以我们保守估计,这栋楼的真正造价,将会比计划书上少百分之二十!”   百分之二十!   股东们不由地面面相觑,还有什么比自己给自己做项目更加省钱?   建筑商的利润这一块完全给切掉,还有什么计划书会比这更省钱?!   “好,好,”大股东高兴的说,“牧总,还是你这个办法好!”   闻言,古信扬转头瞪着大股东,“你说什么?!”   却听牧思远在一旁凉凉的说道:“下次想要收买人,记得钱出多一点,别让人觉得小气!”   他的脸顿时气得发白,猛地站起,走出了会议室。   申文皓也赶紧起身跟着上前。   “文皓!”牧初寒焦急起身,她知道自己的事情搞砸了,文皓一定非常生气!   “哥!”她恼恨的推了一下牧思远,“你怎么能这样?你昨天在会议室说那些话,是故意骗我的对不对!”   牧思远头也没抬,声音冰冷:“这些话你回去跟老头子说,我是管不了你了!”   说完,他也起身往外走去。   顾宝宝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不明白初寒为什么那么问?   散会往外走的同事挤着她往外走,走到楼梯口处,她猛然回过神来,转身朝总裁专用电梯跑去。   当她赶到,他正好走入了电梯。   “等等!”   她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飞快朝那快要关闭的电梯门跑去。   还没跑到门口,忽然一股拉力扯住了她的衣服,将她猛地拉了进去,害她差点碰到电梯厢的铁壁。   直起身,她对上他带有一丝笑意的黑眸,是他把她拉进来的。   “你……”她是追来发问的,被他这样凝视,她有一时间的恍神。   看着她绯红的面颊,像一颗熟透的樱桃,粉嫩的唇,如同花瓣般美好,他真想上前咬一口。   “你……”她好歹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的问题,“你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她猜到了什么吗?那就更不能让她知道了!   “有什么好瞒着你的?”他挑眉冷问。   “你……”她深吸一口气,“你让初寒做助理是为了什么?为了今天能这样赢过古信扬吗?”   他不答,她继续说,“你是不是在做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所以你才……嗯……?”   话音被他吞没,他的唇忽地覆上她的,轻细柔软的,他吻着她的嘴,却没有伸舌进入。   这是一个不带情.欲的吻,这只是一个传递温暖,让她心安的吻。   “什么也没有。”   她听到他低声说着,然后电梯门开,她又被推了出去。   “喂!”她大叫,但电梯门已经关闭,他上楼去了。   她焦急的扑上前,使劲拍打着这铁门,“牧思远,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事?”   指示灯显示28楼已到,他根本无法听到她的问题。   她痛苦的咬住唇瓣,他肯定有什么事!她笃定!   到底是什么事?他会不会有危险?欢欢和乐乐又会不会有危险?   去问他他肯定不会说,她要怎样才能知道?   愁思了一下午,身边的同事陆续起身,嘴里说着:“下班了,下班了……”   她也收起手中的笔,一下午什么都没做,看看记录纸上,居然被她胡乱涂抹了一朵百合花。   她叹气,随手将记录纸往旁边一收,也下班了。   快要走到混沌店门口,阿爸打电话来让她去市场批发花椒粉。   市场不太远,她步行去又步行回,天已经慢慢黑下来。   街边一些酒吧开始亮起五彩的招牌,闪烁的灯光惹她忍不住去瞧,却见玻璃墙正对着的吧台上,好像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一愣,凑近一看,果然是古信扬!   他怎么会跑到这种街边酒店来喝酒?而且还是一个人!   大概是因为今天没能赢了思远,心情很郁闷吧。   她情不自禁的走进去打了个招呼:“副总。”   古信扬抬头看了她一眼,怒道:“滚开!”   吼完,他又灌下了一大口酒。   她不免担心:“副总,你一个人来的吗?要不要我叫文皓过来?”   “你敢!”他骂了一句,又道:“你快点滚开!我什么人也不想见。”   这样的痛苦与失意他早已习惯,不需要任何人来同情。   她捕捉到了他眼里那一丝受伤,心里也不太是滋味。   或许现在,他只是想要一个人待着。   “那好吧,副总,我先走了。你一个人别喝太多了。”说完,她便转身走出了酒吧。   走出了好长一段路,她还是拨通了申文皓电话,把事情告诉了他。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宝宝。”申文皓有些不舍的挂断电话,目光顿在顾宝宝的办公桌。   微风吹来,吹散了她放在桌角的几张记录纸,其中一张上面,画着一朵美丽的百合花。   她最喜欢的花。   他的唇角噙出一丝微笑,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距离公司不远的地方,就有本市最大的花行,这里可以买到镶着金边的玫瑰和百合,这都是非常稀有的品种。   郑心悠下班后也到了这里,明天早教中心的一部分孩子将举办一个集体生日派对,所以她来这里订了一些花。   此刻她正准备离开,却忽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远远的走来。   她的心跳似漏了半拍,本来想迎上去的脚步忽然顿住,她反而往旁边闪了几步。   他也是来买花的吗?准备送给谁?   种种疑问让她没有露面,而是装作选花的人,混在了其他客人之中。   “先生你好,请问需要点什么?”果然,他走进花店里来了。   她听到他说:“我要有金边的香水百合,请问还有吗?”   香水百合!她的心一痛,那不是她喜欢的花。   “还有。请问您需要多少?”他略微思考一下,“五十九朵吧。”   “请问现在包起来吗?”   “不,明天早上送到这个地址。”   他唰唰在纸上写下地址和收花人的名字,又递上自己的名片,“每天一束,支票直接给我就行了。”   “好的,谢谢!您慢走!”   看着他的背影离去,郑心悠在路口呆在了很久。   直到冷风吹得人受不了,她才缓缓回过神,走入了花店。   “你好,”她来到柜台前,“刚才是不是一位申先生来订花?”   “你是……?”   “我是申文皓先生的秘书。”她索性将他名片上的资料都说了一遍,这样才能让人信以为真。   “哦,对,刚才郑先生是有来订花,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他送花的对象写错了,让我改一下。”   “哦,那请您在这上面改一下吧。”   接过刚才他写下的卡片,只见上面赫然写着顾宝宝三个字!   她不由怒从心起,唰唰几笔用力将这地址和名字划掉,重新写下了一个地址!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凭的是心里陡然升起的一股怒气,但是走出花店,她便有些后悔了。   如果文皓知道,会怎么看她?会不会再也不理她?   转过身想要回头,去将那名字重新改回来,却发现自己已再没有了勇气!   回到家,爸妈意外的都在家里,他们平常忙着生意,很少有这么早回家的时候。   “悠儿,”郑爸叫住她,“你过来。”   她走近,只见爸爸将一张支票放入了她手中,“这是一千万的支票,明天你给思远先送去。”   她疑惑,“之前不是借了三千万吗?”   再者,这样的事为什么不让秘书去做?   郑妈在一旁叹气,“悠儿,现在生意不好做,这一千万还是你爸卖了公司的一个商标权得来的,我们打算陆续把另外几个商标权也卖掉。”   闻言,她将支票放回爸爸的手中,“那就有了三千万再还吧!”   “你这孩子!”郑爸拉住转身要走的她,“我们打算加大主营商标的投资,钱够不够还不知道,这一千万必须先还给思远。”   她对爸妈的经营策略不感兴趣,“爸,你还一千万也是欠,不还一样是欠,何况……”   说到这里,她似陡然明白了什么,面色一僵:“爸,你这不是想要抛砖引玉吧!你还钱是假,想要再借钱才是真的?”   只能有这一个原因,来解释爸妈为什么让她拿着这支票去找思远。   郑妈皱眉,“悠儿,你怎能这样跟爸爸说话?家里公司有困难,你难道不应该帮忙吗?”   “我怎么帮忙?”   郑心悠也生气了,“当初公司上市的时候,我就劝过你们不要上市,守着固定的资产和业务,就足够让家里的生活很好了。你们有没有听我的呢?现在资金出现了困难,你们倒不如把我标个价,看谁出钱高就给卖了!”   “你……”郑爸气极,一巴掌“啪”的刮在了她脸上。   “他爸!”郑妈心中一惊,郑心悠已恨恨的瞪了他们一眼,跑上楼去了。   “他爸呀,你干嘛打孩子啊!”郑妈拉住他的胳膊,痛心的说。   郑爸一脸悔色,“我……悠儿不找思远帮忙,公司怎么办啊?”   郑妈摇头:“如果实在不行,就算了吧。也许悠儿说得对,公司不扩大规模,我们也能生活得很好,只要你和悠儿都健康平安,我也别无所求了。”   “那怎么行?哪个做生意的不想生意做大做广?固步自封,迟早也会让别的公司挤垮!”   郑爸不同意她的说法,“我再去跟悠儿说说。”   “你别去了,”郑妈赶紧拉住他,“我去,我去!”   郑妈走上楼,只见女儿的房间并没有锁,推门进去,她正坐在阳台上的靠椅上发呆。   “悠儿!”她走近。   郑心悠转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扯动,“妈。”   她在女儿旁边坐下,伸手轻抚着女儿的脸颊:“疼吗?”   郑心悠摇头,眼神却那样的倔强。   郑妈阵阵心痛,不由道:“悠儿,别怪你爸爸,别怪妈妈。”   见她沉默着不置可否,郑妈沉沉叹气,“妈妈对你说实话,在你舅舅卷款逃走之前,公司已经出现了问题,你舅舅不过是……把问题一下子就摆在我们面前。我和你爸……”   个中辛苦真是难以言说。   明白的会体谅他们,不明白的还会说他们是自作自受!   郑心悠转头,陡然瞧见了她头上的几根白发,心里不禁一阵愧疚。   “妈,你们想让我帮忙,我怎么帮?” 104.谁是送花人   郑妈没有回答,只问:“悠儿,你和思远两人到底……”   她摇头,将郑妈的想法生生截断,“我跟他是不可能的。我对他没有感觉,我不可能嫁给他。”   闻言,郑妈非常不理解,“悠儿,思远身世好,做事也有担当,更重要的是他心里有你,你为什么……”   她摇头,“妈,我心里喜欢的,我想嫁的,是另外一个。”   另外一个?!   郑妈大吃一惊,怎么从来都没有听她说过?!   “悠儿,你不是跟妈妈开玩笑吧!”   她认真的摇头,“妈,他是我在法国留学时的同学,我们是在华人聚会上认识的。”   提起往事,她布满愁思的脸上露出一丝幸福的笑意,“他学识渊博,又非常英俊幽默,学校里有很多女生都追逐着他,但他却从来不以此为傲。相反,他在学校里做出了很多成绩,毕业的时候市长还亲自给他颁发了一枚荣誉勋章。”   郑妈呆呆的看着女儿那一脸的幸福表情,哑口无言。   她也是女人,只听女儿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就已知道她恋那个男人有多深。   可笑的是,她和丈夫居然一直都不知道,还想要将女儿和思远配成一对。   “悠儿,”她着急的问,“那个男人现在在哪里?他是谁?”   她的问话将郑心悠从美好的回忆中拉了出来,她呆呆的看了郑妈一眼,忽然又凄悲的一笑。   “妈,你别问了。我也不会说。”   她起身往房间里走,“你只要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就行了,不要再把我往思远身边推了。”   郑妈也起身,跟着她往里面走,脑子里却一团乱。   如果是这样,她和丈夫的依靠思远来解决公司困境的想法,岂不是没有一点可能。   “悠儿呀,”她拉住女儿的手,“那张支票……”   郑心悠伤心的趴上床,“妈,明天我会去还支票,但思远会不会帮忙,我就不能保证了。”   郑妈一呆,那也就只能先这么办了,可是,“悠儿,你还好吗?”   看她脸色苍白的样子,像是生病了。   “妈,我没事,”她摇头,“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郑妈无奈,只能先出去了。   看着门被关上,泪水也从她的眼眶滚落,她伤心的闭上了双眼。   为什么文皓就是不放弃顾宝宝?   就像她无法忘记他一样!   顾宝宝一手提着随身包,一手提着一大包早餐走入了公司一楼。   这一大包就是办公室里十来个人的早餐没错啦!   都怪阿爸的葱花饼太香,上次她不过是因为忙把葱花饼放在桌子上来不及吃,就引起了办公室全体人员的“抗议”!   自从他们分吃了这一块葱花饼之后,他们的早餐就都由顾宝宝负责了。   “宝宝!”   申文皓从后赶上来,拿过她手里的早餐,“我来帮你提吧!”   他不由分说的抢过来,拿出自己那一份咬一口,接着大叹:“顾叔叔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   顾宝宝莞尔,问道:“昨天副总……没事吧?”   申文皓摇头,“喝了个大醉,自个儿是谁都不认识了。还好你告诉我去接他,否则他昨晚一定醉宿街头。”   她低头皱眉,“他一定是……太难过了。”   他总是说自己是无情的人,无情的人又怎么会难过至此?   “申助理好胃口!”   正胡思乱想着,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前面传来,她抬头,他的身影立即将她笼罩。   “牧总早!”   申文皓虽然恭称他,嘴上却还不停的嚼着香喷喷的葱花大饼,一脸的轻蔑。   “牧……牧总早。”   顾宝宝也跟着叫了一声,却没想到大清早的,能在这里碰上他。   牧思远扫了一眼申文皓手里的东西,“顾宝宝,难道你在公司上班的同时,也兼职帮家里兜售混沌吗?”   “我……”   她赶紧摇头想要解释,申文皓已开口道:“牧总,请你别搞错了,这些早餐是我刚才买来的,跟宝宝毫无关系!”   宝宝!   居然叫得这么亲热,牧思远忍不住暗中捏紧了拳头,真想像上次在酒吧那样狠狠的给他一拳!   “顾宝宝!”这时,门口的保安却冲这边叫了一声。   三人抬头去看,只见一个送花小妹捧着一大束的金边百合走过来,“请问你是顾宝宝顾小姐吗?”   顾宝宝诧异的点点头,卖花小妹居然将那样一大束的花递给了她,还说:“这是一位先生送给您的,麻烦您签收一下。”   送给她?!   顾宝宝赶紧问:“请问那位先生叫什么名字?”   送花小妹却摇头,“我只负责送花,这个就不知道了吔。也许你可以打到我们店里去问一下。”   哦。   顾宝宝点头,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低头再看看怀中这么大一捧金边百合,是阿烨吗?   好像不会,他前一阵子去美国了,还没有回来。   是……她心中砰砰狂跳,眼角的余光忍不住往牧思远看,却听身边的两个男人忽然异口同声的问道:“宝宝,喜欢吗?”   她一呆,惊讶的看看两人。   申文皓有些不好意思:“我看有人送这么大一束花给你,一定是想要追你啦!所以问问你喜不喜欢?”   牧思远冷声一哼,“她喜不喜欢,跟你有什么关系?”   申文皓不甘示弱的反问:“请问牧总,那这又跟你有关吗?”   两人像是斗气的孩子,谁也不服输。   “跟我有没有关系,你管得着吗?”   “我爱管不管,你又管得着吗?”   顾宝宝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忽然,郑心悠走到了他们面前,疑惑的问道。   刚才的气氛顿时散去,她听到牧思远说:“悠儿,你来了,没什么,我在这里等你呢!”   说完,他拉过郑心悠的胳膊,头也不回的往电梯走去。   原来,他是在这里等她。   顾宝宝黯然的低头,也转身往楼梯走去。   “宝宝!”申文皓有些心疼的追上前,跟她一起走进了楼梯间。   随着电梯门慢慢关闭,这一切都落入了电梯内两人的眼中。   牧思远心里生气她跟申文皓走得那么近,但想到她收到花时脸上泛起的红晕,心里又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还不知道那就是甜蜜,只知道这感觉让他心情大好,他想她一定会猜到送花的人是谁吧!   郑心悠想的,也正是那束花,但她的心里却是惊讶万分。   明明昨天她已更改了送花的地址,为什么今天顾宝宝还是收到了?   她不信文皓已经发现了这件事,也不信花店店员没有按照更改后的地址送花。   唯一的解释只有——这花是别人送的——。   心绪稍稍平静,她才意识到电梯里的安静。   电梯已经升到了二十五层,她和思远居然谁都没说一句话!   她奇怪的抬眼,却瞥见他已然出神的目光和唇角那一抹带蜜的微笑。   她惶然低头,心中已经明白,刚才那一束花是他送的!   “叮!”   电梯门开,牧思远回过神来,但他似乎没意识到刚才电梯里的安静有什么不对,而是非常自然的走出电梯,一边问:“悠儿,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两人走进总裁办公室,郑心悠才拿出了支票,“这是我爸让我给你的,不好意思,只能先还一部分。”   他将支票接过来,看了半晌,忽然说:“悠儿,你有什么话,就跟我直说吧。”   他知道郑爸公司的情况,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出一千万。   闻言,郑心悠的面色不禁有些难堪,“不,不……”   她摇头,“我没什么话要说,支票给你了,我就先走了。”   “悠儿!”   他上前掌住她的双肩,黑眸泛起柔光,“难道请我帮忙对你来说,就这么困难吗?”   虽然知道她爱的人不是他,但看着她家里的公司陷入困境,看着她发愁,他还是不能袖手旁观。   郑心悠依旧摇头,“不是这样的,你知道的……那根本就是个无底洞!”   他帮忙了,有起色还好,如果没有呢?她岂不是欠下他更大的人情?!   牧思远沉默不语,她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如果想要真正的帮助到郑家,仅仅用现金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   “悠儿,”他微微一笑,“你不用着急,我会想一个周到的办法。”   见她轻轻蹙眉,他又道:“我只是想帮郑叔叔,你不用想太多,好吗?”   原来她的心思他都猜到。   郑心悠微窘的低头,重重的咬住嘴唇,还是决定把话说下去:“思远,我很谢谢你。至于我们的事,我真的非常……抱歉。”   看着紧张局促、脸色泛红的她,娇弱得令人疼惜。   他觉得自己应该上前抱抱她,以前每当她难过的时候,他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但此刻,他却没有这个想法。   或许是因为他已知道,自己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人,所以不敢唐突?   或许也是因为别的……心中那莫名其妙的抗拒感。   他只能说:“悠儿,没什么抱歉的。何况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见她眼露疑惑,他着重了一句:“真的!”   郑心悠呆呆的摇头,她不是疑惑这个,她……   她马上又点点头,心中懊恼的一叹。   她到底在干什么?   她是在质疑什么?   她是觉得这一切不太正常吗?   她觉得至少他应该表现一点点悲伤对吗?但他的脸上却找不出一丝一毫!   所以她奇怪,她疑惑,她好像还有点儿……失落!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儿疯了?!   “思远,那我就先走了。”她赶紧说,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牧思远点头,将刚才那一张支票递回给她,“这个你拿回去,你告诉郑叔,一旦有什么好办法,我马上跟他联系。你让他别着急,这种事急不来的。”   她慌忙点头,抓着支票匆匆走出了办公室。   “……九十八、九十九……”顾宝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么大一束,花了她一个中午的时间,总算数清楚了。   真的是九十九朵!   “顾宝宝,收到了花也不至于开心成这样吧!”邻近的同事笑她,“连午饭都不吃了?”   她面色微窘,“哪有?我正好在减肥嘛!”   同事凑上来,用含着一万个不相信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手指摸上百合的金边,“名贵品种吔,很贵哦。顾宝宝,你是不是找了一个金主?”   另一个同事也凑上来摇头,“我看不像。追女人不是要用玫瑰花的吗?送百合是什么意思?”   顾宝宝但笑不语,她最喜欢的花就是百合了,这说明给她送花的人很了解她!   会不会是他?!   她的心跳得好厉害,小脸不禁通红。   “哟哟哟……”   同事指着她笑:“脸红了脸红了!一定有内幕,”她用胳膊撞顾宝宝,“快说快说,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顾宝宝赶紧摇头,“我真的也不知道啊,是匿名的!”   怕她们不相信,她还抽出卡片给她们看。   同事将卡片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点头:“果然没有留名,哎,敢送花又不敢留名,还真是个胆小鬼!”   “我们可以查呀!”另一个同事则指着卡片上的花店名字,“顾宝宝,快打电话去问。”   “真的要打呀?”   虽然很想知道,但说到真的打电话,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要打!”同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就冲他这么有钱,你也不能放过喽!”   顾宝宝莞尔,只能任由她拿过桌上的电话机,拨下了花店的号码。   然而问了半天,那边总是说什么不能透露之类的,然后就以现在店内很忙把电话给挂断了。   “什么嘛!”同事气呼呼的挂断电话,想了一想,又道:“咱不打电话了!顾宝宝,今天下班后你直接去花店里问!”   “这……”   同事打断她的为难,“这花店就在我们公司不远的地方,你记得一定要去问,明天来我们等你的答案哦!”   说完,她们便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开始上班了。   顾宝宝撇嘴坐下来,看着这张名片,真的,要去问吗?   她心里犹豫着,脚步却不听使唤的来到了这家花店门口。   里面还真的挺多人,她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勇气进去打听这个。   还是走好了!   “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吗?”这时,却有一个花店小妹热情的上前来问道。   她一愣,吞吐道:“我……我收到你们送来的花,我可以问问是谁送给我的吗?”   花店小妹点头,“你可以去收银台问问,如果客人没有特别交代不能透露身份,我们就可以帮你查一下。”   真的?闻言,她双眼一亮,抱着一丝希望走了进去。   “不好意思啊顾小姐,”花店小妹帮她查了之后,抱歉的说道:“两位客人都特别交代,不能透露他们的身份。”   顾宝宝一愣:“你说什么?两位?”   她点头,“有两位先生曾经到我们这儿给您订了花,而且都是金边的香水百合。”   顾宝宝疑惑的摇头,“你可能搞错了,今天我只收到了一束花。”   这回轮到花店小妹发愣了,难道是她们店里漏送了一束?   她赶紧低头继续去查,这次才找到了那张更改过的卡片。   “对不起,顾小姐,”她赶紧道歉,“是我搞错了。之前有一位先生让我们给您送花,但后来他又改掉了收花人的姓名和地址。真是不好意思!”   她这样说顾宝宝就更加奇怪了,谁本来打算给她送花又改掉?   是不是他?   是不是他在中途又改变了主意?   他为什么要改变主意?   “麻烦你了,”心中的焦急让她忍不住用了哀求的语气,“我真的很想知道给我送花的人是谁!”   花店小妹真的很为难,顾宝宝只能继续恳求:“这对我真的,真的很重要。我想要知道是不是我以为的那一个,这关系到……关系到我……”   她说不出话来了,眼角不自觉的湿润。   花店小妹不忍心看她这样,只好偷偷的看了记录一眼,然后悄声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绝不能说出去哦。”   顾宝宝赶紧点头,听她小声道:“给你送花是一位牧先生,还有一位申先生,但他之后又把收花人改成了一位郑小姐!”   ——郑心悠吗?——顾宝宝一呆! 105.你无权叫我离开   他真的给她送花了。   原来他记得她最喜欢的东西。   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收到他送的花。   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像是六年前的那一个晚上,她把自己交给他的那一个晚上。   忐忑、激动、茫然、不悔……   不,此刻她的心里,还多了一份甜蜜。   百合花的香味还停留在手上,像是他在电梯里那温暖的一吻,还顿在她的唇边。   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才这样将她推开?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他送花给她,不就是最好的说明吗?   可是……文皓也给她送了,却被郑心悠发现了!   收花人最后被改掉,一定是她做的吧!   她一定很生气,不然不至于暗地里偷偷把这个给改掉!   顾宝宝坐在花店外的长椅上,烦恼的抓了抓头发,她是有尽量躲避文皓的对吧?   事情怎么好像反而越来越乱?   “你很得意吧!”   忽地,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抬头,意外的看到了郑心悠正站在长椅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郑小姐?”顾宝宝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郑心悠是来给昨天订购的鲜花结账,她也没想到能碰上顾宝宝。   后来又听到她跟收银台小妹的对话,她本来是要离开的,却还是忍不住折回。   “看到我很意外吗?”郑心悠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还是你准备把文皓原本要送给你的花要回去?”   长椅边就是店门,人来人往的说话不方便,话说间,她便往马路旁边的护栏走去。   “郑小姐,你误会了。”顾宝宝跟着她往前走,一边道:“我跟文皓,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郑心悠转头,冷光顿在她的脸上,“你是要解释吗?我倒想要听听。”   顾宝宝皱眉,解释倒谈不上,而且她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她只是想要说清楚而已。“郑小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有敌意,但如果是因为文皓,你大可不必如此。”   她在郑心悠面前站定,“我跟文皓什么都没有,这一点是事实。”   但郑心悠显然不相信,“什么都没有?”   她挑唇,“如果你没有给他希望或者暗示,他会这样殷勤的讨好你?”她的话好难听!   “郑小姐,”顾宝宝不禁要说,“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文皓没有对我殷勤,也没有讨好我。你这样子说他,对他太不公平了。”   “我该怎样对他,我自己知道,”郑心悠抢断她的话,“不需要你操心!”   说着,她的语调之中渐渐积聚了怒气,“顾宝宝,你该注意的是你自己!你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不要和男人闹出笑话来!”   顾宝宝一愣,这话听在耳朵里多么熟悉,好像……初寒也曾经说过!   她不可思议的看了郑心悠一眼,难以相信她的嘴里会说出和初寒一样的话来。   在她心里,郑心悠一直是个知书达理,温柔善良的女孩,很难和娇纵蛮横的初寒划等号。   “郑小姐!”她沉下语气,“如果你说这样的话,是因为一时的生气,我可以原谅你。如果不是,我请你跟我道歉。” 106.问个明白   清晨,欢欢很早就起来练习英语,回来一看,妈咪和乐乐都还在呼呼大睡哦!   他欢快的爬上床,小手捏住了妈咪的鼻子。   “嗯嗯……”顾宝宝因缺氧而醒来,大眼睛里满是搞不清状况的惊慌。   “咯咯……”欢欢大笑,放开她之后,又马上躲到乐乐身边去了。   顾宝宝不禁瞪眼,“欢欢,你这个小调皮!”   她抓过他的小胳膊,作势要打他的小屁股。   他赶紧反手捂住,一个劲求饶:“妈咪,你不能打哦,小屁股会疼的啦!”   说完,他一边眨着大眼睛,一边匍匐着身子张口去咬乐乐的小胳膊!   这可爱的模样让顾宝宝忍俊不禁,哪还舍得教训他!   倒是被他咬醒的乐乐,二话没说就拍了他一掌,然后又往妈咪身边躲。   这一次在被窝里动作可没那么快,欢欢一伸手,立即还了他一巴掌,打在了小胳膊上。   乐乐转头看了他一眼,小嘴儿一撇,就开始掉泪了。   “乐乐羞羞脸!”欢欢冲他做鬼脸,“打不赢就哭,你是个女孩子吗?”   乐乐倔强的咬住小嘴儿,他才不是打不赢就哭,只是哥哥打的巴掌,好像特别疼!   “好了,乐乐不哭!”顾宝宝心疼的搂过他,“哥哥跟你闹着玩的,乐乐不哭哦。”   乐乐窝进她怀里,又不舍的回头,伸手来牵哥哥。   欢欢不理他,他就抓着欢欢的小胳膊使劲的摇啊摇。   欢欢无奈,“好啦,服了你了啦!”   说完,他也窝进被子里,抱住了乐乐,乐乐这才止住了眼泪,也伸出小胳膊抱住了哥哥。   看着两个宝贝相亲相爱的模样,顾宝宝心头暖暖的,又有点想哭,这里少了一个人。   少了他。   昨晚等到她睡着,他也没有来。   夜里醒了很多次,还是没有听到门有响声。   昨晚,他应该没有回来这里吧!   是没有时间不能来,还是知道她在这里才不过来?她能不能相信是前者?!   有妈咪陪着,乐乐一早上都特别乖,就是喜欢粘着妈咪,连学校也不想去了。   “乐乐,你再不上车,我们就要迟到了!”欢欢抓着车门大声说道。   乐乐撇着小嘴儿摇头,一个劲的往顾宝宝怀里钻。   “乖宝贝,”顾宝宝在他的小脸上亲了又亲,“乖乖去上学好不好?妈咪会再来看你的。”   再来,是什么时候?乐乐不听,只管搂着她的脖子不放。   欢欢皱起小眉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忽然,只见一辆车从不远处开过,挡风玻璃内的人……好熟!   “爹地!”他忽然叫出声。   顾宝宝一愣,赶紧顺着欢欢的目光看去,却只见到了一个正好拐弯而去的车尾。   “爹地在哪里?”她奇怪的转头看着欢欢。   “在那个车子里啊!”欢欢指着那辆渐渐远去的车子说道。   她再看了看那辆车,可以那车子已经开出很远很远,看不清楚了。   “欢欢,”她微微一笑,“那不是爹地的车,爹地昨晚应该没有过来。”   欢欢点头不再说话,却将妈咪眼底的伤心记在了心里。   “可能是我看错了吔!”他咯咯一笑,拉过乐乐的小胳膊:“乐乐,你要不要去上学,如果你不去,哥哥就先上车了。”   说着,他真的先爬上了车。   乐乐一瞧,不情愿的撇着小嘴儿,只能也跟着爬上了车。   “要乖哦!”她说着,为他们关上了车门,车开远了,还看到乐乐将小脸贴在车窗往她这边看。   她心中一痛,她也希望每天能和他们在一起,可是……   她转头往刚才那辆陌生车子与远去的方向看,其实她刚才瞥到了一眼,那车内,似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他吗?   如果是他,为什么看到了欢欢乐乐,也不过来?!   他是不是在躲着她?   “顾宝宝,不去吃午餐?”午休时间一到,大家都陆续往外走去。   她挤出一丝微笑,冲热心的同事摇摇头,目光转回,又落在早上刚送来的百合花上。   她随手扯过一朵怔怔着看得出神,忽地她起身,似下定了某个决心,转身朝电梯快步走去。   员工电梯只到二十六楼便被锁住,如果想要见总裁,需要得到允许或邀请,才能继续往上。   不过顾宝宝一直知道密码,所以这个并不是阻碍。   但是这一次,当她输入密码后,显示屏出现的提示却是——电梯已锁——。   当总裁召开秘密会议的时候,通往总裁办公室的电梯就会上锁,她微微一叹,既然他们在开会,她还是不去打扰了。   带着失落回到办公室,一些同事正背对着门口聊天,谁也没有注意到她走了进来。   她静静的半趴在办公桌,也不想过去跟她们聊天。   “你们知道吗?我这儿可有个爆炸新闻!”忽地,一个同事神秘的提高了嗓音,她不想听也得听了。   “什么呀?”   此人的爆炸新闻从来都非常具有爆炸效果,其余的同事当然非常感兴趣。   “今年是公司四十周年庆,非常的不同哦!”   “怎么个不同法?”   “我有可靠消息,今年的周年庆舞会,也是我们总裁的相亲舞会!”   “什么?”   “什么!”   此消息非同小可,顾宝宝也不由自主的直起了身子。   “前来相亲的每一个可都是名媛闺秀,”爆料的同事继续说着,“说得好听一点儿是受邀来参加公司周年庆的舞会,其实个个都是放下身架,希望能被总裁看上呢!”   同事群里一片唏嘘,“我们总裁真是个宝贝吔!居然能吸引那么多优秀的女人来参加集体相亲!”   “对啊,这排着队让男人选的事情,一般女人可能都不会做吔!”   “那是没碰上我们总裁,别说她们了,像我们,连参加舞会,让总裁选的资格都没有哦!”   这也是道理,不知谁叹道:“我们都以为郑小姐稳坐了总裁夫人的宝座,看来她的身家似乎还是不够……”   “啪……”   忽地,重物落地的响声打断了她们的话,众人赶紧转头,却见顾宝宝一脸讶然和痛苦的站在办公桌前,呆呆的看着她们。   她是不小心碰到了桌边一大堆的报表,然而她自己却浑然不觉,而是转身匆匆朝外走去。   “她……她怎么了?”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知道。   不,不会的!她不相信!   她比谁都知道,他从来不屑于做的事情,就是和名门闺秀相亲!   但是另一个声音却在反驳着,有什么不可能?   以前他不屑于做这些,是因为他心里有郑心悠。   现在郑心悠既然不愿意嫁给他,他当然需要挑选一个女人做他的未婚妻!   不,不,她一边往电梯跑,一边惶乱的对自己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如果是这样,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算什么?她到底算什么?   泪水从眼眶迸射而出,无比辛辣的浇刺着她的心,她使劲的按下电梯门的关闭键,不要任何人看到她现在的模样。   她要去见他,一定要见到他,要问个明白!   输入密码,显示屏依旧提示——电梯已锁——。   她咬唇按下提示键,立即听到秘书主任的声音:“请问是哪位要上来?”   他们没有在开会,他把电梯锁了,也是因为想要躲开她?!   她深吸一口气:“是我,顾宝宝!”   “顾小姐,你有什么事?”   “我要见牧总!”   “顾小姐,牧总现在不在!”   她摇头,她听出来了,秘书主任在说这句话之前,有明显的怔忪,她在骗她,他在骗她!   “我……”她从来没有如此坚定的说道:“我一定要见他!”   秘书主任没在说话,片刻,电梯锁被解开,她来到了二十八层。   秘书主任已经在总裁办公室门口等她了,“顾小姐,”见她来,便推开办公室的门,“总裁真的不在,你不相信我,可以进去看看。”   她说出这样的话,顾宝宝心里明白自己不能进去,否则就得罪了她。   但是今天是个例外,她抱歉的看了秘书主任一眼:“对不起,我不是要难为你!”   说完,她走进了办公室。   她的脚步很快,想要问的话已经到了喉咙,她打算只要看到他,就马上说出这些话。   然而,偌大的办公室里,果然是悄无一人,他真的不在办公室!   她依旧不放弃,上前推开休息室的门去看,还是没人!   秘书主任没有骗她!   她走出来,又说了一声“对不起。”   秘书主任耸肩表示没关系,“你先下去吧,牧总回来后,我会告诉他你来过。”   “谢谢!”顾宝宝低头,不想让人瞧见她的失望与心痛,匆匆往电梯门口走去。   秘书主任微微一叹,转身往秘书室走。   刚走到门口,她忽然开口,似在对办公室内的人说话:“看看牧总在华苑吃完饭没有?那个法国来的女人应该不会缠他太久吧!”   她说得很大声,似非常担心某人无法听到一样。   但顾宝宝已经听到了,她感激的冲秘书主任一笑,快速的按下了电梯键。   走进华苑这间高级餐厅,她以顾客的身份被安排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是了,这样的餐厅如此讲究,怎么会让她像一个查房的警察般乱跑!   可是,这么大一间餐厅,她要怎样才能找到他?   “小姐,请问需要点什么?”服务生走上前,彬彬有礼的问道。   顾宝宝抬头看了他一眼,想要试着问问他牧思远有没有来,在哪间包厢,想想他可能不会说,所以迟迟开不了口。   “小姐?”服务生微笑着提醒。   她点头,收回的目光的同时,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却划过了眼角了余光。   她一呆,立即抬头,果然看见了他正和一个女人往外走去。   “我……我不吃了,谢谢!”她抱歉的将菜单塞给了服务生,急急起身跟着他们往外走。   走到门口,司机立即将车开了过来,牧思远体贴的为身边的女人打开车门,“请!”   女人冲他嫣然一笑,姿态优雅的坐上了车。   却见他并不上来,而是伸手要关上车门。   她一愣:“你不和我一起去酒店吗?”   牧思远耸肩,“实在抱歉,公司有事太忙,我让司机送你去。你好好休息,如果需要导游的话,给我的司机打个电话就行了。”   女人沉醉于他好看的笑容里,半晌才发觉他的话有些不对劲,但车子已经开动了!   他说什么?给他的司机打电话?难道这几天他都不陪她的吗?   她惊讶的转过头去,透过玻璃窗,正好看到他头也不回的坐上了另一台车!   这是不是说明,她已经提前被淘汰了?!   又打发掉一个!   牧思远面带笑容的坐上车,吩咐司机:“开车,回公司!”   司机点头,目光却不离后视镜,“牧总……”   刚说出两个字,牧思远的电话忽然响起了。   他低头一看号码,不由奇怪:“欢欢?”   司机撇嘴,原本他是想说有个女人在后面追车子,可能是想要找总裁,但既然欢欢少爷打来电话,应该没什么事比这更要吧!   他便发动了车子,不再理会。   “爹地!”欢欢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不高兴。   他面露宠溺:“怎么了?”   “你昨晚都没有回来,我等你好久!”欢欢瘪起小嘴儿,“老师给我布置好难的作业,家里除了爹地,没有一个人能教我。”   “是吗?”牧思远笑,怎么听出这话里有拍马屁的成分?   “那你作业做了没有?”欢欢点头,“我还是硬着头皮做完了。不过,你今晚可不可以回来帮我批改?”   儿子要求,他怎能拒绝?   “好!”他也点头,“爹地今晚会早点过来。”   “吔!”挂上电话,欢欢冲乐乐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现在只要再给妈咪打一个电话就可以了!”   乐乐欢快的拍拍小手,示意欢欢快一点给妈咪打电话!   “思远……”   看着车子越走越远,顾宝宝气喘吁吁的停下,她实在跑不动了。   这时,口袋里的电话响起,她拿出来看到了来电号码,也不由地一愣。“欢欢?”   “妈咪!”欢欢可爱的声音传来,又在那边小声道:“乐乐,你别抢电话,让我跟妈咪说。”   顾宝宝会心一笑,“宝贝,有什么话要跟妈咪说?”   “妈咪!”欢欢撒娇道:“今晚你又来好不好?我和乐乐都想要你来。”   他们真的很想要妈咪来哦,这样说应该不撒谎啦!   “好,妈咪一定来。欢欢,你看着乐乐,要他乖乖的哦。”她本来也打算要去的,她还想要去等他。   虽然刚才没能追上他,但她的心里还是好高兴,有些自私的高兴。   因为刚才他没有跟那个女人上车,至少他又否定了一个不是吗?   这一点点的快乐,就能让她高兴很久!   “哦也,胜利!”   挂断电话,两小孩击掌以示庆祝之后,欢欢又捏了捏乐乐的小脸蛋:“乐乐,你刚才为什么跟哥哥抢电话,你知道吗?这样很容易让妈咪识破的!”   乐乐瘪起嘴儿,人家也想要跟妈咪说话嘛!   欢欢理解的拍拍他的小肩膀:“乐乐,你都去了好多次医生那儿了,你要什么时候才能说话,开口叫我一声哥哥啊?”   乐乐耷拉着小脑袋,不做任何反应。   欢欢一叹:“真希望你明天就能说话。乐乐,你能说话的对不对?上次哥哥不是教你说了两句吗?你都说出来了。”   说着,他在电话机旁边的长椅坐下。   乐乐也挨着他坐下,小手儿撑着脑袋,愁闷的皱起了小眉头。   上次他确实能开口说话,可那是哥哥教了好多遍好多遍,而且又吓唬他,他不知不觉的就能把话说出来了!   每一次那个医生叔叔也教他说话,可他就是说不出来。   他也好想好想能快点说话,从他懂事起,妈咪就常常在他面前伤心的掉眼泪,希望他能开口说话,开口叫妈咪!   在美国的时候,当妈咪发现他不能开口说话后,就再也没有把他一个人长时间的留在家里。   只要天气不冷,妈咪每天早上就会带着他去坐地铁,她给那些小朋友上课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   下午妈咪还要去一个卖花的地方上班,那里有个老头儿好凶,妈妈只好把他藏在桌子底下。   晚上就最好了,妈咪会带他去吃热乎乎的巧克力,然后抱着他回家。   他经常在妈咪温暖的怀抱里睡着了,有时候醒来,却会发现妈咪拿着一张照片偷偷流泪。   他有悄悄看过那张照片上的人哦,后来他才知道那就是爹地!   所以,当哥哥跟他说,只要他能跑上天才宝宝的舞台,然后大声说——爹地,哥哥,我终于找到你啦——他和妈咪就能回到爹地的身边,他好像就能说话了。   可是现在,他瘪瘪小嘴儿,他好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吔!   虽然他很想很想叫一声妈咪,哥哥,还有那个……臭爹地! 107.让我任性一次   今天牧叔叔又不在公寓。   顾宝宝下班就过来了,做了欢欢乐乐最爱吃的菜,也做了……他最喜欢的。   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来这里吃晚饭。   “妈咪,你不吃吗?”欢欢看着坐在餐桌边发呆的她问。   她回过神来,半开玩笑的说:“妈咪最近胖了好多,要减肥。”   欢欢皱起小眉头,先将鲜嫩多汁的羊排切一块放入嘴里,才道:“你们女生最喜欢减肥了,岂不是很多好吃的都不能享用了?”   你们女生?她一愣,“还有谁也要减肥吗?”   “有啊,”欢欢点头,“学校里有个女生,老是给我塞巧克力,我问她自己为什么不吃,她就说她要减肥!”   顾宝宝哑然一笑,原来她的欢欢这么小就受到女孩的欢迎了!   笑过之后,心头又有点涩涩的,欢欢说的这个女孩,跟当年的她,多像啊!   话说间,只听门口传来声音,她听到佣人说:“少爷,您来了!”   她心中一紧,欢欢已大声叫道:“爹地,你回来了!”   片刻,熟悉的身影来到餐厅,她下意识的动作却是低头。   心里想着盼着能见到他,他出现了,却又不敢看他。   “好香,在吃什么?”   他在欢欢乐乐中间站定,大掌宠爱的抚过两小孩的小脸。   “吃羊排哦,”欢欢咯咯一笑,“妈咪做的,好好吃!”   闻言,牧思远一笑,目光落在了旁边这个小女人身上。   感觉到他的目光,顾宝宝脸上一红,起身道:“你……你要吃吗?我做了很多。”   他的目光像是在她身上流连了一个世纪,她觉得自己几乎要站不住的时候,他才吐出一个字:“好!”   她如获大赦,赶紧走进了厨房。   欢欢扯着他的衣袖,“爹地,坐啊!”   说着,他一指妈咪身边的那个位置。   牧思远知道他是故意,但又怎么忍心责怪他?便顺着他的意思在她刚才坐过的椅子旁坐下。   顾宝宝把羊排端出来,瞧了一眼他正坐的位置,便想走过去在乐乐身边坐下。   “妈咪,就坐我旁边!”   欢欢却快一步拉住她,指着她刚才做过的位置说道。   无奈,她只好在他身边坐下。   几乎衣着相贴,他的气息立即将她感染,让她忍不住轻颤。   原来自己,是这样的想念着他。   感受到了她的轻颤,牧思远几乎忍不住就要伸臂,将她搂入怀中。   当欢欢给他打电话,他就知道她今天又会来等。   后来回到公司,秘书主任说她去办公室找过他,他的心里涌荡着的,不知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抱歉、疼惜……还是痛苦?这感觉他从来没有过,一时竟无法分辨。   他知道这一次刻意的疏远伤害到了她,她又知不知道,这一次,感觉到伤心的人,不只她一个。   还好一切就快要结束了。   等到后天的舞会结束,等到伦敦的人谈判完毕,事情总算要有一个结果!   “爹地,妈咪,我吃好了!”   欢欢放下小刀叉,乐乐也跟着放下,学着他的样子抽过纸巾把下嘴儿擦得非常干净。   牧思远点头,“你去休息十分钟,然后写功课,爹地马上就来!” 108.你放开了我的手   今天,她很早就去做了头发,穿上了自己最漂亮的裙子。   以前她就很会打扮自己,所以想要让自己光鲜亮丽的出现在舞台上,对她而言并不是难事。   瞧吧,她只是才在游轮上站了一小会,就有很多陌生的男宾来邀请她跳舞了。   但她都微笑着一一拒绝了。   今晚,她只等他一个人。   “宝宝!”这时,身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她转头,只见文皓正微笑着朝她走来。   她也冲他一笑,听他说:“今天你很漂亮。”   “谢谢!”   她以为他也会邀请她跳舞,正想着什么理由拒绝,他却说:“外面风大,就待在船舱里别出去。”   她微愣,随即点点头。   申文皓浅笑,眉心却是微皱着的,“那我先过去了,还有点事。”   他在找古信扬!   因为他不赞同用暴力和威胁解决问题,所以之前古信扬好几次秘密与伦敦那边的人做了接触,一次都没有告诉他,他担心他们是想要今晚上动手!   他们的目标是谁?   刚才他在游轮上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欢欢乐乐,他们采取的方法是不是声东击西?!   忽地,走到栏杆处的他脚步一顿,敏锐的目光突然捕捉到一个可疑的身影,正往厨房的位置而去。   他赶紧提起脚步想去看个究竟,郑心悠的声音竟在他身后响起:“文皓!”   没想到她也来了!   他转身看了她一眼,便想要继续往前走。   “文皓!”她又叫住了他,走上前来在他身边站定,“今晚你可以做我的舞伴吗?”   “我没空!”他简短干脆的回答,想走,她却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文皓!”她有点气愤,又有点伤心,“你非要跟我这样吗?就为了顾宝宝?”   她居高临下的语调让他觉得可笑,她这样说,是因为她在内心深处看不起宝宝吗?   “我想你搞错了,”他大力的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拿开,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你这句话应该反着说!为了宝宝,我可以跟任何人对立,包括你!”   她的脸色瞬时白了,“文皓,你……你别这样,我……”   “收起你那些可笑的话,”他觉得恶心,“郑心悠,是不是从来没有人跟你说过这些话?但事实上,你确实是一个虚伪、无聊又自私的女人!以后请不要再来烦我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郑心悠赶紧往前追了几步,但他很快就没入了正在跳舞的宾客之中,消失了踪影。   他赶到厨房一看,只见里面只有几个厨师在忙碌,并没有什么异常。   有厨师认得他,冲他打了个招呼:“申经理。”   他点头,走上前悄声问:“刚才有什么陌生面孔来过吗?”   厨师一笑,“申经理别说笑,今天晚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对我来说,都是陌生面孔。”   笑完,他似又想起了什么,“不过,刚才我确实看到一个男人在门口张望了一下,我以为他是找人,找错了地方。”   申文皓心中一紧,“他往哪儿去了?”   顺着厨师说的方向,他继续悄悄寻找着。   忽的,他又看到一个可疑的身影从跳舞的宾客里走过,很快又不见了踪影。   他心里有些慌,看来信扬真的叫了人来!   他想怎么样?   目标又是谁?   会不会伤级到今天来参加舞会的其他人?   虽然有这样的担心,但他自问自己还没有那么伟大,出卖古信扬而把这个消息告诉牧思远。   何况一切都还只是他的猜测,如果是错误的猜测,岂不是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他只要……游轮上这么多人,他只想要保护好宝宝,就可以了!   于是他转身往回走,他想要去找到顾宝宝,趁着现在游轮还没往海岛出发,他想要劝她下船!   秘书主任走进游轮一侧的一个小房间,牧思远正坐在沙发上发呆,手里的红酒几乎斜泼出来。   她走上前,轻声问:“牧总,你可以出去了吗?请来的那些女士们等很久了。”   牧思远摇摇头,却问:“她来了?”   知道他说的是谁,秘书主任点点头。   他闷声一叹,“伦敦那边怎么样了?”   “谈判正在进行,还没有结果。另外……”   她顿了一顿,“有消息说,古信扬请来的人已经在游轮上了,如果我们的谈判破裂,他们就会动手。”   他们已经加强了游轮的戒备,但那些人从来都是来去自如,防不胜防。   牧思远低头,痛苦的皱眉,身形却坚定的站起,“告诉他们,一定要把欢欢乐乐保护好!”   说完,他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穿上外套,走了出去。   今天的主角出现,舞会现场自然欢声一片,宽阔的甲板上,立即亮起了无数彩灯,将夜空和海面也照得五彩斑斓。   公关部的美女部长赶紧走上前,挽起了牧思远的手,一边将耳麦拉到耳边说道:“现在我们请牧总为燃放烟花。”   说着,她将打火机递给了牧思远,两人在众宾客的陪伴下,来到了船沿摆放烟花的地方。   “咔……”   随着打火机的火苗闪现数次,震耳欲聋的响声惊醒了平静的海,而璀璨绝美的烟花则在夜幕下绽放最美丽的丰姿。   顾宝宝静静的站在甲板的一角抬头看,忽然,夜空里开出了一朵小狮子,就像狮子星座的样子,闪亮在夜空。   真的好巧!   她就是狮子座的,她就是一只小狮子!   她的眼角不由地湿润了,当她还是少女的时候,经常梦想着有一天,思远哥哥能为她一人燃放烟花。   虽然这个梦从来没有实现,她却永远记得做梦时那美丽的感觉。   或许,她可以把此刻当做是梦已经实现。   当做游轮上只有他们两人。   当做这一只勇敢的小狮子,是他为她一个人燃放。   就这样自欺欺人。   燃放完左边这一排,他又往右边那一排走,美女部长马上小声提醒道:“牧总,那一排是等会儿需要您和舞会皇后一起燃放的。”   他一顿,随即点头把打火机递还给美女部长,目光下意识的往宾客群里看去。   她在哪里?有没有看到这些烟花?   他记得,她最喜欢这些小女儿家的玩意。   上次秘书主任让他挑选烟花花样的时候,他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叫狮子座的花样。   他毫不犹豫的就选中了这个,他知道她是狮子座的女生。   那时候她最喜欢在他面前的说的话就是:我是一只勇敢的小狮子,思远哥哥,我会勇敢的爱着你,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要一直一直爱着你。   真是太奇怪又太直率的表白,当时他已经十八岁,却真的被十五岁的她吓到了。   那么刚才在天空里燃放的小狮子,她有没有看到?   她能不能猜到,这是他特地送给她的?   “牧总,牧总?”   美女部长的叫声将他的回忆打断,他侧头:“什么?”   美女部长差点翻白眼,“该跳圆圈舞了。”   圆圈舞?!就是公关部特意想出来的,让世界各地飞来的名媛每人和他跳一段舞,如果他觉得哪一个最合意,就牵着对方的手将整只舞曲跳完。   和他跳完整只舞曲的人,就是今晚的舞会皇后。   他点头,“开始吧!”   刚才他已在小房间里等待太久,再拖延下去,担心会露出破绽。   美女部长走上前,笑道:“现在牧总想跟今晚的女宾们共跳一支舞,有兴趣的女宾们可以过来哦。”   话虽如此,大家都心领神会,所以走上前的只有那些已经被安排好的名媛。   当然,顾宝宝除外,听了这句话,她也往前走。   但这时,申文皓才总算找到了她,却见她走上前想去跳舞,不由奇怪的拉住她:“宝宝?你去哪儿?”   顾宝宝转头一笑,“我去跳舞。”   他一愣,“不,你别去,这个舞是……”   他以为她不知道,但她却点头,目光里透着坚定:“我要去。正因为这样,我才要去!”   说完,她挣开了他的手,翩然上前,像是一只……扑火的飞蝶!   “宝宝……”申文皓痛苦的摇头,像是已知必定会有痛苦的结局。   远远的,牧思远看着她走上前,穿着一袭黑色露肩小礼服的她是那么漂亮,漂亮到他看不到别的女人,也漂亮到让他心痛。   因为今晚,他不能……牵着她的手,跳完这一支曲。   “来,大家来!”   美女部长虽然疑惑顾宝宝的出现,但什么也没说,继续工作:“请各位美女围成一个圆圈好吗?牧总会挨个跟各位美女共舞,我们牧总真的感到非常荣幸!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是她们应该觉得荣幸才对吧!   各位美女面上一笑,心里却卯足了劲,都希望自己能成为跟他跳完这一曲的女人。   片刻,舞曲响起,只是最简单的快三慢四,所以在这个小圆圈外,其余的宾客也慢慢的在旁边跳着。   一个,一个……又一个,牧思远跟每个美女最多跳八个节拍,便将手放开,微笑着邀请下一位。   虽然他自己没感觉到,虽然别人也没感觉到,但他确实是在默数着数字,看还有几个人,可以轮到她。   明知道对她减少伤害的最好办法是,不要轮到她,在她之前选出那个什么舞会皇后。   但他的心……   却不可抑制的让他的脚步继续往前,只为等到可以跟她共舞的时间。   一个,一个……又一个,终于,他松开又一个女人的手,看着她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他走上前,伸手,拉过她的手,急切的几乎是将她搂入怀中……   仅剩的些许理智让他顿住。   她抬头,冲他嫣然一笑,“思远哥哥,”她说,“我以为你不会让我跳。你能给我这个机会,我好高兴。”   真是个傻瓜!   他心头一软,搂着她腰的手往上,抚住了她的脸颊,“还记得你为我学的伦巴吗?”   她一呆,他已冲美女部长示意。   片刻,那熟悉的兰巴达旋律在耳边响起。   怔忪间,他已拉过她的手,却将她的身子推开,她听到那声音在唱:曾经我哭泣,他流着泪离开……   往日的记忆纷涌心头,像是一种本能,像是一种召唤,她的步子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舞动起来。   这是他最喜欢跳的一支舞,所以她为他曾苦练过很久很久,虽然时间已相隔甚远,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舞姿和动作。   他的爱好,也是她的爱好,铭刻在最深层的记忆。   半曲舞毕,甲板上忽然响起了阵阵掌声。   宾客们都停下来看着他们跳,名媛们都面面相觑,疑惑不堪,难道今晚这个女人将会是舞会皇后。   顾宝宝却已不能去思索这些,这歌曲的节奏是如此之快,那嘶哑的女声唱着的内容,却又是如此忧伤。   满面泪痕的我想起那曾经的爱,   拥有时却未能珍惜。   往昔的回忆将伴随着他,   往昔的回忆也将跟随着我。   太阳大海将永远相伴起舞,失去的爱却无法寻回……   跳到这里,是一个他放开她的手让她旋转的动作,于是他放开了她的手。   她旋转,再回头,她却没能抓住他的手。   因为,他已经牵住了下一个舞伴。   这一个舞伴居然将舞步踏得这么好,虽然是突然被他拉过来,这一刻,却已能如此完美的跟住了他的步伐!   掌声再次响起,几乎淹没了这音乐,也将她淹没。   她泪眼模糊的转头,才发现她已经站到了甲板的最边缘。   那远处的欢乐不属于她,那个“舞会皇后”的名称也不属于她。   那嘶哑的女声还在唱着:欢乐的歌声混合着苦恋的旋律,停留在那一刻……   她的爱,也停留在了那一刻……   她缓缓的走到了甲板的另一头,与那一边不同,这里是冷寂和孤独的,只有寒冷的海风相伴。   她扯下颈间厚重装饰项链,想让自己深深呼吸一口这冰冷的空气,或许这样,她就会更加清醒些许!   但马上她发现这根本没用,心若已经自动关闭,就已不需要氧气。   ——如果你愿意让我走进你的生活,就请给我多一点点的空间和勇气,如果你不愿意,我也绝不会再打扰你——   这是她说过的话,他的答案是——不愿意——。   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而出,浸湿了为他而美丽的脸庞。   “顾宝宝,滋味怎么样?”忽地,郑心悠走到她身旁,笑问道。   她没有理会。   她却继续说着:“要我说了,你刚才根本就不应该自不量力,什么叫搬去石头砸自己的脚,你现在明白了吗?其实你早该明白了,那样这之后的事情就都不会有了。”   顾宝宝依旧没说话,转身想走。   “你去哪儿?”   郑心悠冷声问,“除了这里,你没地方可待了,刚才大家都以为你会是今天的舞会皇后,没想到一个转身就被人代替了,你现在去丢自己的脸吗?”   顾宝宝顿住脚步,虽然满脸泪水,却还是转头看着她:“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好丢脸的。选择权在他,他选择谁是他的自由。”   “别说的这么大方!”郑心悠脸色一变,“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不用装成圣母。同样是女人,我不相信你不嫉妒,不恨!”   顾宝宝摇头,觉得自己真的跟她没有共同语言,转身还是要走。   “你站住!”   她狠狠的喝了一声,冲走上前,她走到顾宝宝面前将她往栏杆处推了一把:“顾宝宝,你说吧,你承认吧,你嫉妒得发狂,你恨得要命!”   她这一推力道太大,顾宝宝很艰难的扶住栏杆才不至于跌倒,“你疯了!”   她冲郑心悠大声道,目光往下一看,就是翻滚的海水。   那是游轮在前进时,螺旋桨飞速转动搅起来的浪花。   “我疯了?”郑心悠冷笑,“我觉得我是疯了,因为你我疯了,是你把我逼疯的!你要付出代价!”   “我付出什么……”   她疑惑着话还没有说完,却见郑心悠狠狠的朝她扑来。   她本能的闪躲,却引来郑心悠更凶烈的抓扑。   她只能扶着栏杆步步躲避,一边出声想要喝止,“郑心悠,你别……”   话说间,只见她追来时高跟鞋一滑,身子居然朝栏杆外倒去。   “喂!”顾宝宝大惊,赶紧伸手去拉她。   郑心悠拒绝她的好意,双手胡乱将她一推,却不知自己的力道是往外,只一瞬间,眼前的顾宝宝忽然不见了。   “噗咚!”   一声巨响,她惶然转头,巨大的水花在她眼里溅起。   “宝宝!”申文皓肝胆俱裂的扑过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夜空忽然寂静下来,他只听到螺旋桨那吃人般的声音传来。 109.昏迷不醒   他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他狠狠的瞪着眼,几乎是咆哮着怒吼一声:“郑心悠,你该死!”   说完,他也纵身往下一跳,消失在了郑心悠的眼前。   “文皓!”她不禁尖声大叫。   这么冷的海水,还有螺旋桨在飞速旋转,如果被碰到……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能继续尖声大喊:“文皓,文皓……”   甲板那边的舞曲已停,牧思远正和“舞会皇后”一起点燃烟火。   忽地,他直起身来,朝甲板那头望去。   随着他的动作,大家都安静下来,郑心悠的尖叫声便清晰的传了过来。   众人一愣,牧思远率先往这边跑来。   “心悠,你怎么了?”他上前拉住她,将她从栏杆边拽开。   “走开!”她大声排斥,这才看清来人是牧思远。   “思远,思远……”她焦急的说道,“文皓掉下去了,掉下去了……”   他一愣,赶紧凑上栏杆边一看,首先听到的,也是螺旋桨的声音。   如果是从这个位置掉下去,很有可能被螺旋桨打掉,那样……   他心里一阵惊讶,郑心悠却接着又说了一句让他心魂俱裂的话:“顾宝宝……顾宝宝也掉下去了……”   “你说什么!”   他愣愣的回头,不相信的看了她一眼。   忽地,他爬上栏杆,便要跳下去救人。   秘书主任赶紧拉住他,“牧总,你下去没用,我去请船上的救生员!”   她说的很大声,立即将他从失神中唤醒,“快去!”他大叫,“停船停船,关掉螺旋桨!把船上的灯都打开,打开!”   片刻,船上的灯统统大亮,在这无边的大海上,这微弱的灯光却更让人感觉恐慌。   救生员迅速放下救生艇,顺着绳子往下爬,牧思远也跟在他们后面想一起下去搜救,却被秘书主任拉住了胳膊。   “牧总,”她非常小声的提醒道:“伦敦那边,还没有传来谈判的消息!”   他摇头,“我等不了,我……”   一想到那个螺旋桨,他的声音忍不住梗咽。   转过头,他不顾一切的顺着绳子爬下去了。   五个救生员加他一共六人,分别坐在两艘救生艇上往来时的海面划,他们将手电筒打亮,一边高喊着顾宝宝和申文皓的名字。   但划了近一千米,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宝宝,宝宝!”牧思远焦急的大喊,一颗心疼痛难当。   “这样不行,”忽地,他脱去了外套,“我必须下海去找,你们跟着我!”   说完,他便跳下了海。   这时,有人却见不远处似有个人,他赶紧叫道:“你们快看那边!”   几人将手电筒齐齐往那边找去,果然,只见一个人正抱着一个人朝这边游来。   “一定是他们!”   牧思远趴在救生艇的边缘,催促道:“快,将救生艇划过去。”   说完,他自己则快速的朝申文皓游去。   几人将他们拖上岸,申文皓已是筋疲力尽,而顾宝宝却已经昏迷。   “宝宝,宝宝!”   牧思远焦急的大叫,使劲的给她压肺,她大吐了几口水出来,半晌却没有醒过来。   申文皓看着,艰难的开口:“她的胳膊……”   说完,他便因为体力不支晕过去了。   胳膊?   牧思远赶紧抓起她的两只胳膊一看,可能是碰到了她的伤口,她浑身猛烈一颤,而他的右手则沾满了鲜血。   她的胳膊受伤了!   “可能是被螺旋桨刮伤的!”其中一个救生员赶紧拿出准备好纱布给她包扎,一边道:“只是刮到胳膊,真是万幸!如果刮到脑袋……”   “住口!”   他喝了一声,他不要再听下去!   “通知游轮往回开,”他吩咐道,“叫救护车!”   到医院检查后,才发现顾宝宝胳膊上的伤口很大,足足缝了三十针,又因为在海水里浸得太久,所以有些发烧昏迷不醒。   至于申文皓倒没有受伤,注射了几支高浓度的葡萄糖,睡到明天早上应该就好了。   秘书主任悄声走进病房,“牧总,”她轻声道,“那边有消息了。”   他凝眉,“怎么样?”   秘书主任松了一口气,“谈判成功了,他们用我们给的钱双倍赔付了古信扬,把人都撤回去了。”   他叹气,“为什么不早一点?”   早一点谈判成功,他就可以不必放开她的手,她也不会掉进海里。   “有没有查到是怎么回事?”他继续问,“她无缘无故的为什么会掉进海里?”   这个……秘书主任有些为难,嘴唇微动,却不知道怎么说。   “照实说!”   她点头,“没办法查啊。看情形当时只有申副经理,顾小姐和郑小姐三人在那边,现在申副经理和顾小姐都昏迷,郑小姐那边我不知道……该怎么问。”   郑小姐是什么人?!她能随便像审犯人一样问的吗?   果然,牧思远闻言沉默了,半晌才道:“那就别问了。等他们醒过来再说!”   申文皓跳下海之后,她的情绪不是很好,他也不想在这时候去问她这些事情。   秘书主任点头,却依旧站在他身边不走。   “还有事?”他问。   她点头:“牧总,那边谈判成功了,还有很多事要你去处理啊。”   他微微一怔,摇头道:“我想等她醒过来。”   不然他不放心。   秘书主任皱眉,她知道他担心,但是:“牧总,事情实在不能拖,如果不趁热打铁,就怕再有什么变化啊!”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如果不彻底的把古信扬压制住,让他再起什么风浪,对顾小姐也是一种潜在的威胁啊!   这些道理牧思远都懂,但让他怎么放下还在昏迷中的她,就这么离去?!   “牧总……”秘书主任只能想办法,“我让人在这里守着,顾小姐如果醒来,就让人第一时间通知我,你再赶过来,你看行吗?”   只能这样了!   牧思远无奈的点头,心里的痛让他不自觉的拧紧了眉头。   他起身走到床沿,俯头在顾宝宝的额头印上一吻。   却不舍,再一吻,他的双臂紧紧的搂住她,贴紧了自己的胸膛。   “宝宝,”他亲着她的脸颊,一边呢喃着:“你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他放下她,为她掖好了被角,又为她理顺了两鬓的乱发,才不舍的转身,走出了病房。   车子快速行驶在去往公司的路上。   “牧总,”秘书主任挂断电话,说道:“银行那边的人来电话,事情已经办好了。”   他点头,却并不感觉轻松。   在伦敦那边负责谈判的人按照他的吩咐,将一张以假乱真的支票给了对方,并引导对方用这张支票来支付对古信扬的赔偿。   当支票到达银行后,他安插在银行里的人便支票上的金额尽数归还到了他的户头,至于这张支票,便撕毁作废了。   他知道古信扬几乎是用了自己所有的钱来收买杀手,他这么做无异于让古信扬血本无归。   现在最让人担心的是,他会狗急跳墙。   “牧总,”秘书主任明白他的焦急,劝慰道:“等会你将开出那么丰厚的条件,我想古副总是不会拒绝的。”   希望如此!   话说间,车子已经在公司门口停下,他们走下车,直接往副总裁的办公室走去。   门口站了好几个他的人,都是他派在此控制古信扬的。   见他过来,立即报告道:“牧总,他在里面,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点头,示意他们将门锁打开,走了进去。   果然,古信扬正将腿翘摆在办公桌上,大口大口的吸着雪茄,见他进来,也没有什么反应。   他在办公桌前站定,目光冷然的看着他:“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古信扬在烟雾中睁开眼,定定的对上他的目光:“成王败寇,有什么好说的?”   说着,他唇角裂开一条缝,似冷笑,似自嘲,“我两次都输给你,真是我技不如人?”   牧思远不想跟他说这些废话,“我来不是想要跟你讨论这个,而是请你离开!”   “离开?”他倒笑一声,“我为什么要离开?我可还是牧氏集团堂堂的副总!牧思远,不要以为这次你赢了,就可以高枕无忧,我还有的是机会对付你!”   “你没有机会了!”   牧思远斩钉截铁的说,“这一次我不但把你收买的人反收买了,而且我也拜托对方把你给封杀了,以后你永远也别想用这个办法了!”   闻言,古信扬一愣,双眼狠绝的眯起:“你真的做得这么彻底?”   他没说话,沉默已经代替了肯定的回答。   古信扬掐灭了雪茄,狠狠道:“不要以为你这样,我就再无办法。”   “你还有什么办法?”   他冷笑,“你以为他们给了双倍赔付,你就有钱了吗?”   办公室里忽然静下来,犹如空气被冷冻。   忽然,古信扬的伸手在电脑键盘上连续敲打了数次,盯着屏幕的双眼陡然睁大。   他摇摇头,他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你……牧思远,你……”他怒吼了一声,“你敢这么做!”   “我为什么不敢?”   牧思远看着他,“我就跟你说过,不要来这里挑事,你有没有听过我的?”   “我凭什么不能来?”古信扬恨恨的反问:“这是你爸爸的公司,也是我妈妈的公司,凭什么你一人独占?”   “你在做梦吗?”他冷笑,“难道你不知道你的爸爸早就把你.妈的股份卖了,拿去赌光了?!”   闻言,古信扬脸色陡然发白,他怎么不知道?他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而已!   看他这样,牧思远也不忍再逼他,“你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你离开牧氏,永远也不要回来;第二,牧氏在南非有个小矿,你过去管理!那儿已经初具规模,以后的盈亏,你就自己负责!”   “小矿?”   南非最多的就是金矿吧!   他会对他这么好?   古信扬不相信的撇嘴,“牧思远,你要耍什么花招,你就直说,不用把我骗到那地方去!”   牧思远没理他,只道:“信不信由你,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滚!”   古信扬缓缓的坐下来,心思百转之后,他心里有了主意,才忽然开口:“我去!”   牧思远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古信扬总算给解决了,他松了一口气,走到车边。   “牧总,是回医院吗?”   司机问道,他点头,却听到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   转过头,只见秘书主任追过来,焦急的说道:“牧总,郑先生打电话来,说郑小姐有些不对劲,想请你过去一趟。”   他一愣,“她怎么了?”   “说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们怎么叫也不开门,还听到房间里面有猛烈撞击的声音。”   “这……”他心中一急,赶紧问道:“医生有消息没有?”   秘书主任摇头:“顾小姐还没醒。”   “那先去心悠家里。”他吩咐司机,一边快速坐上了车。   车子刚开进郑家小别墅的花园,便见郑爸和郑妈从台阶上跑了下来。   “思远,思远!”   郑爸焦急的拉过他,“心悠这是怎么啦?从宴会上回来,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来,我们怎么叫都不开门。”   郑妈早已担心得泪流满面,说不出一句话,只管拉着他往里走。   走到郑心悠门口,果然听见里面传来“砰,砰”的声音。   他仔细一听,像是……人在用额头撞击墙壁……   “钥匙呢?”他赶紧问。   郑爸摇头,“就是没有备用钥匙啊!”   牧思远无语,都这么半天了,他们两个人加三个佣人,居然还没想到办法把门打开?!   他想了想,跑下楼梯在客厅里抓了一把实木椅子,狠狠的便朝门砸去。   “哗啦……”   椅子断了,门上也被砸出了一个洞,他将手臂伸进去摸到了锁,总算把门打开了。   三人冲进去,还没看到郑心悠在哪儿,一股强烈刺鼻的酒味便涌袭而来。   “悠儿?”   他叫了几声,又走到浴室和阳台查看,却都没发现她的身影。   郑爸郑妈也叫着,但郑心悠就是没有回应。   “悠儿,你在哪里啊?”郑妈哭着扶住床沿,她有点儿支撑不住了。   牧思远的目光落到她身上,顺着往下,他忽然上前蹲下,掀开了床单往床底下看。   立即对上一双恐惧的眸子。   “悠儿!”他惊讶,赶紧伸手将她拖出来。   “放开我,放开我……”   郑心悠拼命挣扎的,满嘴满身的酒味,很显然她已经喝醉了。   他赶紧松后,怕不小心弄伤她,却见她的额头满布鲜血,顺着鼻子淌落在脸颊。   “悠儿!你怎么了?”   他上前抓过她的手,冲门口的佣人叫道:“快去拿药箱来!”   “你放开我,我不要你管,不要你管!”   她尖叫着,拼命的挣开他,爬上床用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一边哭一边说着:“他不理我,不理我了……我该怎么办……”   他知道她说的人是申文皓,便道:“悠儿,他没有不理你,他现在在医院还没有醒过来。”   闻言,郑心悠得到了片刻的平静,她睁大无神的双眼看着他,“医院?”   看着他点头,她却又摇头:“你骗我,你骗我……他怎么可能在医院?”   “悠儿,”郑爸打断他们的话,问道:“你在说谁?谁不理你?”   “说谁?”   郑心悠皱起眉头,忽然紧紧咬牙,这时才感觉到了额头上伤口的疼痛,“好痛!”   她捂住耳朵,“你别说话了,我好痛,好痛……”   说着,她更紧的蜷缩在了被子里,双眼紧闭着,不一会儿便在酒精的麻醉下,昏睡了过去。   “郑叔叔,您先别问了。”牧思远接过佣人递来的药箱,“先给悠儿清理伤口要紧。”   说着,他打开药箱,先用酒精将额头上的血迹清洗了,才发现上面已经被她自己磕出了好大一个口子。   他不禁一叹,“悠儿,你怎么这么傻?”   说着,他起身看着郑爸郑妈,“伤口有点大,只能送医院去处理,不然会留疤的。”   “那就送医院吧。”   郑爸伤心的摇摇头,快步走出去打电话了。   在郑家附近,就有一个诊所,他当然不放心那儿的医疗条件。   再者他想把她送到顾宝宝在的那个医院,这样到了医院,让护士照顾她,他就可以去陪着宝宝了。   “伤口不是很深,”医生给郑心悠处理好伤口,一边道:“你们不要担心。”   郑爸郑妈点点头,都看着牧思远,“思远,这真是……麻烦你了。”   “郑叔叔你别这么说。”   因为心里想着顾宝宝,他很勉强的一笑,看着医生给她包扎着,纱布的一头垂下,弄得眼睛不舒服,在梦里频频皱眉。   这样会不会触及伤口?   他想着,上前为她拂开纱布,正想要把手收回,她却忽然抬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110.我一定可以忘掉你   好冷。好冷。   酷寒的气息从四面八方一齐朝她涌来,她几乎承受不住。   忽地,手臂不知道被什么撞了一下,力道之大差点让她昏厥。   她没有昏厥,却比昏厥更痛苦。   因为气息的忽然错乱,她的嘴里呛进了好多好多海水,又咸又苦,好难受。   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拼命的挣扎,拼命的挣扎,想要让自己好受一点,但是胳膊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痛,痛,痛……   她被这剧烈的疼痛一下子打晕了,眼前猛然一片漆黑。   但是,她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昏过去,她还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和急促的脚步声。   模糊中,有个男人在对她说话,说了什么,她不太能听清楚,只是觉得这声音好熟,好熟。   是他吗?   是不是他?   不,不会的,他怎么会在她身边?   在舞会上,他明明放开了她的手。   顾宝宝,她在心底大喊着,不要再想他了,不要再想他了……   可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却一直在她耳边环绕,让她忍不住想要睁开双眼。   她使劲的用力,拼命的用力,终于……   她睁开了双眼。   “宝宝,你醒了!”一张男人的脸映入眼帘,却不是……   她以为可以看到的那个。   “宝宝,你感觉好点了吗?”   在申文皓连声的询问下,她慢慢回过神来,点点头。   申文皓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他实在太担心了,昏睡到一半突然惊醒,就害怕自己没有把她拉上救生艇,所以一定要来确定一下。   顾宝宝的目光触及到他身上的病号服,不由奇怪:“文皓,你为什么……为什么也换了衣服?”   “没事!”他笑道,“我就是浑身湿透了,所以换了衣服,你不用担心。”   说着,他为她掖好被角,柔声道:“你再睡一会儿,别想太多。”   她却不睡,双眼看着他:“文皓,谢谢你。”   回想起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难道她还会猜不出是他跳下船救了她吗?!   原来在她梦里说话的那个男人是他,不是别的什么人。   虽然这样想着,她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在病房里环视一遍,最终,却是失望的收回。   申文皓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他也很奇怪,他因体力不支昏倒之前,不是还看见牧思远在救生艇上的吗?这会儿怎么又不见了人影?!   “宝宝啊,”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告诉她牧思远也有下船,但她却摇摇头,“文皓,我觉得好累,想睡觉了。”   说完,她轻轻翻身,闭上了双眼。   他徒劳的张张嘴,还是闭上,只道:“那你好好休……”   “宝宝!”   话还没说完,另一个男人的声音猛地在门口焦急的响起,他转头,顾宝宝也略微惊讶的睁开眼,直起身子往门外瞧。   来不及看清来人的模样,她已落入了一个宽大温暖的怀抱。   她一愣,“阿烨?”   他不是应该还在美国吗?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公孙烨看着她,又往下看看她的手和脚,声音里不直觉的带了慌乱:“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儿?”   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顾宝宝有些懵了,呆呆的摇摇头。   他却已自己找到了她胳膊上被包扎住的地方:“宝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样?”   看着纱布里隐隐透出的红色血迹,他不由心中大痛。   “我……我没事的,”她渐渐回过神来,赶紧摇头,“阿烨,你别……别这样,我没事的……”   说着,她又问:“你……你不是在美国吗?怎么……”   他顾不上回答她的问题,再仔细的检查了一下,确定她真的没事之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宝宝!”   他抬手搂过她的双肩,略带亲密的动作让她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只好悄悄的往后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问。   闻言,一直站在一旁的申文皓也不禁抬眼,却听她摇头道:“没,没事,我只是不小心……不小心从船上摔到了海里。”   “不小心?”他拧起眉头,还会有人不小心从游轮的栏杆便翻下海去?   虽然疑惑,他却明白她的性格,不想说的事情绝不会说,便没再勉强。   “你好好休息,真是……”他无奈的摇头,眼角却透着宠溺,“真是连个小孩子都不如。”   话说着,见她眼里还有疑惑,便道:“这医院里我有认识的朋友,他们见到是你,便给我打了个电话。”   “所以你就从美国赶回来?”她诧异,又有些慌乱的低头。   她才昏迷了几个小时?   他一定是接到电话后就马上赶来了。   公孙烨怎看不出她的心思,赶紧道:“我也是正好回来有事,你别胡思乱想了,”他不想要给她压力,“快点躺下来休息。”   “阿烨……”她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   他给她的关怀就是这样,像春天的阳光一般温暖,却又不会给人造成负担与伤害。   他也冲她一笑,伸手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以后坐船,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到栏杆边去。”   她莞尔,“你还真把我当小孩子了吗?”   听着他们淡淡的笑声,申文皓悄然走出了病房,反正他在那儿也是多余。   来到走廊一角的抽烟区,他点燃一支烟慢慢的抽着。   心里当然是有些难过的,但看到她没事,他就放心了。   这些日子,他好像也渐渐明白了,他对她强求不来。   他可以爱着她,却不能强求她回应他同样的爱。   因为在他离开的这些年里,她的生活并不是空白一片。   是谁说过的?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她?   他苦涩一笑,真想骂一句狗屁!   谁能爱一个人却可以不拥有她?   除非那个人和他一样,一生将与这难言的痛苦为伴。   掐灭烟头,他用手掌微微搓热了冰冷的脸,转身往自己的病房走,决定再回去睡一觉。   忽地,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顿步,下意识的往旁边站了站,目光悄悄的探进去。   牧思远?!   这是谁的病房,他在这里干嘛?难道还有人受伤?   疑惑间,却见牧思远起身,让开了本来挡住了的地方,他一愣,看清了病床上的人,居然是郑心悠?!   随着牧思远起身,她也渐渐睁开眼,怔怔的看了一眼,才道:“思远,是你?”   牧思远点头,一边问:“你感觉好些了吗?”   “我……?”她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感觉到了包扎上面的纱布,“我怎么了……好痛!”   “别去碰!”牧思远叫住她,“小心留疤!”   她痛苦的撇嘴,“我怎么了?”   “没事。”牧思远微微一笑,“你现在没事就行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不要去想,多多休息一下。”   说着,他一边想要把自己被她抓住的手给抽出来。   刚才她在睡梦里一直紧紧扣抓着,他试过几次想要挣开,她却马上能感觉到,立即就会在梦中哭喊。   他便有些不忍了,再者刚才郑爸郑妈也在这儿,他出于对他们的尊重,也不能拼命的把手挣脱出来吧!   只好让她这样抓着,直到现在她醒来,他不能再多待一刻了,他想去看看宝宝!   然而,意识到他的想法,她却更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腕,“思远,”她惶然问道,“你去哪儿?你别走,我有点……有点害怕。”   “这里是医院,”牧思远回答,“你不用害怕。我现在要去看看宝宝,她刚才一直昏迷不醒,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他要去看顾宝宝!   她的心里更加紧张,手更加用力的扯住了他的。   如果顾宝宝醒来,会不会告诉他她是在她们争执的时候,被她推了一下才掉进海里的?   他如果知道了,会不会像文皓那样,厌恶、痛恨、唾弃她?   他会不会相信,她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悠儿,你先放开我,你别怕。”   闻声,她猛烈的摇头,反而抬起另一只手一起抓住了他的手腕,“思远,你别去,我一个人在这里……我害怕。”   牧思远皱眉,这怎么一点儿也不像平常那个通情达理的心悠?!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宿醉醒来,情绪还没有稳定而已。   他并没有多想,而是用力拿开了她的手。   他的力气大她许多倍,不费什么力气便将手挣脱开来了。   “悠儿,你好好休息!”他一边说一边快速往门口退,“我等会再来看你!”   “不,思远,你别走……”他却没有再理会她的话,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   她一呆,脸色发白,手脚也开始变得冰冷。   她觉得自己像是等待“判刑”的囚犯,等牧思远从顾宝宝那儿回来,她就能知道自己犯下的是什么罪!   然而,牧思远尚未等到,她梦中渴望的人却突然站在了门口。   “文皓……”她又惊又喜,“你……你是来看我的吗?”   可怜又卑鄙的女人,她担心宝宝会将在游轮上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却不知别人根本不想追究!   申文皓的目光冰冷且不屑,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即转身离去。   郑心悠愣愣的一呆,不由地伸手摸着自己的脸颊。   刚才她真的有看到他吗?还是这只是她的幻觉?   随着脚步渐渐靠近病房,牧思远便愈发清晰的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间或还伴着淡淡的笑声。   他终究忍不住将脚步顿在门口的一侧,听里面传来她的声音:“阿烨,你一定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阿爸阿妈。”   “哦?”公孙烨浅笑,“你是怕他们也责怪你连个小孩子也不如,还会从船上摔到海里?我看你呀,就是欠顾叔叔一顿教训!”   “谁说的!”她摇头,“阿爸从来不教训我,他是这世界上最疼我的人了!”   “是呀,但如果你再不好好休息的话,他一定会拍你两巴掌,来表示疼你!”   “你……”   顾宝宝被他逗笑了,笑声传入他的耳朵,却像是什么割在了他的心上。   有些疼,有些酸。   深吸一口气,他还是走入了病房。   笑声嘎然而止,顾宝宝看着他,目光有些惶然,双手不由地抓紧了被子。   她怕他?   这些微细的动作他都看在眼里,心里一阵闷痛。   “宝宝,你好些了吗?”他走到病床的另一边,在她身边坐下。   大掌伸出,似想要握住她的手。   她却倏地躲开,将双手放入了被子中。   他一愣,或许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所以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他只好将手收回,又问:“你好点了吗?”   她垂首点头,身子往被窝里缩,一边道:“我要睡觉了,请你……请你出去。”   说出这样的话真的有点艰难,但她还是要说。   因为她说过,也下定了决心,从此不再打扰他,不再跟他有关联。   但他却不走,目光久久的顿在她的脸上,眸底深处,浮现着温柔。   顾宝宝根本不看他,当然没能发觉。   突地,她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握住,惶然转头,是他拉出了她的胳膊,想要检查她的伤口。   “我……我很好,不用看。”   她赶紧说着,坚决的将胳膊收了回来,没给他留一丝余地。   他的手一空,半晌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她的抗拒。   他皱眉,“宝宝,你怎么了?”   难道是因为公孙烨在这里,她要故意这样对他,为了做给公孙烨看?   他心里有些怒气,手腕加大了劲道,硬是将她的胳膊抓过来,“好像渗血了,叫医生来看。”   “不用了!”顾宝宝被他扯着胳膊收不回来,差点要哭了。   公孙烨看不下去了,“牧先生,如果你再这样用力,宝宝的伤口很可能开线,到时候叫医生来也防止不了感染了!”   “不用你教我!”牧思远闷声道,将她的胳膊放回了被子里。   顾宝宝奇怪他的怒气,而他又一直坐在床沿不肯走,她只好说:“谢谢……谢谢牧总的关心,我没什么事了。公司那边,我会请……”   话没说完,他忽然横来一眼,带着恼怒和愤恨。   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也只好闭嘴不说了。   “牧先生,”公孙烨再次开口,“非常感谢你来看宝宝,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请你可不可以让宝宝安静的休息一会儿?”   牧思远不理他,只瞪着顾宝宝:“你让我走?”   她让他走吗?是他自己不肯为她停留而已。   顾宝宝点头,“请牧总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会。”   “你……”他嚯的起身,直想把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一把抓起来带走!   但事实上他什么也不能做,他无论做什么都会让她的伤口更伤,除了开口说:“那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他走出了病房。   听着他的脚步离去,渐渐消失,强忍着的泪还是无声滚落。   她赶紧将脸往被子里缩了一缩,偷偷将泪擦干了。   公孙烨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在她身边安静的坐下来。   他不知道她刚才为什么那样,但他并不打算追问原因。   当九个小时之前,他接到电话,问清原因的时候,他的心里就有了一个决定。   这个决定,不会再让牧思远来打乱和破坏!   所以现在,他只想守在她身边,守护她安稳的睡一觉。   然而片刻,她却又坐起身,冲他说道:“阿烨,我想出院。”   他一愣:“开玩笑吧?你的伤口才缝了几个小时,就出院?”   “我……”她不禁吞吞吐吐,“我还是想回家,不然又要撒谎骗阿爸阿妈!”   刚才不才说不想让顾叔顾婶知道这件事的吗?公孙烨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躲那个人,便也没再说什么。   “你等着,”他起身,“我去跟医生说一下,看能不能出院。”   “谢谢。”她挤出一丝笑。   她是在躲他呀。   不想让自己再有机会见到他,虽然他不一定会再来医院,但她家里应该是他更不会再去的地方吧!   刚才那短短的时间内,她都想好了。   她要躲回家里去,等到病假结束了,她就马上辞职。   只有不再见到他,不再听到他的消息,她才能不给自己机会和借口再去接近他,才能真正的做到不再打扰他。   回到家,果然和公孙烨说的一样,当阿爸阿妈听她说是不小心摔到了海里,阿爸果然对她一通责怪。   直说她人大脑子小,居然会从船上摔到海里,这样下去,哪天从二楼的房子里摔到楼下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她和公孙烨相视一笑,阿爸阿妈虽然责备她,却还是那样心疼的给她张罗着一切。   “盖好被子,好好休息!”   当阿妈将柔软的鸭绒被给她盖过来,她立即窝进了被子里,将脸也藏了起来。   是的,借着这些温暖,她可以让自己不再想他。   顾宝宝!你一定可以的!   她在心里大声的说着,刻意的忘掉了眼角滚落的泪。 111.不见不见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再醒来,已经是天黑了。   她坐起来,看着房门被推开,阿妈走了进来。   “阿妈。”她叫了一声,顾妈点点头,“感觉好点儿了吗?头还晕不晕?”   说着,她一边在床沿坐下。   顾宝宝冲阿妈吐了一下舌头,“还好,就是胳膊的伤口那儿有点疼。”   顾妈沉沉一叹,“你爸给你炖了一下午的骨头汤,等会你多喝点,伤口好得快。”   “真的吗?”她知道阿妈为她担心,便故作轻松的一笑,“其实也没事啦,它自己也慢慢会好的。”   但这并不能使顾妈紧皱的额头放松,忽地,她抓过顾宝宝的手,问道:“宝宝,你跟阿妈说实话,你和思远少爷,是不是有什么事?”   怎么会问起这个?顾宝宝一愣,下意识的赶紧摇头。   顾妈却不相信,“宝宝,你好好的去参加公司庆典,怎么会掉进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真的没事,阿妈!”顾宝宝的脸藏不住事情,心里着急了,眼里便表露无遗。”   “还说没事?”顾妈起身看着她,“思远少爷现在就在楼下,他为什么不直接上来看你?还要我来问问你,想不想要见他?!”   闻言,顾宝宝一愣,撇开了阿妈疑惑又了然的目光。   他很少主动来找她,即便有事来了,也是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说不了几句话就会立即离开。   但这一次,他不但没有来去匆匆,还乖乖的坐在这小馄饨店那油腻腻的桌子边,非常耐心的等着她先上来看看!   顾妈立即就猜到宝宝跟他一定是有什么事!   可是顾宝宝只低着头,一个字也不肯说!   她担心又生气,只好先问:“那你要不要思远少爷上来?”   她……要不要?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要,还是不要。   或许她的心里是想要见到他的,但是……大脑却支配着她的嘴说:“不要!”   顾妈一愣,但见她愈发坚定的摇头:“阿妈,我不想见他,你让他……回去吧。”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你让他……别再来了。”   说完,她又低下头去了。   顾妈微微一叹,转身走了出去。   顾宝宝跟着起身,把门上了锁。   她不是要防他进来,相反,她知道他根本不会上来。她只是,想要把自己的心门牢牢紧锁。   回到床上坐下,她忽然又想起客厅旁的那个小阳台,他曾经从那儿爬上来。   但是,现在他应该不会再爬上来了吧。   她的心思混乱成一片,重重迷雾里,好像有个想法又特别清晰。   那就是——她还是想要见到他——。   怎么能这样!   她立即否决了自己的想法,然后起身往外走,想把通往小阳台的门也给关了!   这样她就再也不会想着,他有从这里爬进来的可能性了。   然而,走到门口的她还来不及伸手把门拉过来,目光却不经意的与他相对。   他正站在馄饨店对面狭窄的人行道往这二楼看来,或许是也没有想到会看到她,浓眉一挑,继而紧皱起来。   “你好点了吗?”   想说的话本能的吐出,丝毫没有意识到两人相隔这么远,她根本听不到。   然而片刻,只见她点点头。   她看到他的嘴唇在动,虽然听不到声音,却又奇怪的一下子就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走上前两步,头更高的仰起看着她,又问:“为什么不让我上楼?”   她一怔,她好想问他为什么还来?为什么还要关心她?   嘴唇无力的张开又合上,何必再问?   她走上前,站在了阳台的栏杆边。   他也走上前,来到阳台下。两人看着彼此,距离近了许多。   然后他听到她说:“你走吧,别再来了。”   深邃的黑眸似有什么渐渐破碎,他的神色冷下来,“你再说一次!”   他给她一次反悔的机会,就当做刚才的话他没有听到。   但是她居然重复了一遍:“你不要再来了。我……我不需要……”   说完,她决然的转身,“砰”的把门关上了。   她紧紧的把门给锁上了,又抬手匆匆擦去了夺眶而出的泪水。   她不要流泪,不要伤心,这样才会快一点忘记他!   她慢慢的往房间里走,躺在了床上,整个人又不禁蜷缩成一团。   不流泪了,但心却还是那么的痛。   痛。   该死的女人!他紧紧的捏起拳头,不想见他?   让他别再来?   她不需要他?   好,走就走!顾宝宝,你永远也别想我再来了!   两道浓眉高高拧起,他也毅然转身朝前快步走去。   然而走到巷口,脚步像是被什么牵住了,逼得他只好又转过身往回走。   顾爸和顾妈正坐在桌前准备明天要卖的馄饨,见他去而复返,不由奇怪。   “思远少爷,”顾妈起身,“你……还有什么事?”   牧思远没说话,走上前在与他们相邻的桌边坐下了。   看他的表情,顾妈猜到是因为宝宝不愿意见他,他心里不太高兴。   可是宝宝把房间门都给锁了,她也不能逼着宝宝跟他见面吧。   她只好说:“思远少爷,我给你做晚饭去,你想吃什么?”   牧思远摇头,“顾婶,”他抬眼看着她,“不要告诉宝宝我在这里……我……等她睡着了,我想上去看看她。”   他都这样说了,顾妈还能说什么,只好点头。   顾爸却不同意,“思远少爷,宝宝身体不舒服,可能不太想见人,如果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就先跟我说吧。”   牧思远没说话,沉默就是对他这个提议最直接的拒绝。   顾爸不由气结,顾妈赶紧暗中拍拍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再出声了!   思远只是想看看宝宝而已,又不是别的什么事,他们干嘛要赶他?!   天色渐晚,基本上没人来吃馄饨了,店里只有他们三个人,显得静悄悄的。   顾妈心里有千百个疑问,却不好直接问他,只好捡着一些没用的事情说。   “思远少爷,夫人回来了吗?”   牧思远摇头,又道:“她的事我不知道。”   她嘴里的“夫人”只是初寒的妈妈,他的继母,他从来不过问。   顾妈淡淡一笑,又道:“思远少爷,周末我想接欢欢乐乐过来,我这老太婆,每天没什么盼头,只想着那两个小宝贝。”   他点头,眉头却皱得老高,“顾婶,你别跟我说话了,等会宝宝听到了,就会知道我在这里……”   话说出口,不但顾爸顾妈愣住,他自己也低下了头。   什么时候,他对她的心情,变得如此小心翼翼,他最担心的,居然是今天可能会……见不到她。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居然还在他人面前,这样不经意的将这异样的情绪流露。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情;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顾妈起身,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我上去看看,她也该吃晚饭了。”   说完,她到厨房拿托盘端了晚饭上去。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   他忍不住频频往楼梯口瞧,焦急的等待着顾婶下来,看看她会说什么。   终于,随着脚步声走近,顾婶拿着托盘下楼来,一边担心的说道:“什么也不肯吃,话也不肯说,现在睡着了。”   顾爸摇头,“她的伤口在愈合,没胃口是正常的,伤口在睡着的时候愈合得最快,就让她先睡……”   话音未落,只见牧思远突地起身,声音里带了些许激动:“那……那我上去看看她。”   等不了他们回答了,他已走上了楼梯。   “这……”   顾爸一愣,却见顾妈也悄悄的跟着往上走,他拉住她,小声道:“你去干嘛?”   顾妈瞪了他一眼,“难道你还看不出,宝宝和思远少爷有事?我看靠问是问不出个答案来的,不如我们上去看看。”   这话也有道理,顾爸点头,放下筷子和顾妈一起悄悄走上了楼。   推开房门,只见她蜷缩着身子窝成一团,受伤的手臂却被拉出来固定在床头,消炎药水还在一滴滴的流入她的血管。   他心疼的在她身边坐下,大掌轻抚着她的脸颊。   她瘦了好多,从前那种柔软的感觉已被骨头的刺感替代。   是他害的吗?一定是的。   从前当他这样,她即使在梦里,也会无意识的依赖过来。   但现在,她却微微皱眉,身子往另一个方向逃离。   他扣住她的肩让她不能动,身子不由地俯下,往她脸上吹着热气。   “宝宝,”他轻声叫着,“在生我的气?”   说着,又忍不住在她的红唇上偷去了一个吻。   她似感受到了这无礼的侵.犯,眉头皱得更紧。   他的脸上浮现起淡淡的笑意,更加大胆的坐上前一步,然后索性连鞋子也脱了,躺到她身边,将她轻轻搂入了怀中。   薄唇贴上她的耳畔,闻嗅着她发丝里传来的馨香,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的味道充满神奇,好像可以抚平他焦躁不安的心。   手臂收紧,他不由地将她搂得更紧,柔柔的在她耳边吹气:“还要生气多久?嗯?小东西。”   他亲亲她的脸颊,“我每天都有送花给你,不准再生气了,听到没有?”   她没有听到,此刻她正在沉睡,他的动作又都很轻,没那么容易吵醒她。   他也没想要吵醒她,说这些话,只是因为他想要跟她说话,她回不回答都没关系。   说完,他稍稍放开她,目光顿在她的熟睡的小脸上。   她的眉毛长成好看的弯月形,眼睛睁开时是很大的,在他的记忆里,这双大眼睛时常闪烁着快乐的神采。   有时候他也会奇怪,到底有什么事情让她总是这么高兴?   后来他才有些明白,当这双眼睛里有他的时候,才是快乐的。   没有他的时候,却流过许多的泪。   想到这里,他心口一痛,温热的唇在她的双眼印下一吻。   再往下,是她翘挺的鼻子,鼻头却有些圆圆的,生气的时候显得更加的可爱。   他忍不住一笑,目光落在她鼻翼两侧几点淡色的雀斑上,以前她每天都往脸上搽厚厚的粉,就是为了掩盖这几点可爱的雀斑吗?   真是个傻瓜!他的手指带着宠溺抚过它们,一路滑下,来到她果冻般的柔唇。   对别人来说,或许这只是两瓣普通的唇,对他而言,却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他钳住了她娇小的下巴,俯头覆住了这蜜糖般甜美柔软的唇。   原本他只想要浅尝即止,只想要慰藉一点点对她的渴望,但是,吻住了她的唇,他的意志便已不再受他控制。   他的吻越来越深,龙舌不费吹灰之力就侵入了她甜蜜的唇,无可抑制的搅动着,翻滚着,惟愿邀她一起共舞。   他强势而霸道的吻终于将她惊醒,顾宝宝睁开眼,疑惑的看看熟悉的天花板,以为自己醒了。   但看看这熟悉的身影,闻嗅着这熟悉的气息,她赶紧又闭上了双眼。这一定是梦,一定是梦!   她的小脸唰的通红,她怎么可以做这样的梦?怎么能梦到她跟他……   还这么真实!   他在干什么!   门外,顾爸再也看不下去了,抬脚便要踢开门,却被顾妈拼命的拉住了。   “你拦着……”话未说完,顾妈又着急的蒙住他的嘴,一个劲的小声说着:“别说话,别说话……”   她快速将他拉到了阳台上,才稍稍放大了一点儿声音:“你就这么进去,以后思远少爷还怎么跟宝宝相处?”   “什么……”   “你小声点,小声点!”   在顾妈焦急的提醒下,顾爸不情愿的放低了声音:“他们以后还要相处什么?居然在家里对宝宝这样,他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思远少爷有分寸的,你别这么嚷嚷!”   顾妈反驳他:“宝宝现在是睡着了的不知道,你这一进去吵醒了她,她肯定羞愧万分,非常尴尬,你说对不对!”   顾爸渐渐冷静下来,但依旧很生气:“那你说怎么办?就看着他这样?他跟我们宝宝什么关系他就这样!他……”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顾妈叹气,“你放心,思远少爷不会做什么的,我现在担心的是,他和宝宝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爸确实可以放心,因为他刚一开口说话,牧思远就知道他们在外面了。   还真是及时!   他一笑,原本他不打算做什么的,但若不是被顾爸的声音打断,那就难说了。   “小东西,”他伸手捏着她的鼻子,伸舌在她的唇瓣上舔过,“你好甜!”   他的肆意几乎让她立即要睁开眼来,费了好大力气,她才强忍住了。   刚才她也听到了阿爸的声音,才知道这不是梦,而他是真的在她身边,对她做着……   她被吓得更加不敢睁眼了,虽然心里疑惑重重,却无论如何也不敢有任何反应。   终于,在他这些难熬的亲吻中,房间外传来阿爸阿妈下楼的声音,他这才放开了她。   她听到他起身,又弯腰为她把被子盖好了,然后他说:“好好睡,明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他湿热的吻再度落在她的脸颊,他可恶的舌头在她的皮肤上停顿了好久。   她觉得自己的脸几乎被他的口水粘上一层薄膜,再也无法忍受的时候,他终于起身走出了房间。   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赶紧抬手在脸上抹着。   真恶心!真的恶心!   这一次,她真的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幸福。   牧思远走下楼,见顾爸顾妈还坐在桌边,便道:“顾叔顾婶,我回去了。”   顾妈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顾爸没那么多顾忌,忽地冲他说道:“思远少爷,以后你别来找宝宝了。”   闻言,顾妈赶紧暗地里扯他,让他不要再说下去。   顾爸没有理会,继续道:“说句实话,我知道我的女儿配不上你,我也没想过她要嫁给你这样好身世的男人。所以,以后请你不要再来找宝宝了!”   牧思远扯动了一下唇角,“顾叔,你这样说,是不是想要我娶宝宝?”   顾爸转头,对上他的黑眸。   他知道女儿跟这个男人不会幸福!   他早就知道!只是现在他更加确定!   之前当公孙烨请求说想要照顾宝宝一辈子的时候,他的双眸里泛着五彩斑斓的光,其中是深深的幸福与憧憬。   但此刻,说到同样一个话题,眼前的这双黑眸却是如此的平静,甚至带了点冷厉。   顾爸挑唇一笑:“思远少爷,你想得太多了。有人跟我说,宝宝未婚生子,以后很难找到一个好婆家了,我听了一点儿也不生气。就算我的女儿一辈子不嫁人,我想我还是有能力让她生活得很好!”   “思远少爷,不怕你笑话我这个做长辈的,在我心里,我的女儿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儿,但如果她真要随随便便的嫁给什么人,我第一个打断她的腿!” 112.我来帮你忘记他   难道他就是顾爸心里那个随随便便的人?!   牧思远沉下脸,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馄饨店。   “你说什么呢!”   顾妈推了推顾爸,责备道:“你干嘛对他说这些?你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他对宝宝是那个意思吗?你乱说什么!”   顾爸粗声道:“他对宝宝没那个意思,就不能做刚才那些事儿,他把我们宝宝当什么了,嗯?”   说完,顾爸生气的上楼去了。   顾妈赶紧跟上,“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怎么不说他现在发现了宝宝的好,回心转意了呢?”   “回心转意我也不准!”   顾爸气愤之极,“他现在说回心转意了,他以前呢?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咱们宝宝可是……十多年啊,他早干嘛去了!”   话说间,两人已走到了房门口,话音嘎然而止。   只见顾宝宝已经醒来,正靠坐在床上。   顾妈愣了一愣,不知刚才的话她听到了多少,“宝……宝啊,你醒了……”   她走上前,对刚才他们说过的话多少有些歉疚,不由地又瞪了顾爸一眼。   顾爸倒不觉得什么,事情总是这样藏着掖着也不是个办法。   索性,他在床沿坐下,看着女儿问:“宝宝,你阿妈问你,你不肯说实话,现在阿爸问你,你愿不愿意说?”   “阿爸,阿妈,我跟他真的没什么,”顾宝宝冲他们挤出一丝笑意,“你们不要担心。”   “你还不肯跟阿爸说实话?”顾爸皱眉看着她,“你们如果没什么,他刚才……”   顾宝宝一愣,没想到刚才的事都被阿爸阿妈看到了!   她有些难堪的低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宝宝啊,”顾妈抓过她的手,“跟我们说句实话就那么难吗?”   她听着这个话难受,忍不住又哭了。   “别哭,别哭。”顾妈心疼的说,像小时候那样为她拭去了泪水,“你有什么委屈就跟阿妈说,阿妈为你做主。”   “阿妈……”   她看看顾妈,又看看顾爸,心里打定主意不让他们再为自己担心,便道:“我跟他以后都不会再有什么了,我是欢欢乐乐的妈咪,他是欢欢乐乐的爹地,我们的关系以后就只是这样。”   顾妈微微一叹,却听顾爸道:“既然如此,你的病假休完后就辞职吧。以后少跟他见面了。”   “你怎么能这样要求女儿,你……”   “阿爸,我会这样做的,”她打断了阿妈的话,“您和阿妈放心。”   她会忘记他的,彻彻底底的忘记,就像她自己答应过的那样,再也不会打扰他。   闻言,顾爸没再说什么,起身出去了。   “那你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了。”   顾妈拍拍她的手,也起身走了出去。   走到客厅,却见公孙烨正站在楼梯口,微笑着说道:“我看楼下没人,就上来看看。”   顾爸在他肩上拍了一拍,什么也没说,下楼去了。   他转头看着顾妈:“宝宝好点了吗?   ”顾妈点头,猜想刚才他们在房间里说的话,他应该都听到了。   她心里希望女儿能得到幸福,但她也知道,感情这种事不像买东西,想要的没有,还可以往别的牌子选。   司机赶紧回答:“老爷,他是公孙家的唯一的继承人,有几次我送小少爷来这里,都看到他来找顾小姐。”   “哦?”他挑眉,忽地一笑,“好,好!”   好?   司机一愣,这公孙少爷要跟顾小姐成了,两个小少爷可也是要叫他爹地的!   这有什么好?   牧风铭看出了他的心思,“你说,少爷从小到大最缺的是什么?”   司机摇摇头,想不出像牧思远这样的人还会缺少什么。   “缺少挫折和对手!这会儿好了,也让他尝尝争取的滋味儿!”说着,牧风铭哈哈一笑,“开车!”   “妈咪,你的伤口会很疼吗?”   欢欢看着她的伤口,皱着小眉头问,“爹地说你的伤口缝了三十针,是真的吗?”   她无语,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小孩子说这些。   “是真的,不过伤口已经不疼了。”她笑道。   欢欢却不相信,“爹地说妈咪会疼的,让我来给妈咪吹吹!”   说完,他鼓起小腮帮子,拼命的往她的伤口吹气。   乐乐见了,当然不能甘落于人后,也鼓起小脸往她的伤口吹。   无奈伤口太小,两张小脸太大,欢欢突地哇哇一叫:“乐乐,你把口水吹到我脸上来了,好恶心!”   乐乐一呆,忽地,他将小脸鼓得更大,吹出来的气转了个方向,猛地朝欢欢喷去。   “乐乐你……!”欢欢抓狂了,也鼓起腮帮子使劲朝他吹。   公孙烨走进来,瞧见的就是这母子三人正在床上闹成一团,她欢快的笑声听来是那么悦耳。   好久,好久,他都没有听到她这样的笑声了。   心中一团柔软,眼里的画面转变了人物,变成他、她,和另一个孩子——一个他们的孩子……   “阿烨?”顾宝宝忽然看到了他,立即坐直了身子。   “什么事这么好玩?”   他笑着走上前,看着这两个孩子,“好久不见了,我都看不出谁是乐乐,,谁是欢欢了!”   讨厌的叔叔!乐乐撇嘴。   爹地的情敌!欢欢挑眉,嘴里还是叫着:“叔叔好!”   这下认出来了,他拍拍欢欢的脸颊:“真乖!”   然后伸出手臂:“乐乐,来,叔叔抱抱好吗?”   才不要你抱呢!乐乐冲他撇撇小嘴儿,躲到了妈咪的怀里。   “阿烨……”顾宝宝有些尴尬,“乐乐他……他可能是累了。”   “没关系!”他笑着,“你该去医院检查了,我是来接你的。”   检查?顾宝宝摇头:“我看不用了吧,我挺好的。”   “跟我说没用!”他在床头柜上拿过药棉和碘酒,一边帮她拨针头一边道:“你提前出院,按时去检查是应该的。不然,医院也会给你打电话的。”   她为难的看看他,又看看两个小宝贝,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她不想把他们丢在家里,自己跑去医院。   公孙烨看出她的想法,提议道:“不如把他们也带上?做完检查我们就在外面吃饭。”   他想了想,又道:“现在时间还早,吃过晚饭还可以去游乐场!”   闻言,欢欢和乐乐不由地眼前一亮,不过欢欢还是比较担心:“妈咪的手臂受伤了,她可以去游乐场吗?”   “可以的,”公孙烨喜爱的看了他一眼,“到时候你们去玩,我就在一旁看着妈咪,绝对不让她碰到伤口,你看可以吗?”   这个嘛,还是可以考虑的!   欢欢和乐乐对看了一眼,然后由欢欢点头,“好吧,那就谢谢叔叔了!”   四人从停车场出来,还需要走五十米才能到餐厅,公孙烨一只手抱着一个,身边跟着顾宝宝,路过的人没有不把他们当一家人的。   “哇,好可爱的双胞胎!”   “真的吔,我也想要生一对!”   “得了吧,你能找到像那个男人那么帅的老公吗?”……   路人的议论传来,顾宝宝不禁哑然失笑,能不能生双胞胎跟男人帅不帅有什么关系?!   只不过,欢欢乐乐的爹地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英俊,帅气,这世界上的男人在她眼里,没有一个能比得上……   顾宝宝,你怎么又在想他,不能想他,不能想……   猛地,她浑身一怔,感觉手心传来一阵温暖,以为是公孙烨牵过了她的手。   心里一阵慌乱正不知所措,欢欢的声音响起:“妈咪,你在想什么?”   她一呆,才看清是欢欢弯下腰抓住了她的手。   是了,他抱着两个孩子,怎么还能牵她的手?   都是被那束玫瑰花闹的!   他才发出一点点模糊的信号,她就如此抗拒,“草木皆兵”了。   “欢欢好好的,这样会摔下来。”她赶紧扶正他的身子,又回答,“妈咪在想等会儿吃什么呢!”   话说间,他们已经来到了餐厅,在服务生为他们找的位置坐下后,欢欢便说想要去洗手间了。   他一跳下椅子,乐乐也跟着跳下来,顾宝宝只好起身追上前。   “妈咪,你不能进去!否则会羞羞脸的!”在男士洗手间门前,欢欢拦住了她。   顾宝宝皱眉:“妈咪带你们去女士洗手间好不好?”   “不好!”欢欢坚决摇头,“我从二岁开始,就不去女孩子的洗手间了。”   说完,也不等她再说话,他已牵起乐乐跑进了男士洗手间。   顾宝宝只好大声说:“欢欢,有事就叫妈咪!”   欢欢答应了一声,牵着乐乐在一扇关闭的门前停住。   乐乐看了看,立即伸手朝没关门的厕所隔间一指。   这个他可是明白的哦,门关着代表里面有人。   然而欢欢却摇头,上前抬起手臂,轻轻的往门上敲着。 113.他们的距离,很遥远   “里面有人!”门内传来一个粗噶的声音。   乐乐被吓了一跳,欢欢却不管,继续敲。   “谁啊?没听见里面有人吗?”   那声音不耐的说着,随着一阵冲水的声音响起,门被推开。   “叔叔好!”欢欢立即甜声叫着。   那人皱眉,看着眼前这两个可爱的双胞胎,实在发不出怒气,只能道:“你们干嘛一直敲门?”   “叔叔!”   欢欢抱住了他的腿,“可不可以借电话给我,我想给我爹地打电话!”   洗手间里只有这一个叔叔,他可不能放过了!   “打电话?”那人皱眉,疑惑的看着他:“你会打电话吗?”   欢欢点头,冲他伸出小手,“不信的话,叔叔你可以拿电话来让我试试!”   那人将信将疑的把手机拿出递给他,只见他拿过手机后,果然迅速的拨下了一个号码。   “喂?”   当那边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欢欢立即说道:“爹地,你快来呀,妈咪正和叔叔约会呢!”   “欢欢?”牧思远讶异,“你在哪里?”   “爹地,我拿着别人的电话,不跟你多说了,”而且妈咪也在外面等着呢!   “爹地,我们等会去游乐场,你记得要来哦!爹地再见!”   说完,他将电话挂断,笑嘻嘻的递还给了那人,“谢谢叔叔!”   话说间,只听妈咪已在外面叫道:“欢欢乐乐,你们好了吗?”   “来了,妈咪!”他大声答应着,拉过乐乐的手跑出去了。   顾宝宝松了一口气,带着他们到旁边的洗手池洗了手,回到餐桌时,公孙烨点好的菜都已经上桌了。   “欢欢乐乐,叔叔给你们点了小羊排,”他微笑着说道,“不知道你们喜欢吗?”   顾宝宝一笑,小羊排他们当然喜欢,每次她去公寓,只要有时间都会给他们做来吃。   不料,欢欢却皱起眉头,嘟嘴道:“叔叔,我可不可以不吃?爹地说夏天快到了,要少吃羊肉!”   公孙烨一愣,不知道牧思远真这样说过,还是欢欢在有意的暗示他什么?!   “欢欢,”顾宝宝赶紧说:“不能对叔叔没有礼貌。叔叔给你点了东西,你要说谢谢。”   “哦。”   欢欢看了她一眼,又看着公孙烨,只好说:“谢谢叔叔!”   他以为这个叔叔一定会生气的,但是公孙烨却只是笑笑,没再说什么。   顾宝宝挺不好意思的,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低头吃饭。   终于吃过了这一顿有些尴尬的晚饭,来到停车场,顾宝宝不由地说:“阿烨,我看就不要去游乐场了。我带孩子们先回去了。”   不去游乐场?   欢欢大眼睛一转,那得给爹地再打个电话,让他也别去了。   可是这个叔叔却说:“现在时间还早呀,怎么不去?答应了小孩子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哦!”   闻言,他不禁仔细看了这个叔叔一眼,忽然觉得……   这个叔叔其实也好帅哦,都可以跟爹地比一下高低了!   他低头,紧紧的皱起了小眉头。   随着车子距离游乐场越来越近,那欢快的音乐声传来,乐乐变得高兴起来,拉着欢欢的小胳膊直摇晃。   欢欢咯咯一笑,“乐乐,等会你想玩什么?”   乐乐把两只小手抬高,做了一个过山车的轨道形状,示意他想要玩最最刺激的过山车。   公孙烨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感叹道:“乐乐真的好了很多。”   顾宝宝点头,“我每天都盼着他能开口说话,上次医生说,他的智力和认知都很正常,说话的事还要等等。”   “别着急,”他柔声劝慰,“乐乐就像一个婴儿,还需要慢慢模仿,才能说话,但时间不会需要很长了。”   希望像他说的这样。   “谢谢你,阿烨。”顾宝宝看着他,两人相视一笑。   欢欢在后座正好瞥见,心里沉沉一叹,爹地呀,你什么时候才来啊,妈咪看上跟这个叔叔真的挺好哦!   爹地不着急,他都着急了!   可是,等他们到了游乐场,玩了好久,都没看到爹地出现。   “不玩了吧?都出汗了。”顾宝宝让他们把外套脱了,一边给他们擦着汗。   “再玩一会儿吧。”   欢欢说着,大眼睛忍不住四下瞟,希望可以看到爹地的身影。   乐乐也抓着她的手臂摇晃,另一只小手则指着不远处的旋转木马,示意他要去玩那个。   “好,”顾宝宝爱怜的亲亲他,“妈咪带乐乐去,好不好?”   来到旋转木马前,公孙烨将欢欢乐乐抱上了一匹双人马,又问:“欢欢,两个人有没有问题?叔叔跟你们一起坐好不好?”   欢欢摇头,“叔叔,你去照顾妈咪吧,这里人多,会有人挤到她的伤口!乐乐我来照顾就行了!”   “真是个好孩子!”   旋转木马的危险性不大,他便没有坚持,跟顾宝宝退到了一旁的栏杆边。   五彩的灯光渐渐亮起,当混着马儿嘶叫的音乐响起来,木马开始飞旋。   不多时,欢欢乐乐骑的马转到了他们面前,她瞧见他们正跟她欢快的挥着手,开心一笑,也赶紧朝他们挥挥手。   如果不是因为手臂受伤了,她也好想和他们一起去玩儿。   “宝宝!”   忽然,公孙烨温柔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她转头,却撞进他异常柔软的双眸,里面不但倒映着她的笑靥,还……   浮现着一种斑斓的光彩,不知是反射了灯光,还是由心而发。   “阿烨……”   她喃喃的叫了一声,她有些害怕,那五彩的光斓似要将她吞没。   她垂下目光,想要闪躲,他的手却抚上了她的脸颊,“宝宝!”他再次柔声唤着,不允许她的逃避。   “阿烨……我……”   他的唇边露出一丝笑意,“别敛起笑容,宝宝……我不是想要你感到紧张……别因为我而不快乐!”   “阿烨,我……没有这个意思。”她始终不敢再看他。   他并没有勉强,手指轻滑过她花瓣般美好的面颊,“宝宝,我一定没有告诉过你,”他柔声说着,“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她一愣,呼吸顿住,眼睛也忘记了眨动,抬头呆呆的看着他。   微风浮动,吹来他身上淡淡却好闻的气息,她的心里有一些迷惑,一些慌乱,一些……感动。   她明白,这不是花言巧语,也不是甜言蜜语,这是他的……告白。   “阿烨……谢谢你……”   可是她不能接受,他的手指滑到她的唇边,轻轻按住。   “别说。我懂。”他依旧笑着,“我只奢求这一刻……”   话音渐落,他的呼吸渐近,温暖的洒在她的脸上,也将她包裹。   他的吻,带着渴求、悸动、心痛、怜惜和柔情,落在了她的唇边。   然后放开。   不是因为他不想要得更多,只是她,还不愿意给。   “妈咪,妈咪……”   恰巧此时,木马已经旋转结束,欢欢的声音传来,惊醒了这一场梦。   “我去接他们过来!”他说了一句,匆匆转身,不想让她太尴尬。   看着他的背影,她心里有几分愧疚,到底,她该怎么做?   “妈咪,刚才那个木马转得好快!”   欢欢扑到她面前,叽叽喳喳的说着,“好像真的在骑马一样哦!”   乐乐也高兴的扑到她身边,小脑袋摇晃着,示意他也很开心。   看着他们的笑脸,顾宝宝也笑了,公孙烨走上前来抱起两小孩,“咱们走吧。”   刚才的尴尬气氛一扫而空。   欢欢扶着他的肩头,继续四下搜索,还是没有看到爹地吔!   难道爹地不来了吗?   正疑惑间,忽见不远处的卡通树旁,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想也没想,脱口便叫:“爹地!爹地!”   公孙烨和顾宝宝都是一愣,疑惑的顺着欢欢看的方向望去。   牧思远吗?哪里有他的影子?   欢欢着急,怎么刚才看到的那个身影转眼就不见了?   他不由再次大叫:“爹地,爹地!”   他挣扎着从公孙烨的怀里爬下来,想要跑去那儿找爹地。   顾宝宝扯搂住他,“欢欢,爹地不在那儿,你可能看错了。你想啊,爹地怎么可能到这里来呢?”   欢欢焦急的看着她,心里的话忍不住说出口:“爹地会来的,刚才我在洗手间给爹地打电话了,爹地会来的!”   顾宝宝一愣,“你说什么?”   他以为妈咪是真的没有听清,又说了一遍,“我偷偷给爹地打电话了,我想让爹地来,我想和爹地、妈咪一起在游乐场玩儿。”   言下之意,他才不喜欢跟叔叔在一起玩儿。   “欢欢,说话不许这么没礼貌!”她心乱如麻,不由地沉了脸色。   见状,欢欢皱起了小眉头:“妈咪,你骂我?因为这个叔叔,今晚你都骂我两次了!这个叔叔是不是很好?你不要爹地了,也不要我了?你是不是只要叔叔?”   他看到了,刚才那个叔叔亲了妈咪,那不是只有爹地才能对妈咪做的事情吗?   她诧异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欢欢,你……你这样想妈咪的吗?”   欢欢伤心的摇头,又点头,“初寒姑姑说,你带着乐乐在美国的时候,就是跟这个叔叔在一起。你要乐乐,你要这个叔叔,就是不要欢欢!”   幼年对妈妈的渴望一直留在他的心里,可能是期盼的太久,所以变成了心里的一道阴影。   当意识到妈咪有可能再次离他而去,这阴影便出来反复的折磨着他的心。   说着,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瞬间就浸湿了小脸。   乐乐在一旁被吓呆了,哥哥从来都是那么聪明和勇敢,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哥哥哭吔!   “欢欢……”看着他哭,顾宝宝的心像刀割一样疼,也流泪了,“欢欢别哭,妈咪怎么可能不要你……”   她给他擦拭着眼泪,哽咽着说道,“妈咪谁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不要你和乐乐,你知道吗?”   欢欢摇头,依旧大哭:“可是如果你跟这个叔叔结婚了,你就不再是我们的妈咪了!”   他知道的,他都知道,他有个同学的妈咪离开了爹地嫁给了别人,又生下一个小宝宝,然后妈咪就带着小宝宝去国外了。   “你这个傻孩子!”顾宝宝心如刀绞,紧紧的抱住他,“妈咪永远都不会嫁人的,你放心,妈咪不会的……”   “真的吗?”他哭着问。   泪水模糊了喉咙,顾宝宝已说不出话来,只能使劲的点头。   “妈咪!”欢欢伸出小手紧紧的抱住了她,似乎这样他就可以永远的让妈咪在自己身边。   公孙烨难过的将头撇开了去,也许,他和她的距离,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遥远得多。   “宝贝,你们俩玩一会儿,妈咪下楼去一下就上来,好不好?”   今晚上发生的事,她实在感到很抱歉,想要去送送公孙烨。   欢欢知道她要去干什么,赶紧拉着她的衣角,“妈咪不去好不好?”   “乖孩子!”她摸摸他的小脑袋,“妈咪去送那个叔叔,是出于礼貌,一会儿就回来。”   他想了想,“那不准再亲亲。”   顾宝宝一愣,原来公孙烨亲她的时候,他在木马上看到了,所以才会情绪失控吗?   她心疼的一笑,对他保证:“不亲亲,妈咪只跟宝贝亲亲,好不好?”   说着,她结结实实的亲了他一口,乐乐见了,也赶紧凑上小脸蛋,这等好事可不能落于人后。   她又亲了亲乐乐,“那妈咪下楼去了好不好?”   欢欢这才放心的点头,“好。不过只有五分钟!”   他故意将这句话说得好大声,就是想要在楼下的叔叔听见!   顾宝宝哑然失笑,以后他长大了,被他爱上的那个女人,不知道是幸运还是无奈!   走下楼,只见阿爸和公孙烨正在说些什么,见她来便停住了。   公孙烨站起身,依旧微笑着:“你不用下楼来的,我这就要回去了。”   她点头,“我送送你吧。”   两人走出短巷,心里都有话想说的,却没有谁先开口。   等走到了车边,她才说了一句:“开车路上小心。”   公孙烨转头来看着她,笑容变得忧伤,让她不忍心看。   “对不起,阿烨……”   她无比歉疚,她发现自己除了抱歉和愧疚,她真的什么也不能给他。   “不要说对不起,”他摇头,再摇头,眼里似有泪光,“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   说完,他大力的拉开车门,坐上车迅速离开,卷起一阵风猛扑着她的面颊。   她能闻出,这风里,有伤心的味道!   “妈咪,你有超过一分钟哦!”走进房间,欢欢立即拿起她的手机给她看。   顾宝宝捏了捏他的小鼻子,“那可不可以算妈咪受伤了,走路比较慢啊?”   这个理由还算可以!欢欢点头,“那行吧!”   顾宝宝被他逗笑了,在床上坐下,让他们可以贴进她的怀里。   “已经八点多了,是不是该睡觉了?”   “妈咪还没有给我们讲故事呢!”欢欢摇头。   顾宝宝一笑,拿过床头的故事书,“今天你们想听什么故事?”   欢欢早就想好了:“我想听爹地和妈咪的故事!”   说着,他又推乐乐,“乐乐,你想不想听?”   乐乐在他的“调教”下,还不赶快点头,示意他也很想很想听。   她呆了一呆,不由地说道:“可是……爹地和妈咪的故事很长,也许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欢欢摸着小脑袋,“那今天就先说你们小时候的故事吧!”   小时候的故事?多么的遥远了……   那个顽皮的小女孩,和那个王子般的男孩,其实本不该有交集。   可是小女孩还是那么的喜欢跟他一起玩儿,他在哪儿她就跟到哪儿,她不跟他做朋友,也不给他帮忙,反而他无论做什么事,她都要去搞破坏。   写好的作业,完成的手工作品,轮到他做班级卫生的时候……   “太多太多了……”顾宝宝忧伤的笑着,“宝贝们,是不是觉得妈咪小时候很坏?”   没有人回答,她怀里的两个吵着要听故事的小人儿,已经呼呼大睡起来。   难道她和他的故事,竟然沉闷到了这个地步吗?   她苦笑,看着两个小宝贝娇嫩的小脸蛋,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牧思远。   “思远哥哥……其实,其实我那么做,只是想要让你对我,多一点儿注意而已。”   只是,她努力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不能,不能爱上她…… 114.忘掉是否容易   “孩子睡着了?”这时,顾爸走进来悄声问。   见顾宝宝点头,他便道:“那你下来,把药给吃了吧。”   两人一起走下楼,她却没见到阿妈。   “你阿妈先回那边去了,我今晚睡一楼,你和孩子在上面安全些。”   她一愣,隐约猜到阿爸可能是有话想对她说。   果然,吃过药,阿爸便让她到靠近店门口的椅子旁陪他坐坐。   “阿爸,”她坐下来,说着,“这里风大,还是进屋里去吧。”   顾爸摇摇头,点燃了手里的烟,抬头问:“要不要来一根?”   她愕然,“阿爸……”   阿爸怎么知道她会抽烟?   她只是在牧思远面前抽过,很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躲起来抽闷烟。   顾爸一笑,“你是我的女儿,这点事我还能不知道吗?”   说着,他又拿出一支,放在已点燃的烟头引燃,才递给了她。   顾宝宝接过来,却不抽,只拿在手里,让它陪着阿爸手里的那根一起燃着。   “男人抽烟是因为爱好,女人抽烟是因为……心里苦啊……”   说着,他重重的吸了一口,才道:“宝宝,阿爸知道你心里苦。”   她垂下目光,眼角有些湿润。   原来阿爸阿妈什么都知道,他们不说,只是不想增加她的心理负担而已。   顾爸拍拍她的肩:“我和你阿妈从没想过要跟牧老爷做亲家,特别是你阿妈,你知道她为什么一直反对你跟思远少爷吗?”   顾宝宝摇摇头,她记得,自从她上了中学后,阿妈就坚持带她搬出了牧家给他们配的房间,阿妈也没有再在牧家做事,而是开了这个馄饨店。   从此,她不再跟牧思远读同一个学校,而是转入了距离馄饨店较近的中学。   那时候她很不能理解阿妈的做法,好几次还跟阿妈闹别扭。   后来她才明白,阿妈这样做,是想让她离牧思远远一点。   “牧家那么有钱,我们配不上!”   顾爸继续说着,“思远少爷的性格又很强硬,你阿妈怕你跟了他,会受委屈。你阿妈曾经跟我说,像思远少爷那样的男人,他爱一个女人的时候,可以把那个女人宠上天,但到了不爱的时候,那女人对他来说,就连根草都不如了。”   顾宝宝苦笑,没想到阿妈把他看得那么透彻。   她不知道被他爱着是一种什么感觉,但不被他爱的那种滋味,她的确已经尝够了。   “阿爸,”她将烟放到嘴里抽了一口,“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都过去了。”   顾爸淡淡一笑,“今天我还真的不想跟你说思远少爷,我想跟你说的人是阿烨。”   她知道阿爸的心思,也淡淡一笑,“阿烨,您就更不用说了。阿爸,我跟您说实话,我和思远不行,跟阿烨也不会有结果的。”   “为什么?”顾爸问。   “在美国的五年,他一直很照顾我和乐乐,阿爸,如果我可以的话,我们早就……”   她狠狠的抽着烟,说不下去了。   他一直在等着她,他不嫌弃她,他也不会计较以前的事,这些她心里都明白,可是她始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决定忘记思远,现在……”   “阿爸,没有不同的。如果我无法爱阿烨,我又怎么能跟他在一起?这对他也不公平啊。”   她语气急促的说完,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逃避。   然后她大口大口的吸烟,一支烟很快就抽完了。   顾爸又拿出一支,为她点上。   “谢谢阿爸。”她接过来,手却不可抑制的发抖,怎么也不能把烟送到唇边。   “宝宝!”   顾爸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严肃且认真的看着她:“我还是那句话,阿爸阿妈老了,不能再陪你多少年,如果你决定为了牧思远孤单一辈子,我和你阿妈绝对不答应!”   她苦笑,“阿爸,您和阿妈是不是商量好了,要把我嫁给阿烨?”   顾爸不说话,她又说:“我嫁给他,他会很高兴,因为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但高兴只是一时的,哪个男人会喜欢自己的妻子心里有别的男人?”   “你会一直想着牧思远吗?”顾爸问,“即使有一天他结婚生子,和你彻底没有关系?”   她一呆,心口阵阵涩痛。   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么一天,但从阿爸嘴里说出来,她才感觉到了真实。   不过想一想,事情不就是要这样继续的吗?   他不可能永远都不结婚。   即使不是郑心悠,也会是别的什么女人……   她想起游轮的那场舞会上,那些优雅美丽的女人,又沉沉的吸了一口烟。   “宝宝!你为自己想想吧,爱情是个什么东西呢?太虚幻了。你应该相信和把握的东西是亲情,阿烨对你,已经是一种亲情了。”   亲情?!   “他对你好,不需要你付出,也不需要你回报,这就是亲情。”   她一愣,低头默然不语。   “哗啦”一声,下面的铁门被关上,阿爸在一楼睡下了。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她靠上床,听着两个宝贝细密的呼吸声,心里是满足的,又是空虚的。   片刻,她起身走到角落的柜子前,最下面那一层的抽屉装了一个密码锁,密码是她的生日。   她拉了拉抽屉,不由地一笑,多少年了,抽屉居然还是锁着的。   她试着用自己的生日数字开锁,真的也可以打开。   阿爸阿妈居然从来没有动过她的这一个抽屉!   而抽屉里,放着的是她从小学到大学写过的整整五大本日记。   好重!   她将它们拿出来放到地上,从第一页开始翻。   看时间,居然还是她读小学的时候,纸张都已经泛黄。   5月18日好大的太阳   今天思远哥哥让我去池塘里给他抓小虾米,说能捞到一百个,他就带我去参加烧烤活动。   我抓呀抓,太阳都快把我烤糊了,总算抓到了一百只。   可是我拿着去给思远哥哥看的时候,在花园里摔了一跤,小虾米都不见了。   我知道是初寒偷偷绊了我一下,不过算了,下次我用塑料袋装起来,就不怕了。   9月21日大雨   今天是我十一岁的生日,思远哥哥答应给我礼物的。   我在大门口等了好久他都没有回来,然后天开始下雨了。   终于,我看见一辆车往这边开来,我以为是思远哥哥回来了,赶紧迎上去,没想到车子打了一个回旋,激起大片的水花泼湿了我的衣服。   然后我看到思远哥哥从车上下来,后面还有一个女生,那女生叫住他,扑上前亲了他的脸颊才走。   从头到尾思远哥哥都没有看我一眼,好像我是个透明人。   可是,那个女生又是谁?是他的女朋友吗?   ……   顾宝宝抱着日记走出了短巷,往左拐的不远处,淌过了一条河。   她踩上柔软的河沙,慢慢的坐下来,看着满天星光。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她已不再是以前那个对爱情怀抱憧憬的少女,也已不再是那个能够为心中的爱情付出一切的女人。   现在的她,只想要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她起身,在河边找了一根粗壮的树枝,开始往沙地里挖。   挖了很久,终于挖出了一个大坑。   她微笑着擦了一把汗,将这些日记都放入了大坑中,再用土将它们掩盖。   再见了,我的过去!   再见了,曾经深爱的人!   原来忘记一个人,并不一定需要离开,忘记一个人,是将他从心里拿出来!   从现在这一刻开始,她一定会努力这样做的!   深吸一口气,她将泥土踏平,毅然转身离开了河边。   晚风阵阵拂过,空荡的河边在她离开后很久,又走来一个身影。   这个身影在她踏平的地方顿住,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之后,他也找到了一根粗壮的树枝,翻开了顾宝宝用泥土埋好的大坑。   良久,他把这五本日记都拿了出来,将大坑回复原样后,才拿着日记回到车内,翻开来看。   9月30日晴   今天阿妈不在家,让我去牧家找阿爸。   我好高兴,因为已经有好多天没有看到思远哥哥了,今天是周末,我在去牧家的路上,一直祈祷着他能在家里。   上天听到了我的祈祷,阿爸说他在家,我高兴到不顾一切的跑入了别墅,想要找到他。   走上二楼,我马上听到了钢琴声,我高兴的走到了琴房,还来不及叫他,却见他和一个女孩一起坐在钢琴边共同弹奏。   那是一个很漂亮,很优雅像公主一样的女孩,不要说我了,就算是班上那个最漂亮的女孩跟她站在一起,也会黯然失色吧。   但是,她坐在思远哥哥身边却刚刚好,他们是那么相配,连笑容都是一样的那么好看。   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哭了,不知道为什么哭,我的心里就是很伤心,很伤心。   11月8日好冷   这是第一千二百一十次,思远哥哥叫我走开了。   以前的每一次,我都可以让自己笑着,对他撒娇,装作不在乎。   今天我却没有这个机会,因为他说完后,就立即转身朝郑心悠走去了。   那时候,我觉得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我,我真的好难堪。   所以我默默的对自己说,不能哭,不能哭,如果现在流泪,就会把自己变得更加难堪了。   但现在可以了,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怎么哭都不会有人知道,不会有人笑话我了。   我觉得我真的很想哭的,可是为什么,我却流不出泪水。   8月19日纷乱   我还应该继续下去吗?我不该继续下去了,我的心好痛,好痛,好痛……   我不想要再赖在他的身边,不想看到、听到、知道他对她有多好,也许阿妈说的对,我应该找个人嫁了。   这样一了百了,我也就不会再想着他了。   可是,可是如果我不再想着他,心里没有了他,我是不是还能活下去,我……   顾宝宝,你真是太没志气了,没了他你就活不下去了吗?你真是太没出息了……   我是没出息,我不能没有,不能没有他,一想到我离开后,他会跟她结婚生子,我觉得我自己就要死了,马上就要死了。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12月19日灿烂的阳光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一辈子都要记住。   今天我去医院检查了,我有了思远哥哥的孩子。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我好高兴。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可以为他生孩子,我是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我是的,一定是的!   9月26日下雨   为什么离开的时候总是会下雨?   电视上这样演,小说上这样写,当我决定离开的时候,天空都是在下雨?   医生说预产期是在三天后,那么三天后也是我离开的日子。   阿烨问我,既然连孩子都愿意给他生,为什么生下孩子后反而要离开?   我太天真了,曾经以为孩子可以让我得到他更多的关心。   但是,自从那天晚上,他丢下双腿抽筋的我出去之后,我再也不愿意自欺欺人了。   我知道那时他是去看郑心悠了,我听到他在打电话,说郑心悠喝了点酒不能开车,他便马上赶过去了。   郑心悠是他的全部,而我算是他的什么呢?   我承认我曾经嫉妒得发狂,但现在我连嫉妒的力气都没有了。   还有三天,那天快点来吧,这别墅就像一个囚笼,我真怕闷坏了肚子里的宝宝。   ……   天际渐渐发白,他的手有些颤抖的翻过了日记的最后一页。   只见纸张的底部写了一行小字,没有日期,没有心情,应该是昨晚才写的   ——顾宝宝,忘掉这一切吧,把他从你的生命里拿出来,你可以做到的!一定可以!——   他一怔,将日记往桌上重重一放,想要忘了他吗?   想要彻底的忘了他?   顾宝宝,你可以吗?你真的可以吗?   他低吼一声,双臂怒气冲冲的一甩,桌上的文件顿时哗啦啦落满了一地。   为什么要忘了他?   是不是为了公孙烨?   昨天在游乐场,他都看到了!   他看到公孙烨亲了她,她却没有丝毫的拒绝!   顾宝宝,你该死的!你居然敢让别的男人吻你的唇?!   猛地,他站起迅速往门口走去,他要去当面问问她,是不是真能把他给忘掉?!   ——顾叔,你这样说,是不是想要我娶宝宝?——   ——思远少爷,你想得太多了。我知道我的女儿配不上你,我也没想过她要嫁给你这样好身世的男人。——   ——在我心里,我的女儿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儿,但如果她真要随随便便的嫁给什么人,我第一个打断她的腿!——   手在门把边顿住,想到顾叔说过的话,他不由紧紧皱眉。   他明白,在顾叔说了那样的话后,他如果再去找她,就表示他愿意对她负起婚姻的承诺。   昨天在游乐场,当他看到公孙烨亲吻她的时候,他同样愤怒,但也同样被顾叔的这些话拦住了脚步。   对她负起婚姻的承诺!   他愿意吗?他可以吗?   他的心为什么是茫然一片?   走回办公椅坐下,他下意识的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打开来,是一枚钻戒。   这是他之前买来准备跟心悠求婚的钻戒。   在他的心里,他一直对他未来的妻子有着预定的期许,她漂亮、聪明而有修养,跟他能有共同的爱好和话题。   当郑心悠出现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一个这样的女人,所以他一直把她当成自己未来的妻子对待。   当他知道她爱的人不是他,而是别人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并不生气。   他不明白的是,自己平静的心态是来自于对她的包容和疼爱,还是因为自己并不爱她?   而自己对顾宝宝,那些愤怒、独占、又带着渴求的心态,他知道那是因为自己想要她,想将她占为己有。   但如果这些要用婚姻的承诺来交换,他为什么又迟疑了?   有迟疑,是否就是因为他并不真正爱她?   他痛苦又迷茫的闭上双眼,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牧总?你在里面?”   是秘书主任,他按下了开门键。   秘书主任走进来,诧异的看着满地的文件,赶紧上前去拾捡,一边问:“牧总,你今天来这么早?”   牧思远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秘书主任也不再问,而是继续拾捡文件。   “别捡了,”忽地,他开口道:“你站起来,我问你一个问题。”   上司有命,她只好乖乖站起。他想了想,才道:“你……跟你老公,是怎么结婚的?”   嗯?这算什么问题?   秘书主任撇嘴,当然是登记注册,然后结婚的。   “我是说……”他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很傻,马上改口:“你老公……是怎么决定跟你求婚的?” 115.准备戒指   秘书主任继续撇嘴,“牧总,你这是私人问题,还是公事?”   牧思远烦躁的揪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直接说!”   她忍不住笑,“当然是觉得我够好,又温柔,错过了肯定后悔一辈子,所以才跟我求婚的喽。”   “你……”他沉下脸,“回答不让我满意的话,小心我扣你的奖金。”   她暗瞪了他一眼,突地瞥见他桌上的戒指。   她一愣,那不是他买来准备跟郑心悠小姐求婚的戒指吗?   难道他又想跟郑小姐求婚了?   那他之前对顾小姐又是什么意思?!   “还不说?”他不耐的催促。   秘书主任有点着急,只好先回答:“他家和我姥姥家在一块儿,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但不是青梅竹马的那种,后来上大学又凑到了一块儿,他才追我的。我听说他在中学的时候有过一个藕断丝连的女朋友,就没理他。”   “但他一直苦追了我六年多,我觉得也挺不容易的,正准备答应他,没想到他以前那个女朋友找他来了。牧总你也知道我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就决定跟我家里介绍的一个男人结婚,他知道后,放下他那边的一切就追到这儿来了,那人家都付出那么多了,我就跟人结婚了呗。”   她简短说完,只等看他说些什么,从而判断他到底是为了郑小姐还是顾小姐发愁。   “你这故事跟我好像……”他苦笑,“不同的是,我不像你老公,能为你放弃一切,那么清楚的知道自己爱着你。”   秘书主任琢磨着,听这话里的意思,他居然还弄不清自己爱不爱对方,那就一定不是郑小姐了!   她心里有些高兴,便道:“牧总,你这话说的不对。他当时也迷糊着呢,不然能跟他以前那个女朋友藕断丝连吗?”   “哦?”他抬头,“这个话怎么说呢?”   “牧总呀,”她走上前一步,“这种事情对男人女人都一样,假设你如果要失去对方时,你觉得痛苦难受,那你就决不能放对方走了。”   “假设?”他皱眉,“觉得痛苦难受,就是爱着对方嘛?”   “你先别管爱不爱呀!”   她着急,这个对感情迟钝的人,自己根本不爱郑小姐这件事,这么多年都没弄明白,能指望他一下就明白自己爱的人顾小姐吗?   “你如果不想自己痛苦难受,你就先留着她,慢慢弄清楚不就行了吗?但如果你不留着她,等你弄明白的时候,她可就是别人的老婆了,你就没有机会了。”   ——没有机会——   他忽地站起,秘书主任赶紧让开,以为他要出去,却见他又转头看着她:“那留下了,以后发现自己不爱怎么办?”   “不可能!”   她一激动就说了,立即收到他诧异的目光。   她赶紧一笑,“牧总啊,你再犹豫,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他不由地抿唇,片刻,才下定了决心似的说:“好吧,这次我就相信你!”   说完,他便朝门外走去。   秘书主任松了一口气,还想着总算是有些开窍了,却见他又顿住脚步,转过身来。   “不行,不行!”   听他嘴里念念有词,她疑惑:“什么不行!”   “我不能就这么去找她!”他走回来,脸上露出笑容,“我要准备戒指!我要给她一个惊喜。”   说着,他将桌上的那一枚钻戒往抽屉里随手一扔,一边说道:“我需要卡地亚那枚彩金镶钻的戒指,今天就要……”   秘书一愣,马上反应过来:“钻石要多大的?”   他想了想,“3克拉。”   他记得她说过她喜欢大钻石,越大越好。   秘书主任咂舌,“这么大的钻戒,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立刻买到。”   牧思远瞧了她一眼,“那我要等多久?是你说的晚了她可能就是别人的老婆了!”   那也不晚这一天!   秘书主任诽腹了几句,“那我尽力去订。”   说着她转身朝外走去,却听他突然说:“你帮我在市内订吧,我自己打电话去总部,这样快一点。”   她不由地一笑,看来这一次他对顾小姐,倒是真上心了。   “什么,暂时没有二克拉的钻石?那有几克拉?”   “0.5?”秘书主任忍不住翻白眼,难道本市有钱人那么少?珠宝店只准备了0.5大小的钻石!   “可能不行,我打电话跟总裁请示一下,等会我给你回电话。”   古信扬走到秘书室门口,一字不漏的将这些话听入了耳里。   后天他就要去非洲了,今天来是按照例行程序做一个离职手续,没想到正好碰上秘书主任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打电话。   请示总裁?   他有些疑惑,牧思远买钻戒做什么?   据他之前的调查显示,他并没有求婚的对象。   如果有,还不早就成为他用来威胁牧思远的砝码?!   心念一转,他稍稍退后了些许,继续听着秘书主任打电话。   “牧总,戒圈可以做出来,但钻石没有那么大的存货。”   “哦,你已经买到了?”声音忽然变得惊喜,“那你知不知道顾小姐的手指大小?会不会买大了?”   “哇,牧总,啧啧……”   他迅速退出来,将身影没入了楼梯间。   顾小姐?   顾宝宝!   牧思远要跟顾宝宝求婚?   不可能呀!之前他的人调查了牧思远那么久,根本没发现他跟顾宝宝有什么异常!   难道……他被骗了!   他被牧思远骗了!   他满脸愤怒的握紧了拳头,一个牧思远,五年前逼他失去了儿子,五年后又让他变得一无所有!   一个顾宝宝,表面上看去多么的善良、热情,都是在配合牧思远骗他!   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早上,欢欢自备的小闹钟准时六点响起,顾宝宝迷糊的睁开眼,只见他飞快的爬起来,自己穿好了衣服鞋子。   “欢欢?”她也爬起来,问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欢欢摇头,“妈咪,我要读英文了,晚上回去爹地要检查的。”   闻言,顾宝宝一笑,也穿好衣服陪着他洗漱。   他读英文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听着,而楼下,渐渐飘来阿爸做的烙饼香味。   她好喜欢这样恬静的生活,如果能和欢欢乐乐、阿爸阿妈一起,永远过着这样的生活就好了。   “妈咪,我读完了!”   欢欢的话将她唤回神来,她一笑,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亲,“妈咪去叫乐乐起床,你下楼去吃早餐好不好?”   “嗯!”他乖顺的点头,转身跑下楼去了。   她走进卧室,只见乐乐早就醒来了,正躺在床上玩自己的手指。   见妈咪进来,他高兴的翻身,小手冲她做着小星星眨眼的动作。   她疼爱的抱起他,柔声道:“妈咪的小宝贝,起床去上学了好不好?”   起床上学?不要!   他的双手抓着妈咪的衣服,小身子则抗拒的扭来扭去,比起妈咪温暖的怀抱,他才不要去上学!   “宝贝,别闹!”   她笑着,拿过衣服给他穿,可他就是不愿意,双臂紧紧的抱着她的腰,怎么也不肯放开。   这……又不能使劲却掰他的手,叫他又不肯听,顾宝宝哭笑不得。   “乐乐,你还不起来?”欢欢走进来,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催促:“我们马上就要去学校了。”   乐乐探出大眼睛,冲他摇摇头,双手使劲抱着妈咪,依旧不肯放开。   欢欢皱眉:“今天你不去学校吗?”   “那怎么行?”顾宝宝接过他的话,在乐乐的小脸上掐了一把,“小乐乐,快起来,不然妈咪生气了哦。”   他才不信妈咪会生气!哼!   他使劲把小脸往她怀里挤,今天他就是不要去上学,他要和妈咪在一起。   这孩子今天怎么了?   正疑惑着,顾爸的声音在楼下响起:“宝宝,司机来接孩子们上学了,快下楼。”   顾宝宝答应了一声,欢欢便爬上来扯乐乐,乐乐不敌他的力气,一下子就被扯离了妈咪温暖的怀抱。   “快点,乐乐!”   见欢欢丢衣服给他,他小嘴儿一瘪,眼泪立即吧嗒吧嗒掉下来。   “乐乐,你赖床不上学,还有道理了吗?”   听欢欢还数落他,他的眼泪滚落得更加汹涌。   顾宝宝心疼了,“好了,乐乐不哭,不哭。”   她抱过他,“不去上学就不去了,今天和妈咪待在一起好吗?”   这正合心愿!他抹着小眼泪,立即点点头。   欢欢叹了一声,“妈咪,你就宠着他吧!我可上学去了哟。”   顾宝宝一笑,“好!妈咪和乐乐一起送咱们家的小天才去上学,好不好?”   得到妈咪的夸奖,欢欢不由地小脸一红,咯咯笑着跑开了。   送欢欢上车去学校后,乐乐才洗漱吃了早餐,顾宝宝躺在床上打针,他也跟着躺在床上,依偎在妈咪身边。   “宝贝,”顾宝宝亲亲他,“可不可以告诉妈咪,你什么时候才能开口说话呢?”   闻言,乐乐抬起小脸,大眼睛看着她无比憧憬的说道:“好想听你叫我一声妈咪。”   乐乐微微撇嘴,他可不是小气的孩子,他也想的哦!   可是他的喉咙还是发不出声音吔!   顾宝宝瞧着他也失望的撇嘴,心疼又好笑,“乐乐不着急哦,妈咪可以等的。”   什么嘛!明明是你自己比较着急。   乐乐在心里哼了一声,看你这么着急,我就……给你个答案,让你高兴一下吧。   这样想着,他便伸出一只小手,比划出了一个“三”。   顾宝宝惊喜的一笑,“乐乐,这是三天,还是三个星期?”   哦?一个三还有这么多的意思啊!   乐乐皱皱小眉头,那我就不知道了哦!   他收回手指放在嘴里吮了吮,一边摇摇头。   可爱的模样让顾宝宝忍俊不禁,心头无限宽慰,无论如何,比起以前,乐乐已经学会了太多东西了。   “宝贝,”她伸手轻捏着他的小脸,“无论你什么时候才能说话,妈咪都会等,妈咪爱你。”   我也爱妈咪!   乐乐蹭上前,挤入了妈咪的怀抱。   顾宝宝一笑,正想要亲亲他,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起。   她顺势拿起来一看,却愣住了,只见屏幕上闪烁的,是他的号码。   她一直看着,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接,而他也一直没有挂断,任凭铃声持续作响。   乐乐的目光被吸引过来,他有看哥哥用过手机哦,当别人打电话来,只要按下那个绿色的键就可以听到别人说话了。   难道妈咪都不会的吗?   他得意的一笑,伸出小手,抢在顾宝宝回过神来之前,按下了接听键。   “喂,宝宝?”   熟悉的男声传来,她惶然回神,不明白他怎么能把声音传过来。   “宝宝?”没有得到回应,他有些急促的再叫了一声。   她一怔,拇指随心而动,按下了挂断键。   乐乐奇怪,刚才好像是臭爹地的声音,妈咪怎么不跟他说话?   妈咪不是很想很想臭爹地的吗?   顾宝宝将电话放到一旁,“妈咪有些累了,乐乐陪着妈咪睡一觉好吗?”   乐乐疑惑的撇着小嘴儿,只好点点头,窝进了她的怀中。   她闭上双眼,不去理会心中的疑惑,不去想他为什么要打电话过来。   然而不到一分钟,电话又响起来。   这次是短信的提示音。   她猜测是他发来的短信,她一个劲的对自己说别去看,别去看,手臂还是不受控制的伸出,拿过了电话。   ——宝宝,下午三点半到兰花公园来,我想见你。——   她微微一怔,为什么是兰花公园?   那么老的公园,还是小时候他们去过的地方,他让她去那儿做什么。   不过,不管做什么,她也不想去猜测,发去了三个字——我没空——。   他马上有了回复,一样简短的四个字:不见不散。   良久,顾宝宝没有再发短信过来,牧思远盯着毫无动静的手机,心里默默的说着:宝宝,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对吗?   像是一种期许,更像是一种自我安慰。   为什么要去那个老旧的兰花公园,其实他根本不记得还有这样一个公园。   只因为她在日记里有写道,思远哥哥今天带我去了兰花公园玩儿,我有看到灿烂的桃花,我的心情就像它一样的美好,因为这是思远哥哥第一次带我去公园玩儿,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天。   所以她一定记得这个公园,她一定会去的。   他的唇角勾出一丝甜蜜又满足的笑意,看看时间,已经中午一点半,戒指应该就要送来了吧!   他起身来到秘书主任的办公室,却见她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过来?   “戒指还没送来?”他诧异的挑眉。   “没有啊!”她看看时间,立即拨下了珠宝行的电话。   “他们说送戒指的人已经出发了,”片刻,她挂断电话,“应该快到了!”   他点头,“我有一个小会,大概半小时,等会送来了,你帮我查验一下。”   时间到了下午二点半。   阿妈帮她又换上了另一瓶药水,问她怎么不睡一会儿?   她也想睡,可怎么也睡不着。   她反复的对自己说,她根本不会去什么兰花公园,但三点半那个时间,却又一直在脑海中盘旋。   她烦闷的抓了抓头发,看看窗外,又看看一旁熟睡的乐乐,心里乱成一片。   她要不要去,该不该去,她能不能忍着不去?   曾经他是她一切问题的答案,现在抛却了他,她好像什么问题都找不到答案了。   她恨自己这样,却又抑制不了自己这样,只能烦恼的揪着头发。   片刻,她有些缺氧的抬头,却见乐乐已经醒了,看着她的大眼睛里闪现一丝疑惑。   她赶紧顺了顺头发,挤出一丝笑意:“乐乐,你醒啦,妈咪都没有睡着。”   是因为想着爹地没有睡着吗?   以前妈咪就老是这样,拿着爹地的照片看好久好久都不睡觉。   乐乐爬起来,抓起电话塞到她手中,一边使劲按着绿色的键。   他以为这样妈咪就可以跟爹地说话。   顾宝宝微微一怔,“乐乐,你是想要妈咪去见爹地吗?”   她真的是没有人倾诉了,居然跟乐乐说这样奇怪的话。   然而乐乐却眨眨眼,点点头。   她忧伤的一笑,“妈咪不能去的,妈咪……”   说好了要忘记他的。   乐乐又摇头,伸出小手将她往床下推。   顾宝宝深吸一口气,握住了乐乐的小手,“乐乐,我们来掷硬币好不好?如果三次都掷到有字的那一面,妈咪就去见爹地!”   妈咪在说什么,他都听不懂啦!   不过他知道最后一句的意思,他当然是希望妈咪去见爹地啦,所以他点点头。 116.她真的没有来   看着乐乐点头,顾宝宝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舞,立即找出了一枚硬币放在手中。   “乐乐瞧着,第一次。”   她将硬币往空中一抛,硬币旋转着落入她的手中,她立即用另一只手盖住,有些不敢看。   “乐乐你说这是不是字?”   乐乐都听不懂吔,不过他觉得这掷硬币的游戏挺好玩的,小脸儿一直在笑。   顾宝宝咬牙拿开了盖住硬币的手,有字的一面赫然映入眼帘。   她一呆,却不能不承认心里涌荡着的,是高兴的情绪!   “乐乐,你说这一次是不是字?”   她有点不敢掷了,一双大眼睛矛盾的看着儿子。   乐乐嘟起小嘴儿,伸出手指往“字”上坚定的一点。   他真的什么都不懂哦,他不过是觉得有字的这一面比较好看罢了。   然而,他随便的一点却犹如赋予了硬币一种魔力,落到顾宝宝手心里,真的是“字”!   “还有最后一次!”   顾宝宝念叨着,完全的自欺欺人,“如果是花面我就不去了,如果是字……”   再一掷,她感觉金属的凉意落入了手心,便赶紧用另一直手盖住,还是不敢看。   可是乐乐要看,他使劲掰着妈咪的手,想要看看这次是不是那个他觉得比较好看的“字”!   顾宝宝深吸一口气,好吧,看就看吧!   她咬牙把手放开,又是一个“字”闯入了目光之中。   难道是天意?!   她吐了一口气,好吧,那她去!   起身换好衣服,她让阿爸阿妈带一下乐乐,打算快去快回。   然而刚走出馄饨店,这个小身影却跟了出来。   “乐乐,快回去,”她转身对他说:“和外公外婆待着,妈咪很快就回来。”   他不听,反而扑上来抱住她的腿,大眼睛里满是想要跟她一起去见爹地的渴望。   顾宝宝瞧着,实在不忍心拒绝,再一想,也许带着乐乐跟他见面,她的情绪可能更稳定些。   “那好吧,”她抱起他,“那就跟妈咪一起去。”   顾妈追出来,问道:“你要带乐乐去哪儿呀?”   当然不能说是去见牧思远,她吞吐了一下,“我们就去公园玩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去公园玩儿?难道是去约会?   顾妈将她眼中忽现的一丝闪烁捕捉,不禁兀自猜测,是跟阿烨吗?   如果是,那就最好了。   带着乐乐走进兰花公园,自从小时候的那一次,她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   原因当然是,他再没有如她期望的那样,带她来到这里。   这么多年,很多公园都被拆掉,这一个却保留了下来,并不断的翻新,变得更大了。   乐乐听到小鸟儿叫,高兴得直拍手,本来拉着她往树林里走的,忽然看见池塘里好多的金鱼在游泳,便又顿住脚步不肯走了。   她便带着他在池塘边的长椅坐下,告诉他认东西。   “乐乐,你看,这是柳树,那是拱桥,那边那个是亭子……”   目光忽然顿住,她奇怪的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牧思远,而是古信扬。   叔叔!   乐乐也瞧见了他,小脸顿时露出笑容,等叔叔走近,他便伸出了小手,示意让叔叔抱!   古信扬眸光一沉,伸臂将他抱了过来。   “副总,你怎么在这里?”   顾宝宝起身,疑惑的问道。这个时间,他不是应该在公司上班吗?   副总?!   他心中冷冷一笑,这女人装模作样的本事,一点也不输给牧思远呢!   “你是来见牧思远的?”他缓缓说着,“你跟我来!”   说完,他便转身抱着乐乐往前走。   “这……”他怎么知道她是来见思远的?   思远要见她,为什么跟他一起来?   她赶紧跟上前,本能的想把乐乐给抱回来:“乐乐,来,叔叔抱你这么久会累的,妈咪来抱!”   然而,当乐乐乖顺的冲她伸出小手,他却用身体一挡,语调异常的说:“我抱着他,等会你跟牧思远见面的时候,岂不是更方便?”   她一愣,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他已经带着她走入树林,只见林间的过道上,停着一辆车子。   她的心口,突地泛起阵阵可怖的预感。   “乐乐,来,跟妈咪走!”   她大步跨上前,想要从他怀里把孩子抢过来,肩头却被他狠狠一推,她的身子立即撞到了树上。   而古信扬则已最快的速度打开车门,将乐乐丢进了车内。   “乐乐!”   她惶然大叫,赶紧扑上前,古信扬冷冽的看了她一眼,大掌用力一推,正好将她也推入了车中。   他继而上前,双手探入了她外套的口袋,迅速的将她的手机拿走了。   “乐乐!”   她踉跄着扑进车内,顾不了手机了,只一把将乐乐抱住,确定他没有受伤,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再抬头,却见这后排座位跟前排之间用一张铁丝网隔开来,古信扬正坐上了驾驶位,将门落锁。   “你要干什么!”她大声问。   “我要干什么,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他冷冷勾唇,将她的手机电板卸下,然后一脚使劲踩下油门,将车驶出了行人稀少的小树林。   “东西怎么还没送来?”   眼看着只有十分钟就到三点半,牧思远焦急的问道。   一点半的时候打电话,珠宝行就说送货的人已经出来了,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就算路上堵车,也应该到了吧。   “牧总,”秘书主任挂断电话,奇怪的对他说:“珠宝行也在联系了送货员,说他的电话打不通!”   他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送货员还将那戒指吞了不成?   秘书主任撇撇嘴,她也想到这一点,示意他这并不是不可能哦!   他烦躁的摆手,拿出手机给顾宝宝打电话,奇怪,怎么她的电话也打不通?!   转念一想,或许她正在赶去公园的路上,或许她已经到了公园,电话打不通只是信号不太好而已!   “叮!”   这时,电梯门忽然打开,一个秘书带着一个男人匆匆走来,一边道:“牧总,珠宝行的人来了!”   他立即跑上前,几乎是用抢的从送货员手里拿过了盒子,一边打开来看一边问:“怎么这么晚!”   售货员低头,掩去了眼里的慌乱才回答:“我记错地址了,手机又没电,找了好半天,真是对不起了!希望先生您不要投诉我。”   牧思远没工夫理会他,看过戒指没问题便匆匆走进电梯离开了。   坐上车,他一边发动引擎,一边继续拨打顾宝宝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她到了公园吗?   公园的信号可能不太好!   将手机丢到一边,他快速的开动了车子,匆匆往公园赶去。   宝宝,你一定要等我!   我不是故意要迟到的,等会我一定给你解释。   只要你……等着我!   总算路上没塞车,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公园,时间是四点五十分。   公园不大,而这时又没多少人,他走到拱桥上,几乎就可以将公园里的每个角落看清楚了。   他看了看,看了又看,却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没有来吗?他不相信。   走下拱桥,他开始在公园里四处寻找着,每一个角落他都没有放过,但找了一遍,依旧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她真的没有来吗?他不相信,不相信。   每一次,当他想要找她,她都会在的。   他知道这一次,一定也不例外。   也许,她也正在公园里寻找着他?   他走到南边的时候,或许她却走到了北边?   一定是这样!   于是,他又沿着刚才找过的地方继续找,一边大声叫着:“宝宝,宝宝?”   没有人回答他。   除了渐晚的天色和鱼儿跃出水面的汩汩声。   他走累了,在长椅坐下,继续拨打她的电话。   依旧是……无法接通。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着,这根本不是信号的问题,她根本就没有来,而且她关机了,就是不想让你找她。   他猛烈的摇摇头,他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   她一直都在那儿等着他的,她不会离去的,她不会舍得离去的!   绝对不会!   她一定会来的,他相信。   天色渐渐黑沉下来,是个将要下雨的傍晚,他依旧坐在这长椅上。   因为这长椅的角度,可以让进来公园的人第一个看到。   等她来了,他想让她第一眼就看到他,他想让她知道,今天是他在等着她。   渐渐的,来散步的人多了起来,公园热闹了一阵后,又回复安静,他还是坐在长椅上,等待着。   还从来没有这样,用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的耐心等待一个人,一个女人!   他将口袋里的小盒子拿出来,打开,钻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真的将他的眼睛刺痛。   她会喜欢吗?   他的眼角抹过一丝笑意,她会的。   她说过的,只要他送的东西,无论是什么,她都会喜欢。   宝宝,你快来吧,我的手里有你最喜欢的东西!   他惊讶于自己心中的柔软,秘书跟他建议的是,用这个东西先将她绑到身边,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   为什么此刻,他希望的却是,用它将她的心,永远的留在他这里。   滴答……   滴答……   忽地,几滴冰冷的液体打落在他的手上,他赶紧将盒子放回口袋,抬头,原来是下雨了。   一滴比一滴更大,伴随着猛烈而寒冷的料峭春风,急急的扑打在他的脸上。   他起身,看到了不远处的电话亭,那里是公园里唯一可以躲雨的地方,位置却非常的隐蔽。   他的脚步有些犹豫,更加急促的雨滴已经将他的头发淋湿。   有点冷,他打了个寒颤,身形却顿住,缓缓的,他还是在长椅坐下了。   11月30日下了冻雨   思远哥哥请我吃饭的机会不多,我真的很开心,所以我选择了海边的露天餐厅。   但我现在才意识到这真的是个错误,因为他没有来。   我等了好久,终于忍不住给他打电话,他只简短的说,让我再等等,不要打电话来了。   我便真的一个人傻傻的坐在那儿等。   其实海风凉一点倒没什么,老天爷却像要故意惩罚我的愚蠢,居然下起了雨。   别桌的客人都走了,餐厅的服务生也建议我去里面,但我不想去,心被动麻木了,也就不知道疼了,所以淋点雨我会更好受一点。   我知道他不会来了,我知道他今晚上没有应酬,我知道……他大概是去郑心悠那儿了,但我为什么就是那么笨那么蠢那么无知的还想要去求证一下?   所以我去了郑心悠的家,当然了,我不可能敲门进去。   其实当我看到他的车就摆放在门口时,我就觉得我自己已经走不动了。   真是的,她家附近居然也没有躲雨的地方,我像个傻瓜一样被雨淋透了,还不知道离开。   我就那样呆呆的看着郑心悠房间的那扇窗户,散发着那样温暖的灯光,却不能分给我一点儿。   算了,我也不想要,其实我的心被冻着更好,就不会知道痛,不知道苦,也再没有伤心。   我希望这个冬天一直持续下去,不要让我的心苏醒过来,永远都不要。   ……   心被冷冻起来?   牧思远不由地抬手,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他从来没有体会到,所以才会将她这篇日记记得这么清楚,可是,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要怎样才会有那样的感觉呢?   他抬起头,让这冰冷的雨水更多的淋湿在他的身上,淋湿到他的心里。   他很想,很想要体会一下她当时的心情。   是否跟他此刻有一点相像?——茫然中带着浓烈的心痛?——   宝宝,你不来,是不是因为你真的已经决定放弃?   那么多次你都说要放弃,你真的离开我了吗?   这一次,我不信你可以真的离开我,我不信!   他将盒子丢掉,将钻戒拿了出来紧紧捏在手中,然后他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宝宝,无论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今天我一定要将戒指戴到你的手上。   也许我并不清楚自己是否爱你,但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你属于我,我就够了!   将车子停在巷口,他走进了短巷。   雨越来越大,混和嘈杂的雨声,在天地间交织一副厚重的幕帘。   他每走一步,都要劈开这雨帘一次,当他终于来到馄饨店,他已是精疲力尽。   抬头,二楼一片漆黑,她已经睡了。   他不管,他要见她,他必须要见她。   晚一步,再晚一步,他害怕自己会真的失去!   “宝宝!宝宝!”他站在雨里大声喊着,用尽全身的力气。   “宝宝!宝宝!”他的声音穿透了他的心,却被重重雨雾遮挡,二楼没有任何反应。   “宝宝!宝宝!”   他继续叫着,声音在尾音时忽然撕裂,他的喉咙一阵刺痛,阵阵血腥味传来,好像是嘶哑了。   “宝……”   他再试一次,果然已经叫不出声了,只有瓢泼的雨水灌进了他的嘴里,冰冷又苦涩,痛苦又难堪。   屋内,顾妈忽然睁开眼,在梦里好像听到有人叫着宝宝的名字。   她一愣,正觉得有些奇怪,“宝宝!宝宝!”的声音又响起了,她侧耳细听,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   “喂,他爸,他爸!”她赶紧推醒了顾爸,“外面好像有人在叫宝宝,快起来看看!”   “叫宝宝?”顾爸拿过外套起身,把灯打开了。   顾妈也赶紧跟着来到阳台,只见被路灯照得发白的雨雾里,果然有一个身影。   “顾婶,顾叔,”正疑惑间,却听那人用嘶哑的声音大声说着,“宝宝呢?”   她一呆,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思远少爷!”   她赶紧转身想要下楼,却被顾爸拉住了。   “思远少爷,你找宝宝有事吗?”顾爸看着雨中的他问道。   牧思远艰难的咽了一口雨水,扯着疼痛嘶哑的嗓子勉强出声:“我找她,有很重要的事情。”   顾爸摇头,“思远少爷,你跟宝宝会有什么重要事情?!雨这么大,你快回去吧。”   见他们似乎想要回房,牧思远赶紧大步两步,来到了阳台的正下方,逼着自己出声:“我要见她,请你们让我见她。”   嘶哑的声音听上去犹如玻璃划在刀片上,让人难受,顾妈用手肘推着顾爸,示意他不要再说什么了。   顾爸却不听,继续回答:“思远少爷,你想见也见不着啊,宝宝不在家,她下午跟公孙烨出去了,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117.不知名的仓库   ——下午跟公孙烨出去了——   几个字像拳头重重的打在他的耳膜,他一呆,双手无力的一松,手中的戒指“铛”的跌落在了雨里。   她是真的没有去,她是真的关机不想被打扰。   这一次,她是真的决定离开。   他呆呆的低头,看着那折射着雨光的戒指,缓缓的蹲了下来,将钻戒握进了手心。   8月19日晴   我能感觉肚子里的宝宝越来越调皮了,他们经常踢我,一点都不乖。   也许他们俩是在里面打架呢!   今天去医院做检查,一个已经生下双胞胎的妈妈告诉我,孩子会为了谁当哥哥在肚子里打架!   说起她的孩子,她的笑容变得异常的美丽动人,浑身散发着的,像是一种圣母般的光辉。   虽然我也有两个双胞胎孩子,但我还是那样的羡慕她。   羡慕她生下他们的时候,有丈夫在身边陪伴,有家人在身边照顾。   而我,除了我自己,除了愿意帮我的阿烨,什么都没有。   更让我感到歉疚的是,我生下他们之后,就要将他们分离。   我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   但如果没有一个孩子陪在身边,以后的日子我要怎么活下去?   离开他,就像把心活生生的挖出来,如果再没有孩子,我一定,一定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所以,宝贝们,你们一定要原谅妈咪。   妈咪实在实在太痛了,妈咪需要你们其中的一个陪在身边,否则妈咪真的会熬不下去。   ……   宝宝,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痛?那究竟有多痛?   是否犹如此刻,当我意识到我可能已经失去你的时候,心里无端涌上来的这种感觉?   这感觉,就像一把斧子,已经将我的心,劈成了两瓣……   看着他半跪在地上,顾妈实在忍受不了,挣开了顾爸,她急急的跑下楼来。   “思远少爷,思远少爷……”   她一手撑伞,一手推着他的肩,“思远少爷,你快起来,别这样,会生病的。”   闻声,牧思远转头来看了她一眼,那血红的双眼让她不由地往后退了些许。   “思远少爷,你……你怎么了?”   他怎么了?   他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痛意忽然从手掌传来,他疑惑的摊开来一看,鲜血顺着雨水,在他的掌心晕染开来。   顾妈惊呼,“思远少爷,你受伤了?快,快跟我进屋去。”   他不动,只呆呆的看着手心中的钻戒,他握得太紧了,所以被钻石的棱角划伤了。   但这并不算什么,比起心中那阵阵上涌的剧痛,这真的不算什么。   “不用了。”   他哑着声音回答,起身轻轻推开了顾妈的手,然后转身,一言不发的走入了雨雾。   刚才在车里被蒙上了黑布,所以此刻,顾宝宝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微弱的光亮、高且狭小的窗户,让这地方看起来像是一间仓库。   而她听到的雨声只是不停的拍打的窗户和墙壁,却并没有打地的声音,所以她推测,自己在一个很高的楼层。   正思量间,在她怀中睡着的乐乐醒了过来,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他有些害怕的抓紧了妈咪的衣袖。   “别怕,乐乐。”   她打开古信扬刚才送来的水,喂他喝了一点儿,柔声道:“叔叔只是请我们来玩的,不要害怕。”   虽然不知道古信扬想要做什么,她只希望不要在乐乐的心里留下阴影。   喝了水,她又给乐乐喂了一点面包,然后哄他:“乐乐,现在很晚了,你睡觉了好不好?”   乐乐看了她一眼,妈咪好奇怪哦,人家不是刚刚睡醒吗?   他拒绝的摇摇头,想要从她怀里站起来。   顾宝宝慌忙抱紧他,“那不睡觉,但也不能乱跑。”   话说间,门被推开,古信扬走了进来。   坏叔叔!   乐乐瞪了他一眼,将小脸撇在妈咪怀里,再不看他。   古信扬微微一愣,不由地冷笑,“牧思远伪装的功夫一流,他的儿子果然也不赖!”   他不能不怀疑,之前乐乐对他的喜爱,是不是在牧思远和顾宝宝的教唆下,故意显露出来的。   “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些。”顾宝宝皱眉道。   “顾宝宝,你别在这儿跟我装了!”   古信扬拉了一把椅子坐下,阴狠的目光紧盯着她:“本来我现在应该在收拾行李,乖乖的被牧思远分配到非洲去,真是老天有眼,让我没有这么窝囊的就走了。顾宝宝,你是不是感到很失望?”   说着,他嘴角上扬,得意却冰冷的一笑。   “去非洲?”她疑惑,“你为什么要去非洲?”   闻言,古信扬干笑了两声,“你还装?你装吧,尽情的装,反正这一次得不到我想要的,你们一个个都别想快活。”   顾宝宝仔细体味着他话中的意思,渐渐冷静下来,“你把我们带到这儿来,是想威胁牧思远吗?”   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她心中苦涩一笑,如果乐乐没有被他一同抓来,她倒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因为她自知自己还没有那个分量,可以被人用来威胁到他。   但现在乐乐在身边,她必须要保证乐乐的安全。   于是,她抬眼,镇静的看着他:“你知道吗,刚才我在公园里,就是等着跟牧思远见面,他之后去没看到我,说不定现在已经起了疑心。”   其实这话她自己也不相信的,但她尽量把话说得有把握一点,这样才能多一点真实的成分。   “我知道!”   熟料他却说,“我知道你是在那儿等着牧思远,不然我怎么能那么准确的就找到你呢!不过我不着急,我得让他先着急一下!”   顾宝宝微微一愣,“你……你怎么会知道?”   他在心底冷笑,是了,这个女人可能还不知道牧思远叫她去公园,是想要跟她求婚!   这女人爱惨了牧思远,知道了一定很高兴吧!   不过,他怎么能让他们高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顾宝宝,”他突然问,“如果牧思远跟你求婚,你会答应吗?”   她愕然,犹如听到天方夜谭般,觉得荒谬难信。   但如果她现在将自己和牧思远撇得那么干净,他就一定会把目标转向乐乐!   于是,她勉强自己露出微笑,“我当然会答应,你也知道,我一直都等待着这一天。”   “那对不起了,”他冷冷吐字,“我不得不让你的希望破灭,如果我提出的要求牧思远不答应,那我只好把你和乐乐一起带到非洲去,让他也尝一尝女人和孩子不在身边的滋味!”   让他—也—尝一尝?!   他这样说,是因为他还时常想念着他的女人和孩子吗?   这个想法让她的恐惧感渐渐褪去了些许,想起他在说起他的儿子时,那痛苦的表情;   想起他在股东会上输给思远后,一个人在酒吧买醉的寂寞,她实在无法讨厌他。   “你……又何必这样?”她抬头看着他,“怎么说,思远也是你的表哥,他……”   她的话似踩到了他的痛处,他的脸色忽然变得暴戾,“你住口!我没有这样的表哥,我也没有这样的舅舅!”   话说间,她却看见他的眼眸深处,闪现一丝刻骨的痛。   她一愣,才明白他和思远之间,或许真的存在着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是什么呢?   难道真像他说的那样,思远逼着他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儿子?   不,不会的,她绝对不相信。   “你……”她试着猜测到,“你和思远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他阴狠的瞪着她,“他对我赶尽杀绝,为了保住牧氏总裁的位置,逼着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他瞪大的双眼,因为怒气而发红成一片,让人看了可怖,“顾宝宝,你知道掐住自己儿子脖子的滋味是什么吗?你知道吗?”   他似有些发狂了,顾宝宝不由地搂紧了乐乐,悄悄的往后缩。   “可我却知道,我却清清楚楚的知道!”   还好他并不上前,只是用如刀的目光紧锁着她怀中的乐乐。   她被吓坏了,恨不得将乐乐缩小藏进自己的口袋里,但乐乐非但不配合她躲好自己,反而在她怀里使劲的挣扎着。   “乐乐,别闹,乐……”   话还没说完,乐乐居然从她的臂弯里滑出去,扑倒了古信扬的身边。   顾宝宝顿时呆住了,只见乐乐伸出小手臂抱住了他,小脸在他怀里蹭着,像是在……安慰着暴怒的他?!   难道乐乐也看出了他的伤心?   她心绪复杂的回过神来,孩子小不懂事,她却知道此刻的古信扬是极端愤怒不能惹的!   她赶紧跑上前,想要抱回乐乐,古信扬眼中冷光一闪,迅速起身后退,一把将乐乐抱在了怀里。   另一只手则将他推开了。   她大急,“你把孩子给我,你不能这样对孩子!”   “我怎么对他了?”他后退,退至门边。   顾宝宝害怕他带着乐乐出去,她不能让乐乐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你让他跟我一起,跟我一起……”她几乎是哀求着跑上前。   “站住!”   他却喝住了她,忽地,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匕首,先是指着她,然后缩回手,将刀刃贴近了乐乐的小脸。   她顿时失去了呼吸,呆呆的看着,“你……你住手!”   他冷笑,“我的儿子都已经死了,你们的儿子不过脸上多一条伤疤,是不是太划算了些?”   说着,他手起刀落,但听得顾宝宝一声惊喝,她猛地扑上了前。   这是一种保护幼崽的母性本能,在最危险的一刻爆发出最惊人的能量,她推开了他,并从他的手臂中抢回了乐乐。   只是,锋利的刀刃在撞推之间,毫不留情的割破了她的衣服,在手臂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好痛!   她伸手紧紧按住伤口,为什么这么巧?   划到的地方正是她之前在游轮受伤的伤口处!   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又裂开来,豆大的汗珠顿时从她额头滚落。   妈咪!   乐乐心痛极了,瞪着古信扬的小脸上满是愤怒!   忽地,他转身再次冲到古信扬面前,这一次不再是安慰,而是极度愤怒的拳打脚踢。   他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拳头虽小,却也让人很痛。   “小鬼,滚开!”古信扬不由怒骂。   顾宝宝唯恐他再次伤害乐乐,忍痛将他拉过来,紧紧的搂在怀里,“古信扬,乐乐是个孩子,还是你的亲表侄,如果你伤害他,你就是禽.兽不如!”   古信扬没有说话,目光对上乐乐因为愤怒而通红的小脸,他看了一会儿,转身走出去了。   听着门落锁的声音,顾宝宝微微松了一口气,暂时他不会伤害乐乐了。   她缓缓坐下来,拿出随身带着的纸巾止血。   乐乐在一边瞧着,泪水一个劲的滚落,他伤心极了。   “傻孩子,”她一笑,“妈咪是大人,不怕疼的。”   乐乐摇摇头,他才不相信!   都是他不好,要是刚才他不去安慰那个坏叔叔就好了!   顾宝宝知道他自责,抬手为他擦去泪水,“乐乐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叔叔只是因为一时心里想不开才会这样的,等他想通了,他就会和以前一样对乐乐好了。乐乐明白吗?”   他不要坏叔叔对他好,他只要妈咪不流血!   泪水更加汹涌的滚落,他上前紧紧的抱住了妈咪的脖子。   “乐乐不哭,不哭,乖乖的好不好?”   她说着,自己却忍不住也掉下了眼泪。   古信扬到底是怎样的人,她也不知道,乐乐多在这里待一刻,就多一份危险,她该怎么办?   思远哥哥,我该怎么办?   你有没有发现我不见了?   你会不会找我?会不会担心我?   思远哥哥,我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你来带走乐乐,好不好?   好不好?   不久,乐乐哭累了,便趴在她怀里睡着了。   她将大衣脱下来裹住乐乐,让他睡在几个空纸箱上,自己则细细察看着这房间的地形。   虽然可能是一间仓库,但这里面除了几个纸箱,一把椅子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   而窗户又那么高,一把椅子根本够不着她透过窗户看看外面的情形。   她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发现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椅子打烂窗户的玻璃对外求救。   可是外面是什么地方?   会不会有人收到她求救的信号?   而且现在可能已经到了深夜,外面有人的可能性太小了,她只能等待天亮。   “砰!”   忽地,门又被推开,古信扬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她:“怎么,在研究怎么逃出去?!”   她不语,不想让他有任何机会察觉到她刚才想到的办法。   “你放心,”他说着,一边走进来,“再过几个小时,我就给牧思远打电话,只要他答应我的条件,我马上放了你们。”   她在乐乐坐下,问道:“你这是绑架、勒索,难道不怕吗?”   “怕?”他倒笑一声,“我无牵无挂,没什么好怕的!”   说着,他将两份文件放在了椅子上,“不过,如果你想在牧思远救你们出去之前平平安安的话,就先把这两份文件签了。”   文件?   她疑惑,“为什么让我签?”   他要的无非就是牧氏的权利和财产,她签了字有什么用?   古信扬冷冷的勾起唇角:“当然是你签!用牧思远的字体签!”   她一愣,立即拒绝,“不可能的!你不但绑架勒索,还想偷走牧氏的财产吗?”   “不签?”   他的目光越过她,落到了乐乐身上,“当然了,你不签也可以,反正你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儿子,死一个应该也没关系!”   “你真能下手?”   “你说呢?”   看着他眼中嗜血的光芒,她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   是了,为了财产,他都可以那样对自己的儿子,乐乐跟他又是什么关系呢?   为了保护乐乐而签下文件,牧家应该不会责怪她的!   她缓缓起身,“文件我可以签,但我想要知道,你要这么多的钱做什么?”   “男人没钱还算是男人吗?”古信扬说着,却是敷衍的答案。   她走到椅子前,瞥了一眼上面的文件,几个大字赫然写着——股权优先让渡书——   她一愣,他怎么不直接要钱?   优先让渡书有什么用?   如果没人想要出卖股份,这就是废纸一张!   “快签!”他将笔塞入她的手指之间,催促道。   她只能伸手,翻到文件的最后一页,找到签名栏,学着牧思远的笔迹,写下了他的名字。 118.她不见了   欢欢从梦中悠悠转醒,大眼睛有一刻的怔忪。   刚才在梦里,他看见妈咪受伤了,还看到乐乐哭得好伤心!   乐乐!   他浑身打了个激灵,起身开灯一看,床上真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想起来了,今天放学回到家,爷爷告诉他说妈咪还没有送乐乐回来。   他一个人吃了晚饭,然后写作业、洗澡,到睡觉的时候,乐乐都还没有回来。   他正准备拿小闹钟看看时间,房间门忽然被推开,是爹地走进来了。   “爹地?你怎么了?”爹地怎么浑身都湿透了?   “爹地,你淋雨了吗?会不会感冒?”   牧思远扯动了一下嘴角,,摇着头走上前来,表情却呆住:“乐乐呢?”   欢欢眨着大眼睛:“今天乐乐赖床不肯去上学,一整天都跟妈咪待在一起,现在还没回来。”   什么?   不对,他之前去混沌店,并没有看到乐乐!   他是已经睡了,还是跟着她一起跟公孙烨出去了?   即便她出去了,顾叔知道乐乐明天要上学,也会送他过来的。   唯一的解释是,她带着乐乐一起出去了!   她居然带着他的儿子去跟别的男人约会!   愤怒瞬间将痛苦压下,“欢欢,好好睡觉,爹地去接乐乐回来!”   说完,他来不及换衣服,又走出了公寓。   时间早上三点二十五分,这个时间她应该跟乐乐在家里睡觉,他没有去馄饨店,而是直奔公孙烨住的公寓。   他早就知道公孙烨的住处了,现在也该给他点警告了不是吗?!   “叮叮叮……”   公孙烨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从睡梦中惊醒,什么时间?什么人?   他打开第一道门,不由地一愣,“是你?”   牧思远沉声道:“开门,我有话对你说!”   他疑惑的打开门,还没来得及发问,脸上已经着了重重一拳,将毫无防备的他几乎打至地上趴下。   “你干什么?”   他扶住一旁的柜子,喝问道:“你疯了?”   “这是对你的警告!”牧思远冲上前,揪过他的衣领,“你以后最好离我的女人和孩子远点。”   闻言,公孙烨也是一怒,手臂用力,便将他推开了。   他们身高体重差不多,牧思远这一下也被推出了老远。   “你来这儿发什么疯?”公孙烨呵斥道,“你有这时间,为什么不多关心一下宝宝?如果你真的关心她,她怎么会在游轮上受伤?”   牧思远一呆,正准备说些什么,放在沙发上的电话忽然响起来。   这时候会有谁打电话?   公孙烨疑惑的上前,却见打来电话的是顾爸!   他赶紧接起:“顾叔叔,什么事?”   闻声,牧思远也是一愣,赶紧走上前,恰好听到顾爸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阿烨啊,宝宝今天去找过你吗?”   他奇怪,顾叔为什么这么问?   他之前去馄饨店,顾叔不是说她跟公孙烨出来了吗?   疑惑间,却听公孙烨回答:“没有啊,顾叔,今天宝宝没来找我,电话也没有打啊!”   “这样啊,”顾爸的声音陡然变得焦急,“那就奇怪了,我刚才起床发现卧室门是开着的,宝宝和乐乐没有在房间里啊!”   公孙烨一愣,还没彻底反应过来,牧思远已经抢过了电话,冲那边大声问道:“顾叔,到底是怎么回事?宝宝今天到底有没有出来?”   没有犹豫,他快步往办公室外走去。   在他转身的刹那间,那扇窗户忽地一颤,玻璃顿时碎成了几块,发出“哗”的声音!   公孙烨转头惊讶的瞧着,谁会在那小仓库里?   无缘无故的还敲碎玻璃?   ——只监测到在二十公里内——   ——二十公里内——   ——这里是牧氏大楼——古信扬一直在牧氏工作——   他浑身猛地打了个激灵,转身,他迅速朝那扇窗户所在的房间跑去。   “什么声音?!”   古信扬冲进来,瞪眼看着顾宝宝抱着乐乐躲在一边,仓库里唯一的硬物——椅子滚落在一边,窗户下,碎玻璃一地!   他一惊,“顾宝宝,你居然敢耍花样!”   他太大意,居然留了一把椅子在这里!   说着,他冲上前来,抓过她的胳膊便往外拖。   “你放开我!”她使劲挣扎着,他的反应告诉她,刚才她的举动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要留在这里拖延时间,等人来救她们。   古信扬狠狠的瞪着她:“你不跟我合作,就别怪我翻脸!”   音落刀起,他看准她脖子上的动脉便要扎下去。   “啊……”   突地,一阵痛从腿上传来,他胳膊一抖,转头看去,居然是乐乐拖着那把椅子打了他一下。   他哪儿来的力气!   “小兔崽子!”   但见他的刀锋一转,顾宝宝赶紧抱住了乐乐,将他护在怀中,大喝道:“肯定有人听到我的叫声,看到我砸窗户了,你快跑吧,我可以答应你,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古信扬冷冷一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有这么好心?”   他一步步逼近她们:“我已经把上来的门封死了,如果有人想上来,只能从窗户上爬,挨着二十八层楼高的窗户爬!你以为谁有那个胆子?”顾宝宝一愣,倒没想到她们居然在这么高的地方!   “他们不爬,”但她还是没有放弃,“他们不爬,但他们可以报警。古信扬,你快跑吧,等会警察来了,你想跑也不行了!”   “哈哈!”闻言,他忽然发出悲厥的笑声,“那咱们就同归于尽吧!杀了他心爱的女人和孩子,我值了!”   说着,他眼中寒冷一闪,举起了手中的匕首!   “住手!”然而,一声猛喝,却在他身后突地响起。 119.不是你   顾宝宝一呆,口中喃喃出声:“阿烨……”   他怎么会在这里?   古信扬也觉得奇怪,“怎么,不是牧思远来吗?”   说着,他大步上前,一手扯住了顾宝宝的头发,一手用匕首逼着她的太阳穴,冲公孙烨喝道:“滚开!”   公孙烨瞪着他,“你别挣扎了,警察已经来了,被你封锁的门,马上就要被打开,你无路可逃了!”   闻言,顾宝宝有些着急,“古信扬,你快跑吧,警察来了,就真的没办法了!”   “你住口!”   古信扬转头看着她,“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了你?”   话虽如此,他却看到了她眼底,那不可伪装的焦急。   “古信扬,你始终是乐乐的叔叔,”她说着,“乐乐现在什么都不懂,我可以哄他。但如果你因此而被抓了,乐乐长大了就会明白今天发生的一切,我不想他心里有阴影。你快走,发生的一切我都不会说的,你放心!”   她说的在情在理,或许差一点古信扬就会动摇了。   但心头如火的焦急让公孙烨显然不能理解她的用心,“宝宝,你别说了。”   他打断了她的话,“这样的人,你无论跟他说什么,他都不会心软的!”   他的声音犹如当头棒喝,将古信扬敲醒。   现在知道这一切的人不止顾宝宝一个,他怎么能相信她的话!   “该死的!”他咒骂了一声,刀尖顿时没入了她太阳穴的皮肤,顾宝宝吃痛的皱起眉头。   “滚开!”他冲公孙烨大叫,眼看着他的手腕用力,刀尖就要顺着顾宝宝的脸颊滑下,公孙烨直觉自己的心也要被这样切成两半。   所以,他几乎是抱着求死的心猛地往前一扑……   他的力道太大,且精准,居然扑开了古信扬,将他制伏在地。   但古信扬的刀尖也深深没入了他的肩头,鲜血顿时透过他的睡衣,染红了他浅色的大衣。   “阿烨……”顾宝宝慌了。   “快走!带乐乐走!”公孙烨大声催促,“警察就要来了,你快跑。”   顾宝宝看看他,看看乐乐,情感告诉她应该带着乐乐走,理智却让她的脚步顿住,她不能就这样抛下公孙烨呀!   公孙烨知道她的心思,着急的大喊,“乐乐,乐乐,快和妈咪走,快点!”   古信扬的挣扎很厉害,他肩头受了伤,力气不敌。   乐乐听懂了他的意思,赶紧抓过妈咪的手往外走。   顾宝宝走上前两步,还是无法就这样离去,转过身她拿起那把椅子,想要将古信扬敲晕。   然而这时,古信扬已经挣脱了拿刀的那一只手,猛地又在公孙烨另外一个肩膀划了一刀。   鲜血迸出,公孙烨吃痛,手臂便软了力气,古信扬用力将他推开,便来抓乐乐。   乐乐赶紧跑,顾宝宝在旁边用椅子砸他,却被他伸手抓住了一起,一个推搡,顾宝宝“砰”的摔倒了。   妈咪!   跑到门口的乐乐见状,又折回来。   她着急的大叫:“乐乐跑,乐乐跑,别回来……”   来不及了,古信扬正往乐乐跑去,她大急,心中已不能思考任何,只知道不能让乐乐被他抓住,绝不能让乐乐被他抓住!   这个信念给了她无限的勇气与力量,居然,她不可思议的冲在了古信扬的前面,紧紧的将乐乐护在了怀中。   而眼角的余光里,他的刀也正落下。   她无从挣扎的余地了,她只能闭上眼睛,只要不伤到乐乐,只要不伤到乐乐就好!   然后,她听到了刀刃刺破血管的声音,却没感觉到痛。   她惊讶的睁眼,愣住。   原来是阿烨,他挡了这一刀,胳膊被划出了一刀好长的口子……   “快走!快走!”   公孙烨大吼着,想要保护她的信念的也给予了他无限的力量,手上的双肩和胳膊能算是什么?   她的平安才是他惟愿所求。   于是,他受伤的手将古信扬死死的拖住,给她足够的时间逃走。   顾宝宝含泪看了他一眼,为了乐乐,她终于不忍的转身而去。   见她居然真的逃了,古信扬狠戾的举起刀,“别怪我!”   话落到起,却没办法再次落下,因为牧思远犹如从天而降,忽然地就来到他身边,扣住了他的手腕。   “你……”   他骇然,他们两个一起,他已明白自己逃不掉了。   牧思远将他狠狠往后一推,低声冲公孙烨道:“警察马上就来,你去带她们走,我来收拾他!”   公孙烨点头,快速跑了出去。   此时顾宝宝正抱着乐乐跑到楼梯边,她手臂有伤,抱着乐乐不能跑快,急得满头大汗。   “宝宝!”   忽然,公孙烨的声音响起,她惊喜的转头,泪水马上就滚落出来:“阿烨,你……”   说着,她惊惶的往后看,却奇怪的没见古信扬追出来。   “没事了,”公孙烨抱过乐乐,拉着她继续走,“警察已经来了,我们先走,等会再说!”   乐乐趴在他的肩头,视线是往后的。   突地,他一呆,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走廊的拐角处。   是臭爹地!   他赶紧冲牧思远伸出小手,小嘴儿大张着,想要叫出声,想要告诉妈咪爹地也在这里!   但是他就是怎么也叫不出声!   他着急的小脸皱成一团,都快要哭了,却见爹地冲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爹地是在告诉他没关系吗?   公孙烨跑得很快,马上拐弯,他便看不到爹地了。   宝宝,乐乐,你们没事就好!   你们一定很害怕吧,原谅我不能第一时间跑到你们身边,因为我必须先解决这个后患!   他转身走回仓库,古信扬已经被他用外套绑在了椅子上。   见他进来,古信扬并不慌张,只是痛苦的冷笑:“真没想到,我每次都要输给你!”   牧思远没有出声,他又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牧思远淡淡一笑,往那扇被打烂的窗户一指:“刚才我在办公室看着这扇小窗户,我就听到了她的呼救声,我没有任何证据,但我就确定她在这里。你相信吗?”   “我不信!”   他干笑一声,“我就在外面的走廊上,都没有听到她的呼救声,我是听到了玻璃被打烂的声音才进来的……”   说着,不知道他忽然想了什么,沉默片刻,他又抬起头:“我相信,我相信。”   “你相信?”   他点头,“曾经有个女人,跟我相隔三百公里,我听到她叫我,她说她很痛苦,她要生了。我连夜驾车过去,她真的生了,给我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可是……”   他痛苦的皱起眉头,恨恨的看着牧思远:“可是你却逼着我杀死了他,你也逼走了我的女人,我恨你,牧思远,我恨你!”   牧思远依旧没有说话,他只是拿出手机,拨下了一个号码,然后放到了古信扬的耳边。   电话响了几声,忽然被接通,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声音:“喂?”   古信扬愣住,说不出一个字。   那女人再“喂”了一声,又沉默,然后道:“信扬,是你吗?是你吗?”   古信扬嘴唇颤抖的发出一个音节,“……是……”   那女人笑了,“真的是你,好久不见了。思远说你会来南非,是今天晚上的机票对吗?”   他的目光渐黯,“……是……”   本来是的,但现在他可能去不了了。   那女人又笑,“那你快来啊,天扬也等着你哦。”   闻言,古信扬浑身一震,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一个不像他的声音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天扬在等着你。他现在去学校了,”那女人继续说着,声音也有些梗咽:“等你来了,你就可以看到他了,他长得很像你呢!”   古信扬摇摇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牧思远却在这时将电话收了。   他抬起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明白吗?”   牧思远眉毛一挑,“你的儿子还活着,正好好的活着,和乐乐一样,今年五岁,跟他的妈咪生活在一起,正在南非读幼儿园!”   “不……”   他不敢相信,他记得,明明是自己掐住了儿子的脖子,然后……   然后他就晕了过去。   醒来后,孩子的妈咪已经离开了,牧思远告诉他,孩子的骨灰被她带走了!   牧思远一叹,“如果当时我没有把你打晕,或许你儿子就真的死了。”   “你……”他陡然明白,“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不是还要报仇吗?你的仇没报完,告诉你这些做什么?”   “你……”他想说,如果你没有逼我害死我的儿子,我还会报仇吗?   但是,面对着牧思远炯然的目光,他说不出来,他真的是因为儿子才这样针对牧思远的吗?   不,不是,他只是因为不甘心而已。   他不甘心自己有着牧氏的血统,却得不到牧氏的一分钱!   “现在我把一切告诉你,只是希望你不要再伤害我的女人和孩子,”牧思远转过身,“至于牧氏的钱,你有本事的话,以后再来抢吧!”   说完,他大步走出去了。   大楼外,隐约的传来阵阵警笛声。   好多警察叔叔哦!   乐乐睁着大眼睛看,还有医生阿姨和护士姐姐!   他们都不但来抱他,还给公孙叔叔和妈咪包扎伤口。   可是,他的大眼睛不时的看着大楼的出口,爹地怎么还不下楼来?   他是在楼上对付那个坏叔叔吗?   他能不能打过那个坏叔叔啊!   他的小心儿一叹,有点为臭爹地担心哦!   转过头,他又去看妈咪,却见妈咪也看着这些走来走去的人,妈咪也在找谁吗?   是不是也在找爹地?   他有来吗?他有发现她跟乐乐不见了吗?   目光找寻了一大圈,失望的收回,他没有来。   就算接到消息,说牧氏发生了这么一件事,他也应该没那么快赶来吧!   “先生你忍着点,我要用酒精洗伤口,先给你紧急止血!”   护士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转头一看,公孙烨伤口处的衣服已经被剪烂,那些伤口却还在往外流血。   她看得心里发痛,感动又歉疚的流泪。   公孙烨冲她一笑,“别哭,不痛的……”   话没说完,酒精已经泼上,他咬牙,俊脸因为疼痛和忍耐扭成了一团。   还说不疼!   顾宝宝忍不住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她什么也不能为他,只能这样握住他的手,希望可以给他一点温暖。   牧思远走过来,看到就是这样一幕。   心头的焦急已褪去,又开始知道吃醋了,他沉下脸,将一旁的乐乐抱起来。   熟悉的气息涌来,她转头看着他,不由地起身。   他的双眼通红,脸上冒出好多胡茬,衣服不但皱巴巴的,手上居然有……血痕。   她一愣,“你……你怎么了?”   她终于看到他了吗?他还以为自己是透明的。   “不用你管!”他像个小孩子,没好气的说道。   却不知这话触到了她心底的疤,她浑身一颤。   是了,他根本不需要她,她也说过要忘记他,不再打扰他的。   “顾小姐,你也过来处理一下伤口吧。”   这时,护士正好来叫她,她便点点头,转身跟着护士走了。   乐乐伸手打了他一下,干嘛这么对妈咪!   臭爹地都不知道,昨天妈咪哭着的时候,都有叫他的名字吗?   牧思远一笑,亲亲他,“乐乐怕不怕?有没有很勇敢?”   乐乐点头,挥舞着小手臂,他有很勇敢哦!还拿了椅子打那个坏叔叔!   看着他可爱的模样,牧思远的眼角不由地湿润,是古信扬还好,他还能对付,如果是别人……   他不敢继续想,只道:“爹地好担心乐乐,乐乐亲亲爹地好不好?”   乐乐伸手抱住他的脖子,非常大方的亲了亲他。   然后他伸出小手指妈咪,示意爹地也去亲妈咪。   牧思远一笑,忽然一阵头晕,他赶紧稳住脚步,可能是昨晚淋雨吹风,有些感冒了。   “牧总,”这时,秘书主任走到他身边,“一切还顺利吧!”   他点点头,又感觉一阵眩晕,赶紧将乐乐让她抱着,自己则往顾宝宝看去。   是的,他得听乐乐的话,要去亲一亲他的小东西。   走了两步,却见护士让她上救护车,准备要关门了。   他有些着急,走快两步,眼前却更加的眩晕,他只好停下来稳住脚步再走。   透过来来往往的警察,她好像看到他正朝这边走来,她微微抬头,想要看得更清楚,有两个警察却走上了救护车。   “顾小姐,”其中一个警察对她说:“我们跟你去医院,了解一点情况。”   另一个警察接着说道:“昨晚上和你在一起的,应该还有你儿子啊?”   她赶紧看着他们摇摇头,“警官,我儿子他……他不会说话的,你们……你们问我就可以了。”   话说间,车门已经被关上,司机将车子发动了。   她想再看看牧思远,视线却已被遮挡。   “宝宝……”   他着急的追了两步,忽然眼前一黑,身体再也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牧总!”   随着秘书主任的尖叫,大家都蜂拥上前去扶他,可是救护车已经拐弯了,顾宝宝看不到这一切了。   救护车上,公孙烨和她的伤口已经做了临时处理,到了医院都得去缝针。   看了看旁边的警察,她往公孙烨靠了靠,小声问道:“阿烨,股份优先让渡书有什么用啊?”   公孙烨微愣,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告诉她:“没什么用。除非有人转让股份,他就可以优先购买,但价格上并没有变化。”   想了想,他又道:“如果这个人是股东的话,就不需要什么优先让渡书,也是可以优先获得股份的。”   顾宝宝点头,似有些明白古信扬为什么要她签字了。   或许他只不过想要让自己获得一些属于股东的权利吧,因为在牧氏,他之前虽然担任副总裁,却是唯一一个没有股权的副总裁。   他的儿子死了,儿子的妈咪应该也离开了他,他想要得到牧氏的股份,或许只是为了证明给牧叔叔看,他也能把事情做好?!   或许是她内心的同情心作怪,她竟觉得他其实也很可怜。   如果他在因为绑架和勒索被抓……   她沉沉一叹,她真的不想看到他这样!   “宝宝,”一旁的公孙烨看着她,“在想什么?”   她摇摇头,回过神来,“阿烨,你怎么会到牧氏来?还发现我在那间小仓库里?”   他一笑,“天意!我站在顶楼他一个小天台,居然正好碰上你砸窗户!我就跑过去了,没想到你真的在那儿!”   好巧!   她也感觉诧异,又问,“他说上楼的路给堵了,你怎么上来的?”   他一笑,“这个嘛,就不要告诉你了!” 120.她欠他   当他赶到那儿,才发现通往小仓库的门被锁了,着急间,却见牧思远也跑了过来。   牧思远对地形比较熟悉,考虑得也比较周到,还带着绳子。   “跟我来!”见门锁了,牧思远立即转身。   两人来到走廊尽头的阳台,爬过两个窗台,就可以到达小仓库外的走廊!   牧思远将绳子的一头递给他,“你帮我拉着,我爬过去。”   说着,他便拿绳子的另一头往自己身上系。   “我爬过去!”他抢过绳子,“不知道他们有几个人,你对里比较熟,你赶快报警!”   牧思远略微思考,“那好!你先过去,我告诉警察后,马上爬过来!”   他将绳子捆好,才想到:“那你等会怎么过来?”   “你别管!”   牧思远推他,“你爬过去,如果宝宝问你,你千万别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那样她会担心!”   他一怔。   现在想想,也许牧思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在乎宝宝。   “为什么不说?”   顾宝宝的问话打断他的怔忪,他微微一笑,“那边还有一个楼梯,我们就从那儿上来的。”   说着,他伸手捂住伤口:“有点疼,我休息一会儿。”   她紧张的点头,便没有再问。   公孙烨微微闭眼,心头千思万绪,带着深深的歉疚。   他好像没有跟她说,他为什么会在牧氏;   这一晚他都不是一个人;   有一个人比他更加着急;   他没有说,因为这些问题的答案的都是那三个字:牧思远。   他可耻自己的自私,他痛恨自己的隐瞒,但他真的……   说不出口。   顾宝宝将头转至窗外,她又受伤了,他是不是没有看到?   不可能的,护士刚才还在车边帮她处理伤口,他不可能没有看见。   他是选择视而不见吗?   以前的他,都没有这么无情,他是不是在帮她,更快的把他忘记?!   她垂下目光,抬手捂住脸,像是很疲倦一般。   不,不是的,她只是偷偷擦去了眼泪。   公孙烨要缝的针比较多,顾宝宝先处理好,警察便开始询问她了。   “顾小姐,请你把发生过的事情跟我们说说好吗?”   顾宝宝点头,看看身边的帘子,她知道公孙烨与她只有一帘之隔,她说的话他都能听见。   “警官,”她想了想,才道:“古信扬现在……在哪儿呀?”   “他现在已经被我们抓了,”警察语调柔和说,“你不用害怕,发生了什么事,你尽管跟我们说就是。”   然而,眼前这个女人居然露出满脸的惊讶,“你们把他抓了?”   警察一愣,一旁的公孙烨也是一愣,听她继续奇怪的问道:“警官,你们为什么抓他?”   警察也奇怪,“他抓了你和你的儿子进行勒索,所以我们才抓他的啊!”   “抓我的和我的儿子?”   顾宝宝使劲的摇头,“警官,你们可能搞错了,我只是跟古信扬在公司谈工作而已,没有什么勒索之类的事情。”   公孙烨一呆,她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为古信扬隐瞒?   他皱眉,想起刚才她在仓库说的话,难道她是念着古信扬是乐乐的叔叔,不想让牧家亲人间反目成仇吗?   她能用什么去回报他?   真的像阿爸说的那样,用婚姻吗?   她可以吗?   就这样不知呆坐了多久,直到门被推开,“宝宝!”   她听到声音,先是楞了一下,才转过身来。   即使声音是这样熟悉,她的心里还是期待的,虽然转过身,看到来人之后,又经历了一次失望。   “阿爸!”顾爸走上前,“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差?”   “我没事,我……”   她正想编个什么理由不让爸妈担心,顾爸打断了她的话:“还说没事!刚才我去看过了阿烨,他都告诉我了!”   他说着,一边叹气,“阿烨的家人都来了,受了那么重的伤,阿烨的妈妈心痛得直哭呢!”   顾宝宝惶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别担心!”顾爸拍拍她的肩:“阿烨的爸妈都是明理的人,都没说什么。”   她点头,“我现在这样子不方便,出院了,我再去拜访他们,我真是……对不住伯父伯母。”   “别说这些了,你自己呢?怎么样?”   顾爸看着她重新包扎过的伤口,不免担心。   顾宝宝摇头,她的伤真的没什么。   顾爸又问:“乐乐呢?乐乐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他……思远把他抱走了。”   闻言,顾爸有些来气,“他就抱走了乐乐?他也不来看看你?”   昨晚上不死活还吵着要见宝宝吗?这会儿倒不见人了。   顾宝宝听了这话有些难受,垂头不说话了。   “宝宝,顾叔叔!”   这时,只见公孙烨推门进来,后面跟着护士,提着一大篮的水果。   他让护士将水果放到桌上,一边笑道:“宝宝,我那边好多,都放不下了,你给我帮忙吧。”   顾宝宝看看水果,又抬头去看他,正好瞥见公孙烨冲顾爸使了个眼色,她赶紧低头,心下有些慌乱。   紧接着顾爸便说话了,“宝宝,那我先回去看着馄饨店,等会你阿妈过来照顾你。”   她点头,起身要送,被公孙烨阻止了:“宝宝,你好好休息,我先回病房去了,正好送送顾叔。”   他们有事瞒着她?   还是他们有什么要说的话不能让她听见?   她实在抵不过心头的疑惑,悄悄的跟了出来。   这时候走廊上的人比较少,快到楼梯拐角处,她清楚了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顾叔叔,经历了这样的事,宝宝心里一定还很难过,请您不要对她说什么别的。”   闻言,顾爸一叹,“阿烨,我什么也没说。你这样体谅她,我还能说什么?如果她总是倔着性子,我看你就不要把心思放到她身上了,别误了你。”   “顾叔叔,看你说的。”   他挤出一丝笑意,“我是个大男人,有什么误不误的。我可以等的,我不想吓着她,也不想用今天发生的事情来逼她。”   原来他叫阿爸出来,是想说这个?!   “阿烨啊,”顾爸拍拍他的手,“你是个好孩子,是我们……我们宝宝没有福气。”   “顾叔叔,您别这样说,宝宝在我心里是最好的,永远都是。你看我都等了这么几年了,再等也等得了。”   泪水不自觉的从眼角滚落,堵塞了喉咙,她赶紧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唯恐自己发出声音。   但顾爸还是感觉到了异常,转过身来,他和公孙烨同时一愣,“宝宝……”   她摇头,摇头,“我……我什么都没听到,我……”   声音梗咽了,她不禁泪流满面,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她只能转身往回走。   “宝宝。”公孙烨赶紧追上去,跟着她走进了病房。   “宝宝!”他想给她擦眼泪,她扭过身子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的泪眼。   “宝宝!”他有些无措,“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跟顾爸说这些,我……”   顾宝宝摇头,“你别说了,不是你不好……”   他走上前,疼惜的劝道:“你别哭了,我不是想让你哭的,我……”   他为难的皱眉,他真的没有想到她会跟出来。   “宝宝,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怕顾叔跟你说那些话,让你难受,我……”   “你别说了。”顾宝宝抹着泪,“我都知道,都明白。”   说着,她在床沿坐下来,公孙烨也跟着坐到了她身边,“那你别哭了……”   说着,他又笑:“你知道我什么都不怕,最怕女人哭了,你这不是存心吓唬我吗?”   顾宝宝被他逗笑了,泪水还是忍不住往下掉。   这一次,是感动的泪水。   不,从来他让她流下的,都是感动的泪。   他从来都没有让她伤心过。   “宝宝!”   他敛起笑容,认真的说:“我最怕你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心里会有负担。现在我直接告诉你,你不要想太多了,不然我做的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他不要一个以身相许的女人,他宁愿她是想要被照顾,被爱而跟他在一起,也不要她因为感激而嫁给他。   “阿烨……”顾宝宝不知自己能说些什么。他越是这样,她欠他的其实就越多。   她能拿什么来偿还?   明明他要的,她从来就给不起。   “不要胡思乱想了,”他微笑着,“等会护士会来给你打针的,我也要回去打针了,打完针我再来看你。”   药水里含有微量的安眠成分,加上昨晚没睡,她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她又一次来到了兰花公园。   好奇怪,这一次她没有带着乐乐,而是一个人来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来,只是在公园里走着。   她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因为贪玩而在小树林里迷路了。   “思远哥哥,思远哥哥……”   小人儿大声喊着,脸上挂着焦急的泪珠,不是因为她找不到回家的路,而是因为她弄丢了心爱的思远哥哥。   “思远哥哥,思远哥哥……”小人儿叫得那么伤心,让她忍不住想上前去安慰,然而这时,高大熟悉的身影却出现了。   她好高兴,好高兴的说:“思远哥哥,我在这里,在这里!”   但是他没有理她,而是走到小时候的她面前,温柔的笑着,拿出一个戒指:“宝宝,你愿意的嫁给我吗?”   小人儿看着他:“你是谁?”   他回答:“我是思远哥哥啊!”   小人儿气愤的踢了他一脚,“你才不是我的思远哥哥,我要去找我的思远哥哥了!”   说着,小人儿转身跑了。   他就在后面追,而她就在他后面追。   但她就是追不上他,就是追不上他,只能看着他在自己的视线里消失……   “思远哥哥……”   她从梦中醒来,泪水已浸湿脸庞。   她走下床,打开门,走到空空的走廊。   思远哥哥,为什么你都不来看我?   为什么……你让我去兰花公园,我去了,你为什么没有准时到?   你让我那儿做什么?   为什么你不来告诉我?   思远哥哥……你做这一切是不是为了折磨我?   如果是的话……已经够了,我已经到了承受的边缘。   但是……   我还想要等你,等你最后的一天。   希望你能来看我,能告诉我在兰花公园,你准备告诉我的话。   如果你不来,那我就要走了。   以前的我都是为了而活着,以后的我也愿意为你而活着,但是,如果你不需要,我就要走了。   因为有个人,一直在等着我。   我让他等的好苦,就像我等你一样的苦。   我太清楚这种苦的滋味,痛入骨髓,又随着血液流淌,每一次心脏的跳动,都会带着血液里的痛苦而心痛一次。   太苦了,思远哥哥。   如果我可以让世界上少一个人这么痛苦,我为什么不去做?   牧思远的别墅内。   牧风铭站在床边,看着刚为牧思远量过体温的医生,“多少?”他问。   医生摇头看着温度计:“四十一度!”   牧风铭愕然,“他做了什么怎么就四十一度?”   “受了很严重的风寒!”   医生详细的解释,“牧总身体平常虽然好,但昨晚上那种寒雨,身体再好的人淋了也会生病啊。”   牧风铭叹气,目光落在儿子脸上。   忽地,他愣住,上前伸手在儿子的眼角一抹,收回手来时,只见手指上多了一滴泪。   “快给他治呀!”他惊讶又心痛的说,“都痛苦得掉眼泪了,哎!”   医生赶紧点头,马上为他配药水,打算先打退烧针。   然而,针头还没注入血管,却见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牧风铭一呆,“思远,你醒了。”   他怔怔的看了一眼天花板,嘴里虚弱的吐出两个字:“宝宝!”继而又闭上了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牧风铭奇怪的问。   医生赶紧解释:“牧老爷别急,牧总只是做梦,在说梦话而已。” 121.妈咪,你可以嫁给叔叔   梦里醒了又睡,昏睡了又醒,总以为门被推开了,她睁开眼,依旧只有一室的安静。   没有人来,他还没有来。   她看看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他还会来吗?   “宝宝!”   她沉沉答应了一声,是阿妈来了。   顾妈将饭盒端到床前的小桌子,“来,快吃饭吧。你阿爸给你熬了骨头汤。”   她点头,起身在桌前坐好,才看到阿妈还拿着一个饭盒。   “你慢吃,”顾妈冲她扬了扬手中另一只饭盒:“这个我给阿烨送过去。”   原来是给阿烨准备的,她点头,“你去吧。”   待阿妈出去,她便放下了勺子,她实在……吃不下。   她重新趴上床,不由自主的把手机拿出来反复看,确定他……   也没有给她打电话,发短信。   心中黯然,她用枕头压住了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不要去想,偏偏却想得更加厉害。   “妈咪!”   忽地,稚嫩的童音从门口传来,她一愣,赶紧拿开枕头,把自己的乱发顺了顺,才转过头来。   “妈咪!”果然,是那两个熟悉的小身影朝她跑来。   “宝贝!”   她高兴的下床,一只手臂将两人搂住了,又问:“谁带你们来的?”   话说着,目光忍不住朝门口看,是不是,是不是他来了?   然而,出现在门口的只是牧家的司机而已。   欢欢也在耳边说着:“我让司机叔叔带我们来的。”   她点头,冲司机微微一笑:“麻烦你了。”   司机摇头,“顾小姐,老爷和少爷都不知去哪儿了,欢欢说要过来看你,我就自作主张带他们来了。”   “嗯,要不你先去吃饭吧,”她对司机说,“吃过饭再来接他们。”   她不想让他们在医院多待。   司机离开后,顾宝宝打开饭盒,拿出骨头汤给他们喝。   阿爸熬的骨头汤天下无敌,两个小宝贝喝得直砸吧小嘴儿,把顾宝宝逗乐得不行。   “乐乐慢点!”她摸着他的小脑袋,他看上去情绪很不错,昨天古信扬的事应该没有吓到他。这样她总算放心了。   “妈咪,你好点了吗?”   两人吃完了饭盒里的食物,便爬上床跟妈咪窝在一起。   顾宝宝和欢欢说了一会儿话,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欢欢,昨天和今天你都没有见到爹地吗?”   欢欢点头,“昨天晚上爷爷也没有回来,爹地也没有来,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闻言,本来想要睡觉的乐乐忽然睁开大眼睛,小手扯了扯顾宝宝的衣服,一边站起身来。   “乐乐,”她和欢欢疑惑,“怎么啦?”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乐乐翻了一个白眼,“砰”的就倒在了床上。   顾宝宝被吓住了,焦急的大喊:“乐乐,乐乐?”   欢欢也着急了,差点儿就要按护士呼叫铃了,却见乐乐睁开眼坐起来,面露笑容的看着她们。   “乐乐?”顾宝宝不解。   欢欢也不明白:“乐乐,你这是在玩什么新游戏?”   乐乐皱起小眉头,人家哪儿有在玩游戏?   妈咪不是问爹地去哪儿了吗?   他是告诉他们,爹地昏倒了呀,就像这样!   他又站起身来,大眼睛翻了个白眼,小身子便随即倒在了床上!   顾宝宝知道他在玩儿了,不由地一笑:“你这个小调皮,别玩了,不小心的话,会碰伤小脑袋的哦!”   他真的不是在玩儿呀!   她们要怎么样才相信?   是不是他模仿得不像?那他再来一次好了!   他又伸手扯了扯妈咪的衣服,将这个动作重复了一遍。   “哟,这是在做什么呀?”顾妈走进来正好看到,奇怪的问。   “外婆,”欢欢咯咯一笑,“乐乐这是在玩倒栽葱呢!这可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游戏,乐乐很聪明哦!”   顾妈哭笑不得的走上前抱住乐乐:“我的乖宝贝,玩什么不好玩这个,小心磕到头。”   乐乐瘪起小嘴儿,看来是没人明白他在做什么了。   那他就不做了,他躺下来闭上眼,还是继续睡他的呼呼大觉比较好。   “欢欢乐乐也来了。”   顾妈走进来不久,公孙烨也跟着进来了。   欢欢叫了声叔叔好,便盯着他身上穿的病服瞧。   公孙烨笑着答应了他一声,又去逗乐乐,“乐乐,你也来了。”   这一次乐乐似乎没那么讨厌他了,还坐直了小身子,伸手去捏他胳膊上的伤口。   “乐乐别这样,”顾宝宝叫住他,“这样叔叔会疼的。”   “没事!”   乐乐难得对他表示亲近,他真的很高兴,抓过他的小手搭在了自己的胳膊上:“来,乐乐捏一捏,看有伤口的手臂和没有伤口的手臂有什么区别?”   然而,乐乐的小手只是轻轻的在他的伤口上触了一下,紧接着就放开了,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流露出关心的神色。   他陡然明白,原来乐乐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在询问,他的伤口有没有好一点?   “谢谢乐乐!”他忍不住在乐乐的小脸蛋上亲了亲,“叔叔的伤口好多了,一点儿都不疼了。”   闻言,乐乐果然笑了,也凑上小嘴儿亲了亲他。   小孩子虽然懂的事情不多,但谁对他好,他终究是能感觉到的。   昨天在小仓库里,他就感觉这个叔叔不是想象中那么讨厌哦!   相反,他挡住坏叔叔的刀子,保护了妈咪和乐乐,应该是个好叔叔!   五年来的第一次,乐乐居然会亲他!   公孙烨真是受宠若惊,笑道:“看来这次的伤真是没白受,乐乐能亲我,我再多挨两刀也愿意。”   顾宝宝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妈已在一旁笑道:“阿烨,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咱们乐乐亲叔叔,是应该的对不对?”   只有顾宝宝能听懂阿妈话里藏着的意思,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她垂下了目光不再说话。   但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欢欢忽然抬头,看着公孙烨问:“叔叔,昨天是你把妈咪和乐乐救出来的对吗?”   他伸出小手指着公孙烨身上的伤:“你还为妈咪和乐乐挡了刀子?”   “欢欢?”顾宝宝奇怪,“你怎么知道这些?”谁跟他说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吗?   欢欢摇头,“昨天晚上我问乐乐,乐乐给我画了一张图,上面有一个受伤的叔叔,就是这个叔叔对吗?”   公孙烨一笑,“欢欢,当时情况紧急,只要是个男子汉都会保护女人和孩子的,你别把叔叔说的那么神勇哦!”   闻言,顾宝宝有些感动,他从来就是这样的,无论为她做了什么,都不会拿出来说。   她常常都不敢相信,自己身边真的有一个这么好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却又日复一日没有改变的等着她。   她这个人,真的值得吗?   欢欢冲他点点头,便没有再说话了。   公孙烨只是来看看顾宝宝的状况,坐了一会儿便离开回自己病房了。   顾妈也要回馄饨店帮忙,没多久也离开了。   欢欢这时候才道,“妈咪,这个叔叔是不是很喜欢你?”   顾宝宝一愣,“欢欢,你怎么这么问?”   欢欢抬头看看她,又低头,“这个叔叔拼命救了妈咪和乐乐,妈咪住院,叔叔也来看你,这些爹地都没有做到,我对爹地好失望。”   顾宝宝语塞,是否天才儿童的心性都这么早熟?   听他说出这样的话,她真的不确定他是天才儿童这件事,是好还是坏了。   “欢欢!”她不愿意牧思远的爹地形象在他心中有所受损,“你误会爹地了,其实爹地有打电话给妈咪的,他是有事在忙不能来。还有哦,昨天爹地也有在的,他并不是不管妈咪和乐乐!”   听着这个话,一旁的乐乐也赶紧点头。   爹地真的有在的!   虽然他先被叔叔抱出来了没看到,但他就是知道,爹地一定把那个坏叔叔打得落花流水!   否则怎么会力气都用完了,后来就晕倒了呢?   顾宝宝心中失笑,乐乐倒还是挺会配合的。   只是,她这番话似乎没多大作用,欢欢他自有一套自己的思维,不轻易被人扰乱。   “妈咪,”他又抬起头,眼神里带了愧疚,“如果叔叔对妈咪好,妈咪嫁给他就会幸福对不对?”   顿了顿,他又自责的说道:“上次我让妈咪不要嫁给叔叔,我太自私了。”   顾宝宝呆住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五岁的孩子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除了心痛,还是心痛,“欢欢!”   她抱住他,“欢欢不要这么说,自私的人是妈咪,不是欢欢,知道吗?欢欢没有任何错,记住了吗?”   欢欢忍住眼底的泪,心里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妈咪,如果你嫁给叔叔,我不会反对的。”   “欢欢……?!”   “妈咪,如果以后你又有了宝宝,只要你记得回来看我和乐乐就可以了。”   说完,他低头,抬手倔强的抹去了眼角的泪。   然后他起身牵过乐乐的手,“乐乐,走,我们上学去了。”   “欢欢……”顾宝宝心如刀绞,她惶然的抓住他,“欢欢,你不理妈咪了吗?”   欢欢摇头,凑上前亲亲妈咪,“妈咪,我怎么可能不理你呢?我只是……只是被那个叔叔感动了,你放心吧,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他拉着乐乐走出了病房。   走了好远好远,他才让眼泪掉下来。   他走得这么着急,只是不想让妈咪看到他哭,他一哭,妈咪就会放弃自己的幸福了。   乐乐难过的撇着嘴儿,伸手为哥哥擦眼泪,他觉得哥哥跟他好像越来越像了,哎!   “乐乐!”欢欢擦干眼泪,问道,“为什么我们的爹地和妈咪不能相亲相爱呢?”   乐乐耸肩,为什么爹地和妈咪要相亲相爱?   他都不懂吔!   但是,他又摇摇头,说到昨天的事情,爹地真的有来哦!   可是他怎么才能告诉哥哥呢?   想了想,对了,他的书包里有画笔,他给哥哥画画就好了!   走!去学校!他拉过哥哥的手,快速朝他们停车的地方跑去。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探病的时间马上就要过去了,他始终没有出现。   ——宝宝,阿烨对你已经是一种亲情了——   ——妈咪,如果你嫁给叔叔,我不会反对的——   这些话反复在她脑海出现,折磨、煎熬着她。   她可以吗?抛下过去的一切?   不,她不行。   她恨自己,经历了那么多次痛苦和失望,却还不能忘记!   她恨自己,此时此刻,居然还是那么的想要见他,多少悲伤和绝望之后,她希冀的,居然还是他的一个拥抱。   思远哥哥,都说人的心是可以死的,为什么,我的这一颗,却依旧如此鲜活?   时间在煎熬中来到九点,她再也等不下去了。   穿上外套,她走出了病房。   她先给他的办公室打电话,没有人接,应该是下班了。   她又给公寓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佣人,说老爷和少爷都没在。   最后一个地方,最后一个她还能找到的地方,只有他的别墅。   到达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一楼的大灯已经关闭,只有微弱的路灯照着,而二楼他的卧室,却亮着灯。   他在家里!近在咫尺!   她反而不敢上前了,只能先拿出电话,拨通了他的号码。   她想要见他,却不确定他是不是要见她。   这么多年,她的勇气好像已经用完了,再也无法厚脸皮的,就那样出人意料的出现在有他的地方。   电话通了,她不由握紧了拳头,有些微微的紧张。   她想了无数句开场白,是问可不可以见一面,还是说我在你家门外,还是说……   什么都不用说了,因为他没有接电话。   他会不会是在洗澡没有听到,于是她又等了十分钟,再打,然而一样的,还是没有人接。   她有些缺氧的感觉,正准备继续拨,远处正往这儿开来的车灯忽地扫过她的眼。   她一愣,下意识的躲到了旁边的一颗树后。   车子开来,因为要按喇叭让里面的人开门,正好停在了较那颗树稍后的位置。   顾宝宝一呆,清楚的看见车里的人是郑心悠。   她来了,那他一定在家。   为什么,他连她的电话都不接?   大门缓缓打开,她呆呆的看着车子进去,大门又被关上。   然后有佣人出来帮她打开了别墅了门。   这么晚了,他还让郑心悠来……   她的脑海里浮现太多猜测,交杂着绞痛着她的心。   一个声音对她说,顾宝宝,走吧,还有什么可见的,还有什么可说的?   一切早就结束了,你又何必自寻烦恼。   另一个声音对她说,不,不,我要进去,我要亲眼看到,那样的话,她就不必再苟延残喘了……   “叮叮……”残存的一点勇气促使她抬头,按下了门铃。   “是谁?”佣人的声音传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扩音器:“是我,顾宝宝!”   声音传至客厅的扩音器,正走上楼的郑心悠转头,她还真的敲门进来了!   刚才在车上,她就看到了,但她没有搭理。   看着佣人按下了开门键,她冷冷一笑,转身走下了楼梯。   “你去忙吧。”她对佣人说,“我跟顾小姐认识,如果她是来看少爷话,我会带她上楼。”   闻言,佣人点点头,少爷生病了,她还真有很多事情要忙,“那就谢谢郑小姐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   郑心悠在沙发上坐下,看着顾宝宝走了进来。“你是来找思远的?”   没等她站稳,郑心悠已出声问道。   顾宝宝一愣,环视四周,奇怪并没有看到一个佣人。   “别看了,”郑心悠冷冷看着她,“如果你是来找思远的,你可以回去了。”   “为什么?”   顾宝宝将目光定在她脸上,看着她挑眉一笑,“因为思远现在不方便见你。”   说着,她的眼角也泛起笑意,不过那是冰冷的嘲讽的笑:“顾宝宝,我教你一个乖,以后如果找男人,千万不要晚上来。你这样,很讨人厌的!”   看着她的脸色成功的转至苍白,郑心悠不再废话,丢下一句:“出去时关门。”   然后转身,走上了楼梯。   “砰……”片刻,楼上传来了关门声,暧.昧的关门声,碎了她勉强支撑着完整形状的那一颗心。   不可能的,郑心悠不是……文皓……他们怎么会……   但事实……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别墅的,来到花园里,她好像碰到了佣人,她还听到佣人问她:“顾小姐,怎么这么快走?”   她记得她笑了,可能比哭还难看:“我留在这里干嘛?打扰他吗?”   佣人还点点头,“是啊,少爷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休息……”   然后佣人居然也转过身,往一旁的佣人房去了,还说着:“我看我还是等会再送进去好了。”   多么聪明的佣人,世界上最笨的人,只是她而已! 122.伤了你,痛的是我   郑心悠走入房间,只见牧思远还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脸色有些发白。   她走上前,伸手在他额头一探,立即又缩了回来。   好烫!   这时,房门被推开,牧风铭走进来,“心悠,你来了。”   她和思远一直关系要好,所以他把思远生病的事情告诉了她。   “牧叔叔!”郑心悠冲他微微皱眉,“思远的烧还没退吗?”   牧风铭摇头,“忽高忽低,上午烧到了四十二度,这会儿退到三十九了。”   这么严重!   她不由奇怪,思远从来很少生病,怎么这一次的感冒折腾了一两天还好不了!   奇怪间,却听牧风铭忽然出声,“思远,你醒了吗?思远……”   她立即转头看去,果真瞧见牧思远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思远,你醒了!”她也走上前,和牧风铭一起站在床边。   牧思远的目光扫过她、牧风铭、佣人,却始终没有落点。   片刻,他微动有些干裂的嘴唇,问道:“刚才……刚才我听到……宝宝说话?”   “顾宝宝?”牧风铭奇怪的看着佣人,“刚才顾小姐有来过吗?”   佣人点头,“顾小姐是来过。但她来了一会儿又走了。”   话音未落,牧思远忽地却爬了起来。   “思远,”郑心悠瞧着,却不去扶他,而是淡淡的问:“你要做什么?”   牧思远没理会,双眼通红的看着佣人,声音嘶哑的说着,“你去,让她回来!”   佣人退了两步,硬着头皮说:“少爷,顾小姐她,她已经走了半小时,走远了!”   “去!”   牧思远突地吼了一声,用尽了残余的力气,整个人又重重趴回了床上。   “思远啊!”牧风铭赶紧上前劝道:“顾小姐肯定是怕打扰你休息才走的,你先好好休息,今天已经很晚了,明天我再叫顾小姐过来!”   牧思远摇摇头,他知道,他了解她,她看到他这个样子,不可能马上就走!   除非……   除非她只是来看他最后一次,除非她只是想要做一个了断!   不,不行!   顾宝宝,没有我的同意,你不准走!   永远都不准离开我!   他几次咬牙爬起来,终敌不过身体的虚弱,又几次倒下,苍白的脸满布缺氧的潮红。   “思远!”牧风铭心疼的大叹,“你好好休息,我马上派人去把宝宝追回来,你别担心!”   说完,他赶紧走出房间,派人去了。   佣人见牧思远好像出了汗水,也赶紧跑下楼去拿毛巾热水,房间里,只剩下郑心悠和他两个人。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悠儿,扶我一下,我……”   “你要去找顾宝宝对吗?”   她问着,却不伸手,目光渐渐变得冰冷。   牧思远瞧着,神智有一丝的怔忪,这……是他认识的那个心悠吗?   他摇摇头,不管了,现在他只要……   只要能把宝宝找回来!   他抓过枕头,想借它撑起手臂,孰料郑心悠忽地上前,居然将枕头抽走了。   他好容易稍稍支撑起来的身子即刻又趴下去。   “你……”   他不解的看着她,喉咙里发出挫败的怒吼。   但他没有放弃,继续爬着,想要下床来。   “思远,你为什么要去找她?”   郑心悠看着他艰难的爬着,爬一步休息三步还气喘吁吁,但他居然还是没有放弃!   她的心里怒火燃烧,几乎吞灭他,也吞灭她自己!   “思远,你忘记了吗?以前的你有多么讨厌顾宝宝?你忘记了吗?有一年你的生日愿望就是想要顾宝宝不再纠缠着你,让她永远在你面前消失!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他略微停下,摇摇头,他没忘,都没忘,只是,“那时候,我……不懂!”   不懂她对自己有这么的重要!   “不懂?”郑心悠苍冷一笑,“什么叫不懂?以前你不懂她的好处,现在反而把她当成个宝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那样尖利,牧思远紧紧皱眉,他的头好晕,好晕!   他好想趴下来睡去,但那个声音却一直在说着:不能倒下,不能倒下,必须追到宝宝,必须……   否则,否则你就会永远的失去她!   “砰!”   他站起来了,却又立即倒地,额头重重的磕到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思远!思远!”   郑心悠一怔,赶紧上前去看,他几乎晕厥。   当她扶起他,他却又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   她一愣,听到他几乎是拼了命的说着:“帮……帮我,追她……回来!”   倔强的说完最后一个字,他才不甘心的晕了过去。   泪水即刻肆意的滚落出她的眼眶,那不是伤心,那是嫉妒、是恨、恨、恨……   “思远,她就那么好吗?她就那么好吗……”   她抱着他,嘴里喃喃念着,一双眼因为妒恨,忽然变得扭曲起来……   夜深了,公孙烨却还迟迟无法入睡。   心绪总有些不宁,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如果说是因为宝宝,这个时间她应该在病房里睡着了,又会有什么事?   但如果不是因为她,还有谁能让他担心至此?   总觉得不太对劲,他还是决定下床,来到了顾宝宝的病房。   “宝宝?”只见里面一片漆黑。   他下意识的去推门,却奇怪的发现门没有上锁!   他一愣,赶紧伸手将灯打开,只见床上空无一人!   “宝宝?!”他焦急的叫着,猜测她应该不是在附近,否则不会把灯给关掉!   他匆匆的来到护士站,“请问1152房的顾小姐去哪儿了?”   护士想了想,“两个小时前她说要出去买点东西,怎么,她还没回来?”   她已经出去了两个小时?她会去哪儿?   公孙烨赶紧拿起电话拨下她的号码,电话是响着的,却没有人接。   再打,依旧没人接。   “叮……”   这时,一旁的电梯门打开,他着急的转身,想看看是不是她回来了,却见申文皓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两人对望一眼,都不由奇怪。   “你怎么也在医院?”申文皓问。   公孙烨不答,只问:“你来医院干嘛?”   申文皓看着他:“我刚下飞机,听说宝宝在住院,就过来了。”   原来是来看宝宝的,可是,公孙烨着急的说道:“宝宝不在病房里,她出去两个小时了,都还没回来!”   闻言,申文皓也着急了,“那肯定不在附件,赶快找啊!”   两人赶紧往馄饨店打了电话,又往欢欢乐乐住的公寓打电话,都没有找到宝宝!   申文皓冷静的想了想,“现在只有一个地方可以试着去找一下!”   “什么地方?”   “牧思远的别墅。”   说着,申文皓冲他点点头,示意他知道在哪里!   公孙烨也点点头,两人一起朝外走去。   虽然都很着急,但在车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他们想的都是一个问题,宝宝去找的人是牧思远,他们用什么立场去找她回来?   好像没有任何理由!   因为他们都不是宝宝的任何人。   终于,公孙烨出声,“如果……如果牧思远不让宝宝回医院,怎么办?”   申文皓撇嘴,还能怎么办?   宝宝的心始终只是在牧思远身上的,他们能怎么办?   两人对望一眼,又都在心头微叹,其实他们俩都一样!   申文皓一拍他的肩膀:“我们去只想要知道,宝宝是平安无事的,就放心了!你说是吗?”   公孙烨苦涩一笑,心里却有些释然,“你说的对!我们去,只要看到她是平安的就可以了!”   他们都爱着她,当然都希望她能幸福快乐!   只要她是幸福快乐的,他们就可以当做自己也是幸福快乐的了!   收回目光,公孙烨看着前路,牧思远,只要你能给宝宝幸福,我……   思绪突然中断,不远处的路灯下,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映入眼帘。   他还有些不相信,申文皓已经看清了,惊讶的叫道:“是宝宝!快,快开过去,是宝宝!”   他心中一慌,赶紧将车子开上前,车还来不及停稳,两人便一起跳下了车。   “宝宝!”   “宝宝!”   熟悉的声音传来,顾宝宝茫然回头,透过朦胧泪眼,她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阿烨!文皓!   她一呆,整个身子突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公孙烨紧紧抱着她,焦急而又心疼的看着她:“宝宝,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了?你哭什么?”   她有哭吗?   她抬手抹了一把脸,感受到手指传来的冰凉,才知道自己原来已是泪流满面。   她摇摇头,赶紧笑:“我没有……没有哭,我……只是……”   她骗不下去了,她的声音明明是这样嘶哑,这样的梗咽。   “宝宝,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告诉我呀!”公孙烨着急的大喊。   路灯下,她凌乱发被泪水湿粘在双颊,眼睛是红肿的,脸上泪痕满布,又被冷风吹得通红!   天知道她就这样流着泪,在这段路上走了多久!   “没有,没发生什么,没……”   顾宝宝赶紧说着,她不过是走了一点路而已,她不过是流了一点泪水而已。   不过以后都不会了,都不会了!   “阿烨……你别为我担心,我没事,真的没事。”   还说她没事,还说她没事吗?   当他看到她这模样,他的心似已立即碎成了两瓣,她还说她没事,没事吗?   “宝宝!”痛从中来,公孙烨忍不住了抱住她哭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折磨你自己?为什么?”   他的颤抖随着体温传至她的身上,她闭上双眼,阵阵涩痛在心间蔓延,“哇……”她没有再忍,放声大哭起来。   因为再也忍不下去。   因为再没有必要忍下去。   “阿烨……我好痛……痛……他永远也不会爱我……今生今世,永远也不可能了……阿烨……我该怎么办?我要怎样才能忘记他?我不知道,不知道……”   “宝宝!”申文皓忍着泪,心痛的为了抓着她的手,“都说出来吧,说出来吧,你还有我,还有我们……”   公孙烨轻轻放开她,听她说着:“我去找他,给他打电话,他都不理我,郑……小姐在他家里,我……我被赶了出来。”   “郑心悠?!”申文皓陡然一怒,问道,“她在牧思远家里?”   顾宝宝不明白他的怒气从何而来,只是呆呆的点点头。   “slit!”他猛地转身,一脚狠狠的踢在车子轮胎上,“又是她!又是她!”   顾宝宝被吓了一跳,泪水更加汹涌的滚落,公孙烨心疼的将她搂在怀中,柔声道:“哭吧,都哭出来……”   希望哭出来,以后你就不会难过了。   回到医院,顾宝宝疲倦之极,已经睡着了。   看着公孙烨将她小心的抱下车,申文皓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走进了病房。   然后他又看着公孙烨细心的给她盖好被子,却不走,只在床沿坐下了。   他疑惑,“你不回病房去吗?”   公孙烨摇摇头:“我怕她会做噩梦,今晚我就在这儿陪她。”   噩梦!申文皓一呆,“牧思远,真的是她的噩梦吗?”   “是!”公孙烨肯定的回答,“他给她太多痛苦了,我不愿他再出现在她的生活。”   闻言,申文皓看了他一眼,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淡淡道:“你确定她愿意跟你走?”   他摇头,又点头,“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我不会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说着,他似下定了某种决心,伸手握住了申文皓的肩头,紧紧的。   申文皓没再说话,目光落在她满是泪痕的小脸上,想让她不再受伤害,真的仅靠公孙烨一个人就可以了吗?   他默默的摇了摇头。   眼睛好痛!顾宝宝睁开眼,又立即闭上了。   半晌才敢又睁开来,发现自己正在病房之中。   而阿妈正在床边忙碌着,给她清理衣物。   “阿妈,”她略带惊讶的问,“我要出院了吗?”   “你醒了。”顾妈冲她一笑,“我问过医生了,你可以出院回家修养,等会咱们就走吧。”   回家,那好啊!   她也微微一笑,起身洗漱好,便准备去跟公孙烨说一声。   “别去了,”顾妈叫住她,“阿烨不在病房,他出去了。他已经知道你今天出院,晚上他会去咱们家吃饭的。”   这样啊。顾宝宝便转身,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提了些轻东西,跟着阿妈离开了医院。   家里还是一样的家,没什么不同。   只是她的心情变了,压抑着自己不去想他,好像真的可以不再去想了。   睡了一觉起来,她呆呆了看了一会儿窗外,然后起身下楼。   奇怪,这时候不过才下午四点多,阿爸阿妈怎么把店门给关了?   她走下楼一看,只见他们常用的饭桌上已经摆放了好几道菜,而阿爸阿妈还在厨房忙碌着。   “阿爸,”她走进厨房奇怪的问,“今天有什么客人要来吗?”   顾妈看了她一眼,“我不是说过阿烨要来吗?”   阿烨……!他来这里吃晚饭又不是一次两次,为什么这一次阿爸阿妈搞得这么隆重?   她有些不安的走出来,又走出一旁的小门,来到馄饨店外。   “宝宝!”这时,公孙烨正好从短巷中走出来,一眼看到她,他的脸上立即浮现起笑容。   “阿烨。”   她也冲他一笑,只见他用一只手来搂住她的肩头,另一只手则插在口袋里。   “别在这里,风大。”   他搂着她的肩走入店内,高声冲顾爸顾妈打着招呼,“顾叔叔顾阿姨,我来了。”   “来了好!”顾爸又端出一道菜,“快来,今天做的都是清淡菜,你们每一样都可以吃!”   顾宝宝被公孙烨拉着在餐桌前坐下,看着阿爸阿妈也都坐下来,阿爸还拿出了一瓶珍藏多年的小麦酒,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来,阿烨,陪顾叔叔喝一杯。”   顾爸给两人都斟上一杯,顾宝宝不由地说:“阿爸,阿烨受伤了,可能不能喝酒的。”   顾爸看着她一笑,又看看公孙烨,“阿烨,这杯酒你喝不喝,随你自己拿主意!”   公孙烨深吸一口气,笑道:“喝,我当然喝!”   说完他拿起杯子一干而尽,又站起身来。   本能的预感让顾宝宝想要逃,但双脚在阿爸阿妈的注视下,像是生了根一边无法动弹。   “宝宝!”   她听到公孙烨在叫她,只能硬着头皮抬眼,问道:“什么?”   他深深的看着她的双眼,依旧笑着:“宝宝,我有些话一直想跟你说,但都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现在我明白了,机会不是等来的,而是自己创造出来的,所以今天,当着顾叔叔和顾阿姨的面,我想要把心底的话一次说完。”   你可不可以不要说,可不可以不要说?   顾宝宝在心里大叫,但脸上,却不能表现出任何拒绝的情绪。   她怕伤了他,也怕伤了阿爸阿妈。 123.如果这是唯一的方式   “宝宝!”   他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温暖的大掌,眼神温和却深情:“我们认识多久,我的心里就有你了多久。以前我不说,是因为我以为你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但现在,我想对你说的是,你不要再去苦苦追寻了,很多很多幸福和快乐,我可以尽力给你。我愿意用我的一生,让你不再受到任何委屈和伤害……”   说着,他忽然单腿跪地,另一只手抬上,将一枚钻戒送到了她面前,“宝宝,如果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   可能是太过激动,他有些语塞,“我愿意付出任何……任何东西来交换。”   顾宝宝早已感动得泪流满面,“我……值得你付出吗?”   她摇摇头,“阿烨,你应该……找个比我好……”   握住她手的大掌更加紧了紧,打断了她的话:“宝宝,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这世界上不会再有一个女人,能代替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说着,他又看看顾爸顾妈,“今天我当着伯父伯母的面对你发誓,今生今世,我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顾妈也忍不住抹着眼泪,“宝宝啊,这是你的福分,你呀,快答应阿烨吧。”   目光缓缓下移,顾宝宝的目光顿在这枚闪亮的钻戒之上,戒指,戒指,戴上手指就圈住了心。   可是,她的心可以就此属于阿烨吗?   她能做到吗?   如果同床异梦,她又怎么对得起阿烨的一片深情?!   “阿烨……”   她也跪下来,真诚的看着他,“你知道我心里……我不能这么对你,我……”   他伸出手指封住了她的唇,“别说……这些我都知道。宝宝,我说过我会帮你的,我会帮你忘记过去一切的不愉快,我们还有那么长的时间,我可以等!”   在做出这一切的决定之前,他已经都想好了,“就算这一辈子,你都不能把我装进心里,但我却能照顾,让你一直幸福快乐,我也就满足了。”   “别说了,阿烨……”她的心好乱,好痛,“别说了,别说了……”   她摇着头起身,“阿烨,你让我想一想,让我想一想……”   说完,她转身跑上楼去了。   “宝……”顾妈想要叫住她,公孙烨冲她摇摇头,“顾阿姨,让她想一想,没关系的。我也不想逼她。”   一旁的顾爸大叹了一口气,大口的喝下了杯子里的酒。   顾宝宝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可能是药水的缘故,也可能是她根本就在逃避醒来。   但终究还是得面对,她不能就这样将公孙烨丢在一边。   她还记得几年前,他第一次跟她表白的时候,那样霸道又无礼的说:“女人,做我的女朋友吧。”   她被吓了一跳,那时候他们不过才见了几次,认识不到两个月。   她骂他:“流.氓!”   骂完之后她转身准备走,却被他扯住了胳膊。   他用了那么大的力气,一下就将她扯到了他怀中。   看着他的唇就要吻过来,她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抬手蒙住了自己的嘴,闷声大叫:“我有男朋友了!”   至今她仍旧记得他当时那眉头高皱的模样,嘴巴瘪着,像是吃了一只苍蝇那么难受。   顾宝宝不由地一笑,他就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忘逗她开心。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依旧对她这么好。   “宝宝,起来没有?”阿妈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下来吃点东西。”   她赶紧答应了一声。   其实不太想下去,害怕阿爸阿妈如果说起昨天的事,问她考虑得怎么样,她该怎么回答呢?   磨蹭老半天,她才走下楼。   阿妈问她吃什么,她随便选了一样,然后在距离厨房比较远的一张桌子坐下。   这样爸妈忙着招呼客人,应该就不会有时间走来问她了。   吃过东西,她便要上楼去吃药,路过厨房时听到阿爸说:“胡椒粉又快没有了,你看着店,我去买。”   “就去巷口先买点,”阿妈说,“现在正忙着,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顾宝宝赶紧说道:“阿爸阿妈,我去买,我知道去哪儿批发!”   说完,也不等他们说什么,她便从柜台里拿了钱走出去了。   能逃避一时也算一时吧!   她慢慢的来到批发市场,又慢慢的往回走,真想要这条路没有尽头,这样她就不必面对爸妈的希望。   但是,总是要走到家里的呀!   拐弯穿过那条小巷,就到混沌店。   “宝宝!”   然而,刚走进小巷,却有一个声音迎面传来。   她一呆,看着那个高大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来,思维有一刻的怔忪。   是他吗?还是她的幻觉?   “宝宝!”那声音又叫着,却已经到了耳边,温暖的怀抱顿时贴着她,有力的双臂将她紧紧的抱住了。   她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咬住了自己的唇。   痛!   这是真的!他来找她了!   此刻正抱着她!   可这是什么意思?   “你放开我!”   她用力推他,却被他抬手捏住了下巴,滚烫的吻落在她的唇间,像饥渴的人找到了甘甜的活源,贪恋的吸吮着。   “宝宝,”他满足的轻叹,“我好想你……”   “啪!”   回应他的,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牧思远,你混蛋!”   她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快速的从他身边离开。   他随之转身,将她使劲往怀中拉。   虽然可以起身走路,却还有些微微的低烧,拉扯之间,他一个脚步不稳,背部便狠狠的撞在了墙上。   “放开我!”   顾宝宝正好顺势推他,他却紧紧扯着她的衣襟不放,阵阵虚汗渗出额头,他不由地急喘着。   她微微一愣,以为他是被撞疼了,不想理会,挣开他的手便走。   “宝宝!”他叫着,奋力追上来抓过她的手,把她的身子转过来。“你跑什么?”   他抬手紧扣住了她的后脑勺,目光紧锁她的眉眼,“你跑什么?看到我,你不高兴吗?不高兴吗?”   他几乎是能下床就来了,她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   闻言,顾宝宝觉得好笑,笑着,眼泪又出来了,“牧思远,我为什么要觉得高兴?”   她想他来的时候,他在哪儿?   她想要忘记他的时候,他为什么又来?   难道她的生活,就永远这样,随着他的高兴而摇摆?   他知不知道,这样很痛苦,很痛苦!   牧思远心里一沉,“宝宝,你怎么了?”   直觉告诉他一定有事发生!   以前的她,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从眼底深处都泛着对他的冷淡!   “没什么!”她退开,伸手抹去了自己的眼泪,“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   牧思远有些懊恼,他出来得太匆忙,忘记带了那枚戒指,其实他就是想要把那天在兰花公园没做的事情做完。   “宝宝!”忽地,他拉过她的手,眼底浮现一丝本能的羞涩,“你跟我来。”   他拉着她往前走,“我带你去我的别墅。”   真奇怪,他好像一定需要那枚戒指,那样他才有勇气把心里的话说出口。   真的很奇怪,以前对着郑心悠的时候,他只要想一想,就能把话很有条理的说出口。   像是在生意场上跟人谈生意,而不是……告白!   去别墅?!   顾宝宝有些心慌,“去别墅做什么?”   却见他露出好看的笑容,又凑上前亲了亲她的唇,“到了你就知道了,快来!”   犹如再次踏入泥沼,她仿佛深陷一种梦境,太美了,让她舍不得将它惊醒。   于是,她不由自主的跟着他往前走,一直走到巷口,那儿停着的,像是灰姑娘的南瓜车……   “宝宝!”   猛地,一个声音,将这一切惊飞。   她回过神,看着公孙烨从那边跑过来。   他一下子就从牧思远的手中抓过了她的手,将她拉退在了一边。   “牧思远,”公孙烨充满敌意的看着他:“你又想做什么?”   牧思远没有理他,只管上前来抓她的手,却被公孙烨挡住了。   “你,滚开!”牧思远这才抬头看着他,“我跟宝宝的事情,与你无关!”   公孙烨冷冷一笑,“过去可能无关,但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你再伤害她!”   说着,他伸手将牧思远重重一推,“牧思远,直到前一天晚上,我还认为也许你可以照顾好宝宝,以前那些事,没有人再跟你计较!但是你都做了些什么?!”   他做了些什么?!   前一天晚上,他根本一直都在昏迷状态,他能做什么?   “公孙烨,你这话什么意思?”他不解的问。   “什么意思你不懂,什么意思还要我……”   “别说了,别说了!”   顾宝宝在一旁大声说着,祈求着,不要再说了,那些她原本可以忘记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提起?   “宝宝!”公孙烨心痛的抓过她的手,“我们走!”   说着,他便拉着她朝混沌店走去。   “宝宝!”牧思远叫她,不相信自己看到的,“顾宝宝!你给我站住!快回来,跟我去别墅。”   她这时才听进了“别墅”这两个字,前一天晚上的一幕幕接连不断的浮现在脑海,她脚步顿住,转过头。   她很努力,很努力的,才让自己的泪水没有滚落下来。   她很努力很努力的,才让自己出声:“牧思远,你走吧,以后,以后我们不要再有任何联系。”   说完,她决然的转身,跟着公孙烨匆匆消失在巷口。   牧思远想追,头却阵阵发晕。   “少爷,你怎么样?”等候在车子的人赶紧上前扶住他。   他摇摇头,等脚步站稳之后,他继续朝前追去。   “这是怎么啦?”   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走进来,顾妈奇怪又心疼的上前,“怎么又哭了?”   顾爸也走上前,看着公孙烨:“怎么回事?”   “阿爸阿妈,我没事!”顾宝宝说着,往楼上走去了。   公孙烨拍拍两人的肩膀,安慰似的摇摇头,也跟着上楼去了。   顾爸顾妈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却见牧思远也走进了馄饨店。   “思远少爷!”顾妈赶紧上前,“你怎么来了?”   “宝宝呢?”牧思远着急的问道。   “她……”   顾爸抢过她的话,开门见山的说道:“思远少爷,请你不要再来找宝宝了!”   说着,他下意识的上前,用身体挡住了楼梯口。   牧思远明白了,宝宝在楼上!   但顾爸这样拦着,是在以死相协吗?   他一步步走上前,因为脚步不稳,所以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顾叔,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见宝宝?”   他在顾爸面前站定,脸色苍白成一片,漫布血丝的双眼却坚定的看着顾爸:“上次你骗我宝宝跟公孙烨出去了,这次你为什么又要拦着我?”   他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不可!   顾爸亦目光坚定的看着他:“思远少爷,我早就说过,我家宝宝配不上你!她马上就要跟阿烨结婚了,就更不能再跟别的男人纠扯不清,所以,如果你为宝宝稍为着想一点儿,就请你不要再来找她,不要让别说说她的闲话!”   ——她马上就要跟阿烨结婚了——   只听到这里,牧思远的思维已然顿止,胸口翻涌着的是一阵微甜,涌上嘴里,却是咸苦的滋味。   “噗……”   忽地,他双腿一软,跪倒在顾爸面前,嘴里吐出一口血水来。   “思远少爷!”   顾妈惊呼一声,跟着牧思远来的两个人也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顾妈惶然的冲那两个人问。   其中一人焦急的说:“少爷重感冒还没好,医生说伤到了肺部,如果太激动的话,可能会咳血。”   另一人道:“还说什么,赶紧扶少爷回去!”   顾爸皱眉,也上前扶了一把,“那快走,先去医院。”   牧思远却不肯走,他紧紧抓着顾爸的手,“顾叔,让我带宝宝走,让我……咳咳……”   一阵狂咳,他说不下去了。   顾爸没有理会他的话,只对那两人道:“快,咱们一起把他扶出去。”   阵阵眩晕不断的袭涌,牧思远没力气反抗三个人,只能被他们送上了车。   那两人经常跟在牧风铭身边,对牧思远自然比谁都看得重,关上车门后,不等顾爸吩咐,便将车快速开走了。   看着车子远去,顾妈终究不忍的说:“孩子爸,我们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顾爸一叹,“不然怎么办?宝宝如果跟着思远,能得到幸福吗?在我心里,还能有什么比宝宝的幸福更加重要?”   顾妈点头,又摇头:“宝宝跟着阿烨,又能得到幸福吗?”   顾爸拍拍她的肩:“至少机率要大一点……你不是常跟我说,女人如果太爱自己的丈夫,反而得不到快乐吗?”   顾妈哑然一笑,伸手拉过顾爸,两人一起朝馄饨店走去。   走上二楼,只见宝宝正在和阿烨说话,倒是不哭了。   见他们进来,公孙烨便站起来:“顾叔叔顾阿姨,宝宝没事的,你们别担心。”   顾爸顾妈对望一眼,心有灵犀的瞒下了刚才牧思远来过的事,只道:“没事就好!”   顾妈在顾宝宝身边坐下,“宝宝,现在阿烨在这里,你也考虑那么久了,是不是也该给他一个答案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顾宝宝垂下目光,再抬起,她冲阿妈露出了一个微笑:“阿妈,我可以答应吗?”   这是什么话?   顾妈一愣,不由奇怪的往顾爸看去,却见他也是一愣,继而却大笑一声:“宝宝,你想答应就答应吧,不用问我们的。”   答应?!   公孙烨面露惊喜,上前抓过了顾宝宝的手:“宝宝,你……”   太激动了,说话都打结了,“你是真的……”   又有些语无伦次,“真的……我没听错,你是答应我了吗?”   顾宝宝抹去眼角残留的泪,“阿烨,只有你不嫌弃我的,我哪有嫌弃你的?”   “不嫌弃,不嫌弃……”他含泪说着,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拿出了戒指,不确定的再问:“我……我真的可以把这个给你吗?”   她怔怔的朝戒指看了一眼,心里下定了决心,点点头。   泪水从公孙烨的眼角滚落,这样的承诺他已等待了太久,真的到来,不要怪他不敢相信!   不要怪他的手如此颤抖,因为这个新娘,让他希冀了一千九百三十一个日日夜夜……   现在,他终于可以张开双臂,紧紧的,占有的,将她搂入怀中。   “宝宝,”他终于可以说,“我爱你。”   “谢谢你,阿烨!”   顾宝宝点点头,泪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肆意滚落。   心痛在他感触不到的角落逆流,那个一直带着梦想的小女孩站在那儿说着:思远哥哥,再见!   如果这是唯一可以忘掉你的方式,我……愿意! 124.她的决定   “好了,好了,都别哭了。”   顾妈在一旁抹着眼泪,“这不是挺高兴的事情吗!孩子爸,你说是不是?”   顾爸愣愣的点头,“对,应该高兴,高兴!”   “顾叔叔,顾阿姨,”这时,公孙烨微笑着转过头来,“我想跟宝宝说几句话,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你们慢慢说!”顾爸赶紧答应着,拉着顾妈下楼去了。   既然有话要说,可是顾爸顾妈下楼去好一会儿,却仍不见他开口,顾宝宝不禁有些奇怪:“阿烨……?”   公孙烨深吸一口气,才抬起头来,“宝宝!”   他抬起她的手,将戒指放入了她的手心,“你知道吗?这一刻是我认识你以来,就有的梦想!”   梦想!   顾宝宝心里有些发涩,但仍笑着:“阿烨,你别这样说了,你要把我捧上天吗?”   公孙烨却敛住了笑,神情忽然变得如此的认真,“宝宝,有些事情,其实我没有对你说。请你原谅我,我只是……只是太想让我的生命里,拥有刚才那一刻……”   他的严肃让顾宝宝也有些紧张起来了,“阿烨……你这是……什么意思?”   但见他紧皱眉头,像是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把话说出口。   终于,他再次抬头,目光真诚的看着她,“我要跟你说两件事!”   说着,他放开了她的手,“第一,那天在车上,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会在牧氏吗?我告诉你,那天深夜三点多,是牧思远来找我,那时他浑身都湿透,好像是淋了……一整夜的雨……我们才知道你不见了。他很着急……”   他艰难的一笑,“不是朋友、熟人之间的那种担心,而是男人对女人,就像我对你那样的心急如焚,我……从来都没有想到,他会因为你而有这样的反应,宝宝,你是不是也没有想到?”   不用回答,顾宝宝惊讶的眼神,已经说明了她此刻的心理。   一定是又惊又喜,不敢相信。   他的心一阵苦涩,犹若吞了黄连。   但他依旧继续:“第二,那天我无意中发现你砸烂窗户后,当我赶到通往那间小仓库的门,牧思远也同时赶到。他早料到了门可能被锁,还随身带了绳子。然后我跟着他来到一旁的阳台,这个阳台隔着小仓库的走廊,中间有两个悬空28层高的窗户,他毫不犹豫的就爬了上去……”   “别说了……”   这对顾宝宝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她显然被吓到了,“别说了,阿烨……”   她不断的往后缩,“你不要安慰我,我……”   他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再往后退,“宝宝!我知道你感到奇怪,如果他毫不犹豫的爬上了窗户,为什么出现在小仓库的人却是我?”   她正没有怀疑,没有反驳的根据,一闻此言,她立即点头,点头,泪水却已不自觉的滚落。   公孙烨冲她挤出一丝笑,“那是因为,因为我让他先去报警,他熟悉那里的地形,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就可以让警察快一点赶到这里!后来,后来你带着乐乐先逃出去之后,他就赶到了,所以我才能……才能那么快的跑出来!”   “不,不,不可能的……”顾宝宝纷乱的摇头,“他不可能……这么对我……”   他不可能这么紧张她,关心她,不可能为了她,做出这些事情!   “宝宝!事实就是这样,他甚至嘱咐我不要告诉你,我们是爬窗户去小仓库的,他说怕你担心,他比我,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在乎你……我犹豫了很久,我一直不愿意告诉你,我……”   但他终究还是做不到。   他私念她能嫁给他,他很害怕她知道这一切之后,她会重新回到牧思远的身边。   但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用欺骗和隐瞒来得到这一切。   “宝宝,你听我说,”他温暖的大掌握住她的颤抖,“牧思远他,虽然他总是说,他想要的女人是郑心悠,但同样是一个男人,我知道他的心里并不是没有你……”   “阿烨,”顾宝宝哽咽,“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我已经答应嫁给你了,为什么你还要对我说这些?”   “我……”他淡笑,“我能亲耳听到你答应嫁给我,我就已经足够了,你实现了我一直以来的愿望,我真的很谢谢你。”   “他的心到底是怎么样,我不能猜透。但我知道的这些,我不能瞒你。宝宝……”   他将戒指从她的手心拿回来,难过的泪水已湿润了眼角,他终于还是忍住了,“我跟你这个……你答应我的,都可以不算的。如果你想去找他,你可以去,我……没关系的……”   “阿烨……”她的心有些痛了,因为他为她做出的所有。   “我真的没事,”他那样勉强的笑着,伤心却已压抑不住的写在了双眸,所以他起身,放开了她的手:“我真的没事,你……可以选!”   说完,他转身往楼下走去。   不愿让她看到他的伤痛,不愿他的伤痛成为她的牵绊。   “阿烨……”顾宝宝追下楼,他却更快的,已经走出了混沌店,消失在了巷口。   “宝宝,这是怎么啦?”顾妈着急的问。   顾宝宝回过神来,赶紧偷偷擦去了泪水,然后微笑着:“没事的,阿妈,我只是……只是有些激动。”   肯定是被阿烨感动了吧!   顾妈理解的一笑,“宝宝啊,”她拉着女儿坐下,高兴的说着,“你听阿妈说,女人最重要的是找个爱自己的男人,那样才不会老得快!”   显然的,顾妈越来越喜欢这个“女婿”,一直在旁边高兴的说个不停。   顾宝宝不时的答应一声,思绪,却早已乱成了一团麻。   她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他对她的,阿烨对她的,一切的一切,她好像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在床上躺了一下午,药水的效力袭来,她又有些昏昏欲睡了。   “妈咪,妈咪!”   忽地,欢快的童音从楼梯口渐渐传来,欢欢乐乐!   她精神一振,立即从床上爬起来了。   “妈咪!”刚走出卧室门口,两个可爱的小身影已映入眼帘,她高兴的上前抱住了他们:“宝贝儿!”   欢欢乐乐凑上小嘴儿,在她左右脸颊亲了一口,“妈咪,”欢欢问,“你的伤口好一点儿了吗?”   “妈咪好了,”她亲昵的笑着,“妈咪只要看到你们,就什么都好了。”   欢欢咯咯一笑,冲乐乐使了个眼色。   乐乐听命,赶紧把手里提着的小书包往桌上摆,欢欢则拉过她的手,“妈咪你来,乐乐画了好多画儿哦!”   “是吗?”她又惊又奇,只见乐乐从小书包里拿出好几张五颜六色的画,一股脑儿摆放在桌上。   欢欢皱起小眉头:“乐乐,你这样妈咪怎么看得懂,要按顺序!”   哦,按顺序就按顺序好了!   乐乐瘪着小嘴儿,先拿出了其中一张放到了妈咪面前。   “妈咪你看,”欢欢指着那张画,顾宝宝一看,只见纸上画着一道楼梯,楼梯尽头的右边有一个男人站着,高大的身材,脸上带着微笑。   他的旁边写着歪歪扭扭的三个字:臭爹地!   顾宝宝一愣,乐乐为什么把他画在这里?   欢欢赶紧在一旁解说:“妈咪,乐乐的意思是,那天他被公孙叔叔抱着逃出小仓库的时候,他也看到了爹地!”   小仓库!又是小仓库!   那天他真的有去那儿!   听欢欢说着,乐乐赶紧在旁边点头,又将另外一幅画放到了妈咪面前。   这一张看来应该是在小仓库里面,一个男人将另一个男人打倒在地,胜利的那个男人旁写着“臭爹地”三个字,而另被打倒的男人旁边,则写着“坏叔叔”。   欢欢立即解说:“妈咪,这一张是说爹地返回了小仓库,把这个坏叔叔打倒了!”   当然,这只是乐乐自己的想象,不过他确信一定是这样的,不然怎么会有第三张图呢?   只见第三张图上画了好多人,但在最中间的人却是“臭爹地”倒在了地上,“秘书阿姨”和“护士阿姨”、“警察叔叔”都在扶他!   顾宝宝愣愣的看着,忽然她注意到,这张画的右上角,还有一辆车!   “这是什么?”她不由问。   “这是救护车!”欢欢指着车上那个小小的红十字,“妈咪你看,这儿有个标志哦!”   她一怔,救护车!   就是当天她坐上的那辆救护车吗?   那天当她坐在车边,护士给她清理伤口的时候,她好像……   好像有看到他往这边走来。   但是他最后不是没有走过来吗?   难道是因为他……晕倒了?!   是的,对的,她想起来了,那天在医院,乐乐根本不是在玩“倒栽葱”他好几天都不来医院看她,是因为他不能来吗?   想起刚才在巷子里,他脸色异常的模样,她恍然明白。   “妈咪,”欢欢有些讶然的看着她:“你为什么哭?”   现在终于知道,爹地没有去医院看妈咪,是因为爹地也生病了,妈咪为什么还哭?   顾宝宝抹去了自己的眼泪,笑道:“妈咪没有哭,妈咪是……高兴,真的,是高兴!”   她将这几张画小心翼翼的折起来,转头看着乐乐:“乐乐,可以把这些都给妈咪吗?”   当然可以!乐乐点头。   “真乖!”她俯头亲了亲他,“妈咪谢谢乐乐,谢谢!”   泪水依旧滚落,是幸福,是心痛,是惋惜!   古信扬走进别墅,只见开门的居然是牧思远的秘书主任。   他看了她一眼,问道:“他好些了吗?”   秘书主任挑唇一笑:“能得到你的关心,真是出乎意料,他当然会好得更快!”   说着,她转身往楼上走,古信扬淡淡撇嘴,随即跟上。   走进房间,只见牧思远正靠在床头看着文件,见他进来,只淡淡挑眉,并没有停下手中的事。   古信扬走进:“听说你咳血了?”   “只是一时激动,还死不了。”   听他轻描淡写的说着,古信扬的脸上忽地露出笑容,“我现在不盼你死了,相反,我会有一份大礼送给你。”   “大礼?你?”牧思远不相信。   古信扬耸肩,并不辩解,反正这份礼也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让他收到,收到了他就明白了。   “我二个小时以后的飞机,来跟你说声再见。”   牧思远依旧不看他,只道:“快滚!”   但他并不立即滚,反而更加上前走到了床边。   忽地,他俯身,伸臂抱了牧思远一下,“表哥,再见!”   说完,他立即起身,走出了房间。   或许是第一次这样称呼牧思远,他还非常的……不习惯。   听着脚步声下楼,牧思远合上文件,“一份大礼?”   他疑惑的皱眉,脸上缓缓露出了笑容,这一次,他倒是很期待,看看这个表弟会送什么给他!   古信扬走出别墅大门,正要上车时,却见一辆的士开来,在大门口停住。   车门打开,走下来的人居然是顾宝宝!   顾宝宝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冲他打了个招呼。   “还跟我打招呼?”古信扬看着她,“不怕我再抓你走吗?”   她一愣,“这次我一个人,你威胁不到我。”   说完,她便准备走。   “顾宝宝!”他叫住了她,“我要走了,去南非。”   顾宝宝点头,却不明白他为什么对她说这个,却又听他道:“我的女人和儿子都在南非,我要去找他们了!”   “你……的儿子?”他不是说他的儿子已经……   他的脸上忽然露出开心的、她从未见过的笑容:“我的儿子比乐乐小一点,我真的很想他!顾宝宝,再见!”   说着,他并不马上走,其实他应该对她说声“谢谢”的,但性格冷漠的他,这一时间实在说不出这两个字。   于是,他用了别的方式代替:“顾宝宝,我准备了一份大礼给你,希望你能早点收到?”   大礼?给我?   顾宝宝疑惑,他却已经坐上车,离开了。   她回过神来,继续朝前走到了大门口,按下了门铃。   “牧总,”秘书主任赶紧上楼,“顾小姐来了!”   正在写字的笔崴了一下,他抬头,不信:“谁来了?”   秘书主任重复:“顾小姐来了!要不要让她进来?”   他一愣,才想起要回答:“当然,让她进来!”   等秘书主任下楼去开门,他马上将床头柜上的药收好,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生病了。   片刻,门被推开,随着秘书主任走进来的,果然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见她,他想念,见了她,他又有些气恼:“你来做什么?”他冷声问。   秘书主任翻了翻白眼,赶紧圆场:“牧总,您和顾小姐说话,我把文件收拾一下。”   “不用!”他出声阻止,“我想顾小姐一定没有太多话要跟我说,不用收拾。”   话说着,顾宝宝已经走上前,看着他消瘦的面颊,恍若隔世。   “你……”她缓缓出声,“生病了?”   “谁说我生病了?”牧思远哼了一声,“你这不是看着我好好的吗?”   她没有理会他的话,再问:“好一点儿了吗?”   “不用你管!”   想起顾爸那天说过的话,他心里始终耿耿于怀,“你不是要跟公孙烨结婚了吗?你还到我这儿来做什么?别人不会说你的闲话吗?”   她走上前,在他身边的床沿坐下,半晌无语。   良久,才抬头看着他:“思远,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跟我说话,这……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打扰你了。”   闻言,牧思远心口一痛,语气却愈发的冷硬:“什么最后一次?你不想来可以不来,我们之前任何的一次见面,都可以当做最后一次。”   顾宝宝忍不住掉下眼泪,“思远,我不知道你生病了,那天把我救出小仓库的,还有你对吗?”   牧思远不答,算是默认。   她微微一笑,“当我知道的时候,我很高兴,真的,思远,我很高兴。一直我以为你的心里,没有我存在的位置……我真的很高兴,也很满足了。”   虽然是感激的语调,她的声音听上去却那样的……决绝!   牧思远心口闷闷的,不由地有些燥怒:“你要说什么,你快说,别绕来绕去的!”   她点头,“思远,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有了这些,我就觉得我自己没有白白的过了这么多年,我的心里就没有以前那么痛苦了。不过思远,你放心吧,我答应过你不再打扰你,我就一定会做到的。也许,”   她淡淡一笑,“人就是这样,什么都没有得到就退出,总有些心里不甘;但现在我得到了,尽管只有一点点,我……也满足了。”   “顾小姐,不是这样的……”   秘书主任在一旁听得着急,不由地出声,却被牧思远狠狠打断:“没你说话的份,你出去!”   秘书主任一叹,只好出去了。   他的目光收回,落在顾宝宝的身上,“这么说,你今天来,是特地来跟我道别的?你已经决定,要嫁给公孙烨?” 125.你无法离开我   顾宝宝点头。   这样对他、对她、对阿烨都是最好的。   她抬头,伸手往颈间的项链探去,一边说道:“这个……还给你,以后……我都不需要了。”   “顾宝宝!”   他伸手紧紧的将她的手按住,深邃的双眸锁住她,“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你是不是要嫁给公孙烨?”   她并不照做,觉得实在没有这个必要。   然而,他却伸手钳住了她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回答我,你是不是一定要嫁给他?是不是?”   顾宝宝被他弄疼了,心中有些气恼,便提高了声音:“是!是!……”   她还想多说几个肯定词,余音却被他吞入了口中。   他狠急的覆上了她的唇,却不是吻,而是痛心的噬咬。   并非他嗜血,只是想让她知道,她有多痛,他也就有多痛!   “放开……放开……!”   她呜咽着,挣扎着,双手使劲敲打在他的身上,却无法让他松开。   他没有再咬她,转而变成深深的吻,急切却温柔的吻着。   她一愣,他的吻似轻舔在她内心深处的伤口,他的温柔,又要将那些她已决定尘封的往事勾出。   她不要,她抗拒,她狠狠的推开了他,无意识的甩了他一巴掌!   手掌立即有些麻麻的,可见刚才她有多用力。   但是,痛在他的脸上,她却不禁潸然泪下。   “顾宝宝,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伸臂捧住她的脸,声音坚定的像一种宣誓:“你爱的人是我!是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曾经爱的人是你!”她摇头,摇不去痛苦的泪水,“但以后,我再也不要爱你了,再也不要了……”   “你撒谎!你撒谎!”   他低吼着,“顾宝宝,你要嫁人?你尽管去嫁吧!但我会让你知道,你永远不可能忘记我,无论你用什么方式,永远都不可能!”   话说间,他的目光变得冰冷,其中隐藏着,却是让人心悸的危险。   她的泪水愣住:“你……你想要干什么?”   他扯出一丝笑:“你猜猜看?反正不是好事!”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她的心透出阵阵绝望,“我爱你不可以,不爱你也不可以?为什么你对别人,对每一个人都可以那么好,却总是要这样折磨我?”   为什么他总是不断地给她美梦,却又一次次亲手将它毁灭。   “为什么?你也回答我啊,到底是为什么?”   “我折磨你?我折磨你……”他愤怒又痛苦的看着她,“不如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你?”   又这样折磨着自己?!   心口一痛,他还未彻底痊愈的肺部又有些泛疼,让他忍不住剧烈的咳起来。   “思远……”顾宝宝有些慌,“你怎么……怎么……”   她拿起床头的水想递给他,却被他抬手狠狠推开,“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假惺惺,咳咳……”   越生气越难受,胸口翻涌的痛让他憋得满脸通红。   顾宝宝无措又心疼的看着,突地“哇”的一声哭出来,双臂伸上前抱住了他:“思远哥哥……你别这样……我心里不好受……”   她的体温贴上来,是如此的温暖。   牧思远只觉整颗心都瞬间柔软,脸上却故作倔强的撇开眼不看她,低声喝问:“你有什么好难受的?你大可以抛下我,去跟别的男人快活,你不正是这样做的吗?”   她呆呆的听着这话,不由惶惶的松开了他。   “思远,你不要再跟我说这样的话。其实你也知道不是吗?这样对你对我都好,没有我,你的生活会更加轻松……”   说着,她慢慢放开了他,准备离开。   牧思远随之转头,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顾宝宝,就这么想走了?”   黑眸闪现一丝异样,深处藏匿着一簇异样的火苗。   她有些惶然,赶紧抽身想走,却只觉腰上一紧。   下一秒,她已落入了熟悉却霸道的怀抱。“你…….你要干什么……”   她惊诧之极,甚至忘了挣扎。   他的唇边抹出一丝邪笑,“我忽然想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   说着,他猛地一个倾身,将她压在了床上,大掌至她的腰身上移,虽然隔着衣物,却如此的暧.昧……   “你疯了吗?”   她喝了一声,抬手朝他的双颊甩去。   却被他捉住了双腕,牢牢的固定在了头顶。   “顾宝宝,我会让你知道,你离不开我……”   他的目光落在她玫瑰般娇艳的唇,没有多加思考,他俯身……   “爹地!爹地!”   楼梯上传来的童音让他猛地一滞,欢欢?!   顾宝宝也听到了,“你快放开我,你……”   话未说完,他已起身,朝门口走去。她也赶紧起身,匆忙整理了一下乱发和衣服,也走出了房间。   “爹地!”   欢欢拉着乐乐跑上来,大眼睛忽地闪现一丝惊喜:“妈咪!你也在这里!”   妈咪!   乐乐飞快的跑上前,绕过站在前面的牧思远,扑到了顾宝宝的怀中。   太好了!昨天看到妈咪,今天又可以和妈咪在一起,乐乐高兴极了!   看着他小脸上的兴奋,顾宝宝有些心酸,不由地搂紧了他。   “爹地,”欢欢走上前抬头看着牧思远,“你好些了吗?”   牧思远点头,一边蹲下来:“好多了,是爷爷让你们来的?”   说着,他又皱眉,“爷爷怎么能让你们来?感冒是会传染的!”   “爹地,我们想你了,”欢欢赶紧摇头,“是我们吵着要来的。”   牧思远摸着他的小脑袋,一只手将他抱起,又伸出另外一只抱过了乐乐,朝楼下走去。   准备晚饭,”他冲佣人强调,“我跟孩子们的就可以了。”   佣人一愣,不由地看看顾宝宝。   欢欢也奇怪的问:“妈咪,你不跟我们一起吃晚饭吗?”   “妈咪来是找爹地说事儿,”牧思远回答,“现在事儿说完了,妈咪又很忙,所以她要先走了。”   看着欢欢乐乐疑惑的眼神,顾宝宝的心里有些疼,此刻离开,她就再也不能来这里了!   “欢欢,乐乐!”她勉强微笑着,“妈咪可能要忙一段时间,忙完了之后,妈咪就去公寓那边看你们,好不好?”   乐乐依旧疑惑,妈咪到底有什么好忙的?   欢欢似猜到了什么,不由地垂下了目光。   片刻又抬起,小脸上露出强挤的笑容:“妈咪,你去忙好了,我们会每天都想你的!你要快快乐乐的哦!”   欢欢!   她的眼眶有些发热,但在他和孩子面前,她不愿再掉眼泪,只能微笑:“谢谢欢欢!妈咪也会,也会想你们的!”   说完,她上前亲了亲他们两个,便转身,离开了别墅。   看着她渐渐消失在别墅门口的身影,欢欢难过的垂下了小脑袋,乐乐用小手推他,不明白哥哥为什么不高兴!   “爹地,”半晌,欢欢抬头,鼓起勇气冲牧思远道:“妈咪真的要跟公孙叔叔结婚吗?”   牧思远有些意外:“是妈咪跟你们说的?”   欢欢摇头,“公孙叔叔对妈咪很好,我自己猜到的。我问妈咪的时候,妈咪也没有否认。”   他想了想,“爹地,妈咪可不可以不跟公孙叔叔结婚?”   牧思远还没有回答,乐乐突然焦急的抓过了欢欢的手,小脸上满是疑问,不明白欢欢说的是什么意思。   欢欢耐心的对他说:“乐乐,妈咪要跟公孙叔叔结婚了,以后我们想要见妈咪,就没那么容易了。”   乐乐皱起小眉头,他还不懂结婚是什么意思,所以听欢欢三番五次的提起,他都没有什么太多反应。   但今天,欢欢担心失去妈咪的恐慌显然已经传染到了他。   他心里着急,嘴里又问不出话来,只能用小拳头狠狠的敲打着餐桌。   “乐乐,别这样!”牧思远将他抱起来,“小手疼不疼?”   乐乐摇头,伸手指了指妈咪消失的大门,又转头来含泪看着牧思远。   他有些明白了乐乐的意思,心中微叹,“乐乐不哭,乖乖的,妈咪就会回来,知道吗?”   真的吗?闻言,乐乐赶紧听话的将眼泪忍住了。   一旁的欢欢却已不相信这哄小孩的话了。   “爹地,”他经过思考,非常冷静的问道:“妈咪是不是一定会和公孙叔叔结婚?是已经定下来,不会改变的事情了吗?”   牧思远看了他一眼,却没回答,只道:“欢欢,你不要想太多了。带着乐乐好好上学,好好吃饭就可以了,明白吗?”   欢欢便没有再问,懂事的将目光撇开了。   晚上,等欢欢乐乐睡了,牧思远才来到书房。   欢欢很乖,一晚上再也没有问那些问题,乐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居然也不再闹。   但他能看出来,他们心里都不高兴,跟他的心情……一样!   忽地,书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个小身影出现在门口。   “乐乐!”他微微一笑。   闻声,小身影立即朝他跑来,一下子猛扑到了他身上。   “你慢点!”他抱起他放坐在腿上,“为什么还不睡觉?这么急找爹地干嘛?”   乐乐把一张画递给了他,只见上面画了一家四口,都在餐桌边。   奇怪的是,他把自己和欢欢画成正在吃饭,爹地却坐着,妈咪正站在爹地身边,两人看着彼此,像是正在说话。   而纸张的一角,写着:爹地爱妈咪,妈咪爱乐乐!   他不由地一笑,想起来了,有一次在公寓,他们四个人就是这样围在餐桌边。   乐乐扯了扯他的衣角,小手指着那一句话,像是在问他到底对不对?   他疼爱的摸摸他的小脑袋,拿过笔在那句话后面加了一句:妈咪爱爹地!   乐乐嘟起小嘴儿,他知道妈咪爱爹地啦!   “乐乐,”他柔声道,“你爱不爱爹地?”   乐乐想了想,指着画上的妈咪摇摇头,却又指着他点点头。   虽然爹地喜欢凶妈咪,但对乐乐却很好很好,所以乐乐还是决定爱爹地,要是爹地不再凶妈咪,就更好了!   牧思远笑起来,“乐乐不要担心,爹地跟你保证,妈咪不会离开我们的!永远都不会!”   真的吗?乐乐疑惑又高兴的眨眨眼。   “真的!”牧思远再次保证。   太好了!乐乐欢快的拍拍小手,嘴儿凑上,结结实实的亲了爹地,一大口!   但这还不算,亲了之后,他又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小人儿,旁边写上“乐乐”两个字代表他自己。   接着他在小人儿的嘴边画了一个大圈圈,然后在圈圈里写上:说话!   牧思远一愣,猜测着他的意思:“乐乐,你可以说话了吗?”   却见他摇摇头,在纸上写着:妈咪回来!   他哑然失笑,原来这小子在跟他谈条件!   意思就是,如果妈咪不回来,他就不开口说话了!   “小赖皮!”牧思远捏着他的小脸,“等爹地把妈咪带回来,你可不许耍赖,一定要开口说话,行吗?”   行!   乐乐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大掌,成交哦!   六天后。   这是第六天了。   她没有来看欢欢乐乐,当然,更没有来找他。   牧思远拉开办公桌最上层的一个抽屉,盒子打开,拿出了一个冰冷黑亮的东西—枪。   这是一把真枪,只是里面子弹不多,只有—一颗!   所以,对乐乐的保证能否实现,他只有一次机会!   赌注就是,他在她心中的……位置。   “砰砰……”   门被敲开,他将枪放好,听着助手的汇报。   “三天前的下午六点三十分,公孙烨和顾小姐一家人在永福酒楼吃饭,公孙烨的姨父一家也去了。”   “二天前,公孙烨的姨父按照习俗给顾小姐家送去了十二金。”   “昨天公孙烨定了机票,是今天晚上七点三十二分的飞机,目的地伦敦。他们是去伦敦看望公孙烨的爷爷和奶奶,并接公孙烨的父母回来商量婚事。”   —今天晚上七点二十分—   牧思远把一切的重点只落在这一句上,微微一笑:“你做得很好,继续派人监视他们,不……监视顾小姐一个人就可以了!”   “是的,牧总!”来人点头,又匆匆离开了。   他看看时间,下午五点三十分,于是他起身。   计划了这么几天,该出发了!   机场。   还有十分钟就轮到他们登机。   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顾宝宝总是觉得有些不安。   公孙烨牵过她的手,温柔的笑道:“这还没到伦敦呢,你紧张什么?”   她不好意思的一笑,“昨晚上阿爸做了烫锅,我可能是吃辣椒太多了。”   居然手心冒汗。   公孙烨拍拍她的脸,目光宠溺,表情却很认真:“宝宝,你别紧张,我爸妈人很好的,我妈昨天打电话,说她已经拟好了伦敦三日游的路线,只等你去,马上就出发!”   顾宝宝受宠若惊,“真的吗?那真是太……太劳烦伯母了。”   他笑着,话锋一转,“但是宝宝,如果你还没有真正想好的话,我们就暂时不去。”   她一呆,继而摇头,“阿烨,你说什么呢,只有几分钟就要登机了……”   说着,她站起来,“我去洗把脸,你等我。”   用冷水让自己清醒一下,可能会好一点。   公孙烨点头:“好。”   她一笑,快步往洗手间走去。   顾宝宝,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不要再这样……   她用冷水将自己泼了个清醒,深吸一口气,她对着自己说:“顾宝宝,重新开始吧!”   总算冷静下来,外面已经在提醒去伦敦的旅客准备登机。   她赶紧转身,却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哎!这什么人?   胸膛居然像石头一样硬,她的额头被撞得生疼,抬眼来看,目光陡然顿住。   “你……”   她惶然的看了看周围,这是女士洗手间没错,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没有等她问出下一个字,手臂猛地伸出,从她的后脑勺围上,直接蒙住了她的嘴。   同时又将她的身子紧贴住了自己的,掳着她往外走。   她使劲挣扎,他的另一只手却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他的头也俯下,居然在她脸上不住的亲吻着。   旁人看来,他们不过是一对闹了别扭的情侣,根本想不到她正被他控制!   提醒旅客登机的声音似越来越急促,她却在他的控制下,往左边一拐,不远处居然有一个小门!   他拉着她从小门走出,再一拐,居然就到了停车场的一角!   不远处,一辆车已经发动,车门大开。   她明白,只要上了这辆车,她就很难再挣开了! 126.挣扎   她再也顾不得那许多,用了最大的力气挣扎开了一些。   然后张口,毫不客气的往他的手上咬。   她已经很用力,甚至尝到了血腥味,他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松。   她再用力,牙齿深深嵌入了他手上的虎口,视线里,一道鲜血滚落,他却依旧没有松开。   “你还真咬得下去!”   他淡淡说着,手臂一用力,便将她推上了车。   束缚陡然被解开,她立即放声大叫:“救命,救命……”   声音再次消失,是他用领带勒住了她的嘴,继而,他又抽出两根领带,捆住了她的手脚。   看着她恼恨的双眸,他微微一笑,“顾宝宝,我说过你离不开我的!”   说完,他坐上了驾驶位,飞快的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儿,也猜不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手机在衣服口袋里响了无数遍,一定是阿烨打来的。   飞机已经起飞了,他却在机场焦急的寻找着她。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闭上眼,任泪水滚落。   “哭什么?”他从后视镜里瞪了她一眼,“你就算哭死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闻声,她被泪水噎了一下,将头撇开去,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的泪水。   渐渐的她平静下来,发现途径的路都非常陌生,不禁有些懊恼。   她怎么没记下来时的路?   等会就算能逃出来,却又迷路了该怎么办?!   于是,她更加留意起窗外的景物来,然而这时,车子却忽然停下。   他没有打开车门锁,而是直接从驾驶位转身抓过了她,另一只手则拿着一个眼罩给她戴上。   他发现了她的心思?!   她拼命的摇头反抗,唯一能动的身子使劲的挣扎着,就是不要被戴上眼罩!   只是,她的手脚不被束缚的时候,力气尚不到他的一半,何况是现在?   片刻,她只觉眼前一黑,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车子继续往前行驶,她看不到东西,也不能感知时间,只能依靠身体感到疲惫的感觉判断,大概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多。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还可以感觉到,车外愈发的安静。   到最后,车子好像进入一个寂静的山林,隐约的,她还听到了虫子的鸣叫声。   终于,车停了。   她听到他开门下车,片刻,他的手掌住了她的脸。   眼罩脱下,他的手并不立即放开,而是蒙住了她的眼睛一小会儿,才缓缓松开来。   是灯光,却已经没那么刺眼。   她睁大眼睛看去,只见不远处像是一大面镜子的,竟然是一个小湖。   湖面的一边架着又长又宽的木板栈道,被高细的路灯点亮,而栈道的这边,有一座度假用的小木屋。   这是一个度假山庄吗?   她下意识的四下打量,希望可以准确自己的位置。   见状,他露出一丝冷笑,“看什么,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是哪里!除非我告诉你!”   说着,他解开了束缚在她身上的领带,一边将她拉下车,“顾宝宝,现在你可以叫救命了,但是,我想你就算把嗓子叫哑了,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顾宝宝一愣,他说的这么有把握,难道这里是……原生态的山林?   没有游客,也没有居民!   “我不需要人来救!”她定定的看着他,“我可以自己走!”   说完,她便转身朝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勾唇:“顾宝宝,那边没有路!”   她不信,走出了一百来米,才发现一个围栏。   借着围栏的灯光,她看到下面居然是高大的斜坡,隐约的,斜坡下居然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她被吓了一跳,下面是河!   难道真的没有路?   她不相信,换个方向再走,他又道:“顾宝宝,那儿也没有路!”   她没有理会,恨恨的往前走了一百来米,果然又是一样的围栏!   她不管了,一咬牙,她爬上了围栏,就算下面是河,她也要离开这里!   急促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她知道是他追来了,更加着急的往上爬。   可是这围栏看上去不高,却是光秃秃的没有落脚的地方,她努力往上窜,却没有地方使力!   “你给我过来!”   他已经到了身后,双手合围抱住了她的腰,大力的将她拖下来,使劲的往前拉。   “牧思远,你放开我,放开我!”   她努力挣扎,手腕在拉扯间几乎红肿,却仍被他拖回了原地。   “顾宝宝,”他甩开她的手,指着停车的地方说道:“我告诉你,想要出去只有一条路,在那儿!”   她看了一眼,难过的垂下了头,他能告诉她出去的方向,是已经料定不可能让她跑掉!   “牧思远,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把我带到这儿来干什么?”她问,无力的坐在了地上。   他随着蹲下来,并不答话,先是伸手从她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用力一甩,手机便飞入了湖中,激起一片银白色的水花。   她一愣,还来不及反应,他又抓过了她的右手,将她中指上的戒指褪了下来。   “顾宝宝!”   他将这戒指举到她眼前,衬着他冷然霸妄的笑意:“以后你再敢戴其他男人送来的戒指试试!”   说完,她只见一道金光闪过眼前,湖面又起了一个小水花,戒指也被他扔入了湖中。   “你……”   顾宝宝着急的皱眉,爬起来便往湖边跑。   那是阿烨给她的求婚戒指,她怎么能弄丢?   “顾宝宝,你敢去捡!”   他大喝一声,却见她毫无反应,真的脱下了鞋子和外套,准备跳下湖去。   他不由气急,上前一把抓过她,“顾宝宝,看来你真想跟他结婚?你就那么想嫁给他?今天我做的事情都是白费?”   “白费?”   闻言,她转头来瞪着他:“难道你觉得今天你做的这一切都是对的?还是你以为我希望你这么做?”   “你不希望吗?”   他反问,糙而有力的手指钳住了她娇小的下巴,“这么多年,你不是都希望我能这么做?现在我这样做了,你还在这儿装什么不在乎?”   “你混蛋!”   她伤心,又气极,扬手“啪”的甩了一巴掌.   也不知道这一巴掌甩在了哪儿,反正他似丝毫没有感觉,手上的力道一点儿也没有松懈。   “你滚开,放开我……”   她忍不住大骂,手脚并用的往他身上打去。   但听得“砰砰砰……”的声声闷响,一定是有打到他,却不知道为何他似一点儿也不怕疼。   终于,她打累了,眼泪也流不出来了,他才出声问:“够了吗?”   她撇开眼没有理会。   他这才放开她的脸,转而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往度假屋里拖。   度假屋门口有一个台阶,两旁竖着两根柱子支撑着挡雨的屋檐。   顾宝宝见了,赶紧伸手勾住了柱子,说什么也不跟他进屋去。   “放开!”他沉下脸,喝令道。   她倔强的把头扭在一边,不看他。   “你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   他却发出笑声,在她的惊诧中欺身上前,双臂如铁,紧紧的箍住了她的腰身。   “你……”   她一呆,他的唇已经落下,紧紧的贴在她的唇上。   他无心与她纠缠,唇瓣相触的那一刻,龙舌便长驱直入,霸道的搅动着她柔软的小舌。   他要的,是百分之百的占有。   然而,阵阵苦涩忽然在唇间弥漫,他一愣,稍稍放开她,却见到她满面泪水的脸。   他有些生气,又有些心疼,闷声问:“哭什么?”   心因为她的泪水而变得柔软,“有什么好哭的?不喜欢我吻你?”   说着,他抬手想为她拭泪。   她撇开脸不让他碰,梗咽道:“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到底明不明白,我要跟阿烨结婚了,我是自愿嫁给他的,这不是玩游戏,也不是办家家酒,你明白吗?”   牧思远不语,听她继续说:“这个时间,我应该在去伦敦的飞机上,而不是在这里,你明白吗?你把我带到这儿来,阿烨和我爸妈会有多着急,你知道吗……”   “你别说了!”   他打断她的话,“今天你就是跟我说一千遍一万遍,我也不会让你走,我不可能让你嫁给别的男人,你又明不明白?”   顾宝宝一愣,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的意思!”   他天生不是喜欢解释的人,双手拉过她,一脚踢开了度假屋的门。   一楼好像是客厅,她没来得及仔细看清,已经被他拉着走上了楼梯。她挣扎不过他,被他带到了二楼的卧室。   度假屋多设计得阳光明媚,光线充足,这间也不例外。   从关掩的窗帘来看,除了大床旁边的阳台,其余三面墙应该都是玻璃的。   阳台!   她默默记下了那个方位,然后问道:“你什么时候才放我走?”   “放你走?”   他的视线随着她的在阳台那边停了几秒,“前几天我把公司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就算我三个月不在公司,也不会有问题!”   她心中一惊,却压抑着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默然不语。   牧思远挑唇一笑,放开她走到门边,只见门上不但外面有锁,里面居然也装了一把锁。   而他拿出钥匙,将里面的这把锁锁住了。   然后他来到阳台,将推拉门关上也锁住。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走到一旁的一扇小窗户,手腕朝外一扬,空中抛过一道金属光的弧线。   “你住手!”   她忍不住叫着,扑到窗前一看,那闪着银白色光泽的钥匙,已经安稳的躺在了一楼的草地里!   “牧思远,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她转头瞪着他。   他却悠闲的在沙发坐下,翘起二郎腿,“顾宝宝,你不是一直想要和我在一起吗?现在机会来了,你可以跟我在一起待……三个月!”   “你这个疯子!”   她大骂着,冲到门边,使劲的想要去拉门,她大概也疯了,被他逼疯了。   居然以为自己可以把这坚固的门拉开!   结果当然是……纹丝不动。   她贴着门,情绪有些崩溃的滑坐在地上,不想再求他,脑子里更是毫无办法!   “顾宝宝,你起来!”他走上前拉起她,又将她扶到了床上。   她奇怪的没有再挣扎。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了。   时间也已经很晚了,他为她脱去鞋子和外套,一边说:“别闹了,快睡觉吧!”   她没有理会,将脸埋在了枕头里。   他为她盖上被子,也跟着躺在了她身边。   熟悉的气息立即纷涌而来,带着她独特的馨香,他满足的一笑,伸臂抱住了她。   “顾宝宝,你还记得那个早晨吗?你第一次偷偷爬上我的床?”   那时候他八岁,她才五岁,居然趁他忘记把房间上锁的机会,偷偷睡在了他的身边。   “那时候你就有这么香!”   他将脸贴在她的颈窝,贪婪的呼吸着她的味道,“我告诉你,那天早上我醒来后,其实没有马上把你推下床,而是像这样,把你闻够了,才推你的!”   说着,他在她耳畔细细的吻着,这味道一直引.诱着他,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更多。   于是,他的手不安分的探入她的衣襟,寻找着他心头最渴望的柔软。   感受他带来的冰凉,顾宝宝垂下眼眸,让泪水滚落。   接着她翻身,抬手解开了衣服的纽扣。   “牧思远,”她解开了外衣,继续解内衣,双眼始终看着他的黑眸:“如果这是你要的,明天可不可以放我走?”   动作骤然顿住,黑眸里燃烧的火苗顿熄。   他久久的看着她的脸,眼神忽明忽暗,忽闪忽灭。   突地,他出声:“顾宝宝,就算我现在要了你,就算这三个月我每天都要你,你也别想走!”   说完,他起身,扯过被子将衣衫不整的她盖住,自己则走到一边去。   她难堪的闭上眼,身子缓缓蜷缩成一团。   想哭,找不到泪水。   夜,更深。   他在落地窗前伫立良久,再走回床沿,她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也不忘难过,小脸还不时的微微抽动,像是在梦里哭。   他沉声一叹,大掌抚住她的脸,“傻瓜,我已经让人告诉他们了,他们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只会生气,不会以为你不见了而着急和担心的!”   不知道是否在梦里听到了他的话,抽动的唇角忽然平静了下来。   他忍不住笑了,脱去外衣,他重新躺上.床,将她搂入怀中。   关上灯,月光透过薄纱般的窗帘透进来,轻柔的洒在她的脸,他不禁低头,亲了亲她翘挺的鼻子。   忍不住,又轻了轻她娇嫩的唇。   “你呀,”他将她的脸贴在自己的心脏位置,“不能再说自己在我心里没有位置了,至少,最容易让我生气动怒的人就是你!”   说着,他似想到了什么,伸手在外衣口里一掏,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打开来,是一枚钻戒。   那天没有机会在兰花公园送给她的钻戒。   他托起她的手,将戒指套入了她的无名指!大小居然刚刚好!   他的脸上露出孩子般开心的微笑,他就知道这会适合她,看到它的第一眼,他就知道!   “嗯……”   可能是这样的姿势让她睡得不舒服,她嘟囔了一声,似要醒来。   他一惊,赶紧将戒指褪下来藏好,他不要在暗地里做这样的事,他会光明正大的将戒指送给她!   然而,她只是翻了个身,并没有醒来。   虚惊一场!   他摇头笑了笑自己,将戒指放回了盒子里。   然后他也翻身搂住了她,轻轻在她耳边道了一句:“晚安,宝宝!”   不知道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顾宝宝猛地睁开眼,不由地懊恼,她怎么睡着了!   即刻,她感觉到自己正被搂在一个怀抱之中,她浑身一僵,唯恐他已发现自己已经醒来。   于是,她稍稍等了片刻,却听到他细密沉稳的呼吸声。   原来他睡着了!   顾宝宝暗自松了一口气,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推开他的手,轻轻的滑下了床。   借着明朗的月光,她找到了自己的鞋子,轻轻的穿好,她又拿过自己的外套披上。   接着,她起身,踏着细碎的脚步走到了那扇窗户边。   刚才没有看清楚,这时她却惊喜的发现,这扇窗户是有窗台的!   她又仔细的往窗户外看了看,发现窗台与旁边的阳台不过几步之遥,如果慢慢的爬,是可以爬到阳台上去的。   而爬到阳台后,她就可以顺着阳台边的柱子再往一楼爬。   当然,这样做是很危险的。这里毕竟是二楼,一个不小心掉下去,可能会摔断骨头。   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牧思远不可能给她钥匙,别说在这里待三个月,哪怕是三天,爸妈会着急成什么样子?   她不敢想! 127.我真的会开枪   不能再犹豫!   如果等他醒了,她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了!   于是,她轻轻拉开窗户,双手趴上窗台,正准备“跳”……   “想出去,很容易!”   突地,他的声音响起。   她一震,几乎崴到脚。   转头一看,只见他不知什么时候站起身来,双臂环抱胸前,面色悠然的看着她。   见她转头,他手臂一扬,但听得“咣”的金属响,一个东西落在了她的脚边。   她低头看去,是钥匙!   “这里有钥匙,你可以从房门出去!”他说。   她将钥匙捡在手中,不相信的问道:“真的是房门钥匙?”   他耸肩,示意她可以试一下。   她当然要试!   快步走到房门边,她找到了锁孔,将钥匙伸入。   “喀……”   门果然开了。   他没骗她!她疑惑,他怎么突然又把钥匙给她?   “牧思远,你什么意思?”她转头看着他,“这里是不是靠走路不能出去?”   他挑唇:“你往停车的方向走,大约走二个小时,就可以到高速路,至于能不能拦到车,就要看你的运气了!”   只有……二个小时?!   她依旧不信:“你真的放我走?”   这么简单?!   他不语,她理解为默认。   不管他在想什么,有机会走,她怎么能放过呢?   于是,她没再犹豫,毅然转身往外走去。   “顾宝宝!”   忽地,随着他的声音传来,房间的灯陡然亮起,她听到他说:“你真的要走吗?”   她不想回头,却总是觉得他的声音怪怪的,便忍不住回头去看。   这一回头,她的视线里突然多了一个黑乎乎的小洞,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枪!   “你……”   她并不害怕,只是不敢相信,他会用枪来威胁她!   他再问:“你真的要走吗?”   如果她点头,他是不是要开枪打她?!   她冷笑,却点头:“就算你要开枪,我还是要走!”   “真的要走?”   他又问了一次,枪口却转了方向,对准了他自己的心脏:“如果你要走,我就马上开枪!”   她一愣,不禁好气又好笑,“你拿你自己威胁我?”   他不否认,“让我拿欢欢乐乐威胁你,我做不到,让我用枪指着你,我也做不到,我只能用我自己!”   她摇头,“你这是分明就是在威胁我!你威胁我,看我能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伤害自己!”   她对他的爱,居然也能被他利用和威胁。   失望之余,她真的很生气,很愤怒!   “牧思远,你真的有威胁到我了!”她的语气有些发颤,“但你尽管开枪吧!我现在,就走!”   说着,她真的转身离去,不留一点眷恋。   他一愣,心像是被什么重击了一下,一瞬间,失落、痛苦、惊讶、愤恨、惶然齐齐涌来,搅得他心乱如麻。   顾宝宝!你是料定我不会开枪,对不对?!   听着她远去的脚步声,他将枪下移,对准了自己的胳膊。   “砰!”   一声巨响,惊碎了她的脚步声。   走到客厅大门的顾宝宝陡然愣住,耳边纷然而其的,是丛林里的虫子因为这可怖的响声匆匆逃窜的声音。   只听这一声巨响过后,屋子里显得特别的安静,特别的静谧……   她猛然回过神,飞快的朝楼上跑去。   推开房门,只见那个人正倒坐在地上,冰冷的枪丢在一旁,他用手捂住了自己另一只胳膊。   鲜血不但染红了他的衣袖,更顺着指缝不住的往外而流。   “思远……”   她尖叫着跑上前,手足无措的看着他.   他痛得额头冷汗直冒,脸上苍白成一片,唇角却带着笑:“你……你不舍得走对吧,我就知道……”   “啪!”   “啪!”   两个耳光甩在了他脸上。   他一呆,只见她冲他怒吼:“你这是在干什么?干什么?很好玩吗?很好玩是不是?”   吼着,她的眼泪却在脸上肆意滚落,她的心是那么的痛。   看着他受伤,她比自己受伤还要痛。   她哭着,一边大声问:“电话,电话在哪里?你的电话在哪里?”   看着她这模样,他真的很开心,虽然伤口有点痛,但能把她换回来,他好高兴。   “要电话干什么?”他问。   “叫救护车!”   她大声回答,一边流着泪,一边拿过纸巾,为他擦拭着外流的鲜血。   “不用救护车啦!”   他不忍她这样哭下去了,忍痛笑道:“你忘记我学过射击的吗?子弹只是擦过我的手臂,没有打进去!”   她愣住,不相信的看着他。   他挑眉,冲床头柜示意一下。   她转头,目光在床头柜上搜索着,果然,她看到了柜门上有一个洞!   她不放心,还想上前探个究竟,却被他拉住。   “别去,子弹现在很热,碰它会被烫伤的!”   她甩开他的手臂,将身子扭在一边不理他。   他微微一笑,自顾拿过屋子里经常准备的药箱,想用纱布将伤口包扎一下,止住伤口的鲜血。   无奈他只有一只手能用力,扯了半天也不得要领。   他故意叹了一口气,却见顾宝宝还不理她,他只好说:“宝宝,如果你还想要走,我就不会让子弹只从我皮肤上过了,你现在知道,我是真的会开枪了吧!”   说着,他一边悄悄将枪拿过来藏好。   虽然她不懂枪,但里面其实已没有子弹的事情,可千万不能让她知道。   闻言,顾宝宝抹了一把眼泪,“牧思远,你除了会欺负我,你还会什么?”   牧思远语塞,这样的问题,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这算是欺负她吗?   她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说完便转过身来,开始帮他清理伤口。   这样的清理只是简单的,“还是要去医院!”她给他包扎好,坚持的说道。   看这个口子很长很深,一定需要缝针。   牧思远却不愿意,“没事的,这点伤不算什么!”   说着,他皱起眉头,“可是我满身是血,必须要洗澡,伤口又不能沾水吔!”   顾宝宝瞪了他一眼,“那就不要洗了!”   说着,她起身:“我给你打热水,你自己擦一下吧!”   “宝宝!”他也跟着站起来,扯着她的衣袖说道:“擦怎么能干净?你知道我的习惯,这样粘糊糊的,我根本睡不着!”   见她似有些犹豫,他立即趁热打铁,“休息不好我的伤口可能会恶化,本来只是点小伤,也可能变成致命伤,再说了,如果伤口碰了水,那就更加危险了……”   她终于知道乐乐的蛮不讲理是从哪儿得来的了,她咬牙看着他:“好,我帮你!”   说着,她怒气冲冲的走进浴室,打开了浴缸的龙头。   他随后走进来,说道:“不能泡浴缸,只能洗淋浴!”   顾宝宝不理他,继续往浴缸里放水,他只好又说:“浴缸里洗容易浸湿伤口的!”   她心里一股闷气无处可发,只能恨恨的关上了浴缸的龙头,转过身去不看他:“那你自己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抬着受伤的手臂。”   他点头,黑眸里含着满满的笑意。   片刻,他又出声了:“宝宝,这套头衫我脱不下来!”   她用余光瞟去,只见他双手举高,衣服已经脱到了一半,将脸都蒙住了,那只没受伤的手胡乱的往另一只手臂的袖子抓去。   他不可以先脱一只袖子,再脱另外一只吗?   他分明就是在戏弄她!   顾宝宝不理会,只道:“如果你的衣服脱不下来,那就不要洗澡好了!”   居然没能骗她过来?!   牧思远懊恼的暗叹,索性将衣服穿回来,“那不洗好了!”   说着,他居然坐在了浴缸上,一动不动。   顾宝宝气结:“你……你爱洗不洗!”   说完,她也甩手出去了。   她气冲冲的走下楼,一口气跑到了屋外。   看着草地和湖面,她陡然发现自己自由了,如果现在想走,可以立即离开!   但是,她的脚步为什么始终抬不起来?   她的心还在他身边没有带出来。   不,不行,顾宝宝,你必须走!   一个声音不断的催促着她,你已经答应了阿烨,要跟他去伦敦,要跟他结婚,你必须离开!   一个声音又不断的对她说,顾宝宝,你走了,他会拿枪打自己的,如果这次他是认真的,他受伤了该怎么办?   她连这里是哪儿都不知道,又怎么通知别人来找他?   她该怎么办?   怎么办?   她痛苦的摇摇头,牧思远,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让我这么痛苦?为什么?   她流着泪转身,回到了浴室,却见他依旧坐在浴缸边。   “牧思远,你混蛋,混蛋,混蛋……”   她哭着大骂,双手不停的在他身上敲打,她恨死他,恨死他……   良久,牧思远才有了一点反应,抬头看着她。   他的手臂痛得厉害,刚才似有些昏厥了,这会儿才被她的一阵敲打惊醒。   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他摇摇头,“宝宝,别……哭,我……”   话还没说完,他便无力的前倾,撞在了她的怀中,因为剧痛而昏了过去。   “思远,思远……”   她心里又恨又痛,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抱住他的肩膀将他往浴室外拖。   他的体重几乎是她的两倍,终于将他拖到床上,她的衣服已汗透,衣襟上也沾了他身上的血迹。   “还说睡不着吗?”她恨恨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现在不是睡着了!”   他就是要折磨她,欺负她,他才能安心的睡着!   嘴上虽然这样说,却见他眉头渐渐皱起,一副无法安然入睡的模样,她只好又打来热水。   先把暖气打开,才给他脱衣服,那袖子确实要碰到伤口,她只能到楼下厨房里找来剪刀,把袖子给剪开了。   然后她又给他把手上和胳膊上的血迹擦干净,睡梦中的他似有感知,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来,终于安稳的进入了梦想。   顾宝宝可累惨了,仅是把他高大的身躯翻动一下,就要用到她浑身的力气。   何况想要帮他把血迹擦干净,翻动一次怎么够?   本来她也想洗澡的,可是将毛巾和盆子放好后,她就倒在沙发上呼呼睡着了。   月光渐褪,晨光缓缓洒落在床边,牧思远睁开眼,立即感觉手臂传来一阵阵噬人的痛。   他皱眉,昨天开枪的时候太着急了,可能将位置打偏,震到了筋脉。   不得不请医生来了!   他撇嘴,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昨晚……他不是在浴室里就感觉到眩晕?   而且宝宝那时正跟她赌气出去了?   但是此刻,他却瞧见那个娇小的人儿正趴在沙发上熟睡。   把他从浴室弄到沙发上,一定累坏了她!   她还给他脱了衣服,把血迹擦干净了,他就知道她是个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脸上露出宠溺的笑,他就这样看着她,视线一刻也不舍得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阳光大片的透过窗帘照进来,开始有些刺眼。   他伸手拿过遥控器,想将外面那一层遮阳的窗帘关上,她却在这时转醒。   睁开眼,她有一时间的迷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慢慢想起来发生过的事情,她的目光下意识的往床上看去,想要看看他怎么样了。   不期然的,却对上他带笑的双眸。   那深邃的眸子犹若闪烁着一种魔力,将她深深吸引,瞬间忘却了一切!   直到他突然出声:“可不可以先把我的胃填满,我的脸可以给你看一整天!”   谁要看他!   她微窘的转回头,说道:“你好了没有?我要走了!”   他看着她:“走?你确定要让我的身上再多一个枪伤?”   “你!”她愤然抬头,“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幼稚?”   他将那没受伤的肩膀耸了一下,“我现在想要吃饭,没有营养,我的伤口永远好不了!”   顾宝宝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起身,走出房间下楼去了。   她大步来到厨房,气恼着不知道要做什么东西给他吃。   然而拉开一旁的大冰箱一看,里面居然是满满的食物,从主食到点心,应有尽有!   而冰箱的一旁,是一个和它差不多大的冷冻箱,打开来看,里面更是堆满了盒装食物,别说三个月,就是半年,两个人都够吃!   他真的是早有准备,准备把她一次耍个够!   “啪”的一声,她愤怒的甩上冰箱,他的声音却从门口传来:“冰箱摔坏了,不能保鲜食物,这三个月我们就要在这里饿成干尸了!”   “牧思远!”她转头瞪着他,“你还能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吗?”   他挑眉一笑,没受伤的手一直在拉扯着刚换上的衬衫,“我要吃小羊排,烤至五分钟的时候拿出来刷三层辣椒酱和二层孜然粉,再放进去烤十分钟!另外,我还要吃开水烫熟的菠菜,不加盐。”   顾宝宝被噎了一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则带着淡淡的笑意转身走开了。   他来到客厅旁边的小餐厅,好半天才听到她大叫着:“牧思远,你不能吃辣的东西!”   他开心的笑出声来,从一旁的柜子抽屉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半个小时后,她将做好的饭菜重重的摆到了餐桌上,是一条蒸熟的鱼和蔬菜,外加米饭。   他皱眉:“我不喜欢吃鱼!”   “你爱吃不吃!”她不理会,转身往外走。   “你不吃饭?”他问。   她也没有回答,径直走到了屋外,来到湖边的栈道。   她在矮木桩坐下,只见几只不知名的红顶绿毛的鸟儿也飞来木桩,它们好像并不怕人,反而上前来啄她的衣服。   是了,她的衣服上沾着血迹,它们可能是闻到了。   血迹!   她低头呆呆了看了一会儿,心中沉沉一叹。   坐了一会儿,她起身走回屋内,不想理他,她径直走进了卧室,在衣柜里找了一件能穿的衣服,然后洗了个澡。   再下楼,他已经吃过饭,却躺在沙发上又睡着了。   她走过来,只见茶几上放了药瓶。   拿起来一看,是止痛片加安眠药。   他肯定是痛极了,又不想让自己难受,所以才连着安眠药一起吃了。   她该怎么办?   矛盾的抓着头发,她颓然的在沙发坐下,他现在没有锁住她,她却不能走了!   可是他这样不看医生,只吃这些药也是不行的呀!   她逼自己冷静下来,想来想去,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让他去医院处理伤口!   于是,她没有再多想什么,就这样坐在他身边,等着他醒来。   等了一上午,他还没有醒来,屋外却突然传来车子的声音!   有人来了!   她一愣,赶紧起身往窗外看去,真的来了一辆车!   她又惊又喜,匆匆跑出去一看,却见来的人,居然是牧家的私人医生!   她一呆,只见那医生并不马上走来,而是伸手拉开了后座的门。   片刻,两个不可思议的身影从车上下来,她瞧着,惊诧的睁大了双眼! 128.给你戒指   欢欢!乐乐!   显然的,他们也看见了她,“妈咪!”欢欢高兴的叫了一声,两个小人儿一起朝她扑跑过来。   “宝贝儿!”   她怎么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他们,“你们怎么会来?”   欢欢看了一眼旁边的医生,咯咯笑着:“医生叔叔带我们来的!”   说着,他也问:“妈咪,你怎么也在这里?”   闻言,乐乐冲他吐了吐小舌头。   哥哥笨笨!   妈咪在这里,当然是因为爹地说话算话,把妈咪给带回来了!   顾宝宝冲他们微微一笑,却不知如何回答他们的问题。   这时,医生在一旁面色焦急的问:“顾小姐,牧总怎么样?”   她一愣,赶紧回答:“他吃了止痛药和安眠药,还睡着!”   “还在睡?”医生有些意外,“我只让他吃半片安眠药,他是不是多吃了?”   说着,他匆匆往屋内走去。   见状,她也赶紧拉过欢欢乐乐,跟着走进了屋子。   牧思远依旧沉睡着没有醒来,医生将药箱放在一边,开始为他处理伤口。   “妈咪,”欢欢瞧着,担心的问道:“爹地怎么了?”   医生代替她回答:“爹地没什么事,只是在睡觉还没醒过来。”   说着,他一边暗中冲顾宝宝使了个眼色。   顾宝宝会意,转头对他们说:“宝贝儿,爹地在这儿睡得不舒服,妈咪和叔叔要把他扶到房间里去,你们就在这儿玩好吗?”   欢欢听话的点头,她又道:“但是千万不能跑去湖边,你要好好看着乐乐!”   “妈咪,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得到欢欢的保证,她才起身帮医生拿过药箱,医生的身材和牧思远差不多,便将他背起来,往楼上走去。   拆开纱布,只见他胳膊上的伤口已经红肿起来,周围还泛起白色的炎点。   顾宝宝只看了一眼便下意识的将目光撇开,那伤口的模样,让人看了心里发渗。   “牧总给我打电话,我就知道情况,没想到居然这么严重!”   他说着,一边用酒精开始为他清洗伤口。   凝固的血痕被洗去,酒精渗透入伤口,牧思远被疼醒了。   “你来了。”他睁开眼,声音虚弱的问道,“欢欢乐乐带来了吗?”   “带来了!”医生点头,“牧总,你的伤口需要缝针,如果太痛的话,我给你局部麻醉吧。”   他摇摇头,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顾宝宝身上。   “宝宝,过来!”他说。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她走上前,却被他抓住了手:“宝宝,好疼,你抱抱我吧。”   还有旁人在这里呢,他居然说这种话!   她一愣,尴尬的看了看医生,还好医生只顾给他处理伤口,耳朵似已自动关闭。   他很无赖的拉拉她的手,示意她快点照做。   顾宝宝不愿意,他就说:“那我不缝针了,反正只要身体好,是可以捱过红肿和发炎的,伤口就自动好了。”   “你……”   她气结,碍于旁人在这儿,她又不想跟他起争执,只能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牧思远的唇角抹出一丝笑,冲医生道:“可以缝针了!”   医生赶紧点头,趁着转身准备工具的空当,尽情的偷笑吧!   看着那银白色的细针刺穿他的皮肤,顾宝宝撇开了目光,不想去看。   饶是如此,她却依旧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微颤,很轻很细,如果不是正抱着他,她也无法感受到。   一定是很疼的吧,他不过是压制着不让自己表现出来而已。   他就是这样的人,很多事都会放在心里不说,他对牧叔叔的关心,有关古信扬儿子的下落……   还有那天晚上,当郑心悠告诉他,自己喜欢的人不是他的时候……   那么他把她抓到这儿来,让人把欢欢乐乐也带来,又是为了什么?   “好了!”   怔忪间,医生已经缝上最后一针,牧思远的脸上已是大汗涔涔。   松了一口气,他浑身疲累的将所有重量都靠在了她身上,还吩咐着:“宝宝,帮我擦汗。”   顾宝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扯过纸巾,想往他脸上粗鲁又胡乱的抹几下。   然而,纸巾刚触碰到脸上,他居然抬手将她的手抓住,“宝宝,我告诉你,擦汗要这样!”   说着,他像控制玩偶般,控制着她的手在自己脸上开始轻抹。   随着纸巾轻轻擦抹在他的脸,她的手指,也不可避免的触过了他的肌肤……   她一呆,惶然抬头,却撞进了他如磁石般深邃的双眸,就这样牢牢的吸住了……   她呆呆的看着,直到看到那深处里……簇动的火苗。   他这是在跟她调.情……?   当着医生的面……?!   她回过神来,有些恼怒的瞪他,却见他的像是瞬间变了个人,眉头又高高皱起,像是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牧总,你忍着点。”医生将线剪断,一边说:“我再给你打消炎针,另外这里有消炎药,你记得每天吃三次。”   打完针,他又吩咐:“伤口绝对不能碰水,避免撞到,否则会影响愈合情况。”   牧思远点头,“我交代你的事情,你也要办好。”   “是的,牧总。”话说间,他已收拾好东西。   顾宝宝送他下楼来,又送他上了车,本来想要跟他借电话,但想到他也是牧思远的人,便没有开口。   “妈咪!”欢欢和乐乐跑过来,仰着小脸看她:“爹地是不是已经醒了?”   乐乐也抓着她的手摇晃,示意他也想知道!   顾宝宝摸着他们小脑袋,“爹地有点不舒服,让他再睡一会儿好吗?”   闻言,两人点点头,欢欢抱起身边的小足球,“那我和乐乐再踢一会儿球。”   说完,两人笑着跑开了。   看着他们活泼的小身影,她苦涩一笑,转身走入了屋子。   走进卧室,牧思远正艰难的想要穿上一件毛衣,见她进来便道:“宝宝,帮我穿衣服!”   她没有理会,只在门口站定,“为什么把欢欢乐乐带来?”她问。   他撇嘴,“我们一起度假,有什么不好吗?”   “度假?!”   亏他说得出口,她顿时有些生气:“谁说要来度假?我有说过吗?”   他不以为然的看了她一眼:“你没有说,但我知道你想。”   “我想?”她忍不住冷笑,“牧思远,我心里想的什么,你真的知道吗?”   他没有立即答话,而是丢下了尚未穿好的毛衣。   气氛陡然冷下来,她看着他走近,变幻莫测的眸子让人猜不出怒喜。   “如果……”他在她面前站定,目光与她相对:“你是想要离开这儿,去跟公孙烨结婚,我不可能让你走!”   “那阿烨怎么办?我爸妈怎么办?”   她问,“我跟他已经发出去的婚讯怎么办?牧思远,你高兴了,就这样把我扣在身边,不高兴了就把我远远的推开,我是一个人,不是由你操控的玩偶!”   “这些你都不要管,我想办法解决。”   她摇头,他会想出什么办法?   她也不要他想办法,“我只要你放我走!”   “不可能!”   他吐出三个字,双目炯然的看着她,“顾宝宝,我知道你要什么,我可以给你!”   说着,他快速冲到床头柜前,不顾手臂上的伤,他一手拉开抽屉,一手则快速的找出一个小盒子。   把盒子扔掉,他将里面的东西捏在手中,又快步回到她面前。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热烈且急促,像是要将她吞没。   她不由地退后,被他一把抓住了右手。   “给你!”他说。   然后托起她右手的无名指。   感觉冰凉的金属感滑过手指,她讶然、惊慌的低头,钻石的光芒立即将她的瞳孔刺痛。   一枚戒指!戒指?!   为什么是戒指?   怎么可能是戒指?   真的是戒指!   她呆呆的抬头,看着他:“你……?”   “这就是你想要的,对吗?对吗?”   他急切的想要肯定她是愿意的,他的急切让疑问变成了逼问。   难堪的逼问。   她是很想要,从懂事开始就想象着这一天,但此时此刻又算什么呢?   这是哪儿来的戒指?   随手拿的装饰品?   还是什么人不要了的,又被他拿来大方的恩赐、羞辱的给予?   “你回答我,快回答我呀!”他着急了。   却不知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打在她脸上的耳光。   一个人希冀某种东西太久,突然就得到了,反而显得如此的不真实!   “牧思远!”她含泪问道:“你还有什么办法来折磨我、羞辱我?你尽管来吧,我不怕!”   说完,她伸手去扯这无名指上的戒指。   好奇怪,无论她怎么用力,憋红了脸,戒指却拔不下来。   他生气了,使劲捏握着她的手:“顾宝宝,你敢拔下来,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   她用力推开他,往浴室里跑。   她要找肥皂,洗衣粉……无论什么都可以,只要能让她把这戒指给拔下来。   终于,她在角落的柜子里找到了肥皂,她赶紧抓起往胡乱的往手上抹,然后拧开水龙头。   “哗……”的水声响了一下,立即被跟进来的他关掉。   他大力的抓过她面对自己,狠狠的瞪着她,“顾宝宝,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我不要这个戒指。”   “为什么?”他几乎是咆哮着问道,感觉伤口似因为用力过猛而裂开,他痛得皱眉。   “不为什么。”   终究不忍看到他痛苦的模样,说完,她撇开了脸。   “你看着我!”   他将她的小脸扳过来,伤口的剧痛让他只想快点把话说完:“你刚才说的什么羞辱?折磨?难道我特意给你买戒指,就是为了折磨你?”   —特意给你买戒指—   她愣住,不敢相信她刚才听到的。   他却继续说着:“顾宝宝,你好好看清楚了,这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丢了不要的,不是赠品,不是假的,是你最喜欢的那个,是我让人按照你手指的大小做的,你看清楚了!”   闻言,她呆呆的低头,目光落在这戒指上。   钻石好大,戒圈是彩金,尺寸完全吻合。   她对他说过的,思远哥哥,你跟我求婚吧。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你拿一枚漂亮的大钻石和彩金戒指来求婚,就嫁给你了。   原来他都记得。   泪水不住的滚落,她顺着洗手台蹲下来,将脸深深的没入了手掌之间。   “宝宝!”他伸手扶她,“起来,别坐在地上。”   她没有反应。   这戒指带给她的冲击太大,她一时间还根本反应不过来。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他都明白,不由地一笑,伸手去搂她的腰,薄唇凑在她的耳畔:“宝宝,是不是很感动,不如以身相许吧!”   话音刚落,楼梯上忽然传来欢欢的声音:“爹地,妈咪,你们在楼上吗?”   “宝宝,快起来!”他赶紧说:“欢欢乐乐来了。”   她呆呆的抬头,立即回过神来。   他的大掌已抚上了她的脸给她抹着眼泪,一边道:“看你,不知道有什么好哭的!乐乐跟着你这个妈咪,什么都没学到,哭起来倒是挺快!”   语气有些责怪,看着她的双眼却溢满了宠溺。   这样的眼神太陌生,太突然了,她不知所措的看了他一眼,赶紧爬起来往外走。   走到门口,她已抹干了泪水,便大声道:“妈咪在这里!”   闻声,两个小人儿立即跑了进来。   “妈咪!”欢欢跑在前面,赶紧告状:“你看乐乐,不好好踢球去玩泥巴,弄了一身的泥。”   她抬头一看,果然,跟着跑进来的小人儿不但衣服裤子都沾了泥,两只小手还抓着泥,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像是在寻找什么。   “乐乐!”她赶紧走上前拉过他,“你怎么跑去玩泥?”   闻声,他的目光顿在了她的脸上,大眼睛狡黠一笑,小手立即朝妈咪挥去。   “啪……”   她的面颊顿时被拍了一大块泥。   她一愣,乐乐却已经挣脱了她的手,欢快的扭着小身子去找下一个目标了。   他看到了爹地了!   大眼睛顿时笑起来,他举起了另一只小手。   “乐乐,放过爹地吧!”   看着乐乐朝自己跑来,牧思远赶紧往一边闪。   放过你?可没那么容易!   乐乐在心里哼哼两声,更快的跑起来,父子俩就在这卧室里你追我赶。   欢欢来劲了,还拍起了小手掌:“乐乐加油,乐乐加油!”   顾宝宝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喊道:“乐乐,别跑那么快,会摔跤的!”   说完,她又冲牧思叫道:“你别跑了,小心乐乐摔跤!”   可是这一大一小没人听她的,牧思远从床边跑过去,居然还拉过了椅子把过道给挡住了。   乐乐一愣,哼,他才不怕!二话不说就往床上爬。   “乐乐,别闹了!”顾宝宝赶紧起身上前想要阻止,不想牧思远见了,也转身要去拦住乐乐。   两人就这样抢中了一个步子,顾宝宝被身材高大的他一撞,毫无抵御能力的往一旁倒去。   他抬头,立即吃了一惊!   旁边是衣柜!   “宝宝!”他赶紧伸臂去抓她,却是有伤口的那一只。   哎!   虽然拉住了她,他也狠狠吃了一痛,一时间脚步也站不稳了,只能拉着她往床上扑。   而且是以他压住了她的姿势。   “吔!”欢欢跑过来大呼:“爹地妈咪玩亲亲!”   顾宝宝脸色通红,哪里有亲到!   她伸臂要推开他,却见乐乐已经爬到他们身边,“啪”的小手一挥,牧思远的脸上立即多了一块泥!   她瞧着,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他的目光被她的笑声吸引过来,只见她跟自己一样满脸的泥,但那一双美目含笑,是那样的明媚;   而那柔软娇美的唇,似从来都没有减弱对他的吸引力。   他受不了这种诱.惑,毫不犹豫的低头,在她的唇上撷取了一个吻。   “你疯了!”   她使劲推开他,孩子还在这儿呢!   他不以为然的一笑,还说:“宝宝,你就偷偷庆幸孩子们在这儿吧。不然……”   “你闭嘴!”她赶紧爬起来拉过欢欢乐乐,“来,妈咪带你们去洗澡。”免得被他这样的爹地教坏了。   欢欢不动,指着牧思远的手臂说:“爹地,你的手臂在流血吔!”   伤口真的裂开了吗?难怪感觉这么痛。   他低头一看,果然,血水已经透过绷带,浸了衬衫。   顾宝宝心里有些发麻,一定是刚才拉住她的时候把伤口裂开了。   他居然还能笑出声来,“没关系的!只是个小伤口,爹地是大人,不怕的。”   说完,他又安慰顾宝宝:“而且医生叔叔应该还没走远,我让他回来就是了,你带孩子们去洗澡吧,洗久一点。”   他不想让他们看到伤缝针的样子,那场景可能会让小孩子害怕。   顾宝宝低头不语,牵着欢欢乐乐走入了浴室。 129.我必须走   不多时,便听见医生走进卧室的声音。   欢欢一边抹着肥皂一边说:“妈咪,爹地好勇敢,流血了都不怕!”   说着,小脸上还露出无比自豪的表情。   有这样的爹地,他感觉非常骄傲呢!   顾宝宝哑然失笑,小孩子真的很好哄,很容易满足。   她小的时候,何尝不以为自己的思远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那么现在呢?她还是这样认为吗?   她的目光扫过手指上的戒指,为什么,看着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她的心里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她的脑海里,都是那天当她告诉阿烨自己的决定时,他脸上那欣喜若狂、难以置信的表情。   “宝宝,你确定你现在是清醒的?”他问了又问,还是难以相信。   她微微一笑,“阿烨,我没有喝酒,也没有在做梦,我说了什么,我很清楚!”   他点头,又摇头,心中澎湃的情绪让他的眼角湿润。   “宝宝,”他拿出上次收回的戒指,“那我这次是不是可以……真的给你戴上这个?”   她微笑着点头,冲他伸出了右手。   他却依旧不敢相信,“宝宝,我再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   那一刻,她完全体会,他对她,就像她对着牧思远,其实都爱得那么小心翼翼,都爱得那么痛。   “阿烨……”她走上前,将右手放入了他的大掌之中,“你相信我吗?如果相信,就不要再犹豫了。”   他一愣,怔怔的看了她一眼,终于点头……   “妈咪,妈咪!”   欢欢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过神来,迷惘的看着他。   “妈咪,你在想什么?”他问道。   乐乐也在推她的手,只见她往手里倒了洗发液,却迟迟没有往他头上抹。   “妈咪没有想什么。”她说着,赶紧继续给乐乐洗澡。   洗好之后再出来,医生已经走了,只见牧思远正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乐乐赶紧跳上床,往他身边亲昵的挤去。   他睁开眼来,伸出没受伤的手把儿子抱住,“乐乐身上香喷喷的!”   乐乐听了高兴极了,一连在他脸上啵了好几下。   欢欢有些小嫉妒的也爬上来,嘴里嚷道:“爹地,欢欢也是香喷喷的。”   不过他没有去挤爹地受伤的手臂,而是在乐乐身边趴下来。   牧思远疼爱的摸摸他的小脑袋,凑上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   他笑着点头,爬起来冲妈咪说:“妈咪,我们肚子饿了,有没有好吃的?”   知道是牧思远教他说话,她没理会,只道:“嗯,妈咪这就下楼去厨房。”   说完,她便走出了房间。   欢欢转头冲他吐了吐小舌头,“爹地,剩下的话都没说机会说完吔!”   刚才爹地还有跟他说,让他说完这个之后,还跟妈咪说吃过晚饭他们一起去湖里划船的!   他的大眼睛一转,“爹地,妈咪是不是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   牧思远皱眉,他都把戒指给她了,她的心情怎么还会不好?   再说了,心情不好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原本他还想找个浪漫的地点和时间,才把戒指给她,现在这么匆忙,他之前准备的一切都白费了!   想到这儿,他有些气闷的起身,“欢欢乐乐,你们就在这里玩儿,爹地下楼去了。”   说完,他也走出了房间。   欢欢拍拍小脑袋,“难道爹地妈咪又吵架了吗?”   乐乐在一旁推推他,小脸上写满疑惑。   他叹了一口气,“乐乐,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妈咪还是会离开我们。”   什么?   乐乐着急的爬起来摇摇手,他不要妈咪离开!   欢欢拍拍他的小脑袋,“乐乐,大人的事情很复杂的,我们小孩子不会明白,他们也不会因为我们小孩子而改变想法。”   不会的,不会的!   乐乐急得直跺脚,妈咪最爱乐乐了,妈咪不会离开乐乐的!   他赶紧的爬下床,想要去找妈咪,欢欢扯住他:“乐乐,现在别去,爹地已经下楼找妈咪了,我们别打扰他们说话!”   乐乐皱眉,那好吧,先让爹地跟妈咪说,等会他再去找妈咪好了!   牧思远走到厨房门口,只见她正站在料理台边切着肉丝,一旁的电饭煲已经开始冒着热气,暖进了他的心。   五年前她怀孕的时候,也曾跟他住在别墅里。   只是那时候他回别墅的时间很少,所以从来不知道,家里有个女人的感觉,居然这么..好。   “你切肉丝做什么?”   他倚上门框,看着她的眼睛里带着笑意,“像我这样受伤的人,应该喝鸡汤。”   闻声,她头也不抬的说:“没有冻鸡。”   他挑眉,“你没看到这山里母鸡乱跑吗?”   她忽然放下了菜刀,转头看着他:“有人定期来这里吗?”   既然喂了活鸡,应该需要人照顾。   只见他耸肩:“没有,那些都是野山鸡,不需要人饲养。”   她一愣,才明白他是在戏弄她:“既然是野山鸡,我也没那个能耐抓到。”   说完,她继续切着肉丝,不再理他。   他却走上前来,不由分说的,伸臂从身后抱住了她的腰。   “你……”   “别动!”他打断她,“除非你想让我的伤口再裂一次。”   “放开我!”   “为什么?”他问,身子越贴越紧,薄唇也不安分的在她的脸颊亲吻着。   “你放开我,”她无奈,“你这样我怎么做饭?”   他的唇停在她的耳畔轻轻一笑,“宝宝,我最想吃的,是你!”   说完,他拿过她手中的菜刀丢到一旁,将她的身子拉过来,迅速而准确的攫住了她的唇。   这么柔软,甜美,带着她馨香的气息瞬间占据了他所有的感官。   他的大掌扣住了她的后脑勺让她无从挣扎,他的手臂钳住了她的腰,让她逃无可逃。   啃咬、吮吸、吞噬,他粗重的呼吸在她的唇畔流连,越来越浓,越来越浓,侵占了她所有的呼吸。   却没有……侵占了她的心。   第一次,她觉得他的吻好苦,好苦,苦在嘴里,苦到心里,让她想要流泪。   终于,他尝到了她的泪,苦涩在口中蔓延,冷冻了他的渴望。   他微微松开她,目光逼视她的双眸:“为什么哭?为什么不高兴?”   “我该高兴吗?”   “我给最想要的,为什么你还不高兴?”   闻言,她抬起右手,“如果你说的是这个,我现在最想要的,其实并不是它!”   他的目光一滞,听她继续说:“牧思远,你让我走吧。我不该在这里!”   “那你应该在哪里?”他松开了她,退后一步,“在伦敦?”   她点头。   “很好,顾宝宝!”看着她的毫不犹豫,他阴沉的脸上陡然露出一丝笑意,“我最后问你一次,无论如何,你都已决定要走,是吗?”   她没有考虑,再次点头。   他抓过她的右手,将戒指横亘在两人面前:“它对你来说,真的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那么对你来说,它又有什么意义?它是你送出的礼物,还是你给我的承诺?”   她伤心的一笑,“戒指代表什么,你真的明白吗?它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送给女人的东西。而我已经收到了一个,我不能再收下这一个了。”   “说得真好呀,顾宝宝。”   不明白心里涌荡的是什么感受,他应该生气的不是吗?   但他的心,为什么感觉这么痛?   痛到他无处发泄,又只能生气:“以前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要一辈子跟我在一起吗?你的心就变得这么快吗?”   她淡淡摇头,“我的心不是变了,是已经死了。”   他一怔,心口像是被人猛击了一拳。   痛。   痛到他不知所措,“是的,你对我的心已经死了,对公孙烨的心却复活了,对吗?”   是像他说的这样吗?她不知道,无话可答。   “好!”他却接着说,“我会让你走的!”   说完,他真的转身走出了厨房。   她听着他的脚步声走去了餐厅,不由地跟上前几步,看着他从餐厅的柜子里拿出手机,拨下了一个号码。   然后他说:“晚上十点,派车到我这儿来!”   晚上十点!   她一愣,却见他走出来,冷冷的看着她,“别让欢欢乐乐看着你离开,好好的做晚饭!”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的朝楼上走去。   她呆呆的看了一眼,泪水就这样肆意滚落,为什么?他不让她走,她觉得难过;   现在他让她走了,她又这样的,心痛?   牧思远走进卧室,正在床上玩的小人儿立即转头来看他,都冲他露出甜甜的笑容。   “爹地,你看!”欢欢举着手中的纸鹤,“乐乐好聪明,一下就学会了。”   他挤出一丝笑,坐上床把纸鹤拿在手中,“折得很好啊!”   他说着,一边抱过乐乐,“来,爹地抱一下,作为奖励。”   “爹地,”欢欢立即说,“我是老师,我也有功劳哦,可不可以也抱我一下?”   “当然可以!”他将两人抱入怀中,紧紧的抱着,眼角突然有些湿润。   真是没用!   他狠狠的骂着自己,牧思远,你是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难过的?   她一定要走,就让她走好了,他只要……只要有欢欢乐乐就可以了!   “……王子和公主最后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故事说完,乐乐已经睡着了,欢欢撇嘴:“妈咪,下次不要听这种故事了。”   她一笑,心中弥漫苦涩,“好,妈咪下次不说了。”   下次再给他们讲故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睡吧,宝贝!”她俯身亲亲他。忍住了眼底的泪,她起身走出了房间。   “乐乐,乐乐,快醒醒!”欢欢赶紧小声的叫道。   乐乐睁开眼,迷糊的看着哥哥。   什么事呀?人家正做梦呢!   “乐乐,别睡了。”欢欢着急的说,“妈咪要走了。”   乐乐一愣,立即清醒过来,疑惑的看着他,哥哥为什么又这么说?   “你没发现吗?”欢欢解释道:“刚才吃晚饭的时候,爹地和妈咪一直没有说话,妈咪的眼睛还是红红的。”   闻言,他偏着小脑袋想了想,好像真的是这样哦!   “这就对了,”欢欢赶紧爬下床,“妈咪每次都是趁我们睡着了之后走,我觉得今天肯定也是这样,快起来,我们一定不能让妈咪走啊!”   乐乐点头,也赶紧爬下了床。   两人悄悄的走出房间,来到楼梯口,只见妈咪已经走到了客厅,而爹地则在沙发上坐着。   看着她下楼来,牧思远瞟了一下时间,“还有五分钟车就来了,你不用着急!”   她不语,走上前将一个东西放在了茶几上,“这个还给你。”   是那一枚戒指。   牧思远瞧了一眼,钻石那冰冷的光芒立即刺痛了他的心,他赶紧又将目光撇开了。   “你不要就扔了吧,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收回。”   说完他起身,朝楼上走去。   欢欢乐乐一见,赶紧先跑回房间躲起来了。   “你看吧!”欢欢皱紧眉头:“妈咪真的要走!”   乐乐点点头,眼泪吧嗒吧嗒的随着掉下来。   他好伤心,以为爹地把妈咪找回来,他就可以每天和妈咪生活在一起了。   “别哭,乐乐。”欢欢为他擦去眼泪,“我们要勇敢,要留住妈咪!”   这时,门外传来隔壁的房间门被关上的声音,“爹地回房间了,我们出去。”   他拉过乐乐的手又来到楼梯口,只见妈咪正蹲在茶几边,看着茶几上的那一枚戒指发呆。   好美的戒指!   当她在杂志上第一眼看到它,就幻想有一天思远哥哥会亲手给她戴上。   真的等待那一刻了,她却已不再是原来那个她。   不过她应该满足了不是吗?   那幻想过太多次的时刻,总算在她生命里出现过。   总算她曾经拥有过。   “谢谢你,思远哥哥。”   她拿起戒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真的不敢流泪,怕泪水浸湿了她想象中的幸福。   “再见,思远哥哥。祝你……”   想说祝他找到一个女人,他爱的,也爱他的女人,才发现她根本说不出这样的话。   连想一下,她也觉得心痛如绞。   是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惟愿自己不知道,一辈子都不知道!   屋外,突然传来了车子的声音。   她放下戒指,走了出去。   牧思远一直站在窗前,看着车子开来。   然后,她的身影也出现在了灯光里。   “宝宝!”他不由的捏紧了拳头。   其实在他说出“我让你走”那几个字后,他无时无刻都在后悔。   他恼恨自己的冲动,他恼恨自己为什么不使尽手段困住她,为什么不顾一切的留下她?!   这一走,她和公孙烨的婚事必办不可,从此以后,她就是别人的妻子,跟他不可能再有任何关系……   可是,他该要怎样才能把她留下?   他不惜伤了自己,也让人把欢欢乐乐带来了,他还要想什么办法才能留住她?   还有什么办法?   他还要怎么做,才能把她留下来?   视线里,她已经打开车门,眼看着她就要上车……   “妈咪,妈咪!”   忽地,两个小身影跑到车边,仅穿着睡衣和拖鞋!   “你们怎么下楼了?”顾宝宝大惊,赶紧脱下大衣将两人裹住,“快回去睡觉,外面很冷。”   说着,她带着他们往屋内走。   走到客厅,牧思远也跑下来了,“欢欢乐乐,快上楼去睡觉。”   春天的山里还是很冷的,只一会儿功夫,乐乐的小鼻子就冻红了。   但他们却不动,欢欢看着顾宝宝问:“妈咪,你是不是要走了?”顾宝宝语塞。   “妈咪先回家去,我们明天也回家。”牧思远回答着,上前来抱他们。   欢欢不相信的摇头:“妈咪跟我们回的,不是一个家对不对?对不对?”   他大声问着,只求一个准确答案。   顾宝宝心痛的蹲下来,“欢欢,乐乐,”她伸手摸着他们的小脑袋,“妈咪说过的,无论妈咪在哪里,妈咪都会跟现在一样爱你们,你们相信妈咪好不好?”   果然是这样!   他们留不住妈咪!   欢欢在心里伤心的一叹,不再问了。   “乐乐,我们上楼去吧。”他拉过乐乐的手,“我们不要让妈咪为难了。”   他明白事理,乐乐却不依。   他不明白,以前在美国的时候,妈咪每天都那么想念爹地,为什么现在反而要离开?   再说了,爹地和妈咪不是应该在一起的吗?   他不要妈咪离开他!一定不要! 130.什么都愿意   于是,他挣开欢欢的手,上前紧紧的抱住了妈咪。   “乐乐,别闹了。”   牧思远拉过他,紧紧的抱在怀中:“让妈咪走好不好?她以后会来看你的。”   他知道欢欢乐乐不会把她留下的,如果可以,她今天就不会决定要走了。   说着,他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快走!   孩子累了就睡了,她一直停留在这里,反而会让他们更加伤心。   顾宝宝明白他的意思,抹着眼泪,她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妈咪走出去,乐乐忽然大哭起来。   他还发不出声音,只是大张的嘴儿,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立即将牧思远的衣襟浸湿。   “乐乐别哭,别哭,”他的心一阵阵抽痛,不住的给他擦着眼泪,“是爹地不好,爹地没有留住妈咪……”   说着擦着,他自己的泪却也忍不住掉下来了。   乐乐瞧着,父子的心灵相通让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开始使劲的扭动着小身子。   牧思远的手臂吃痛,忍不住松开了他,他便飞快的朝外跑去。   “乐乐!”   他和欢欢赶紧追出去,却见他跑到车边,冲着已经关闭的车门大喊着:“妈咪,妈咪!”   像是很久没有使用过的机器忽然启动,他的声音有点尖,又带着撕裂般的沙哑。   但是音量却很大,一下就将追出来的牧思远和欢欢愣住了。   这时车子已经发动,马达的声音让顾宝宝没有听到乐乐的声音。   她只瞧见他的嘴巴大张了几下,然后牧思远和欢欢就愣住了脚步,脸上露出非常惊讶的表情。   她一愣,立即明白了什么,赶紧推门下车。   “妈咪,妈咪!”   那声音依旧在夜空中回响着,随着他一声声的叫唤,变得越来越好听,稚嫩可爱,只是透着浓浓的忧伤。   顾宝宝捂住吃惊的嘴巴,不禁泪流满面。   “乐乐!”她走上前,在他面前蹲下,“乐乐,是你叫妈咪吗?是吗?”   乐乐哭着点头,扑进了她的怀抱,“妈咪,妈咪!”   他梗咽着声音:“妈咪不走,不走!”   她好难过,从来没有这样痛恨自己。   乐乐能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的伤心!   这都是她的错!   以后他每次回忆,会不会都是伤心的?   她赶紧抹干了泪水,不住的亲着他的小脸蛋:“妈咪不走,妈咪不走!”   她逼自己露出笑容:“妈咪是在跟爹地开玩笑呢,乐乐在这里,妈咪怎么会走呢?妈咪不离开,乐乐不哭,不哭!”   闻言,乐乐眨着含泪的大眼睛,重复着她的话:“开玩笑?”   她不住点头:“嗯,开玩笑。妈咪跟爹地闹别扭,所以妈咪吓唬一下他,乐乐不哭了好不好?”   闻言,他偏着小脑袋想了想,总算相信了顾宝宝的话,破涕为笑:“妈咪,不走!”   说着,他赶紧扭过头,冲牧思远挥着小手:“爹地,爹地!”   牧思远和欢欢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跑了过来。   “乐乐!”牧思远一把抱住他,“你刚才叫什么?再叫一声!”   “爹地!”   乐乐亲昵的搂住他的脖子,小脸上写满高兴与得意:“妈咪不走!不走!”   欢欢也跑过来,兴奋的叫道:“乐乐,你能说话了,真的能说话了!”   闻言,乐乐一呆,大眼睛转了一转,小嘴儿大大的张开。   真的吔!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刚才说了那么多、那么多的话哦!   怪不得爹地妈咪和哥哥都这么高兴!   他自己也高兴极了,小手摸着牧思远的脸,奶声奶气的叫着:“爹地!”   然后又去摸着顾宝宝的脸:“妈咪!”   最后,他从爹地的怀抱里滑出来,上前抱住了欢欢,大声叫道:“哥哥!”   欢欢咯咯笑起来,小嘴儿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叫道:“弟弟!”   两兄弟抱在一块,乐乐又得意的说:“妈咪不走!不走!”   欢欢点头,小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知道了,都是乐乐的功劳!”   乐乐嘻嘻一笑,也伸手去刮欢欢的鼻子,欢欢才不让他刮到,转身使劲往屋子里跑。   夜风中漾起阵阵稚嫩清脆的笑声,两个小身影追逐着跑入屋子里去了。   顾宝宝低下头,抹去了眼角的泪。   “宝宝!”   忽然听到牧思远叫她,似有话要说,她赶紧摇头:“别说,什么都别说。”   她抬起头:“我不会走,至少今天不会。”   说完,她也快步走入了屋子。   牧思远冲司机使了个眼色,让他开车走了,然后他自己也转身往屋子里走去。   是为了乐乐暂时不走的!   他知道,但他的心里也是这么的高兴。   只要她留下,他就还可以想办法!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一笑,不自觉的跟随她的步伐,大步跑起来。   他们俩来到儿童房,只见欢欢正拿着故事书,指着上面的字问:“乐乐,这些你认识吗?”   乐乐瞪大眼睛看了一会儿,撇着小嘴儿摇摇头。   欢欢皱眉放下故事书,“那你还会叫谁的名字?”   乐乐想了想,张开小手一根一根数着手指头:“妈咪,爹地,哥哥,爷爷……外公,外婆……叔叔……”   数完他耸肩,就这些了!   顾宝宝上前笑着抱过他,“原来妈咪的小宝贝会叫这么多人了,妈咪真高兴!”   “妈咪!”乐乐伸出小手捏她的脸,使劲的叫着:“妈咪,妈咪,妈咪……”   妈咪不是说好想听到他的声音吗?现在他就要让妈咪听个够,“妈咪,妈咪,妈咪……”   “哎,哎……”   顾宝宝也一声声答应着,眼角忍不住又渐渐湿润。   见状,牧思远伸臂抱过他,“来,让爹地看看,乐乐口渴了没有?”   乐乐嘻嘻一笑,“爹地……奖励……”   说着,他一边指着自己的小脸。   虽然能开口了,他却还只是像婴儿学语一样,只能从简单的开始说起。   牧思远亲了他一下,又教他:“乐乐,这叫亲亲,快跟爹地说。”   乐乐想了一下,开口学着:“气气……”   “不对,”牧思远摇头,“是——亲——亲——,来,看爹地的样子,声音从鼻子里发出来。——亲——亲——”   乐乐点点头,他明白了:“亲……亲……”   “对了!”   他高兴的一笑,顾宝宝也很高兴:“乐乐学得真快!”   欢欢在一旁说:“乐乐,你有爹地教你真好!爹地是个好老师,以前他教我说话,我一下就会了哦!”   闻言,乐乐更高兴了,拉着爹地的手,他还要学!   听着他又教着乐乐说:“胳膊,腿……”   顾宝宝垂下目光,他很耐心,她早知道,他是个好爹地!   “好了,”连续教乐乐说了十来句话,时间已经很晚了,牧思远给他们拉开被子,“今天要睡觉了,明天我们再学!”   “乖孩子听爹地的话!”   乐乐活学活用,一骨碌爬上床躺下了。   他从来好睡,片刻就进入了梦乡。   欢欢的心思要沉稳得多,见爹地先出去后,他还不放心的看了看顾宝宝,“妈咪,你……不走了,对吗?”   “睡吧,宝贝!”   她伸手为他们掖好被角,“妈咪保证,明天你起床,一定会看到妈咪!”   闻言,他才放心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她走出儿童房,立即听到主卧室里传来的淋浴声。   她一愣,他的伤口不是不能沾水吗?   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多虑,他都那么大的人了,她何必去担心?   走下楼,她在沙发上躺下,准备在这里睡一晚。   这一天发生太多事,她有些累了,片刻便迷糊的睡去。   “宝宝,宝宝!”   忽然,一个声音将她从梦中唤醒,她睁开朦胧睡眼,只见他的俊脸在自己眼中放大。   “你……什么事?”   她不自觉往后一缩,却被他抓住了肩膀:“宝宝,你怎么在这里睡?快去卧室!”   ——去卧室?!——   她瞬间清醒过来,赶紧摇摇头,“我在这里就好了!”   她不要跟他睡一间房。   “你别倔。”他起身拉她,“这里很冷,会感冒的。再说了,明天欢欢乐乐起床看到你睡在这里,他们会怎么想?”   她一愣,低头想了想,“那我明天早上再去卧室。”   闻言,他有些生气,拉着她的手臂加重了力道,“跟我来!”   然而,他越是这样强硬的命令,她越不答应,索性甩开了他的手:“我说不去就不去,你自己快上楼去吧。”   说完,她又在沙发躺下了,无论他还要怎么说,她打定主意就是不会起身。   只是,他对她的耐心也没有多少,见她又躺下,他便转身上楼去了。   夜愈发的深了,她反而睡不着了。   忽地,她听到楼上传来“砰”的一声。   她一惊,立即听出这声音来自牧思远睡的卧室,发生了什么事?   怔忪间,又听“砰”的一声响起!   不会是他的手臂……   她没有多想,立即起身跑上了楼。   卧室门是开着的,她推门走进去,借着床头微弱的灯光想要寻找到他的身影。   然而,目光还来不及看清房间里的一切,她的腰忽然被抱住,一个拉扯之间,她被推到了墙角。   重重的身形随即将她紧紧的压在了墙壁之上。   “你……”   嘴里未及发出一个音节,她的唇立即被覆盖。   熟悉的吻裹着的吻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让她没有丝毫喘气的余地。   等她明白过来,开始使劲挣扎着,却挣扎不过他坚硬有力的胸膛。   每当她以为自己能往一旁逃脱一点,换来的却是他更加、带着惩罚的吻,丝毫没有让她喘息的余地。   总算,他微微松开她,似需要更多的氧气,她趁机拼命推开了他的胸膛,狠狠骂道:“牧思远,你想干什么……你……”   他的大拇指忽地卡入她柔软的唇,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她:“宝宝,你果然还是在乎我的,今天我非得好好惩罚一下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她惶然一愣,清晰的看到了他眼中燃烧的欲.望。   “不……”她惊呼,“我不……”   剩下的话再度被他吞入了唇中。   继而,他一个转身,将她压倒在了床上,双腿将她牢牢钳制,手臂则开始解她衣服的纽扣。   “不,不要……”她拼命挣扎着,想要做困兽之斗。   但他只是俯头,只是用唇深深肆虐着她的嘴儿,随着他的龙舌蛮横的闯入,她的呼吸已经不可抑制的紊乱。   大掌随之缓缓往下,褪去了她最后一件衣服,他在她耳边轻笑:“现在要还是不要?小东西?”   她樱唇微张,不住的轻喘着,但意识却还是清醒的。   趁着他伸臂去解自己衬衫的纽扣时,她猛地的一个翻身,居然挣脱了他的钳制。   她一愣,赶紧往床下爬。   牧思远瞧着,眼底浮现丝丝笑意,终于,他的小东西爬到了床边,眼看着双脚就要往地上踩去……   他这才伸手,捏住了她的裤脚,随着她的身子往前挣扎,她的牛仔裤便这样轻而易举的落入了他的手中。   她一呆,惶然的转过头来,他的大掌已突然往上,毫不犹豫的探入了她最柔软的秘密。   揉捏刺探,毫不手软。   她的心一阵阵慌乱,她的思绪顽强的抵抗,但她的身体,已经这样不争气的,在他手中发软。   她的眼中滚落羞惭的泪:“你……为什么……”   他俯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因为我想要,想要你。”   说完,他褪去了各自最后的屏障,纷乱如雨点般的吻,落在她每一处的肌肤。   而他那渐粗渐浓的呼吸,也喷薄在她每一根神经末梢,引起她浑身的颤栗。   她只觉得喉咙犹如火烧,想要骂,想要怒叱,想要说什么,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其实能说又怎么样?   因为身体对他最诚实的反应,她的任何话都显得那样的多余。   “小东西,”他轻咬着她挺立的蓓蕾,“它真的比你要听话的多!”   她羞愧的闭上双眼,想把这一切变成一个梦。   他湿热的吻却随即落在了她的脸,那柔软湿润的,像是他的舌,一点点舔去了她的泪痕。   她听到他柔声说着:“别哭。别再哭了……我不想你哭。”   他不想?为什么?没有答案……   他那样强硬又霸道的挤入,让她的大脑瞬间空白。   她不禁紧紧的捏住了拳头,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唇瓣。   她只想要,只想要更痛、更痛一点,这样她就可以忘却身体告诉她的那些诚实的反应。   她不要,不要知道……   他的时而温柔,时而蛮横,却给了她那么多那么多的……快乐。   “宝宝!宝宝!”   忽地,嘶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清晰的叫着的,是她的名字!   睁开眼来,所有的坚持瞬间崩溃,她一愣,那异样的感觉顿时袭涌全身。   她情不自禁的伸臂,搂住了他的脖子,她好像……看到了天堂。   “宝宝,宝宝?”   她听到他在叫她,她闭着眼没有理会。   牧思远不禁一笑,“怎么,不敢看我?害羞了?”   迷蒙的灯光下,她的肌肤如玉石般凝透光滑,他忍不住用手指轻轻划着,引起她轻微的颤栗。   果然没睡着!他伸臂搂住她的腰,凑上她的耳畔:“宝宝,你跟我撒娇也可以,我不介意亲手给你洗……”   他说的那些字简直不堪入耳,顾宝宝红透了脸颊,转身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自己去洗澡吧,我不用你管。”   他无赖的将脸埋入了她的颈窝,用舌头舔着她动脉处的肌肤,“我怎么能不管你?宝宝,这才过了几分钟,你就翻脸不认人了?”   半晌无语,他终于意识到异常,抬头一看,却见她已泪流满面。   “哭什么?”他抓过她的脸。   “你说我哭什么?”她恨恨的看着他,“牧思远,你这个大混蛋!”   “我混蛋!”他气结,“我怎么混蛋了?你倒是说说看!”   她没说话,眼泪却滚落得更加汹涌。   牧思远忍不住抓了抓头发,心里又急又气,“顾宝宝,你倒是说话呀,你老是哭什么?我有欺负你吗?我有欺负你吗?”   “你没有吗?”   她抹着眼泪,“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已经答应了阿烨要嫁给他,你现在……你现在把我变成了什么女人?”   她又气又痛,“牧思远,我恨你,我恨你,恨你……”   “你再说说看?”   他抓着她的脸,狠狠的瞪着她,终究还是将她搂入了怀中。   心中很乱,很慌,她的心为什么还是要想着那个该死的公孙烨?   他不允许,他不要,她的心里有别的男人!   “宝宝,”他紧紧抱住她,“你说,要我怎么做?你才不要再提起那个男人?”   闻言,顾宝宝一愣,却听他又说:“只要你说,我就去做。无论你说什么,只要能让你跟他再没有关系,我……”   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好像还有点紧张,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131.你只要给我留下   闻言,顾宝宝错愕的转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什么叫……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宝宝!”他的目光紧锁她的脸,“你是我的!你永远都只能属于我!”   语气这样霸道,又蛮横无礼,像是在宣布他对她的所有权。   顾宝宝淡淡撇嘴,“可能吗?你是牧氏的继承人,总有一天会结婚。而我的阿爸阿妈也不会让我一辈子单身,我也总是要跟别人……”   “我不准!”他粗蛮的打断她的话,“顾宝宝,你听见没有,我不准!”   一想到她会在别人的怀里,就像现在这样,被别的男人抱着、亲着,他感觉自己几乎发狂。   “那能怎么办?”   事情总会朝这个方向发展,就算她不嫁给阿烨,也会嫁给什么别的男人。   只是,她还是忍不住抬眼,盈盈美目看着他,带着一丝期待。   她想让他说什么呢?   她自己也不知道,但心底却又总是盼望着什么。   可她却不知道,此刻,他的心里也乱成一团麻。   一定有办法可以解决的,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想到。   “你别管了,”他只好说,“反正你不要想离开我,这一辈子都别想。”   心底有些失落,只是淡淡的。   因为她从来没有对他期盼太多。   她没再说话,只是不以为然的微微一笑。   “你不洗的话,我先去洗澡了。”   她起身用毛毯裹住了自己,他也要跟着起来,却见她突地转头,眼波平静的看着他:“你别跟来,我不喜欢两个人一起洗。”   不带情绪的拒绝,让他无从反驳。   看着浴室门被拉上,他一阵错愕。她生气了?为什么又生气?!   懊恼的抓抓头发,面对情势更加复杂的局面,他都没有像这样素手无策过!   片刻,她洗完澡出来,已经换好了衣服。   他一愣,赶紧从床上跳下来,把房间门给锁了,一边命令的说道:“不准去楼下睡。”   她看了他一眼,在床上坐下:“你去洗澡吧,等会我有事跟你说。”   他站着不动,“什么事?”   “你先去洗澡,反正我跑不掉。”说着,她有些气闷的看了看上锁的房门,在角落的沙发上坐下了。   她怎么觉得他有些怪怪的?   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个冷静自持、沉稳果断的牧思远,倒像个……小孩子!   你看,听了她的话,他的唇角居然泛起一丝满足的笑意:“我当然知道你跑不掉!”   说完,他手里拿着钥匙,放心的走进了浴室。   再出来,她果然还坐在沙发上,牧思远挤在她身边坐下,“要跟我说什么?”   他浑身上下只在腰间围了一块浴巾,精壮的身躯对顾宝宝来说,无异于一种压迫。   她暗暗往后缩了一点,他却也跟着挤过来,她再退,却被他伸臂抱住:“宝宝!”   他俯身,毫不客气的在她的唇边咬着,“你再不说话,我就不让你说了。”   她伸臂使劲推开他的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乐乐必须看医生。”   他挑眉:“当然,明天就带他去。”   明天!她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说:“我要陪着他一起去!”   见牧思远没有说话,以为他不同意,她立即继续说道:“乐乐去医院,我必须陪他去!不然,他会害怕的。”   薄唇勾起一丝笑意,他俯视着她:“我有说不让你去吗?”   “你……?”   他起身放开她,“乐乐也是我的儿子,难道我会让他受苦?”   话虽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些失望的,他本来真的做好准备,跟她在这里一起度过三个月。   现在三天都没到,居然就要离开了。   但是抬头,却听她说:“那就好。”说完,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一怔。   真奇怪呵,看到她的笑容,心头的那一点失望,居然瞬间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第二天一早,司机就按照牧思远的吩咐来接他们了。   四人一起到了医院,给乐乐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   就像他们所估计的那样,乐乐已没有什么大毛病了,接下来,只要像婴儿那样慢慢的学着说话。   快则一年,慢则两年,他就会像正常的孩子一样了。   “妈咪,以后我来当乐乐的老师!”欢欢自告奋勇的拍着小胸脯。   顾宝宝一笑,“当然了,有我们的小神童给乐乐做老师,妈咪有一百个放心呢!”   “妈咪……”只要被妈咪夸奖,欢欢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小脑袋使劲往她怀里钻。   乐乐见了,这等好事他怎能落后?立即也往妈咪怀里挤去。   顾宝宝被他们挤靠在了门上了,赶紧伸手去哈他们的痒痒,一时间三人在后座笑成一团。   牧思远挑眉一笑,偷偷让司机将方向盘转了个方向。   等顾宝宝坐起来一看,车子居然已经开到了他的别墅。   “你……”她讶异的看着他,“不是说送欢欢乐乐去上学吗?”   他推门下车,一边说道:“现在已经快中午,今天就不去上学了。”   闻言,顾宝宝还来不及下车,只听得乐乐已经欢呼起来,“爹地好,爹地好!”   说着,他拉着欢欢的小手跳下了车,快速往别墅里跑去。   不用上学,他就可以玩玩具了哦!   见状,牧思远皱眉,赶紧也追了上去。   这两个小调皮,他不让他们去上学,可不是让他们在家里玩儿的!   “欢欢,乐乐!”他在楼梯口将两人抱住,趁着顾宝宝没走进来,赶紧说道:“你们得帮我把妈咪留下来呀!”   欢欢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忍不住咯咯一笑,“爹地,这个得要乐乐帮忙,乐乐一哭,妈咪就心软了。”   他一愣,欢欢这是在笑话他吗?   他居然落到被儿子笑话的田地!   心中不由有些气闷,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   “爹地!”乐乐凑上来亲亲他,然后抬起小手臂,做了一个奥特曼的样子:“看我的!”   说完,他一阵风似的又跑出去了。   顾宝宝正站在花园里,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进去。   她是不想进去的,好容易从那儿回来了,她只想快点回家去。   可是,她又担心乐乐。   “妈咪,妈咪!”正犹豫间,却见乐乐一边叫着,一边跑下了楼梯。   虽然两人是双胞胎,但乐乐的声音跟欢欢还是不同的,一个响亮,一个脆甜,很容易让人分辨出来。   “妈咪的小宝贝!”顾宝宝迎上前将他抱起来,“慢点跑,小心摔跤哦。”   他笑着点点头,抬起小手往别墅里指:“妈咪进去!进去!”   她淡淡一笑,试探着说:“乐乐,妈咪……不进去好不好?”   却见他立即摇头,使劲的摇头,小嘴里嚷着:“不,不……”   嚷着嚷着,眼泪真的就这样掉下来了。   他其实不想哭的啦,是哥哥说的,只要他掉眼泪,妈咪就会心软留下来哦!   所以他就让眼泪掉下来啦!   “乐乐别哭,别哭,”顾宝宝心疼的为他擦拭着泪水,“妈咪进去,进去就是了。”   说着,她只好抱着乐乐走进了别墅。   客厅里不见牧思远和欢欢,佣人正好从厨房走出来,看着她笑道:“顾小姐,你来了。”   顾宝宝笑着冲她点点头,“欢欢和乐乐也来了,又要麻烦你了。”   “哪儿的话!”佣人走上前,亲切的捏了捏乐乐的小手,顾宝宝便逗他:“乐乐,来叫——阿姨——。”   佣人一呆,眼里露出惊喜:“顾小姐,乐乐会说话了吗?”   话音未落,却听乐乐已开口叫道:“阿……姨!”   “哎!”她赶紧答应着,也不禁有些激动,“我说吧,孩子就是要跟妈咪在一起才好得快!顾小姐,你真应该多来这里。”   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那天晚上你来那么一会儿就走了,我忙着给牧总煎药,也没招呼你,真是对不住了。”   顾宝宝微微一愣,不明白她说的是哪天晚上。   佣人又说:“我看郑小姐也在这儿,以为你们可以先聊着,我真是疏忽了。”   原来是那个晚上!她摇摇头:“没事的……”   佣人叹了一口气,“顾小姐,我还从没见过牧总病得那么严重,郑小姐也很奇怪,以前经常来的,那天晚上你离开没多久,她也只是问了问牧总的病情就走了。这之后啊,就一直没来过。”   “她……”顾宝宝奇怪,想起那晚上郑心悠对她说的那些暧.昧话,怎么可能只是来探望生病的他?   “不说郑小姐了,”佣人看了看乐乐,转而一笑,“顾小姐,你以后真的要常来,别说我这做下人的多嘴,那天晚上你走后,牧总一直吵着要找你,可是他病了,偏偏连站都站不稳,那样子让人看了,真是心疼啊……”   “你……”顾宝宝的目光愣愣的顿在她脸上,“你说什么?”   除了不敢相信,她还是不敢相信。   这时,欢欢的声音在楼梯口响起,“妈咪,乐乐,你们快上楼来呀!”   佣人便没再说下去,只是一笑:“顾小姐,那我就先忙去了,你想吃什么?中午我给你做。”   “肉卷!”闻言,乐乐立即抢着说道。   除了番茄肉泥,他最喜欢的就是肉卷了,所以一下子就能说出来。   “好,好,”佣人笑起来,“就给我们的小少爷做肉卷!”   说完,佣人便走开了。   顾宝宝抱着乐乐来到二楼的玩具室,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脑海里回响着佣人刚才说的话,只是她怎么也无法拼凑起那样的画面。   郑心悠是故意那么做的吗?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而生病的他会想要去找她吗?   她真的不敢相信。   “宝宝!”忽地,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转头,脸颊立即着了他的一吻。   “在想什么?”然后他问。   她无措的低头,才发现自己已被他圈入怀中,不但他的双臂,他的双腿也盘上来,压住了她的腿。   “你别这样,”她赶紧推他,“孩子还在这里……”   然而抬头,却见玩具室里不知什么时候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他侧头,双眸带笑的看着她:“欢欢乐乐下楼去玩沙子了,他们出去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没听到?”   他皱眉:“你到底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她推开他起身,“那我……我也下楼去。”   说完,她逃也似的走出了玩具室。   逃?双眸里的笑意更深,他起身走到窗户边,看着她的身影走到了花园里的小沙滩边。小东西!我不会让你逃走的!   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逃出我的视线!   “妈咪,城堡!”乐乐又在图纸上学会一个词,赶紧冲妈咪炫耀。   顾宝宝笑着走过去,看着图纸上的城堡问:“你们要用沙子堆砌这个吗?”   “当然!”欢欢点头,“妈咪也来帮忙好不好?”顾宝宝摇头,拍拍他的小脸颊:“有欢欢这个小神童在,妈咪就不帮忙了哦。”   说着,她在沙滩旁坐下,“妈咪就在一旁看着,看欢欢要多长时间堆好!”   欢欢不好意思的一笑,又信心百倍的说:“那妈咪就瞧着吧!”   看着他们兴致勃勃的玩着沙子,她却忍不住朝台阶看去。   他没有跟出来。   她不敢往别墅看,怕他站在窗户边正看着他们。   不想让他知道她心中所想,虽然她不知道他在生病的时候为什么会那样,但让她心中梗刺的事情,却是那晚郑心悠对她说的那些话。   为什么那样说?为什么要让她误会他?   郑心悠心中的人不是文皓吗?她应该没有必要把她从他的身边赶走。   那天在游轮上,她掉进海里,可是当做是郑心悠一时失手。   但那些话,应该不是她在酒醉的情况下说出的胡话吧?   顾宝宝一叹,难道郑心悠的心思发生改变了吗?她不要文皓了,而是转而选择思远了?   可如果是这样,佣人为什么又说她不经常来这里了?   种种问题得不到答案,她不禁心烦意乱。   做什么都没有精神,好歹熬到了晚上,哄着欢欢乐乐睡着了。   她去洗漱间洗了一把脸,看着镜中面色憔悴,却眼角带笑的这张脸,不禁恨恨的用水泼了一把。   顾宝宝,你就这么点出息吗?一点点阳光,就以为是春天到了?!   不能再想了,现在你应该去阿烨。   去找阿烨……她心中一叹,为什么她总是要让阿烨伤心?   抹干脸,毅然走下楼,她准备回去了。   走到客厅,却见牧思远正站在门口。   他从吃晚饭就没见人影,这会儿不知又从哪儿冒了出来。   “去哪儿?”见她下楼,他转身来问道。   她在门边站定,看着他:“我要回家。”   “回家?”他走上前,“这里不是你的家吗?”   奇言怪语!上午不走是因为乐乐,现在乐乐睡着了不再缠她,她就没有理由再留下来。她不想跟他多费唇舌,只道:“我的家在馄饨店。”   说完,她便转身朝台阶走去。   这里不比那陌生的山里,她自己能找到路回去。   “你给我站住!”他追上来,大力将她的身子扯回,“你要回去做什么?昨晚的事你忘了?”   说着,他将她提起来,压在了门上,腿间的紧绷狠狠的抵在了她柔软,“要不要我再给你重温一次?”   “你疯了吗?”她挥手使劲的拍他,“你要干什么?”   “你别逼我,不然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特意在这里等着,以为她不会再想着离开,没想到她还是要走!   “我逼你?牧思远,我就快要被你逼疯了!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我要你留在这里,不准走!”   “不可能!”   “不可能?这句话应该是我说!”他说着,还那样恶意的摩擦着她的柔软,“看来我还得让你好好记住,你是谁的女人,该待在谁的身边!”   说完,他拉过她的手往别墅里拖。   “牧思远,你住手。”她用手紧紧抠着门,“你打算让我躲在这里一辈子吗?一辈子都不去见我的爸妈?”   牧思远一愣,他确实不可以,但除了这样,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那你说,我要怎么做?”   她甩开他的手:“我不要你做什么。我自己去找阿烨,我这样的人,已经不配嫁给他了。但……我要自己去找他说清楚。”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前走去。   “你给我回来!”他决不能让她走!他上前打横将她抱起来,一路跑进了他的房间。   “你在这里好好待着!”他按住她的肩头,心中有了决定,“等我回来!”   说完,他匆匆走出房间,“喀”的一声,还将门落了锁。   “牧思远!”她赶紧跑到窗户边,冲着已跑到花园的他大喊:“你要干什么?”   灯光下,却见他转头抬臂,冲她送了一记飞吻,然后快速跳上了车。 132.事情没那么简单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公孙烨的助手。   但见公孙烨呆坐在窗前,手里的烟虽然点燃,却已渐渐燃成了灰烬。   助手微微一叹,自从顾小姐前两天从机场消失,他就变成这样了。   “少爷!”   助手走上前,轻声叫道,叫了几声,公孙烨才有了反应,转过头来用通红的双眼看着他:“什么事?”   “牧思远来了!”   闻言,公孙烨一怔,“什么?”   助手提高了声音:“牧思远来了!”   “砰”的一声,随着双拳砸在了桌上,他嚯地起身,低吼道:“让他进来,进来!”   “是,是!”助手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失控的模样,赶紧退出去了。   片刻,门被重重推开,只见那个令人痛恨的身影快速走了进来,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无论他要说什么,他都不会让他说!   “牧思远,你还敢来!”   公孙烨怒吼一声,猛地冲上前,用尽浑身力气抡了他一拳!   奇怪的,牧思远并没有反抗,而是任由他的力道将自己推出了老远,额头重重的磕在了墙上。   血管顿破,从他的额头滚落了一道鲜血。   “牧思远,”公孙烨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宝宝在哪里?在哪里?”   牧思远爬起来,任凭他揪着自己的衣领也不挣扎,只道:“我的女人你没必要知道!”   “砰!”   话音未落,又是一拳狠狠的打在了他的面颊,这一次公孙烨用的力道更狠,他的唇角立即被打破,渗出了血丝。   他一笑,依旧不以为意。   “公孙烨!”他叫着,指着自己的另一边尚未流血的唇角:“还没打够吧!再来,算是我欠你的!”   “你欠我的?”公孙烨怒极反笑,“牧思远,这两拳头可还不清!”   说完,又是一拳,他更加凶狠的打在了牧思远的脸上。   牧思远不禁吃痛的捂住嘴,可想而知,他的唇角应该是“体无完肤”了。   “牧思远,我再问你一次,”公孙烨怒道:“宝宝在哪里?”   他一笑,“废话!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你……”公孙烨再次扬起拳头,又克制住了自己,继续说道:“牧思远,你不怕我报警?宝宝现在是我的未婚妻,这消息如果让媒体知道,别说你牧氏集团的脸面挂不住!”   闻言,牧思远的淡笑转为大笑,“公孙烨,如果我记着牧氏集团的面子,你认为我还会这么做吗?”   “你……”公孙烨一怔,没想到他居然豁出去了连公司都不顾!   他对宝宝的紧张与在乎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公孙烨的心头涌荡着阵阵不安与愤恨,“牧思远,你真是可恶……!”   话说间,他又是猛地一拳,将牧思远几乎打趴在了地上。   他恨恨的上前抓起他的衣领,“牧思远,你还手啊!”   牧思远抬起头来,可能是牙齿磕到了舌头,鲜血从嘴里流出,看上去有些可怖。   但他只是伸手抹去了,又笑:“公孙烨,你还可以下手重一点!宝宝会答应你的求婚,都是我造成的。今天我让你解恨,以后你跟宝宝再无任何关系!”   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他收回了拳头:“牧思远,没那么简单!”   他冷冷的看着:“我告诉你,绝没有这么简单!”   说完,他甩下他,快步往办公室外走去。   “公孙烨,”他踉跄着爬起来叫住他:“你还想怎么样?”   公孙烨冷睨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该死的!   他捏拳重重的捶在墙壁上,什么叫没那么简单?!   等了好久,好久,顾宝宝终于看到他的车来到了别墅门口。   随着车门被推开,她也赶紧推开窗户冲他叫道:“牧思远,你去干什么了?”   他一呆,赶紧低下头,没想到她还没睡!   他不想让她看到他脸上的伤,便没说话,只是快步走进了客厅。   佣人走上前来一看,讶然道:“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牧思远赶紧冲她皱眉,“小声点,别让……”   话还没说完,只听上面传来“砰砰”的拍门声,夹带着她焦急的声音:“牧思远,你开门,开门……”   她这样不把欢欢乐乐吵醒才怪!   “去把门开了。”他只好吩咐佣人,自己则躲进书房里去了。   佣人暗中微微一笑,走上楼将房门打开。   “谢谢你。”顾宝宝对她说着,匆匆跑下楼,却不见牧思远的身影。   “顾小姐!”佣人在身后轻轻的叫着她,待她转身,便伸手往书房指了指。   她明白了,不由地感激一笑:“谢谢你。”   佣人也笑着摇头:“快去吧。不过少爷脸上有伤,不知道是怎么弄上去的。”   脸上有伤?她一呆,赶紧朝书房走去。   可能他没想到她会找来书房,所以没有锁门。   当她走进去时,他正在往自己脸上涂酒精,看他那笨手笨脚的模样,不但洗不了伤口,反而将伤口弄得更疼。   “你这是怎么了?”她跑上前拿过他手中的酒精,一边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牧思远撇嘴,忘记自己的唇角已伤口满布,这一动,疼得他不由地呲牙。   顾宝宝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是到跟人打架吗?为什么受伤了不去医院?”   看额头上的血迹都凝干了,仅用酒精怎么能洗干净!   “不要你管!”他伸手去抢酒精,他才不会承认,他这样着急赶回来,是因为想要……看到她。   不用她管,也不要佣人帮忙,就这样胡乱的处理一下伤口吗?   她气结,将酒精瓶拿在手里不放,一边往外走:“快点跟我来。”   见他站着不动,她有些生气了,不由地跺脚道:“你是小孩子吗?伤口需要及时处理,这点常识你不懂?”   他瞧着她,忽地,脸上抹出一丝笑意。   以前他怎么都没有发现,原来她生气的时候,也特别的……好看!   两人来到卧室的浴室,她先用温水给他洗去了凝干的血迹,才开始涂酒精。   但见他不只是额头,还有唇角、面颊都有伤口,她一边涂着酒精,一边疑惑的问,“你到底去干什么了?”   如果是跟人打架,那身上一定也会有伤,可是,他为什么要跟别人打架?   他依旧没有回答,而是伸臂抱住了她的腰,让她贴进了自己的怀中。   “你别这样,”她推他,“这样不好洗伤口。”   他反而将双腿也攀上,像只八爪鱼般缠住了她:“可是这样才不疼。”   说着,他才将脸仰得高高的,示意她继续给他处理伤口。   “你……”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看着他这样,她就好像看到了乐乐的影子!   原来男人也有孩子气的一面,就像女人像小女孩般撒娇一样。   “身上有没有受伤?”处理完脸上的伤口,她又问。   牧思远摇头,起身拉过她:“我要睡觉了,你也睡。”   她不肯跟着他走,坚持问道:“你告诉我,刚才你到底是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会受伤?”   “你别问了……”   “我就是要知道!”她打断他的话,目光坚定的看着他。   直觉他受伤的事,一定跟她有关。   她在他面前,从来那么柔顺,突然这样坚持,他倒没有办法应付了。   “没什么,”他无奈的撇嘴,伸手摸着她的黑发,“公孙烨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了,我会解决好的。”   说这样的话,还真是不习惯,他耸耸肩,转身出去了。   她呆呆一愣,忽然明白了什么,赶紧追出去。   “你刚才是去找阿烨了?”她跟着他在床边坐下来,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如果是去见了阿烨,他怎么会受伤?   看着她眼里的不可思议,牧思远有些生气,话便不自觉的说出来了:“我是去找他了,让他打了我几拳解恨,这样他总算也不吃亏了吧!”   什么?!   她转过头来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的伤,“你……你让他打你?你是不是疯了?”   他是牧家的大少爷,牧叔叔知道了还了得?   再者,如果这件事被媒体曝光的话,会不会影响牧氏的生意?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都知道,他会不知道吗?   还这样冲动的去找阿烨?就算阿烨要打他,他也可以躲啊,为什么就这样让自己被打伤?   她的焦急、心痛看在他眼里,却以为她是在怪他。   “顾宝宝,你怎么回事?”   他烦怒的冲她扔枕头,“现在被打的人是我吔!我跑去乖乖的让他打了几拳,一点也没还手,难道我有错?”   她没有说话,抱着他扔过来的枕头,眼泪簌然而下。   他一呆,皱眉问:“又哭什么?”   她摇摇头,哽咽着问:“为什么……不还手?”   他哼哼两声,才道:“我不是说了吗?我去就是让他解恨的,他解恨了,也该不追究跟你的什么婚事了吧!”   原来真的是为了她!   顾宝宝垂下头,将泪水湿透在枕头里,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哭声来。   她知道他不喜欢看她流泪,可是她却忍不住。   “别哭了!”他伸手拉她,“有什么好哭的,嗯?我真的没有还手,一点也没有伤到他。”   “可是……”她抬起头,“你受伤了。”   他一愣,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在心疼他,不是在跟他生气。   心中的怒气瞬间转为喜悦,他伸臂将她紧紧抱入怀中,“傻瓜,这点小伤没关系的。”   说着,他捧起她的脸:“现在你说,你告诉我,你还是那么在乎我,你的心没有变,你的心里只有我,只有我!”   他要求证。   这一刻,他需要求证!   泪水更加汹涌的从她的眼眶滑落,第一次,她如此真切的感受到他在乎她对他的爱;   第一次,她如此强烈的感受到了他眼里的焦急,而这焦急,只为了她一个人。   但是……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些还重要吗?”   “对我来说很……”   她打断他的话,“思远哥哥,你听我说完好吗?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   听着她的叫声,他的面部表情渐渐柔和,粗糙的手指滑过她的小脸,为她擦拭着眼泪:“好,你慢慢说。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不着急。”   真的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吗?   她摇头,“思远哥哥,以前我不懂事,做了那么多让人厌烦的事情,但我绝不是像他们说的,我是因为喜欢你的钱和身世才那么做,你相信吗?”   闻言,他一笑,轻声骂道:“傻瓜!”   如果他相信,他早就毫不留情的把她赶走了。   她含泪一笑,她也知道他不相信。   但听到他亲自否认,她的心还是涌荡着阵阵暖意。   也许,有他这么一句话,她也不白白爱他这么久了。   “思远哥哥,那时候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永远都跟你在一起。”   “那时候?”他皱眉,“难道现在不这样想了吗?”   她苦涩一笑,“我现在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   “谁说不可能?”他又要生气了。   有时候他真的很像一个孩子。   顾宝宝伸手捏捏他的脸:“别这样,伤口会裂开的。”   她离开他的怀抱坐直了身子,“我已经答应阿烨了,阿烨一直对我那么好,我不能……不能就这样悔弃答应他的事,思远哥哥,你明白吗?”   “什么叫不能?”他知道她又会说这个,“难道我这些拳头都是白挨的吗?”   说完,他的嘴唇又动了动,总觉得自己还有些话没有说完。   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想要说的,应该要说的,是什么话?   她勉强的挤出笑容:“思远哥哥,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   又是这句话!该死的!   他忍不住又发怒,“那还有多复杂……”   他吼着,说太多话,嘴角的伤口又裂开了,渗出血水来。   他皱眉,还真是有点痛!   “不复杂,不复杂的!”   见状,顾宝宝赶紧顺着他的话说到,一边跑入浴室拿来棉签,将渗出的血水擦干。   “吃点消炎药吧,”她把酒精和棉签放好,一边问:“家里的药放在哪儿?”   “客厅酒柜上的小盒子里。”   他说着,又拉过她的手:“马上上来。”   怕她趁这个机会逃走吗?   她淡淡一笑,忽地上前。   他只觉眼前人影快速一闪,嘴唇似被异常柔软的什么触碰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跑出房间下楼去了。   他一呆,心像是被什么震荡了一下……   原来他吻她的时候是欲.望,被她亲吻的时候,才叫恋。   顾宝宝带着绯红的脸来到酒柜前,心里有点甜,更多的却是……苦涩。   她打开盒子,找到了消炎药,但目光却落在了一旁小瓶子上。   她拿起一看,——镇静、安眠——四个字立即落入眼帘。   片刻,她走进卧室,拿来了一颗消炎药和一杯水。   他快速的和着水把药片吞下,将杯子放到了一边,然后抬头看着她:“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她微笑着点头,来不及说话,人已经整个人的被他抱上床,压在了身下。   “刚才你亲我!”他捏着她的小脸,“现在我要讨回来!”   他的吻随即落下,在她的面颊轻柔的触碰着,伤口不可避免的有点疼,但他却不舍得放开。   “思远哥哥,”她柔声叫着,用手捧起了他的脸,“今天晚上你抱着我睡好不好?”   只见她又摇摇头,“什么都不做,就抱着我,好不好?”   看着她晶亮的双眼,他心头阵阵柔软:“好!”   他说过的,她想要怎么样,他都答应。   他翻身下来,有力的臂膀将她搂入了怀中。   她的小脸正好贴在他手臂上的伤口边,“伤口还疼吗?”她问。   他在她耳边吹气:“不疼了。”   顿了顿,他又说:“只要有你在,就不疼了。”   这算是情话吗?她的心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好疼,好疼。   还好他看不到她的脸,看不到她的泪。   “睡吧,”她说,“很晚了。”   他点点头,可能是伤口的原因,他真的觉得有点累了。   打了个哈欠,他很快就睡着了,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只有他的呼吸,和她梗咽着流泪的声音。   “思远哥哥,”她转过身来,眼神眷恋的看着他的面容,“对不起。”   她在水里放了一点安眠药的成分,只有这样,她才能离开。   “对不起。”她抬头,亲了亲他唇角的伤口,“事情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事情最复杂的部分在他的心里。   就算她没有嫁给阿烨,他们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你不爱我。   你对我有占有,有疼惜,有关心,就是没有爱。   你的爱,终究会给别的某个女人。   到那时候,她还能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吗?   请原谅她不能。 133.我知道该怎么做   牧思远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他一个人开着车在似无尽头的环海公路上,像是漫无目的的,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寻找什么呢?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忽地,只见前面不远处的海滩,好像有人在举行婚礼。   他的心莫名一痛,赶紧驱车上前,那优美的结婚进行曲正好响起,宾客们都齐齐起身,看着新人走上红地毯。   他也赶紧凑上前去,陡然发现,红地毯那一头的新郎居然是—公孙烨——。   再转头,新娘的身影越来越近,当他看清了那一张脸,他顿时发狂。   “顾宝宝!”   他冲上前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花,拉着她就往车子跑。   他想要带她走。然而她并不愿意,脸上精致的妆容被泪水迷花。   “思远哥哥,”他听到她叫着,声音伤感而痛苦,“你会娶我吗?娶我吗……”   他愕然的回头,但是她的脸却越来越模糊,模糊……   “爹地,爹地……”   猛地,他睁开眼,只见欢欢乐乐齐刷刷的站在他的床边,两对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爹地为什么睡觉的时候都叫着妈咪的名字?   难道他像他们一样,在找妈咪吗?   原来是个梦!   他抬臂摸着他们的小脑袋,“怎么了?”   “爹地,妈咪在哪里?”闻言,他转头往身旁一看,什么时候空了?   “是不是在厨房给我们做早餐?”他笑着问。   乐乐使劲的摇摇头:“不在,不在!”   他和哥哥把别墅上下找了个遍,都没有看到妈咪的影子。   他一愣,目光转至欢欢的小脸上,却见他也摇摇头。   她离开了?   肯定是的,趁着他睡觉的时候!   这个该死的女人!   他心头陡然一怒,当着欢欢乐乐的面,他还是使劲压抑着,只道:“妈咪可能有事出去了,你们先去洗漱吃早餐,准备上学好不好?”   “爹地,笨笨!”   连妈咪去哪儿了都不知道!   乐乐嘟起小嘴儿数落了他一句,才跟欢欢一起出去了。   牧思远哑然,这个臭小子,居然敢数落他!   都是那个该死的女人害的,他非得把她抓回来,绑在家里不可!   送欢欢乐乐到了学校之后,他立即让司机把车开往顾家馄饨店。   来到巷口一看,只见这里已经停了一辆车!   是公孙烨的!   他心中大怒,居然这么快就赶来!   着急着做什么?商量他们的婚事吗?   他气恼的摔上车门,快速往混沌店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昨天顾宝宝回家之后,顾爸顾妈彻夜未眠。   因为之前牧思远派人告诉了他们,宝宝跟他在一块儿,所以当她回家,他们也没多问什么,只是非常担心:“宝宝,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顾宝宝知道阿爸阿妈会这么问的,可是,她的心里也没有主意。   顾妈摇头一叹:“思远少爷真是孩子脾气,你怎么也不早点回来?”   “你这是什么话?”顾爸不赞同她的说法,“宝宝想这样吗?”   说着,他转睛看着女儿:“宝宝,无论怎么说,对公孙家来说,这件事是我们不对。既然你回来了,明天阿爸就去公孙家赔罪。”   闻言,顾宝宝立即摇头:“阿爸,你不要去!”   阿爸一把年纪了,她怎么能让他去做这样的事情?   再者,这件事跟阿爸阿妈根本没有关系。   “要去也是我去。”她说。   顾妈冲顾爸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出去了,自己则在女儿身边坐下。   “宝宝啊,”她握住女儿的手:“你跟阿妈说实话,思远少爷把你带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顾宝宝垂下目光,“他……他不想让我嫁给阿烨。”   “不想让你嫁给阿烨?”顾妈挑眉,“难道他要娶你吗?”   闻言,顾宝宝心中有些慌,“阿妈,”她连声说道,“你不要这么说,千万不要这么说。我……这样的事情,我从来……想都没想过。”   顾妈一呆。   她连想都没想过,岂不是证明思远少爷并没有在她面前表露过一丁点儿这样的意思?!   那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看着女儿疲惫的脸,她也没再说什么,只道:“折腾了这几天,你也累了,先睡觉吧,天大的事明天再说。”   来到楼下,顾爸顾妈商量了一晚上,最后还是决定先给公孙烨打电话,让他过来再说。   所以,公孙烨一早就赶过来了。   顾宝宝一晚上也没有睡好,听到他的声音在楼下响起,便也起床了。   “宝宝!”只不过二三天,却见她好似瘦了一圈,公孙烨心疼的看着她:“你怎么样?”   她想挤出一丝笑意的,不知为何就是没有办法抽动脸部的肌肉,只好回答:“我没事。阿烨,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别说这样的话。”   他微笑着摇头,拉着她在顾爸顾妈身边坐下。   顾爸看着他们,说道:“阿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对你和你的家人总要有个交代,这样吧,你安排一下看什么时候方便,我到你家去一趟。”   “阿爸!”顾宝宝摇头,着急的说:“说了你别去,我去,我应该去。”   “你这孩子!”顾爸撇了她一眼,“你该去,我也该去,这才合礼数。”   公孙烨淡淡一笑,正准备开口阻止他们,却听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你们谁都不用去!”   几人一怔,顾宝宝忍不住惶然的起身,看着门外走进来的那个身影:“你……”   他怎么来了?   “思远少爷?”顾妈也起身,疑惑的看着他。   他这时候来,又是什么意思?   看他的脸上,怎么还有伤?   牧思远看了顾妈一眼,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径直走到顾宝宝面前,抓住了她的手:“跟我回去!”   “你……”当着爸妈和公孙烨的面,她不想挣扎着让人难堪,只道:“你别这样!”   听她带着祈求的声音,他的怒气渐渐消却,转头看着她:“为什么偷偷跑回来?我跟你说的,你都不相信吗?”   话说间,只见他双眸深处,闪过一丝受伤。   她微微一愣,解释的话已经到了嘴边:“我……”   “思远少爷,”这时,顾爸打断了她的话,走上前说道:“这里是宝宝的家,她回来可是光明正大的。”   他转头,将顾宝宝拉到了自己身边,才道:“顾叔,我知道你很赞同宝宝跟这个男人的婚事,但是我要告诉你,我不准!”   闻言,顾宝宝赶紧拽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只见顾爸的脸色渐渐沉怒下来。   但他却不立即住嘴,依旧要把话说完:“我不会让宝宝嫁给别的男人!至于她和公孙烨的婚事,我已经跟公孙烨私底下解决了!”   说完,他转睛瞪了公孙烨一眼。   他脸上的伤,不就是最好的说明?!   然而,顾爸对于他脸上的伤根本毫无兴趣。   他怒沉的双眼瞪着牧思远,不自觉已经冷声:“思远少爷,我倒想要问问你,宝宝要嫁给什么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阿爸生气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阿爸有这样的脸色!   “阿爸,你别生气,”她赶紧说道:“他是乱说的,不当真的。”   说完,她又去推牧思远,小声的哀求道:“你别说了好不好?求你了。”   他低头看着她凝愁的眉目,忍不住爱怜的一笑,“话总是要说清楚的,说完了就好。”   说清楚?她痛苦的摇头,他有什么好跟阿爸说清楚的?   “顾叔,之前我把宝宝带走,就是不想让她跟别的男人结婚,如果你们执意要给宝宝办婚事,我还是会这样做的。”   这是什么话?这就是他说的说清楚吗?   “思远少爷,”顾爸真的生气了,陡然怒吼:“我敬你是少爷,那是因为我看在牧老爷的份上,你不是欺人太甚!”   可能是情绪太过激动,刚说完,他就开始猛烈的咳起来。   这几天因为担心女儿忧虑伤神,又有点感冒,所以这一咳几乎让他上气不接下气。   顾妈赶紧上前给他顺着胸口,一边道:“思远少爷,顾婶求你别说了好吗?”   “当着阿烨的面,别怪我说话不好听,思远少爷,你要是真的疼惜我们宝宝,今天的事能发生吗?你现在说这些话做什么?你是存心让我们不得安宁吗?”   牧思远一怔。   顾宝宝已经挣开了他的手,走到顾爸身边,“阿妈,你别说了,我们扶阿爸上楼休息吧。”   说着,她伸出手想要去扶阿爸,却被他拦手推开了。   “宝宝!”他瞪眼看着女儿,问道:“你现在就告诉阿爸,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阿爸,我……”双眸积聚了层层雾气,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妈总是心疼的,劝道:“孩子爸,你就……”   “我现在就要知道!”   顾爸异常坚持,“如果你想要继续跟阿烨的婚礼,一切的事情阿爸来顶着!如果……你那么不争气,心里还在做梦,你也就不要怪阿爸!”   “阿爸……”   阿爸这是在逼她从他跟牧思远之间做个选择吗?   她看看他们,忍不住流泪,她该怎么办?   “你还要多少时间考虑?”顾爸催促道,“难道我把你养大的情分,还不及这个男人吗?”   她哭着摇摇头,“阿爸……我……”   她要说,逼自己说,她放弃牧思远,永远的放弃这个根本不属于她的人。   “牧思远,你满意了吗?”然而,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公孙烨忽然出声。   只见他走上前来,一边说着:“你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你对宝宝的折磨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折磨?牧思远目光冷然的看着他,他对她的,怎么会是折磨?   “公孙烨,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反复小人,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反复小人?”公孙烨对他亦是冷笑,还带了些许嘲讽,“牧思远,难道每一个被誉为商业骄子的人,思维都像你这么简单?”   说着,他出其不意的伸手,冲牧思远脸上的伤口重重的拍了几下,痛得他眉心紧皱。   “你干什么?”他大怒着推开他。   “怎么,痛了?”公孙烨站稳步子,不以为然的笑着,“昨天我跟你了,想让我放弃跟宝宝的婚事,只挨几个拳头,是远远不够的!”   顾妈不禁朝顾爸看了一眼,他们在说什么?她怎么听得这么迷糊?   顾爸没有出声,紧抿着唇,听他们继续说下去。   “那你想怎么样?”牧思远喝问道。   公孙烨伸出两根手指头:“想让我放弃婚事也可以,但你必须做到两件事!”   “第一,以你个人的名义登报,给我的父母、舅父一家、还有我道歉。”   他想了想,“理由嘛,就写你养了一条恶狗,趁我家人不注意跑入了我家,虽然没咬伤人反而被我的家人揍伤了,但毕竟惊扰到了他们,所以登报道歉。”   什么?!敢骂他是狗!   牧思远不禁紧紧捏住了拳头,“公孙烨,你……”   “第二个,”公孙烨不理会他的愤怒,继续说:“三天之内,你对外界宣布,你将跟宝宝结婚!”   顾家三人还在为他说的第一点错愕不已,忽然听到这第二点,纷纷一愣,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公孙烨问:“怎么样?牧思远,你能不能做到?”   顾宝宝抬起头,这个角度正望进他平静的深眸,里面似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存在。   她不禁狠狠嘲讽自己,何必去看?她其实早已知道答案。   “阿烨,你不要说了。”   她冲公孙烨摇摇头,走上前来到牧思远的面前站定:“你回去吧。我只希望你……无论如何,都好好照顾欢欢和乐乐。”   牧思远静静的看着她,双眼之中泛起阵阵奇异的光芒。   他的思绪久久的停留在公孙烨说的第二点。   ——跟宝宝结婚——   ——跟宝宝结婚——   这几个字像是一把钥匙,开启了他心中的锁,让他顿有所悟。   很多从未有过的想法,在他脑海里涌现。   他送给她戒指的时候,是想将她留在身边;   他从机场带走她的时候,是不想让她跟公孙烨结婚;   他对她做的那一切,看似都有不同的理由,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它们都只有一个目的。   那些他总是想说又说不出来的话,原来早就在他的脑海里生根发芽。   “你让我走?”他睨着她,眼眸里已带了笑意。   可惜她正好垂下目光,没有看到,只点点头:“你走吧!阿烨说的那些事,你都不用去做!”   他伸手紧紧的搂了一下她的肩膀,薄唇凑她的耳畔,轻柔的,他说了两个字:“等我!”   说完,他便放开她,转身看着公孙烨:“你说话算数?”   “当然!”公孙烨挑眉,只怕他做不到!   却见他的唇角抹出了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然后,他大步走了出去。   顾爸摇头一叹,“阿烨,你跟他说这些做什么?”   公孙烨一笑,将伤心藏在心底最深处,“顾叔,事情会怎么样还不知道呢,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身体要紧。”   他既然这样说,顾爸也无话可说了,在顾妈的搀扶下上楼去了。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顾宝宝坐在了凳子上,一时间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阿烨说。   他却主动坐到了她身边,柔声问:“宝宝,这两天的时间,如果你心里有什么想法,我都能理解。”   面对她深爱的男人,她会心软、心痛,动摇,后悔,他都能理解。   “对不起,阿烨。”   她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别说对不起。”他摇头,“现在我想问你,你会嫁给他吗?”   她愕然,继而摇头:“不可能的,阿烨,他不可能娶我。”   “如果他肯呢?”他不让她逃避这个问题。   顾宝宝一呆,如果他肯?如果他肯!   太久太久了,她已经不做这种幻想了,所以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阿烨,我不是心思重的人,如果一个东西总是得不到,我就不去想了。”   但你会放到心底,人前装作不再去想的样子,却又偷偷的独自一人流泪。   这句话他没有说,他只是微微一笑,起身道:“我先回去了。”   “阿烨!”   她赶紧站起来,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跟她说说他们的婚事?   他知道她的心思,淡淡摇头:“宝宝,我的家人你不用担心。至于我们的事情,就交给时间吧。”   交给时间?她难过的低下头,不忍看他离去的背影。   那一定很痛苦,很落寞。   因为他把机会都给了她,把伤口都留给了……自己。 134.合法身份   牧风铭走出卧室,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半。   “小少爷还没过来吗?”他冲佣人问道。   佣人点点头,“老爷,刚才少爷打电话来说,小少爷今天就在他那儿。”   “什么?”   他摇头一叹,好几天没看到那两个小家伙,还真是想念。   他真的老了!或许,也应该考虑搬回牧家的别墅了。   然后让牧思远带着那两个小家伙也回去,最好他还能找个老婆。   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在一起,竟然成为他现在最盼望的事情!   “叮咚……”   忽地,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将他从美好的遐想中唤过神来,转头一看,是他的一个得力助手匆匆走了进来。   “什么事这么慌张?”他皱眉问道。   “是关于少爷和顾小姐的!”助手匆匆走进来,将几份文件递给了他。   他一一翻开来看,脸色由错愕转为惊讶,继而,他将文件重重往茶几上一拍,“这是搞什么鬼?古信扬想要做什么?”   助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道:“现在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两个办法。第一,顾小姐拿出证据来表明自己没有收受贿赂;第二,她拥有与少爷相关的合法身份。”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他便直接报上解决方案,这也是牧风铭一直以来的作风。   “第一个办法能不能行通?”牧风铭沉吟片刻,问道。   助手摇头,“古信扬既然能举报,我估计他应该咬定了顾小姐拿不出证据!”   闻言,他转头瞪着助手:“你为什么不说只有一个办法?”   助手苦笑,“牧总,这第二个办法……其实也不算是办法啊!   牧风铭重重吐了一口气,“与少爷相关的合法身份是什么?从法律角度上来说!”   “妻子!”助手简短的回答。   不过,片刻,他又说:“如果老爷您出面花重金疏通,也是一个办法!”   牧风铭陷入了沉思。   顾宝宝是欢欢乐乐的妈咪,如果由她来做他的儿媳,不是再好不过的吗?   可是……如果思远不喜欢的话,他也不能勉强啊!   “这样吧!”半晌,他才吩咐道:“我们暂时不管,看看少爷的态度再说。”   助手赶紧点头:“明白了,老爷!”   时间走到六点半,三天中的一天就要过去了。   他说的“等他”是什么意思?   “宝宝,别忙了,快来吃晚饭吧。”   听到阿妈的叫声,她答应了一声,脱下手套和围裙,从洗碗的后院来到了前厅。   饭桌边只有阿妈一个人,她担心的问道:“阿妈,阿爸好点了吗?”   今天一天都不见阿爸下楼来吃东西,是不是感冒更加严重了?   顾妈摇头,又道:“你别管,他就是那臭脾气。来,吃饭。”   说着,她将夹好菜的碗塞到了女儿手里,“多吃点,看你这段时间瘦的。”   她一笑,心头发暖。   无论发生什么事,阿妈都是这么关心她。   她坐下来,刚往嘴里扒了两口饭,却见两男两女走了进来。 135.你嫁给我   “宝宝,你听我说!”   他搂住她的肩,目光炯然的看着她:“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你一定要出去躲一阵子,听到了吗?”   她不要,“我没做过,我不需要躲!”   “宝宝!”公孙烨着急了,“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你就听我这一次吧!”   他的焦急让她沉默。   片刻,她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着他:“阿烨,我听你的。但是我想知道,这件事到底哪里不简单?”   下定决心不说的,一定不说的,还是说出了口,“宝宝,你如果不走,不躲也可以,这件事还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她一愣:“什么?”   “你跟牧思远结婚!”   几个字让她错愕,狠狠一呆。   为什么警察总是询问她跟牧思远的关系,原来……   她怎么没有想到,古信扬要送给她的大礼,居然是这个!   “这……”   她苍惶一笑,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真是开玩笑……”   然而说着,她的心却忍不住颤抖了。   她控制不住的要去猜测,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他会怎么做?   “宝宝!”公孙烨清楚的看到了她眼神的变化,心里阵阵担忧,“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要借这个机会嫁给他?”   她无言以对。   或许他说的,便是她心底真正所想。   但……沉默一刻,她还是摇摇头。   “阿烨,你真会说笑,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嫁给他。”   “那你走吗?船就要来了。”   见她皱眉,面色仍有些犹豫,他又道:“叔叔阿姨那边我会跟他们说,等我把这件事处理好了,你就回来!”   闻言,她一笑,他已经为了她想好了一切,她为什么还不走?   难道她真的就这样等着,等着那个人来为她解决这件事吗?   不,她不要等了。   等来等去,终究只有失望和伤心而已。   “阿烨,”她抬起头,下定了决心,“那这边的事,就拜托你了。”   话说间,不远处已传来发动机“突突”的声音,船来了!   公孙烨握了一下她的手,把随身准备的一个小包递给她拿好:“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这里的现金你拿着以备万一。”   虽然时间不会很长,这总是一场分别,他不舍的将她搂入怀中,嘱咐再嘱咐:“多保重,宝宝!”   见她点点头,他才放开了她。“船要来了,未免节外生枝,我先躲一躲。到了加拿大,我会给你电话。”   说完,他便转身,跟着律师一同离开了码头。   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码头忽然安静下来。   发动机的突突声越来越近,船身激荡起阵阵冷风,朝顾宝宝扑来。   她愣然的转身,看着船上的灯光渐渐停至码头。   “上船吧!”船上的人对她喊道:“等会误了上大船的时间。”   她点头,一步步朝前走去。   走到船边,那人便伸手来拖她。   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感受到那人手里厚厚的茧子。   她一呆,一切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深黑的夜,冷冽的风,这双有力的手,曾经帮她先抱过了乐乐,然后再将她也拉上了船。   但……像是有个声音在问着,真的是一模一样吗?   顾宝宝?   他对你的——等我——那两个字,是否在你心里,毫无意义?   不要去想,不要再想!   她在心里抵抗着,就这样走吧。   那个声音却不放过她,一直在说着:你真的要走吗?就算此次离开,你们从此注定陌路,你也依旧要走吗?   你真的可以忘情忘爱?忘记他?   在没有他的世界里,你真的能生活得很好吗?   真的可以吗?   那为什么当初你要回来?   仅仅是为了看欢欢吗?   你骗得了全世界,骗不了你自己!   骗不了你自己!   “停船,停船!”她几近崩溃的大喊,“停下来,停下来!”   那人疑惑的看着她:“是不是忘了拿什么东西?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如果今天赶不上大船,要在海上过夜是其次,下一次再想上大船,就需要再安排一次了。   顾宝宝摇头,泪水纷乱,“我不走了,不走了,求求你,让我回去,让我回去。”   那人一愣,公孙先生是吩咐他带走她的呀!   “不好意思,没有公孙先生的命令……”   话还没说完,只见这女人居然爬上了船杆,她想跳下去?!   “你别这样!”他赶紧劝阻,“我马上往回开,马上!”   船不过开出了300来米,不多时便回到了码头。   但对于顾宝宝来说,这却是一次艰难的选择。   选择留下来,她就必须自己去面对,这将要发生的一切,好的坏的,都要去面对。   她没有把握自己一定能撑住,她只知道,她不能就此离开。   快速走下船,她一个脚步不稳,不由地跌坐在码头上。   身后,船又突突的开走了。   她松了一口气,想要爬起来回家去,才发现自己的力气像是被掏空了,这一时间,她根本站不起来。   这是什么腿啊?   她懊恼的捏起拳头往自己的腿上捶打,不远处,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是阿烨吗?她该怎么对他解释?   歉疚的抬起头,她借着码头的灯光看去,目光却呆住了。   直到这个人走到她身边,蹲下,四目相对,她还是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他也没有说话,而是伸臂,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熟悉的温暖浸润了她冰凉的呼吸,她的脸贴在他的颈窝,声音哽咽:“你……你怎么在这里?”   他不答,只问:“为什么不走?”   她摇摇头,好容易不再流泪的双眼再次湿润。   她想说些什么的,但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捧起她的脸,大拇指为她拭泪,“傻瓜,别哭。”   说着,他温暖的唇盖住了她的,一点点,细细的,轻柔的,吻着。   仿佛她是他手心里最宝贝的细瓷。   渐渐的,她的唇染上了他的温度,他才放开她,星目如漆,倒映着她美丽的脸。   “你想好了吗?这次不走,以后我都不会放你走了!”   她愣愣的看着他,喉头狠狠的一痛,忽地,她“哇”的一声哭出来,双臂紧紧的抱住他的腰。   “思远哥哥……我不……我不走,我……舍不得……”   “傻瓜,真是个傻瓜……”   他说着,将她的头紧紧按在了自己的心口。   刚才他都看到了,都看到了,他以为她真的要走,看着船离开了码头,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有多痛。   “牧总,”秘书主任焦急的对他说,“你不去追吗?你去追吧,顾小姐看到了你,就不会离开了!”   好容易让人找到了公孙烨的行踪,他们也飞速赶过来了,难道就是看着顾小姐离开吗?   他却始终坐在车里没有动。   她总是要从他身边逃走,如果她真想走,他觉得自己应该—让她走。   也许,是他曾经让她受过太多的伤,现在轮到他了。   听着船声渐渐远去,他艰难的冲司机开口:“走!”   但是,当司机真的发动了车子,他又着急的叫着“停下”。   目光终究不舍的看着那空荡荡的码头,不否认,他心里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而奇迹,就真的发生了!   渐远的船声突然驶近,那离去的船,忽然又出现在了码头的灯光里。   “顾小姐回来了!”   秘书主任高兴的说道,他不禁屏住了呼吸。   直到清楚的看见她的身影跳下船来,他才找到了自己的呼吸。   她没有离开!   她不会离开他的!   他就知道!   他笑着起身,将她打横抱起来,“爱哭鬼,别哭了,我们回家去了。”   她不好意思的将小脸在他怀里蹭了蹭,双手不自禁的搂住了他的脖子。“思远哥哥,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他睨了她一眼,“我的女人要偷偷逃走,我能不来吗?”   闻言,她着急着分辨,“我不是要偷偷逃走,……”   —阿烨—两个字到了嘴边,她还是尽力咽下去了,阿烨都是为了她好,她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怎么不说了?”他看着她,一边往车子走去,“你怎么不说是公孙烨让你走的?”   什么?她讶异,他怎么知道这些?   “不是他让我走,”她慌忙摇头,“他都是为了我好,出了那样的事,他怕我再被抓起来受苦。”   牧思远从鼻子里闷哼了一声,显然是不相信公孙烨的好心。   站在男人的角度考虑,公孙烨分明就是想借这次机会,让宝宝离开他!   见他们来,秘书主任早就打开车门恭候了。   待他们上车后,她又非常识相的坐到了前排的副驾驶位。   顾宝宝冲了她笑着,正要跟她打个招呼,他却一把将隔在中间的帘子给拉上了。   她一愣:“为什么拉帘……”   话音未落,她的唇已被他吻住。   唇瓣相触,他的舌立即不由分说的闯了进来,将她唇内的甜蜜攫获一空。   半晌,在她无法呼吸的时候,他才放开她,眼里还眨着坏笑:“现在知道为什么要拉帘子了吧?”   她的脸陡然绯红成一片。   他,好讨厌!   看着那辆车渐渐远去,律师皱眉问:“少爷,现在怎么办?”   公孙烨不语,只看着茫黑的大海发呆。   良久,他才轻轻吐出几个字:“没有怎么办。以后,这件事都跟我无关了。”   说着,他不自觉仰起了脸。   但冰冷的泪水还是从眼眶滑落,没关系的,因为冷风立即又将它吹散了。   车子开到市区,既不往混沌店走,也不往牧思远的别墅开,她奇怪的问:“你送我去哪儿?”   牧思远往前排座位瞟了一下,“先送她回家。”   哦。她点头,将脸贴近车窗去看外面的街景。   现在是深夜,临街的商铺都已经关门了,偶尔有几个行人走过,都是神色匆匆。   但是转过一个街角,眼前忽然变得热闹起来,原来是一排的宵夜摊,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   看着那腾腾而冒的热气,她觉得自己的肚子好像也饿了。   是的哦,她今天还没有吃晚饭,就被那些便衣带走了。   “在看什么?”他凑过来,用脸贴着她的脸颊,将她的脸挤在玻璃上。   “你干嘛?”她连说话都有些困难了。   他笑着眨眨眼,转而用额头抵着她的,“在看什么?”   “没什么。”   不好意思说自己肚子饿了,反正送了秘书主任回家,就会送她回家去了。   然而,送了秘书之后,他还是不让司机把车开去馄饨店,而是来到了一个小餐厅。   这里她从来没来过,两层高的小楼都是木质,透过走廊上的萤光,往落地窗里看去,里面燃烧的,居然是五彩的蜡烛!   “这是什么地方?”她疑惑的问。   牧思远一笑:“我选了很久的地方。”   说着,他拉过她的手走进了小餐厅。里面没有人,没有客人,也没有服务生。   铺着紫色地毯的大厅里,只有一张长长的铺着蕾丝桌布的餐桌。   而餐桌上,摆放着巨大的心型玫瑰。   玫瑰花旁,有一排璀璨的水晶杯将烛光映射,两个心形的盘子便摆放在水晶杯的这一端,相互依偎。   这一切,犹如一个梦。   她轻轻的走近,唯恐将它惊散。   然后她看见,盘子里的居然是还冒着热气的牛排。   “思远哥哥……”   她疑惑的转头,这是请她吃饭吗?吃个饭还要这么大的排场?   然而,转过头,却见他单腿跪地,双手冲她举起了,一枚钻戒。   她不由地退了两步,不明所以,眼露茫然的看着他,“你……你干什么?”   她的小心翼翼让他有些心痛,还有谁看不出来,他这是想求婚?   她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宝宝!”他大声说着,想要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嫁给我吧。”   “你……别拿我开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相反,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宝宝,我请求你嫁给我,我要你做我的老婆。”   她狠狠的咬了一下唇瓣,痛。是真的!   他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会想要娶她。   难道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他也知道了?   “思远哥哥,你别这样,不需要这样的……”   她是在犹豫吗?还是依旧不信?   牧思远皱眉,他站起身来,一把拉过她,将戒指举到了她的眼前:“宝宝,你看清楚了,这是我给你的求婚戒指,不是我送你的礼物。戒圈里刻有我的名字,你要还是不要?”   说着,他将戒指转了一个角度呈现在她眼前,果然,戒圈里有一个“思”字。   “为……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撇嘴,“我想要娶你,所以要跟你求婚了。”   说着,他的脸上出现一抹难得一见的羞赧,他看了一下餐厅,有些犹豫的问道:“宝宝,我也不知道该要怎么求婚。不过这餐厅的布置,都是他们按我的吩咐做的,你喜欢吗?”   她激动的点头。她喜欢,她怎么会不喜欢?   “傻瓜!”他宠溺的看着她,“伤心哭,开心也哭。”   “思远哥哥……”她看着他手上的戒指,“这个……真的是给我的吗?你确定吗?”   “傻瓜!”他笑着,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戒指,“给你看,这是属于我的。”   说着,他又换了一个角度再给她看这枚戒指。那戒圈里,真的有一个——宝——字!   心像是被什么攫住了,她呆呆的看着他,听他问:“现在相信了吗?”   然后他又瞪她,“这次不准哭,如果你哭,我就……吻你。”   这算是什么威胁?她顿时哭笑不得,只能捏拳捶了他一下,“都是你!坏蛋!”   讨厌的你!惹她哭,又惹她笑!   “我坏吗?”他抓住她的小拳头,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她:“我真的坏吗?宝宝,我敢保证你还没有见识到我真正坏到了什么程度。”   说着,他突地搂住了她的腰,力道往下,居然将她压在了餐桌上。   她被吓了一跳,“思远哥哥,你干什么?”   他的双臂撑在她的脸颊两侧,眼睛坏笑着:“宝宝,在吃宵夜之前,让我先吃点心吧!”   她被他眼底沉沉的欲.望给吓住了,哪有人这样的?   而且他刚才,不是在跟她求婚吗?   “思远哥哥,你别这样,没有这样的!”她忍不住说道。   “哦?”他挑眉,“那我该怎么样?”   她抿唇,略微思考了一下:“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跟我求婚?” 136.我给你满汉全席   “真的想要知道?”   他问得这么严肃,她心中一怔,看来真的是因为那两份文件。   但她还是点点头,就算原因是这个,她也想要知道。   他微微一笑,手指滑上了她的面颊,“我想用戒指把你留在身边,你不肯;我想把你关起来留在身边,你也不肯,现在我只能用娶的,你有了牧太太这个身份,我不怕你逃走,也不怕别人来抢你了。”   真的是这样吗?她呆呆的看着他,“为什么……要留我在你身边?”   是不是因为……那一个字?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薄唇,心底不敢相信,却又在期盼,希望他能说出那个字。   然而,他只是说:“宝宝,换我问你,你想不想嫁给我?”   她怎么不想?   从小到大,她都在奢望这一件事。   奢望到再也不敢想了,却听到他亲口说出来,让她一时间如何能相信?   “你想的,对不对?”   他继续说着,“你想嫁给我,我也想留你在我身边,我们结婚吧。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让你伤心的事情,但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你愿意相信我吗?”   这好像才有了点求婚的意思。   顾宝宝还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他怀抱里的温度,却又如此的真实。   她明白,像他这样的男人,从小到大都被身边的人捧在手心,今天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她不能再强求什么。只是,“思远哥哥,我不能答应你。”她说。   他一怔,没想到她会给他这样一个答案:“为什么?”   回过神来,他又要发怒了。   可是她还是得说啊,“之前我已经答应了阿烨,我不能就这样……”   “什么不能?”又跟他提公孙烨,“那小子开出的条件我都会做到,他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什么?”她讶然,“你……登报道歉了?”   以阿烨说的那件事做缘由?   承认这个真的很丢脸吔,可是看着她殷切的目光,他还是点点头:“登了。”   看着他极不情愿点头的模样,她忍不住扑哧一笑,“思远哥哥,你这样做,别人都会笑你吔。”   烛光下,她的笑带着朦胧,轻易的便触动了他的心弦。   他用掌心贴住她的笑脸,柔声道:“你也笑了!只要你能笑,我不介意别人怎么看我!”   他黑眸里的磁场带着深深的魔力,将她牢牢吸引。   每当与他目光相对,她的世界里,便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情不自禁的,她抬头,吻住了他的薄唇。   他微微一愣,继而转为绝对的主动,舔噬、吮吸、攫取,伴随着柔软舌头相触的频率,他们的呼吸渐渐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   终于,他放开她,下巴抵在她的额头喘气,“小东西,不行了,你不会真的要我在这里……”   她退开来,红着脸打断了他的话:“我要考虑一下。”   考虑?他皱眉,她是要考虑他的求婚吗?   女人就喜欢玩这一套!   不过没事啦,别的女人能做的事,他当然也会让她做。   “需要考虑多久?”   她笑着不答,一边坐直了身子,把心形餐盘拿起来:“牛排好香,让我先吃了再说好不好?”   “好吧。”   他知道她肚子饿了,便在她身边坐下来,拿起另外一份牛排,说道:“我让他们都切好了的,直接吃就可以了。”   闻言,她微微一愣。   是因为他还记得吗?   第一次跟他出去吃西餐的她,那样笨手笨脚,还埋怨说为什么厨师不预先帮她切好!   她低头,偷偷的笑着。   就当做他还记得吧。   两人就这样肩并肩的坐在餐桌上,一起吃着牛排。   “思远哥哥,”吃到一半,她忍不住问:“这是什么地方?东西很好吃啊。”   “这是一个法国人开的餐厅,虽然小,但生意很好。”   “是吗?”她小小的惊呼了一声,“那你把它包下来,岂不是花了很多钱?”   他挑眉:“没有。这个老板我认识,他知道我要求婚,所以给我打了个五折。”   其实这个老板跟心悠是同学,所以他们才会认识的。   但他不想说,不为什么,直觉让他不想在今天,在她面前,提起心悠。   闻言,她觉得好笑,“思远哥哥,那他知道你要求婚,会不会笑你?”   “为什么要笑我?难道我一辈子做和尚不结婚吗?”   话虽这样说,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你这个小东西,吃饭就吃饭,哪来这么多问题。”   再问下去,他真怕自己不小心就把心悠说出来了。   虽然他和心悠并没有在这里一起吃过饭,但他们和老板认识,今天那个老板还以为他是要跟心悠求婚来着。   闻言,顾宝宝撇嘴,低头猛吃牛排,不再说话了。   生气了?化悲愤为食欲?   看着她一鼓作气,似想要一口把盘子里的东西都吃掉,他不禁觉得好笑。   “怎么,你很饿吗?”   他逗她,将自己盘子的食物往她的盘子里倒,“不如你把我的这份也吃了吧!”   熟料她猛地站起来,大声说着:“不要,不要!”   牧思远被她吓了一跳,一个不稳,手里的盘子“啪”的落地,食物随着盘子的碎屑撒了满地。   “哎呀!”   顾宝宝慌了,不由地惊叫了一声。   可能是听到这响声,餐厅里的灯亮了起来,一个外国男人和一个服务生跑了出来。   “思远,没事吧?”外国男人居然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   “没事。”牧思远说着,一把牵过顾宝宝,“我们先走了。”   外国男人微笑着点头,目光朝他身边的女人看去。   一个“心”字几乎出口,在唇间硬生生顿住,“这是谁?”他诧异。   牧思远知道他惊讶什么,淡淡一笑:“我的老婆,顾宝宝!”   说完,他拉过同样诧异的顾宝宝,走出了餐厅。   他以为她会数落他刚才这样对人介绍自己,可是从上车到现在,她都安静的低着头不说话。   “宝宝,你怎么了?”   顾宝宝抬起头,委屈又自责的说:“我真笨,刚才把你的盘子给打碎了。”   “嗯?所以呢?”她不会是为了这个在难过和伤心吧?!   可是她摇摇头,继续说:“这是你为了给我求婚准备的,现在被我搞坏了……”   说着,她的眼眶居然红了。   “就这么点小事?”他有些无语,故意瞪着她:“看你敢哭?”   她委屈的撇嘴,“我阿妈说在好日子里是不能打碎碗碟的,夹到碗里的东西也必须吃完,这样才吉利。”   她很相信阿妈说的这些话,尤其是今天这个日子。   牧思远有些哭笑不得,“好了,只要你不哭,我有办法解决。”   她疑惑的看着他,什么办法可以让碎了的盘子恢复原样?   只见他凑上前跟司机说了些什么,司机便将车子往左拐,不多时便到了刚才她看到的那个宵夜摊。   车子停稳,他拉着她走下车,“好了,刚才我们吃的都不算,现在才真正开始。”   她一愣,原来这就是他说的办法啊!   怔忪间,他已拉着她往前走,“还愣着干什么?刚才不是看着这里流口水吗?”   她哪有流口水?那时她只是肚子刚好咕咕叫了两声而已,没想到居然被他看到了。   可是,她看看他身上的名牌西服,用目光询问,他真的要在这儿陪她吃东西?   他双手叉腰,“顾宝宝,你再呆站着,我就上车去了。”   确定他是真的!她一笑,上前走到了他身边。   却见他冲自己弯了一下手臂,示意她把手挽过来。   前所未有的动作,还好她马上回过神来,伸臂挽住了他,少遭了一个白眼。   “思远哥哥,你吃那个吗?”她指着一旁放在汤里煮的丸子问道。   他挑眉:“好!”   于是她兴匆匆的买来两串,一串放在嘴里咬,另一串递给他。   他不接,而是道:“我不要拿着竹签,弄脏手了。”   “不拿竹签怎么吃啊?”   “当然可以,你咬下来,然后喂我。”   她的脸迅速红了,这里很多人吔!   看着她的犹豫,他哼了一声,“不肯就算了,我不吃了。”   又耍小孩子脾气!顾宝宝无奈,“好吧。”   她只能咬下一颗,凑上他的嘴。   他真的很坏,吃丸子就算了,还要出其不意的把舌头伸到她嘴里,顺便偷去她的吻。   “别这样,”她忍不住抗议,“这里好多人呢!”   好像还有未成年人,看着他们吃吃发笑。   说完,她索性将剩下的两颗丸子一口气给吃了,这样他就占不了便宜了吧。   “来,擦手。”   见她丢掉了竹签,他把自己的手帕递给她。   他有带手帕的习惯,虽然很少用。   他的手帕都是牧家的佣人用薄荷叶煮过的,上面还绣着一个“远”字。   她不舍得用,将它揣进了口袋里,“不用了,我还要吃别的东西呢!”   喜欢他,连他的手帕也喜欢吗?   他哑然一笑,心里却划过淡淡的心痛。   两人转了一条街,顾宝宝什么都尝了一遍,不是她贪吃,她只是太贪恋这样的时光。   走到街尾,才发现不远处是一个很大的夜市,虽然已是深夜,依旧有很多人在那儿逛着。   她的目光停在大头贴的机子上,不由抓过他的大掌:“思远哥哥,我们去那儿好吗?”   什么地方?   他跟着她走上前,才发现是一台大头贴机。   她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硬币投了进去,然后抓着他往屏幕前站。   牧思远不太喜欢拍照,站着不动:“不想照。”   “来吧!”她恳求他,“我都投钱了。”   他真想说那我十倍赔给你,想一想,他还是没有说,而是站到了她身边。   屏幕上,立即出现两张脸,她是笑着的,他却是皱眉的。   “笑一下嘛,”她转头看着他,一只手握着控制杆,“思远哥哥,你长得这么帅,就要多照相啊!”   她说什么,他没有在意,他的目光从她转头开始,就停留在了她嫣红的唇上。   忽地,他低头重重的吻住她,一只手则握住她抓遥控杆的手一动。   “喀嚓”一声,屏幕定格为他们接吻的瞬间。   接着“嘶嘶”的声音响起,这张照片已经印出来了。   “哎呀!”她拿过来看,这一张居然洗了六张出来,不由懊恼的叫道:“思远哥哥,你按了什么键啊?我投了好几个硬币,都变成了这一张!”   哦,他可能顺便按了数字键吧。   “一张就一张呗!”他不以为然的说,“照相关键是镜头要找好,数量不是问题。”   “你……”没想到他还挺会说风凉话!   她将照片撕下一张递给他:“这是你取的好镜头,你自己收起来吧。”   他不接,“我不要,没地方放。”   什么?她不由气结,“放钱夹里。”   “不要!”谁知他更加斩钉截铁的拒绝。   “为什么?”   “因为钱夹里已经放了照片。”   她一愣,明知道不该问的,还是忍不住:“是谁的?”   他看着她,不答。   她垂下目光,看着大头贴上唇瓣相贴的两人,有些想哭。   当然不会是她的,她干嘛问这些。   将大头贴卷起来,她往牛仔裤口袋里一塞,脸上挤出笑意:“好了,我们走吧。”   无论如何,她不要自己的坏心情破坏这一个美好的夜晚。   然而,刚走出两步,她的胳膊便被他一拉,身材娇小的她立即落入他的怀抱。   只见他的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钱夹,在她面前甩开。   他的钱夹里果然有一张照片,是他跟欢欢乐乐,还有……她。   这是他们上次在游乐园拍的合照。   她呆呆的愣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微微一笑:“现在知道了吧?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张照片。至于刚才那一张……”   他从她的牛仔裤口袋里掏出来,撕去了粘纸,他将它贴在了钱夹的另一角,“就让它来提醒我,自己是有老婆的人,以后在女人面前就要收敛一下自己的魅力!”   他这是什么话?顾宝宝又感动又好笑,“懒得理你!”   说完,她抡拳在他肩头上捶了一下,又快速跑开了。   “宝宝,你站住!”   他追上去,终于在街角抱住了她,“宝宝,”他亲着她的面颊,一边问:“你到底考虑好了没有?我要你的答案。”   她故意吐舌头,“这么短的时间啊?人家说买东西还要货比三家,你总得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嘛。”   “那你还要多久?”   他紧搂住她,“我可以给你时间,但你不准货比三家。我是最好的,听到没有?”   闻言,顾宝宝忍不住噗嗤一笑,“思远哥哥,还真没见过谁像你这么厚脸皮的。”   “说我厚脸皮?”   他抓着她的肩头一把将她转过来,薄唇准确的找到了她的唇,毫不犹豫、毫不留情的开始肆虐。   一直吻,吻到了她的内心深处。   “宝宝,”他的声音渐渐嘶哑,唇瓣开始往她的颈游移,“跟我回别墅。”   她睁开迷蒙的双眼,忽然笑着推开他,“思远哥哥,我不去别墅。”   怀抱陡空,像是心被撕落了一块,他不禁皱眉,“快过来。”   她不过来,依旧后退,一边说:“思远哥哥,你真的想要娶我吗?”   “废话!”   “那你必须去跟我阿爸阿妈说,他们同意了,我才能答应你。”   这是正经话,牧思远没有再上前,站在原地问:“他们同意了,你就一定答应吗?”   她不答,只道:“那你先去问我阿爸阿妈吧。”   阿爸阿妈最操心的就是她的终身大事,她真的不能擅自做主答应了他。   而且,按照风俗,他也应该去见她的阿爸阿妈不是吗?   如果他不愿意,她嫁给他又有什么意义?   牧思远一笑,“那好,我现在送你回去。明天我跟老头子一起到你家里来。”   她一愣。他刚才说什么?他是真的答应了吗?   她呆呆的看着他,也许到了这一刻,她才相信,他是真的想要娶她!   “宝宝,你干嘛老是发呆?”他走上前,抚着她的脸,“难道我今天晚上说了很多让你震惊的话吗?”   震惊?“不是的,思远哥哥,”她的笑带了莫名的苦涩,“你知道的呀,一直喝粥的人,如果突然告诉他,以后每天都可以吃满汉全席,他的反应也一定跟我一样。”   看着她眼底的苦涩,他的心真的痛了。   “宝宝,”他抱紧她,“以后我每天都让你吃满汉全席。”   真的吗?那样她会不会肥成一个大胖子?   她笑着,眼角偷偷滑出了泪水。   思远哥哥,我不需要什么满汉全席。   其实,我每一天,只要能看到你,拥有你的笑容,我就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137.公孙烨(这一节是公孙烨的番外)   我叫公孙烨。   公孙这个姓很少见,所以很多时候,当我报出姓名时,很多人都会猜到我是谁,而对我恭敬有加。   唯独她。   自从那次在医院偶遇,她闹出一个大笑话之后,我对这个穿着时髦,妆容精致的女人并没有留下多少印象。   因为这样的女人在我的生活中实在太多了。   我没有时间去记住她们。   第二次跟她见面,她则是以牧思远的秘书身份出现。   那是在一个舞会上,容颜俏丽,打扮精致的她,自然获得了很多公子哥的关注。   但是我发现,她并不跟任何男人跳舞,除了她的老板——牧思远。   我真的很好奇,她就这样站在一旁,看着牧思远跟很多女宾跳完一支又一支的舞曲。   每当一支舞曲结束,她的脸上都会出现期待又兴奋的神情,但是,牧思远却从来没有来到她身边邀请她跳舞。   所以,每当舞曲再次响起,她都是失望之极。   我忽然觉得这个女人有点意思,至少勾起了我的——征服欲。   于是,我走到她面前,非常诚恳的邀请她:“小姐,很荣幸请你跳支舞?”   旁边的女宾们都冲她投来羡慕的目光,因为我很少在这些舞会上主动邀请女人跳舞。   或许明天,她甚至会登上小报上的头条。   哪个女人不想飞上枝头?   特别像她这种,没有名媛身份,还在努力工作养活自己的女人?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她拒绝了我。   还像躲瘟疫一般的立即走开了。   我没有追上去,什么样的女人我没见过?说不定这是她欲擒故纵的办法?!   对这些,我并没有太在意,当然我更没有想过,我的人生会跟她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交集。   第三次见面是我意想不到的。   那天我从邻市回来,车子开过沿海公路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女人赤脚在公路一旁走着。   二月的天气还那么冷,她却只穿了单薄的工作衬衣,短裙和丝袜,不知道她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去。   第一眼我没有认出她,直到车开过了,我无意识的看了一下后视镜,才发现这个女人我认识。   看她一脸的伤心与落寞,走在风中瑟瑟发抖的模样,我还是将车倒了回去,叫住了她。   “上车吗?”我问她。   她用很陌生的眼光看我,显然时间相隔太久,她根本不记得我了。   “滚开!”那时候的她骂起人来真的很厉害,“我不是妓.女,你找错人了。”   她不是妓.女,难道我看上去像一个嫖.客吗?   既然她不需要帮忙,我便不再说什么,发动车子走了。   然而,还没开出一百米,后视镜里的她,忽然晕了过去。   在这样的地方,就算她是假装,我也不能就这样丢下一个女人而去,于是我把她抱上了车。   到了医院后,我才知道她根本不是假装。   医生说她已经二天没有任何进食,而且徒步走了两天,磨出了满脚的血泡。   一个女人,像她这样的女人,漂亮能干,能够独立生活,有工作养活自己的女人,为什么会让自己受到这样的折磨?   我除了好奇,还是好奇。   昏睡了一天一夜后,她醒了。   看到病床边的我,她的情绪不再激动,而是对我说了声谢谢。   她猜到了是我把她从沿海公路上救了回来。   我不好问别的什么,只道:“要不要通知你的上司?”   孰料她听了,立即猛烈的摇头,连声说:“不用了,不用了!”   大概是看出了我眼底的讶异,她又给自己解释:“我的上司很忙的,他没有时间理会我们这些小事的。”   小事?很忙?   我一个借口也不相信,因为出了医院之后,我立即看到了一份报纸。   报纸上说前晚在海上举行的一场盛大酒会上,牧思远带来了自己青梅竹马的女朋友郑心悠。   两人非常般配,犹如金童玉女,相信不久之后商界就会传来好消息。   前一晚?!   我大约猜到了什么,而晚上我再去医院,果然看到她也抓着这张报纸。   虽然她已经睡着,但满脸的泪痕却未曾消却。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这个女人跟我以前见到的那些不同。   至少,她在知道自己所爱的人有了心中所属之后,没有不择手段的去争取,而是默默退出了那一场舞会。   就算是为了他将自己伤到这样的地步,也不愿让他知道。   这个看似跟其他女人一样的外表之下,有着怎样的一个灵魂?   这一次,我不再仅仅是好奇,而是非常的想要弄清楚。   所以她出院时,我找她要号码,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当然非常爽快的将号码给了我。   我本来想着有了她的号码之后,有时间可以经常约她出来。   但是,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多余的,因为上天早已把我跟她联系在了一起,就算不打电话,也能见面。   不久之后,我去公司开在南郊的度假村去视察。   车子刚进去,我就看到她穿着一身职业装,一丝不苟的站在游泳池旁边。   助手告诉我,牧思远来了,而这个女人就是牧思远的秘书。   我再一看,果然瞧见牧思远正在游泳池里。   我忽然来了兴致,便换了泳装带着墨镜,也来到泳池边。   这时候泳池的人还不多,我看见牧思远已经上岸睡在了躺椅上,而她正站在躺椅边,就在她身后的那躺椅上坐下了。   他们对话声就这样传了过来。   “牧总,从市区到这里,需要四个小时!”她的声音里透着为难。   牧思远冷声道:“顾秘书,是你不想去安排,还是路程太远?”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道:“我马上去安排。”说完,她离开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竟然在其中看到了心痛。   这时,我发现牧思远正盯着我看,那目光,像是在恼怒我侵占了他的什么东西。   我淡淡一笑,撇开了目光。   晚上,因为有客人在度假村举办婚礼,我在篝火宴会那儿又见到了她和牧思远,只是这一次,牧思远身边多了一个女人。   我认得,那就是报纸上说他的青梅竹马的女朋友郑心悠。   那么今天他让她去安排的,一定就是接这个女人过来吧。   只见她在他们身边站了一会儿,就独自走开了。   我悄悄的跟上前去,看着她走到餐桌边拿起了一杯酒,不知道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放下酒杯,她改拿了一瓶酒,然后往度假村的海边走去。   我跟她来到海边,她脱去了高跟鞋,将长裙挽起来打了个结束在了大.腿处。   然后她开始喝酒,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片刻,一瓶酒就喝完了。   我看着觉得好笑,便走上前去,“顾小姐真是好酒兴!要不要我再给你来一瓶?”   她转过头来看着我,带醉的双眼半睁,面色已经一片酡红,看上去可爱极了。   我在她身边坐下来,问道:“你喝醉了吗?”   她摇摇头,却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   我不由地笑出了声,却引来她的恼怒:“公孙烨,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说着,她还不自觉的冲我挥了挥拳头。   我更觉得好笑,难道这个女人是要打我吗?真是不自量力!   不料我的笑声真的激怒了她,她猛地就扑过来了。   我犹防不及,赶紧抓过她的双手将她一扯,她就这样被我压在了沙滩上。   如此的近距离,不但她被吓住了,我自己也愣了一下。   但是,当我看到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像星星般闪烁着明丽的光芒,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   有点麻,有点慌。   “你放开我,色.狼!”   她还没完全醉倒,鼓起一阵蛮劲推开了我,然后爬起来往前跑。   “你去哪儿?”   她踉跄的步伐让我很担心,她却回过头来,狠狠的瞪着我:“别跟着我,不然我马上报警!”   话刚说完,她的脚步便崴了一下,整个人立即跌倒在沙滩,正好一阵细浪涌过来,将她浑身都扑湿了。   “你没事吧?”我跑过去扶起她,她的酒劲上涌,已经分不清我是谁。   或许她还想起了什么伤心地事情,开始抱着我大哭起来。   那一刻,我的心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有一种疼惜,已经在我心底生根蔓延。   我把她抱回了我的房间,让两个女服务生给她换了衣服。   这是第一次我看到她完全卸妆的模样,那样娇小的脸,挺立却小巧的鼻子,完全不似平常看上去那么霸气和凶狠,反而,显得那样的楚楚可怜。   爱情,或许就是一种直觉。   那晚我一直守在她身旁,我知道,我已经爱上了她。   醒来的第二天,她却已经走了,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谢谢你,正人君子——。   我哑然失笑,却又非常宝贝的将这张纸条收好,保存至今。   从那以后,我经常给她打电话,找了很多理由找她出来。   现在想想自己都觉得好笑,自己当时怎么就能想出那么多的理由?   而她更加好笑对吗?那样的烂理由都能将她骗出来。   她不是好笑,反而她很单纯,很善良,我被她的优点深深吸引,忘记了她的缺点——太过执着。   她对牧思远,永远有着无法磨灭的情感,一般人三年、五年,或者更短的时间里,就会因为得不到一份感情而放弃。   但她不同,她会给自己催眠,让自己一直坚持下去。   所以,她将我的表白当成了一句玩笑话,那样没心没肺的,不知是真的还是假装,我能感受到,她其实也怕我受伤。   她是不想伤害我的,我知道。   所有的伤害,都是我自找的。   我就是另一个她,一旦陷入对一个人的感情,就再也难以自拔。   所以,虽然我知道她用那样的手段把自己给了牧思远;   虽然我知道她有了牧思远的孩子,并且打算生下来,我依旧无法放开她。   我爱着她,不忍她受苦,当她在牧思远那儿得不到应有的关怀和呵护时,我情不自禁的想要去填补。   很多次,当我陪着她去医院做检查的时候,我都会幻想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我们是一家人。   想到深处,我居然会流泪。   我以为这一切只是因为,之前我的人生太过顺利,遇上这一个我得不到的人,所以才会特别注意,特别上心。   我以为是这样的,其实不是。   我爱她。   不会因为她为了某个男人生下孩子而改变,不会因为她心里爱的人不是我而改变。   我曾经对自己说,只要牧思远愿意给她幸福,给她想要的,我就离开她的生活。   但是,牧思远没有珍惜她。   怀孕的那十个月,是她人生中最痛苦的日子。   她和两个佣人住在牧思远的别墅,不能回家,不能给人打电话,而他也很少去那栋别墅。   每次见面,她的精神都是那样恍惚,经常走神。   我知道她快要熬不下去了,但她从来不跟我说,也没跟任何人说过,就这样忍受了九个月。   终于,有一天,她跑来跟求我,想让我帮帮她。   她说她想要离开这里,她要带走其中一个孩子。   我心痛的骂她:“你怎么这么笨?你走可以,把孩子给牧思远。到了美国,你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但如果带着孩子的话,你的生活就会一团乱!”   她流着泪求我,她不舍得孩子,如果可以,她想要两个都带走。   怀孕十个月的亲生骨肉,如果不是真的忍不下去,她又怎么舍得离开?   于是我买通了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又秘密的租了一条船,从一个废旧的码头接走她,然后再上大船。   她离开后,如果牧思远要找她的话,用这样的办法可以让她被发现的几率减到最小。   那天晚上,她生下了两个健康的男婴,生下之后,护士分别将两个孩子抱走。   一个放到了牧思远会去的婴儿房,另一个则被秘密的藏了起来。   第二天晚上,牧思远看了孩子离开后,我的人便将她和乐乐一起安全的接到了码头,顺利的上船离开了。   牧思远知道她离开后,曾秘密的派人去找,找了两年。   但是,在我周密的安排之下,他当然什么也没有查到,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然而,这件事我没有告诉宝宝。   我承认我有私心,我一直以为,她到了美国之后,我跟她可以有机会。   一年后,我把工作重心转移到了美国,跟她和乐乐也住得不远,经常可以见面。   但是她从来都不愿意接受我在经济上的帮助,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就那样艰难的生活着。   后来,乐乐被查出患有自闭症,她的压力更大了。   但她还是没有接受我的经济帮助,无论我用怎样的方式提出来,她都坚决没有答应。   看着她宁愿一日三餐吃面包也不要我的钱,我隐约明白,我跟她真的没有机会了。   所以,五年后,当她告诉我说想要回去看看欢欢,我就知道,她熬不下去了。   她对牧思远的思念,已经让她到了崩溃的边缘。   那时候我对自己说,这一次,如果牧思远能给她幸福,我还是会放手;但如果不能,我就会继续照顾她和乐乐。   所以,我跟着她回来了。   我真的不明白,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又为什么同样是爱情两个字,却不能让每一个人都学会付出?   这样的事,或许是天生注定,性格使然。   而她,就属于只要爱了,就永不回头的人。   我以为我跟她是一种人。   我爱她,虽然从没亲口对她说出,但我爱她。   爱她胜过我自己。   有句话太多人说过,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   我真的很想问问第一个说出这种话的人,是否曾经饱尝相思之苦?   如果他没有,他说的这句话,真的贻误了很多人。   我就是其中之一。   谁说爱她可以不必拥有她?   看着她上船后又回来,看着她扑入了牧思远的怀抱。   看着牧思远紧紧的抱住了她。   我的心,像是被人活生生的撕裂,或许心还是滚热的,但血已经流干。   所以我只好流泪了。   宝宝,我为你流泪,不是让你明白我的心伤。   我想让你知道,虽然我痛苦,却依旧祝福你。   我羡慕你,我和你是同一种人,你却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得到你想得到的。   但是我,注定让这伤跟随一生。   宝宝,我也要谢谢你,你的存在让我找到了今生所爱。   这一点,比起很多从不知真正的爱情为何物的人,是不是幸运多了?   比起那些从来没有受过伤的人,是不是少了一份遗憾?   我的人生因为你的存在而完整过,有了这些,我已经足够。   明天,我就要去美国。   此生也许我不会再见你,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   离别在即,我有很多很多话想要跟你说,不过想一想,这些话其实可以浓缩成一句。   那就是。   我爱你。 138.我继续等   他送她到混沌店门口,混沌店已经关门,但二楼还是亮着灯的。   阿爸阿妈一定还在等着她。   “那我上楼去了。”   她冲他微微一笑,却被他拉住:“不跟我来个晚安吻吗?”   说着,他俯身下来就要吻上她的唇。   “思远哥哥……”   这一次她眼疾手快,伸出手指封住了他的唇,眼角含笑的看着他:“很晚了,我们明天再见吧。”   他顺势搂住她的腰,“只要你爸妈同意了,你就搬到我那儿去!”   搬到他那儿去?那个别墅吗?   五年前那些痛苦的记忆浮现脑海,她的眼里不禁露出怯色。   “宝宝!”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声音顿时柔和下来:“我们住在那儿,把欢欢乐乐也接过来,更何况,我们结婚后,也是要住在那儿的。”   为什么一定要住那里?她不明白。   不过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笑道:“等我阿爸阿妈同意了再说吧!”   说着,她退出他的怀抱快步跑开了。   “宝宝!”他追上前叫了一声,她却已经关上了铁门。   只听得她的脚步声咚咚的跑上楼,带着轻快与高兴,他不由地也一笑。   宝宝,你等着,明天我就过来!   顾宝宝跑上楼,正准备推开通往客厅的门,门却先一步被拉开。   她一愣,赶紧收回悬空的手,却见阿爸正站在门边,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阿爸……”   她的心莫名一沉,缓缓走进客厅,问道:“你怎么……还没睡?”   顾爸不答,只问:“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几个小时之前,他们就接到公孙烨的电话,说已经把宝宝保释出来,让他们不要担心。   顾宝宝语塞,保释出来之后发生的事,她不知道怎样告诉阿爸阿妈。   如果他们知道她没有按照阿烨的安排暂时离开,他们会不会很生气?   沉默片刻,正好顾妈从卧室里走出来,“宝宝,你回来了!”   她惊喜的说道,上前来抓过女儿的手。   “阿妈,”顾宝宝冲她挤出一丝笑意:“我没事,你别担心。”   “我们接到了阿烨的电话,知道你没事。”   顾爸接过她的话,“这几个小时你是跟阿烨在一起吗?是他送你回来的?为什么不让他一起上来坐坐?”   他一连串的问题让顾宝宝有些惶然,阿爸从来不会这样的,就算是她小时候,也不会对她的行踪这样逼问。   顾妈也感觉到了他的怪异,不由说道:“宝宝回来就好了,你问这么多做什么?现在这么晚了,让她先休息吧。”   说完,她拍拍女儿的手:“阿妈给你准备了袖子水,你去洗个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顾宝宝点头,又看看阿爸,见他将头撇在了一边不再说话。   “阿爸阿妈,那我先睡去了。”说完,她才转身走进了卧室。   见她轻轻关上了门,顾妈才扯过顾爸,小声的责怪:“你这是干什么?女儿回来你不高兴?”   顾爸看了她一眼,要说的话挂在嘴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终,他只能大叹了一声,甩开她的手下楼去了。   顾妈一头雾水的跟着下楼,只见他坐在厨房旁边的后门抽烟。   一根接一根的,他抽得很快,等顾妈铺好床上前来想叫他时,只见地上已经有了数根烟蒂。   “孩子爸,”她担心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顾爸摇头,又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孩子爸啊……”   顾妈还想问,楼梯口忽然响起女儿的声音:“阿爸阿妈,我洗过澡了,你们去卧室睡吧。”   顾妈回过头:“不用,你就在楼上睡,我跟你阿爸在楼下睡,明天开店方便。”   说着,她一边冲女儿摆手,示意她赶紧上楼去。   顾宝宝愣愣的点头,又看看在后门坐着抽烟的阿爸,还是不放心就这样上楼。   “阿爸,你怎么了?”她问。   顾爸撇过头去没理会,先吸完了最后一根烟,才起身道:“我没事,就是犯了烟瘾,你上楼去吧。”   她不相信。   虽然阿爸什么也没有说,但她能感觉到他的异常。   阿爸是在生气吗?他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今天晚上的事?   脑海里想着这个问题,一整晚她都翻来覆去睡不着。   好容易捱到了早上五点多,她听见楼下亮了灯,好像是阿妈起来准备开店了,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顾妈穿好衣服,便推身边的顾爸,“孩子爸,快起来,该开店了。”   顾爸猛地睁开眼,目光与她对视了一眼,却不起身。   顾妈奇怪,“你到底是怎么了?”   平常这时候他早就起来了,事情都做了大半才会叫她起床。   顾爸依旧不语,忽地他起身披上了大衣。   他不去洗漱,反而先走到厨房,找到了一把大大的铁链锁,拿着便往楼上走。   顾妈一呆,赶紧跟上楼去。却见他将锁绕在了卧室的门把上,“哐当”一声便将卧室门锁了起来。   “孩子爸?”顾妈讶异的瞪着他:“你这是干什么?”   “你别吵!”   他低喝了一声,又快步走下了楼梯。顾妈赶紧又追下去,追到一楼,才听他又丢下一句话:“今天不开店,谁来也不开门!”   说完,他坐在了椅子上,脸色沉得骇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顾妈着急的几乎吐血。   顾爸看着她,低声问:“你想宝宝嫁给牧思远吗?”   顾妈一愣,好好的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未等她回答,顾爸已然道:“无论如何,我绝不赞同宝宝嫁给他!今天他要是来,你一定不能开门,也不能让宝宝出来。”   想起昨晚上在阳台,他听到的那些对话,他心里的怒气就越发翻滚。   他想不通,女儿放着阿烨那么好的男人不要,为什么就一定非牧思远莫属?!   “孩子爸啊……”顾妈一时间没了主见,“思远少爷要来干嘛啊?你为什么要这样……要是孩子们互相有这个心思,我们为什么要这样?”   “你糊涂了吗?”   他瞪着她,“他们认识多少年了?宝宝给他生孩子那时候,他都没有说要娶她,现在阿烨要跟宝宝结婚了,他就来捣乱,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越说越气,不住的咳起来。   顾妈心疼的给他拍着胸口,“好了,你别说了……”   她皱眉摇头,她真的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买什么好?   牧思远站在偌大的商场里,皱着眉头。   他很少去看长辈,去看也从来不买东西,但今天不同,他可是作为……   准女婿上门。   这个身份让他感觉良好,他咳了两声,正了正领带,随便买吧,现在已经上午九点半,她一定……等急了。   然而,他没有想到,当他提着大包小包来到顾氏馄饨店,却见大门是紧紧关闭的!   抬头往阳台看,也没有人!   奇怪!   馄饨店不是每天都开门的吗?   他走上前拍门,“顾叔,顾婶?”   正在厨房做早餐的顾妈闻声,不由地吓了一跳,思远少爷真的来了!   “孩子爸!”她走出厨房,只见顾爸已经站起身来,正往大门看去。   “不开门!”顾爸严声道,又坐了下来。   “宝宝?宝宝?”这时,牧思远的声音又从门外传来。   顾婶看看他,叹了一口气,回到厨房去了。   怎么回事?   牧思远把手上的大包小包放下来,走到一旁的小店问:“馄饨店没开门吗?”   老板娘看了他一眼,“没开门啊,害得我又自己做早餐。”   他皱眉:“昨天有没有开门?”   “开了,每天都开,就今天不开,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板娘凉凉的回答。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拿出电话拨下了顾宝宝的号码。   顾宝宝早上才睡着,这会儿正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接起了电话:“喂?”   “宝宝!”听到她的声音,他松了一口气,“你还在睡觉?”   心里又有些失落,她知道他今天会来的不是吗?他还以为她会非常焦急又兴奋的等待。   “顾叔顾婶也还在睡吗?”   听他问着,她揉了揉双眼,“不知道啊,现在几点了?”   “十点十五分!”   “什么?”她猛地睁开眼,“爸妈应该起来了,”她也坐起来,“馄饨店五点多就开门的。”   “什么开门?我现在在馄饨店外,大门根本就是关着的!”   顾宝宝一呆,他来了!   真的来了!   她的心跳得好快,抓过大衣匆匆披上,她下床走到门边,伸手去拉门。   嗯?   再拉。   嗯?嗯?   居然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   她仔细检查了一下门锁,是打开的没错,为什么打不开?   她再试,还是纹丝不动。   “宝宝,宝宝?”半晌无声,牧思远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她也着急了,“思远哥哥,门打不开?”   “什么门打不开?”   “卧室门啊,我在卧室里!”   牧思远一愣,像是明白了什么,“宝宝,卧室门是不是被人锁住了?”   被人锁住?!   闻言,她也明白了,立即大喊:“阿爸,阿妈,你们在外面吗?你们是不是把门给锁了。”   想起阿爸昨晚上那怪异的神色,难道……   “孩子爸,”楼上在喊,大门外也在敲,顾妈心惶的叫顾爸,“你这是干什么啊?把门打开吧,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说着,她就要上楼去。   “你站住!”顾爸喝住她,自己走上楼去。   但他不是去开门的,而是站在门口,冲卧室里的顾宝宝说道:“宝宝,阿爸问你,你是不是打算嫁给牧思远?”   顾宝宝一呆,阿爸怎么会知道?   难道昨晚上他们在楼下说的话,都被阿爸听到了。   那么阿爸现在把她锁起来,是因为他不赞同他们的婚事吗?   “阿爸……”她隔着门叫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通过电话,牧思远听到了他们这边的声音,便没再出声,而是仔细听着。   “宝宝,”她的犹豫让顾爸痛心,“你在牧思远那里受的委屈,是不是还不够多?难道你想下半辈子再继续吗?”   她无语,慌乱的低头,阿爸的话,她不能反驳,也无从反驳。   那些往事,她怎么可能忘记,但是……   “孩子爸啊,”这时,顾妈也走上来了,对着顾爸说道:“孩子的事,你可以管,但也没必要把她锁在房里啊。”   “我把她锁在房里,是想让她好好想清楚。婚姻不是儿戏,她不能一时糊涂就做决定。”   说完,他又转头冲着卧室里的顾宝宝说道:“我知道牧思远在外面,但我不会开门。你也不要见他,你们两个人都好好考虑一下,你们到底该不该结婚!”   说完,顾爸便下楼去了。   顾妈心疼女儿,敲着门说:“宝宝,钥匙在你阿爸手里,阿妈想办法拿来,你别着急啊。”   “阿妈……”顾宝宝梗咽着,“不用了,你别因为这个和阿爸吵架,我……我会仔细考虑的。”   顾妈叹气,只好先下楼去了。   顾宝宝在沙发坐下,才发现手机并没有挂断,刚才阿爸说的话,他应该也都听到了。   “思远哥哥,”她抹干泪水,不让他担心,“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们的事……过段时间再说。”   “宝宝,”他有些生气,“你就这样放弃我了吗?”   不是的,不是的,她猛烈的摇头,“我不是……可是,阿爸现在正生气,我不能火上浇油啊!”   他伸手松了松了领带,“好,这件事你不用管,我来跟顾叔说。”   “你说?”现在阿爸把门关着不见他,“你怎么说?”   “我等!”   说着,他真的在门口坐下来,“我不信顾叔一直不开门。他什么时候开门,我就等到什么时候!宝宝,我挂电话了,你别担心!”   顾宝宝一愣,心里不知是喜是忧。   ——思远哥哥,你还在外面?——   ——嗯,我还在。——   ——你快回去吧,已经下午六点半了。——   ——我不会走的,你好好吃饭。——   “宝宝?”这时,门外传来阿妈的声音,她的大拇指移开手机,起身来到门边。   “阿妈,什么事?”话音未落,却听到锁被打开的声音。   她一愣,阿妈已经端了托盘进来,对她说着:“快吃饭。”   她诧异的看着阿妈,忘了接过托盘,只问:“阿妈,阿爸让我出去了?”   顾妈为难的一笑,扯过她的胳膊:“来,跟阿妈坐这边。”   说着,顾妈将托盘放在了沙发边的小桌子上,自己则拉着女儿坐在了沙发。   “宝宝啊,”她柔声道,“阿妈想了这一整天,觉得你阿爸做的也并不是件过分的事。”   看着女儿疑惑的双眼,她淡淡一笑:“阿妈也是女人,而且比你有经验,如果思远少爷因为你阿爸的刁难就放弃了,那样的男人你还想要吗?”   她一愣。   虽然不赞同阿妈的话,但这每一个字却又非常在理。   “阿妈,”她摇摇头,“我到底该怎么做?能嫁给他是我从小的梦想,现在我的梦想好像真的可以成真了,但如果得不到你和阿爸的祝福,我的梦想还有什么意义?”   “傻孩子!”她拍拍女儿的手:“如果你选的那个人是对的,自然会得到我们的祝福。好了,先别说这些了,快吃饭吧。”   说完,顾妈起身出去了,当然,她没忘记按照顾爸的千叮万嘱,继续将门锁上了。   ——思远哥哥,你回去了吗?你回去吧,都已经十点多了,太晚了——   ——不用担心我,你吃晚饭了吗?——   ——吃了,你吃了吗?——   ——也吃了——   ——你骗人,你在哪里吃的?——   ——我身体很壮,一两顿不吃没有关系。你别担心我,快点睡觉——   思远哥哥,我怎么能睡着?   楼下,顾爸和顾妈同样没睡。顾妈透过门缝看了一看,焦急的说:“怎么办啊,都一整天了,思远少爷就那样不吃不喝的坐在那儿。”   “让他坐!”顾爸点燃一支烟,“他是个大少爷,受不了了自然会离开的。”   “要是他不离开怎么办?”   “那明天我继续不开门,他什么时候走,我什么时候开门。”   “你呀!”顾妈忍不住数落他:“思远少爷好歹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就这么狠心?”   “收起你的怜悯!”顾爸瞪了他一眼,“他根本不需要!”   说完,他起身走去了后门,摆明了不想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爸的烟也抽了一根又一根,牧思远却依旧坐在大门口,一动不动。   顾妈实在看不下去了,快速走到了后门。   “去哪儿?”顾爸伸腿拦住了她。   “你能狠心,我不能狠下心,”顾妈推他,“我让思远少爷回家去,别一直等。”   “你别去!”女人心软误事,顾爸站起身:“我去跟他说!” 139.小等了一下   顾爸从后门绕到大门,只见路灯下,那个身影果然还坐在门口。   在他的身边,还散落着一地的礼品。   听到脚步声,牧思远抬起头来,意外的看见来人居然是顾叔!   他赶紧起身,叫了一声:“顾叔!”   他的身形高大,几乎遮住了顾叔眼前的光。   顾叔略微后退了一点,才冷冷道:“你回去吧。”   他不答,忽然想了什么,赶紧转身弯腰把那些礼品提起来,往顾爸手里塞:“顾叔,这些给你和顾婶。”   顾爸不接,他硬要塞过来。   顾爸有些烦躁了,双手一推,只听得“哗啦”一声,那些礼品再次落地,撒了一片。   顾爸一愣,毕竟他是少爷,就算只是看在牧老爷的面子上,他这样做好像也有些过分了。   牧思远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一时间也呆住了。   “你快走,以后别来了。”   顾爸又退了几步,刻意不去理会满地的礼品,说完转身便走。   “顾叔!”牧思远大步追上前,拦在了他前面,“顾叔,我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把话说出来。”   顾叔瞪了他一眼,不想听他说什么,继续朝前走。   他便一直往后退着,一边说:“顾叔,我想要娶宝宝,希望你和顾婶能答应。”   他不说这个话也就算了,既然说出来了,顾爸也顿住脚步,要把话说清楚。   “牧思远,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把宝宝嫁给你的!”   “顾叔!”   牧思远着急的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宝宝喜欢我,我也喜欢宝宝,而且我们还有欢欢乐乐,你为什么不让宝宝嫁给我?”   闻言,顾叔怒极反笑:“牧思远,以前你有很多次机会,都可以娶了宝宝,你有珍惜过吗?现在你有这个想法了,但我告诉你,我不可能把宝宝嫁给你!”   想到女儿在他身边受的委屈,顾叔叔越说越气愤,“牧思远,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他用尽力气推开了高大的牧思远,快步走开了。   “顾叔!”他追到拐角处,却已不见了顾叔的踪影。   这时手机忽然响起,是顾宝宝发来短信——思远哥哥,你是不是见到了我阿爸?我听到你们的声音——   他们的吵架声这么大,她能听到也是自然。   牧思远微微一叹,回去了短信——顾叔很生气,不过没关系,我会再等,等到他不生气——   按下发送键,他将手机放回口袋,又将散落一地的礼品重新收拾好,放在了馄饨店的大门口。   然后,他继续在门口坐下来,顾宝宝的短信回过来了——思远哥哥,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我们的事慢慢再说——   看着短信,他摇摇头。   他不能回去,如果他这时回去了,顾爸就会更加不相信他的诚意了。   ——我不回去,你好好睡觉,明天早上我再给你打电话——   思远哥哥!她将手机按在了心口,眼角有泪,有些伤心,有些感动,有些惶恐……复杂的泪。   早上七点半,欢欢乐乐准时从别墅走了出来。   欢欢一眼瞟见花园里停着的车,立即高兴的拉过乐乐的手:“乐乐快走,爷爷来了!”   两人跑到车边,车门正好打开,牧风铭从里面探出身来,“爷爷的小宝贝儿!”   他笑着将两人一一抱进车内,又亲热的搂在怀中。   “爷爷早!”欢欢叫着,乐乐也叫:“爷爷!”   “哎,哎!”牧风铭赶紧连声答应着。   虽然已经知道乐乐开始会说话,之前也听他叫了爷爷,但此刻再听到,他还是高兴异常。   “乐乐,”他笑道:“昨天有没有学说话?”   乐乐眨着大眼睛点头,冲他数着小手指:“星星、花儿、我要吃大餐、欢欢是个聪明的小孩!”   说完,他嘻嘻一笑,这就是他昨天学会说的话啦。   牧风铭疼爱的捏捏他的小脸。“乐乐也是个聪明的小孩!”   “爷爷,”欢欢把小脑袋凑上来,问道:“爹地去哪儿了?”昨晚上都没有看到爹地哦!   牧风铭微微一笑,“你们的爹地啊,有事去了。今天晚上,你们就去爷爷那儿,好不好?”   爹地出差是常事啦,欢欢乖顺的点头,乐乐却翘起了小嘴儿,嘟囔道:“妈咪,妈咪!”   爹地不在,他要跟妈咪在一起!   “来,欢欢乐乐!”牧风铭抱紧他们,“爷爷告诉你们啊,这次你爹地去办事,如果事情办好了,以后你们每天都可以跟妈咪在一起了,你们说好不好啊?”   “真的?”两人睁大惊讶的双眼,抬头来看着他。   见爷爷肯定的点头,欢欢又问,“爷爷,那爹地到底是去办什么事了?会不会办好啊?”   会不会办好?   牧风铭挑眉,那就要看那臭小子的本事有多大了啊!   然而,两天过去后,助手却来告诉他,少爷还在馄饨店门口等着,而馄饨店也已经两天没有开门了。   看来这次老顾是来真的了!   牧风铭略微思索了一下,问道:“少爷等在外面,有没有吃东西?”   助手点头,“顾小姐的妈妈经常出来劝少爷吃东西,少爷多少也吃了一点儿。”   吃了东西就好。   牧风铭不再说话,他想等着,就让他继续等吧,反正这臭小子吃过的苦也太少了点。   沉默半晌,助手却忍不住问:“老爷,您不管少爷吗?”   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牧风铭淡淡一笑,“我怎么管?臭小子目无长辈,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跟我说一声!我不想管!”   助手暗自摇头,这两父子,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斗气!   哎!少爷,现在你该知道老爷的作用,有时候其实是很大的了吧!   如果一开始就请老爷一起去,事情至于这样吗?   “孩子爸啊,这可怎么办?”   顾妈焦急的在客厅里转来转去,这都两天了,思远少爷还不肯走,馄饨店也不能开门,这街坊邻居都好奇的不得了。   话说间,但听卧室门又被顾宝宝从里面敲响了。   “阿爸,阿妈,你们在外面对吗?”   听阿妈答应了一声,顾宝宝赶紧说道,“阿爸,阿妈,我求你们了,把店门打开吧。这样下去一定会招来记者的!”   招来记者!   顾爸微微愣了一下,这一点他倒是没有想到。   他更没有想到,牧思远会在门外寸步不离的等上两天两夜。   “孩子爸啊,”顾妈推他,“宝宝说的有道理啊,如果我们给牧家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我们怎么对得起牧老爷?”   顾爸大叹了一口气,一边站起身来:“我去找牧老爷,让他来把牧思远接回去!”   说完,他大步走下楼去了。   顾妈摇头,这老头子真是太固执了,他这样把牧思远和宝宝隔开来,又能有什么用?   顾爸从后门走出来,本来不打算多看牧思远一眼的,但是刚走到拐角处,却见一个女孩正走出短巷,往牧思远走来。   他下意识的顿住脚步,看着那女孩走近,叫了一声:“思远。”   牧思远正靠在馄饨店的大门边闭目养神,闻声,他睁开眼来,有些讶异:“悠儿?”   她怎么会来这里?   郑心悠同样诧异的看着他,只见他双眼布满血丝,神情憔悴,黑细的胡茬穿透了唇边的皮肤,满布在他的双颊。   这张从来意气风发的脸上,此刻却只有疲倦。   “思远,”她走近,在他面前蹲下,“你真的在这里待了两天?”   用餐风露宿形容也不足为过吧!   看着她眼里的焦急,他淡淡一笑:“悠儿,我没事。”   他稍稍坐直了身子,又问:“你怎么会来?”   她抿唇,她去公司找过他,才知道他已经两天没去上班。   辗转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在这里。   本来她是如论如何不相信的,但此刻亲眼所见,她又不得不相信了。   她垂下眼眸,掩盖了眼底深处那些涌动着的复杂神色。   再抬头,她又不解的问道:“思远,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牧思远看看她,心里有一种豁然。   虽然他也觉得自己很奇怪,面对这个几个月前,自己还一心想要娶的女人,此刻却能如此坦然的回答:“我跟宝宝求婚,顾叔还没有答应,所以我只好等着。”   求婚?!   她愕然,这才多久的时间,他居然已经下定了这样的决心?   惊讶中,她缓缓的站起身,惊疑不定的看着他:“思远,你真的决定了吗?”   他微笑着点头:“我已经决定了。悠儿,其实你说的对,或许我心里一直爱的人是她,我只是骗了我自己,也骗了你。我……以前对你造成了那么多的困扰,真的很……对不起。”   其实这些话他可以不说的,“对不起”这三个字对他来说,真的太少用,说出来还有些不习惯。   他只是觉得,他对心悠这样说了,自己的心里会好受一些,如果宝宝知道了,她一定也会很开心。   “对不起?”郑心悠的情绪却有些怪异,她定定的看了他一眼,突地发笑:“收起你的对不起吧,没有人需要。”   说完,她便转身要走。   “悠儿?”他起身,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背对着他,她不自觉的咬牙,挤出几个字:“我很好,你继续等吧!”   说完,她快步走入了短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牧思远奇怪的皱眉,这个心悠跟平常的她大相径庭,难道真的有什么事发生?   他觉得自己应该追上前去看一看,但思索片刻,他还是回到原位坐下。   他只怕自己跑出去的时间,如果顾叔改变了主意,却又找不到他,岂不是会让宝宝失望?   至于心悠,她应该没事吧!   顾爸远远的瞧着,他也认出来那个女孩是郑心悠。   他在牧家做了那么多年厨师,怎会不认识她?   这会儿他也觉得奇怪,牧思远素来对郑心悠非常好,为什么刚才他不追出去?   难道是担心自己离开的时候,他却改变了主意,把门打开?   他对宝宝,真的已经在乎到了这个程度吗?   他摇摇头,不敢相信!   这时,口袋里的电话突然震动起来,他赶紧拿出来一看,是阿烨?!   他赶紧往回走,一边接起电话:“喂,阿烨,你在哪里?怎么这两天都不过来?”   公孙烨的声音依旧那么温和,“顾叔叔,我现在在机场,我马上就要去美国了。”   “去美国?”   顾爸一呆,联想这两天发生的事,马上猜到了什么:“阿烨,你跟我说实话,你和宝宝到底怎么了?”   那边停顿了一下,公孙烨才开口:“没什么,顾叔叔,我和宝宝永远都是朋友,以后如果有什么事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打电话。”   ——永远都是朋友——   闻言,顾爸心中一沉,听他在那边继续说:“顾叔叔,我打电话来就是想告诉你,宝宝那个索贿的案子你不用担心,牧思远已经在处理了。”   “他在处理?”   “是的。只要宝宝跟他有婚约,伪造签名的罪名就不成立了。”   他要说的只是这个,“顾叔,我要登机了,再见。”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顾爸甚至来不及跟他说一声再见。   多好的孩子啊,一定是被宝宝伤透了心!   他惋惜的一叹,思绪回到了刚才听到的话里。   难道说牧思远要娶宝宝,一方面也是为了帮她解决这件事情?   他明白,如果牧家有心帮忙,不可能只有这一个办法。   那么这一次,牧思远对宝宝的,可能是真心。   只是可能而已啊!   他真的怕了。   如果再让宝宝经历一次以前的痛苦,他这个做父亲的,又该如何自处?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要去找牧老爷!   然而,这次他刚走出拐角,却见牧风铭和两个助手,居然朝馄饨店走来了。   他一呆,牧风铭已经走到了馄饨门口,目光都集中在牧思远身上,没有看他。   牧思远微微一怔,淡淡了哼了一声:“你来做什么?”   牧风铭先是使了个眼色,让助手将满地的礼品拾起来,才道:“思远,你这是来探病还是求婚?你买这么多礼品来做什么?”   牧思远不理他。   自己从来又没求过婚,也没拜见过岳父,就算礼数不对,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看着他这副爱理不理的模样,牧风铭就非常来气,“你给我起来!你是来求婚的,就要拿点诚意出来,而不是死皮赖脸的待在人家家门口!”   说着,他一边又使了眼色,另一个助手便上前,扶起了牧思远。   顾爸瞧着,觉得自己不能躲着,便走上前叫道:“牧老爷你来了,我正要去找你。”   牧风铭一笑:“老顾,我这个儿子不懂礼数,挡了你做生意,我来给你赔罪啊。”   “牧老爷哪里的话,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吧。”   说着,他上前拍门,“孩子妈,把门打开,牧老爷来了。”   顾妈已经听见了牧风铭的声音,早就在开门了,这会儿他刚说话,门便被打开了。   牧思远终于进到了馄饨店,他迫不及待的问:“顾婶,宝宝呢?”   他知道宝宝还被所锁在卧室里,他故意这样问,就是想让顾叔碍着他爸在这里,把锁给打开。   其实顾爸也正想要在牧风铭面前表示一下自己反对这桩婚事的决心,便当着他的面拿出了钥匙,“孩子妈,你去让宝宝下来。”   他将钥匙塞入顾妈的手中:“现在牧老爷也在这里,我们好好把这件事说清楚!”   “我去!”孰料牧思远居然抢过钥匙,大步朝楼上走去。   牧风铭岂不明白顾爸的意思,当即微微一笑,只道:“思远,你和顾小姐快点下来。”   他体谅顾爸的苦心,说出来的这句话,应该也是顾爸想说的吧。   牧思远咚咚跑上楼,快速的将锁打开,重重一脚,将门踢开了。   顾宝宝刚才听到了阿爸在下面拍门的声音,知道牧风铭来了,正着急他们的会说些什么,没想到牧思远似从天而降,居然来到了卧室。   她怔怔的看着,一时间尚不知道如何反应。   而下一秒,她整个人,已经落入了他温暖有力的怀抱。   “宝宝,”他捧着她的脸,深深凝视着:“你没事吧?”   顾宝宝摇摇头,看着他疲惫的模样,心里有些抽疼,“我没事,你看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听到她的声音,如此真切,如此温暖,他惶急和等待的心渐渐落定。   眼里突地抹出一丝坏笑:“我没事,就是心里憋得慌,只要你吻一下,就好了!” 140.对牛弹琴   “说什么呢!”   顾宝宝娇嗔了一声,“我阿爸和牧叔叔都在楼下呢,我们快点下楼去。”   说着,她便要推开他。   只可惜力气远远不如他,终究还是被他偷去了一吻,才得以挣脱。   “讨厌,你!”   她不禁满脸绯红,匆匆顺了一下头发后,赶紧走下楼去了。   小东西!牧思远挑唇一笑,也跟着走下楼。   “牧叔叔!”   顾宝宝有些紧张,唯恐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得体,跟牧风铭打了招呼之后,便在阿爸身边坐下了。   这时,牧思远也走了过来。   她忍不住用余光瞟了一眼,才发现他的目光一直紧紧的粘在她身上。   她心中一慌,赶紧将头垂下了。   心里有些气闷,在长辈们面前,他怎么能这样!   牧风铭瞧着他们眉来眼去,心里暗暗觉得好笑,顾爸则沉下脸,愈发的不高兴了。   “老顾,”牧风铭先开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吧,今天我能来跟你提亲,我真的很高兴!”   顾爸一愣。   他本来是想让牧老爷把牧思远带回去的,没想到他还没开口,牧风铭居然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但他愣住了,顾妈愣住了,连牧思远也愣住了。   他还以为老爸过来,是阻止他的!   “牧老爷……”顾妈不由地起身看着他,“你这是……跟我们开玩笑吧。”   “他婶子,我像是开玩笑吗?”   牧风铭一笑,示意助手将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   助手点头,将一个红色锦缎制成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到了他的手中。   “老顾啊,”他继续说着,“宝宝这孩子我很喜欢,她能做我的儿媳妇,我感到非常高兴。”   说着,他将盒子放入了顾宝宝的手中:“来,宝宝,牧叔叔没什么好给你的,这个东西你就拿着。”   顾宝宝一呆,看看阿爸,又看看阿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   但牧风铭将盒子往她手里一放,便将手缩回去了,一边说道:“看看,看看你喜不喜欢。”   她不由地往牧思远看去,却见他冲自己眨眨眼,示意她打开没关系。   她便伸手将盒子打开了。   只见盒子里是一条绿色的宝石项链。   她并非不识货的人,一眼就看出这是顶级的祖母绿!   一颗颗大小相同,圆润通透,价值连城!   她有些吓住了,连盒子都忘记盖便往牧风铭手里推:“牧叔叔,这东西我不能要,不能要!”   牧思远挑眉,老家伙还真是上心了,连家传之宝都拿过来了。   “宝宝,你收下吧!”   他走上前把项链拿出来,不由分说的便往她脖子上戴,一边说道:“这是牧家的家传之宝,你要是看不上,牧家真的不知道还能拿什么来娶你过门了!”   传家之宝!   闻言,她更加着急了,美目不住的瞪他。   他知道的,牧叔叔也应该知道的,她不是这个意思!   顾妈也在一旁赶紧说:“是啊,牧老爷,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宝宝真的不能收。”   “可以收的,可以收的,”牧风铭哈哈一笑,“宝宝过门以后,就是牧家的少奶奶,传家之宝不放在少手里,放在谁手里呢?”   话说间,牧思远已经为她把项链给戴好了。   她的皮肤白皙,将这华贵的深绿色映衬得更加动人,让他的目光流连忘返。   “宝宝,”他搂住她的双肩,“我妈妈嫁进牧家的时候,戴的就是这条项链,以后欢欢娶老婆,你一定要亲手给我们的儿媳妇戴上!”   她喉间一窒,他是在对她承诺,他们不仅会结婚,而且一定会相伴一辈子吗?   眼角有些湿润,她低下头,心里一阵忐忑。   毕竟牧叔叔来了这么久,阿爸一句话还没有说过啊!   她真的很想很想嫁给他,不为牧家少身份,也不为这一串价值连城的项链。   她只是很想很想跟他白头到老,相伴一生。   但如果阿爸一定不同意,她身为女儿,又怎能一意孤行,让阿爸伤心?   她转身来到顾爸面前跪下,“阿爸,我只听您一句话。你说可以,我就嫁,你说不可以,我就不嫁。”   顾爸转头看着她,“你真的听我的话吗?如果你听我的话,你现在应该跟谁在一起?”   顾宝宝无言以对,强忍着泪水,她低下头。   “孩子爸,你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   顾妈赶紧打断他,“既然牧老爷这么也诚意,你好歹也给句话,别再为难孩子了!”   说着,她将顾宝宝拉了起来,不让她跪着。   这本来是个高兴的日子不是吗?为什么要把气氛弄得这么严肃?   顾爸摇头一叹,难道他不明白吗?   女儿大了,他用锁能锁住?   “牧老爷,”他站起身,“你对我有恩,我的这条命都可以给你。但是我做为父亲,不能拿女儿的幸福开玩笑,既然你亲自来提亲,我答应!但我有一个条件!”   只要答应就好!   牧风铭赶紧说:“什么条件,你尽管说!”   顾爸点头:“先订婚吧,婚礼半年后再办!”   顿了顿,他又补充:“订婚后,宝宝还是先住到家里!”   “顾叔!”   闻言,牧思远不答应了。   然而,牧风铭的拐杖却挥过来,往他的膝盖敲了一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老顾,”然后他说:“就按你说的办,牧家先给孩子们办个订婚宴!”   “先订婚可以,半年后再结婚也可以,”牧思远接过他的话,“但订婚后,宝宝必须住到别墅去!这样欢欢乐乐也可以天天看到……”   他认为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吔,却不管顾爸的脸色越来越沉,顾宝宝赶紧扯住他的胳膊,“思远,你别说了!”   因为心中焦急,她不由地提高了声音:“就按阿爸说的办,你别说了。结婚后我再住到别墅去。”   看着眼底的为难,牧思远撇嘴,只好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顾妈瞧着,不由地低头闷笑。   看来宝宝并不是镇不住思远少爷的脾气嘛。   只是,思远少爷现在是有所求,以后他们在一起了,他还会这样顾及宝宝的感受吗?   “好!”牧风铭站起身,“那事情就这样说定了。”   他看着顾爸,称呼改得很快:“亲家公,那你就选个好日子,我们先把孩子们的订婚宴给办了。我什么都不多,就是朋友多,到时候他们一定要来凑热闹的。”   ——亲家公——   三个字让顾爸心潮翻涌,他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要跟牧家结亲。   只是女儿大了,他管起来真的有心无力了。   “好,”他站起来,“那就这样说定了。”   叫了牧老爷一辈子,他可还叫不出亲家公这三个字。   牧风铭也没有勉强,照规矩他和牧思远留下来吃了一顿饭,才告辞离开。   顾宝宝跟着出来,本来是送牧风铭的,却被走在后面的牧思远拉住。   “别这样,我得去送牧叔叔。”她瞪他,她不能不尽晚辈的礼数啊。   牧思远就是搂着她的腰不放,“没关系,老头有两个助手陪着,还差你一个吗?”   “你不叫爸爸的吗?”   顾宝宝皱眉,“今天是牧叔叔帮了我们,我还想谢谢他。”   “不用谢!”他却说,“反正你是我的,他来不来都改变不了。”   她不由地气结,他怎么这样,怎么说都说不通!   “好啦,那你把我抓着,要跟我说什么?”   闻言,他的神情忽然变得正经起来:“宝宝,你继续来公司上班好不好?”   她疑惑,“我现在还在休病假啊,到时候自然会回去上班的。”   他摇头:“不是的,我想你再做我的助理,一直到我们结婚。”   再做助理?   她微微一愣,以前的那些不愉快浮上心头。   她怎么觉得,她若不在他身边工作,他们的关系反而更好一点?   “我……”她迟疑着的说,“我考虑一下吧。反正我的病假还有一个月呢!”   话说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车边,牧风铭已经上车等着牧思远。   她赶紧说:“你快上车吧,别让牧叔叔等。”   他点头,扣住她的后脑勺凑近,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晚上我来看你,”他柔声说着:“我的未婚妻。”   她一愣,他已经放开她,坐进车里去了。   未婚妻……   他的未婚妻……   看着远去的车子,她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发自心底的幸福笑容。   看着牧思远走入办公室,秘书主任一阵错愕,赶紧跟了进去。   “牧总,”她疑惑的问道:“你不是说要休假一个月的吗?”   但见他耸肩,眉眼都带着笑意:“事情提前办好了,我当然就回来了。”   她眯起眼,仔细打量了他一圈,“牧总……”   她啧啧出声:“看你春风满面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喜事?”   他挑眉,“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只要管好你自己有没有把红包准备好了就行!”   准备红包!   闻言,秘书主任立即明白了,“牧总,”她高兴的说:“顾小姐答应了你吗?真是要恭喜你啊!”   牧思远看上去却没那么高兴,他在办公椅坐下,皱起眉头:“有什么好恭喜的?还要大半年呢!”   “大半年?”   她疑惑,问明白了原因后,也叹了一口气:“牧总啊,我看顾小姐不愿意来你身边上班,肯定是以前的事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   说着,她摇摇头,“我看你还是把古信扬那件事告诉她吧,让她明白你的苦衷。”   然而,牧思远也摇了摇头,“不用了。事情都过去了,你也不要多嘴,记住了吗?”   没必要告诉她,她知道之后,只会更加的为他担心。   秘书主任暗中一叹,耍酷!   顾小姐又不是神仙,他不说的话,她能理解才怪呢!   一个多星期没来公司,处理堆积的报告就让牧思远焦头烂额的忙到了晚上。   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公司里除了保安,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想起五年前,当她还是他的特别助理,他无论忙到多晚,她都一定会陪着他。   人真是很奇怪,还是他不懂得珍惜?   那时候他感觉厌烦的,如今却是他最想,最想要见到的人!   拿出电话,他给她发短信——宝宝,你睡了吗?——   片刻,短信回过来——还没有,你说来看我的,我等着你——   ——好,我半个小时就到——   ——不要啦,你慢一点开车,我可以多等半个小时——   他一笑,抓过外套匆匆朝外走去。   五年的时间,足够一个人改变自己的命运,也足够一个女人完成结婚生子的人生大事。   他真的很庆幸,她还等着他,一直等着他!   放下电话,顾宝宝拿起遥控器,左换右换,总算找到一个肥皂剧,可以打发一下时间。   这时,顾妈从卧室里走出来,“宝宝,还不睡觉?要不要吃宵夜?”   “不用了,阿妈。”她赶紧回答,“我等一会儿就睡。”   顾妈笑着在她身边坐下,“是在等思远吗?”   她有些不好意思,唇角又泛起笑意,算是承认了。   顾妈心中暗叹,果然只有爱情,才能让女人陷入如此甜蜜的等待。   “宝宝,”她握住女儿的手,“阿妈想跟你说会儿话,好吗?”   当然可以。   她点头,“阿妈,你说吧,我听着。”   “阿妈一直不赞成你跟思远少爷,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她点点头,又摇头,能猜到一些,但不确定。   “你从小跟思远少爷一起长大,”顾妈微微一笑,“感受不到你们之间身份的差距,但你知道吗?在别的普通女孩看来,像思远少爷这样的男人,是国王、是王子、是天神!”   国王、王子、天神?   顾宝宝有些想笑,他在她面前,有时候还像个孩子般无赖呢!   不过转念一想,若不是她跟他认识这么久,若自己初认识他时,他已经是牧氏集团的总裁,她对他的感觉,难道不和阿妈说的是一样的吗?   “阿妈,”她垂下眼眸,“您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呀?”   “傻孩子,”顾妈感受到她的惶恐,笑意更深,“阿妈是想想说,我的宝宝是个有福气的女人呀!”   “有福气?”   顾妈点头,“能够嫁给这样一个男人,难道不是你的福气吗?阿妈为你感到高兴!”   “但是,”顾妈话锋一转,“想要这样的福气长久,你只靠这样傻傻的爱着思远少爷,是不行的呀!”   顾宝宝好像听明白了,更多的却仍是迷惘,那她应该怎么做啊?   这么多年来,她会做的,能做的,好像就只是这样傻傻的爱着他。   “宝宝,”顾妈语重心长的拍拍她的脸颊,“你要记住,你不能只是爱他,还要学会把他的心抓在自己身边!”   抓住他的心?!   她几乎望文生怯,他的心有没有完全在她这里,她都还不知道!   她靠什么来抓住他的心?   “别怕,阿妈教你。”   顾妈笑着:“无论你有多么的喜欢他,以后你都只能表露一半出来,还有一半你一定要藏到心里,你要让他去猜,去揣摩你的心思,这样你才能永远都吸引着他,你明白了吗?”   顾宝宝傻傻的听着,她不明白。   这时,抓在手里的电话响起,她一看是牧思远打来的,立即起身。   “你怎么就到了?”   这才二十多分钟呀!   听他在电话那边笑:“我快到了,你快点下来,我下车就要看到你。”   他的声音很大,连顾妈都听到了,冲顾宝宝挑挑眉。   她有些不好意思,连声答应着,赶紧将电话挂了。   “阿妈,”她把电话揣进口袋里,“那我……我下楼去了。”   顾妈试探着问:“你不再等等,让他到了再下去?或者让他上楼来?”   闻言,她赶紧摇手,“还是不要了,他在公司忙了一天,我去见见他,就让他回去早点睡觉了。”   说完,她便转身往楼下走去。   顾妈无语的撇嘴,难道刚才,她是对牛弹了半天琴吗?   顾宝宝一路跑出了短巷,以为他还要过一会儿才到,却见路灯下,他居然已经站在了车边。   “你怎么这么快?”她疑惑的跑上前。   没有等到他的回答,而是被他紧紧的搂在了怀中,他的吻,随即铺天盖地的袭涌而来。   半晌,当她被吻得晕晕乎乎的贴在他怀中,才记得要说:“这里好多人的……”   就算是晚上了,也有街坊邻居路过的。   他邪魅一笑,“那晚了,刚才我吻你的时候,他们已经都看到了。”   “你好坏!”她抡起粉拳捶他,“不可以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吗?”   “这有什么关系?”   不以为然的挑眉:“订婚宴上,起码有上千宾客,他们都会看到我吻你的。” 141.你想做什么   顾宝宝羞红了脸,那怎么一样呢?   她伸手推他,“现在你看到我了,我回去了。”   他唇边带着笑,故意把手松开了。   她微微一呆,没想到他真的放开了她。   不过话已经说出口,她当然转过身,往短巷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眼看着她的身影就要没入短巷,他不禁皱眉,真的要走?   他飙车赶过来,难道就只给他这几分钟的时间?   小东西,看我怎么教训你!   他正准备抬脚,却见她突地转身。   随着眼前人影一闪,她已经扑入了他的怀中。   大眼睛往上,有些委屈的看着他,勾起他得意的一笑:“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她嘟起嘴儿,脑海里忽然浮现起阿妈说过的话——无论你有多么的喜欢他,以后你都只能表露一半出来,还有一半你一定要藏到心里——。   她好像有些明白阿妈的意思了,所以,她刚才没有做对是吗?   她应该不回头的。   可是,她是真的舍不得。   想了想,她才说:“刚才我阿妈也听到你给我打电话了,她说让你上楼去坐坐。”   他摇摇头,眼底又浮现起坏笑:“在楼上,我能这样吻你吗?”   说完,他再次攫住了她的红唇,这一次他好像用尽了浑身所有的力气,几乎想要将她大口的吞下。   从来没被他这样疯狂的吻过,她只觉大脑一片空白,即使他松开了她,她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宝宝,”他嘶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魅人的星眸,闪烁着诱.人的烈火,“跟我回别墅去好不好?”   她几乎是马上就要答应了,忽然回过神来,想起阿爸在牧叔叔面前说过的话,又摇摇头。   “还是不去了,阿爸知道,会伤心的。”   他眯起双眸,哄她:“欢欢乐乐也在别墅,你不想去看看他们吗?”   说到欢欢乐乐,她的双眸顿时一亮。   她想啊,怎么会不想?   可是……她还是摇摇头,“我明天再去看他们好了,很晚了,你还是快回去吧。”   哄骗不成,牧思远皱起眉头,有些气闷。   “宝宝,这半年你是不是想要我做和尚?”他开始口不择言了。   她愕然的看了他一眼,不自觉的捶了他一拳:“你做和尚,我不一样做尼姑?有差别吗?”   说完她气呼呼的转身要走。   “宝宝!”他从身后抱住她。   “放开我,大.色.狼!”   她使劲挣扎着,不明白他的脑子里,难道装的都是这档子事吗?   他却抱得更紧,薄唇凑近她的耳畔:“我已经习惯你了,再也不能跟别的女人。”   气氛突然有些怪异。   他没想到自己会说这些,她也没料到会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说这样的话真的很丢人,但只要她不再生气,他不假思索的就说出来了。   顾宝宝低头偷偷一笑,故意冷着声音说:“你的意思是以前你有很多女人?”   他老实交代:“有几个,但都是逢场作戏的。”   说完,他又着急的解释:“你回来后,我跟她们就没再来往了!你……就别生气了。”   他的语气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但他真的有做错吗?   顾宝宝转过身来看着他:“让我不生气可以,但有个条件。”   闻言,他高兴的挑眉:“什么?”   她想了想,“我很久没吃到正宗的灌汤包了,你给我买吧。”   正宗的灌汤包!好像在城北才有的买,如果现在赶过去再回来,天都要亮了。   不过,他还是点点头:“那你先回去睡觉,我买来给你打电话。”   顾宝宝终于忍不住笑了,“谁让你真买?你回去吧,明天我去别墅看欢欢乐乐。”   他依旧不放手。   说什么“和尚”之类的话,逗她的成分更多些,不想放手,是因为内心深处,有很多的不舍。   “再多待一会儿。”他说。   她微笑着贴入他的怀抱。   谁也没有再说话,只因为刚才他说的那一句,已经胜过所有的甜言蜜语。   她不愿意再说什么,将这份甜蜜破坏。   终于回到别墅,已经是十二点半了。   牧思远轻轻的来到儿童房,唯恐吵到孩子们睡觉。   然而,当他推开门,却发现两个小人儿都坐在床上,手里玩弄着手机。   “欢欢,乐乐!”他立即走上前,“怎么还不睡觉?”   “爹地!”欢欢惊喜的睁大了双眼。   乐乐则已起身,扑入了他的怀抱,叫着:“爹地,爹地,电话!”   说着,他一边伸出小手朝欢欢手中的电话一指。   抱着这个温软的小身子,他心头的怒气顿消,代之以无奈:“电话怎么了?”   欢欢把电话举起来:“爹地,这是一个坏电话,没有电,我也没有找到充电器。”   他抱着乐乐坐下,问道:“你们要电话做什么?”   乐乐眨着大眼睛,认真的回答:“给妈咪、爹地,打电话!”   这是欢欢今天才教他的句子,他就会说了哦!   欢欢也点头:“好多天没看到爹地,也没看到妈咪!”   他说着,大眼睛里透出阵阵委屈。   牧思远心头一软,伸臂也抱住了他:“妈咪明天就来看你们,现在都好好睡觉好不好?”   “真的吗?”欢欢问着,已经乖顺的往被窝里钻。   乐乐则搂着他的脖子,一个劲的叫着:“妈咪,妈咪!”   他疼爱的捏着他小脸:“乖了,明天就能看到妈咪了。”   说着,他将乐乐塞入了被窝。   看着他们带着笑意渐入梦乡,他也忍不住一笑:“半年以后,我们就可以天天跟妈咪在一起了!”   他真的,好期待。   一整天都帮着阿妈包馄饨,到了下午五点,她才匆匆上楼换了衣服下来。   早就跟阿妈说了下午要去看欢欢乐乐,所以阿妈也没说什么,只是特地叮嘱她:“晚上一定要回来,早点回来。”   说着,她朝厨房里的顾爸瞟了一眼,示意女儿如果不回来,小心他生气!   顾宝宝红着脸点头,都怪阿妈,眼神没事干嘛那么暧.昧?!   “我一定早点回来,你别担心啦。”说完,她便跑出了馄饨店。   到了别墅,还没走上台阶,便听见二楼窗户传来清脆的叫声:“妈咪,妈咪!”   她抬头,立即看到了两张可爱的小脸。   “欢欢,乐乐!”她叫着,快步往别墅里跑,两个小人儿也立即“咚咚”的跑下楼来。   “妈咪,妈咪!”一看到她的身影,两人像两只小牛般扑入了她的怀抱。   “我的宝贝儿!”她伸出双臂将他们抱起来,“我的宝贝儿越来越重了,妈咪都抱不动了!”   欢欢和乐乐咯咯一笑,凑上小嘴儿在她左右脸颊亲来亲去。   顾宝宝只觉自己快被口水淹没了,忍不住抗议:“欢欢乐乐,可不可以不要亲妈咪了?”   乐乐最乖了,立即缩起小脖子,将自己贴在了妈咪的怀里。   “妈咪,”欢欢则问道,“今天我听司机叔叔说,你和爹地要订婚了,对不对?”   顾宝宝一笑,摸着他的小脑袋:“对呀,欢欢高不高兴?”   欢欢还来不及回答,乐乐忽然坐直了小身子,伸手扯他:“订……婚,什么?”   “订婚就是爹地把妈咪先定下来,”欢欢耐心的解释,“然后爹地就跟妈咪结婚!”   爹地跟妈咪结婚?!   乐乐的大眼睛一闪,不由地的拍起了小手掌,“好耶,好耶……”   以前妈咪要和公孙叔叔结婚,他和欢欢还担心妈咪不会来看他们,现在妈咪和爹地结婚,是不是他们就可以住在一起啦?   他着急的看着欢欢,问道:“结婚……住一起?”   “嗯!”欢欢肯定的点头,“爹地和妈咪结婚后,妈咪就跟我们住在一起了,乐乐高不高兴?”   乐乐赶紧点头,从顾宝宝怀中一蹦而起,在沙发上手舞足蹈起来。   “乐乐别跳!”她赶紧去抓他,唯恐他一个不小心摔下地去。   欢欢在一旁叫道:“妈咪没关系,乐乐还会扭屁股呢!”   说着,他朗声道:“乐乐,扭个小熊屁股给妈咪看看!”   乐乐听命,手心往下撑住了身子,屁股则高高翘起,开始欢快的左右挪动!   嘴里还嘟嘟叫着:“妈咪,小熊来了,小熊来了……”   顾宝宝被逗得不行,上前一把搂住他,“妈咪的小宝贝变成小熊喽!那妈咪是不是变成熊妈咪了?”   “是呀,是呀,”欢欢也扑上前,“那我们就是熊宝宝,爹地就是熊爸爸!”   熊爸爸!   她想象着牧思远变成人头熊身的模样,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玩得真高兴!”   忽地,一个淡漠的声音闯入,将这欢乐的气氛打破。   顾宝宝愕然的转头,只见郑心悠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心悠阿姨!”欢欢礼貌的叫了一声。   郑心悠微微一笑算是答应,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顾宝宝身上。   顾宝宝将两个小人儿搂在怀中,淡淡的道:“你来了。”   想起上次她来这里,郑心悠对她说的那些谎话,她不太想搭理她。   正好这时佣人走过来,冲她问道:“少奶奶,晚饭准备好了,要不要现在吃饭?”   闻声,不但郑心悠一怔,顾宝宝也是一愣,她还不知道,牧风铭已经吩咐下来,从今天起就要对她改口了。   “你……你别这么叫我,”顾宝宝有些不好意思,“现在还太早了!”   佣人温和的笑着:“要的,要的,叫声少奶奶,我这把老骨头啊,可以多活十来年呢!”   顾宝宝感激的看了她一眼,低头对怀中的小人儿道:“来,我们去吃饭了好不好?”   两人乖顺的点头,跟着妈咪往餐厅走。   “少奶奶,”却听佣人轻轻叫了她一声,冲她往郑心悠使了个眼色。   她微微一叹,毕竟来者是客,她转头看着郑心悠:“郑小姐,你吃饭了吗?不如一起过来吃吧。”   冷笑在郑心悠心里泛开,怎么,当初被人嫌弃到赶出家门的人,今天倒摆出了女主人的架子?!   她的目光移至佣人,淡淡道:“有没有做红烧狮子头?”   佣人一愣,倒也不觉得突兀。   以前郑小姐来吃饭,少爷总是要吩咐她做红烧狮子头的。   “郑小姐,不如你稍微等等,”佣人赶紧说道:“我这就起锅给你去做。”   想来这也是一句客气话吧,顾宝宝以为郑心悠一定会拦住佣人的,所以便没有出声。   没有想到,她依旧是淡淡一笑,吐出两个字:“好啊!”   闻言,佣人点点头,立即转身去厨房了。   顾宝宝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但也不想管,自顾带着欢欢乐乐去餐厅了。   看着她的背影,郑心悠恨恨的走入厨房,冲佣人问道:“你刚才为什么叫她少奶奶?”   佣人愕然,继而一笑:“郑小姐啊,我们牧家要办喜事了,少爷和顾小姐马上就要举行订婚宴,老爷已经吩咐,以后家里人看到顾小姐,都要叫少奶奶呀!”   订婚!   郑心悠一震!   这么快!   昨天她不是还看到思远等在馄饨店门口不能进去吗?!   心头思绪翻涌,像燃烧着一团怒火,她转身走出了厨房。   顾宝宝走进餐厅一看,餐桌上摆了一桌子的菜,除了两个小人儿爱吃的,就是她喜欢的。   一定是他提前吩咐了佣人吧。   她笑眯眯的拿起了筷子,心里甜甜的。   “妈咪,你为什么这么高兴?”欢欢仰起小脸,奇怪的问。   “因为有你们两个在身边啊。”她捏了捏他的小脸,一边拿出电话,按下了他的号码。   片刻,电话被接起,他那边却很吵,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回来了吗?我们开始吃晚饭了。”   “你们先吃吧,我还有点事。”   她皱眉,怎么听见有人在他身边喊着:“老板,快点儿,快点儿!”   隐约的,还有喇叭声和说笑声。   “那好吧。”他那样的环境的确不适合打电话,再说一句:“你早点儿回来。”她便想要挂电话了。   但他却叫住她,说道:“等会心悠要是来家里,你就让她等我一会儿。”   她微微一愣,他们是约在了这里见面吗?   是了,不然郑心悠无缘无故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她已经来了。”她提高了声音,怕他听不见:“你要不要跟她说话?”   “不用了,”他在那边说,“你帮我跟她说一声就行了,轮到我了,我先挂了。”   轮到他了?他到底在做什么?   她疑惑的挂断电话,抬头,却见郑心悠正站在餐厅的门口,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她正好迎上她的目光,“郑小姐,思远还有点事,他请你稍微等一会儿。”   说完,她低下头,继续跟欢欢乐乐一起吃饭,不想搭理那个女人。   闻言,乐乐从饭粒中抬起小脸,冲她嚷了一句:“要爹地!”   说完,他又继续埋头往嘴里扒饭。   她的乐乐真是越来越乖了,顾宝宝温柔的看着他们,不住的给他们夹菜。   看着他们一口口把饭菜吃下去,她觉得自己不用吃,就已经心满意足,胃也被欣慰填饱了。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看着顾宝宝脸上幸福的笑意,郑心悠冷冷一笑,“顾宝宝,难道你不好奇思远让我来做什么吗?”   当着孩子的面,她真的不想说这样的话题。   于是,她挑唇淡淡一笑,是回答,也是示意郑心悠不要再说。   只是这一笑,在郑心悠看来,却是无声的挑衅!   她心头大怒,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总是赖着思远不肯走,表情经常可怜兮兮的,只配让她同情的丫头,居然以女主人的姿态,居高临下的嘲笑她?!   这个“女主人”的身份,若不是她一直以来都不稀罕,今天还能轮到她顾宝宝?!   想到这里,她走上前一步,目光傲然的看着顾宝宝:“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顾宝宝暗叹,看来今天她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   “欢欢乐乐,”她低头对两个小人儿道:“妈咪和心悠阿姨出去说会儿话,你们乖乖吃饭,好吗?”   欢欢点头,乐乐也点头,一边咬着排骨一边说:“快快!”   他是让她快点回来呢!   顾宝宝笑着点头,起身走出了餐厅。   两人来到别墅门外的台阶上,这里说话,不但孩子们听不到,佣人应该也听不到。   “怎么,你怕了?”郑心悠冷冷挑眉:“有什么话不能在餐厅说?”   在牧思远面前柔弱犯傻,不代表顾宝宝面对威胁时也会软弱。   “你在欢欢心里,一直是一个好阿姨,难道你想让他看看你的真面目?”   想起她对自己做的那些事,顾宝宝也有些怒了:“郑小姐,不如你明着说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142.迟迟不回   她的怒气并没有震慑到郑心悠,反而让她愈发的肆无忌惮。   “顾宝宝,”她冷笑着:“你不是很厉害吗?可以让男人都围着你转,难道你还猜不到,我想要做什么吗?”   看着这张熟悉的美丽的脸,看着这美丽的双眼里几近嗜血的冷光,顾宝宝难以置信的摇头:“郑小姐,我到底跟你有什么误会?”   “误会?”   她冰冷出声:“你认为我们之间存在的,只是误会吗?”   说着,她一步步逼近,“顾宝宝,你这样说,真是让我越来越恨你!”   “恨……我?”顾宝宝一呆,“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我最想要的东西,被你所拥有。   因为我最想要的东西,你反而最不屑拥有!   她恨恨的瞪着双眼,随即转身走下台阶。   这样看着她,真恨不得伸手将她一把给掐死!   不行,可不能,让她痛苦的这么便宜!   看着她发动车子开出了花园,顾宝宝倒抽了一口凉气!   刚才她看到的人,真的是以前那个郑心悠吗?!   郑心悠将车子的敞篷打开,一路飞驰。   但这样并不能冷却她心中翻涌的恨意!   终于,狂风将她的脸部肌肉几乎吹硬,她才将车停在了海滨公路上。   ——郑心悠,你该死——   ——郑心悠,你该死——   看着不远处拍打在海岸的浪,那晚申文皓跳下海去之前说过的那几个字,不住的在她脑海里回响,回响……   抓着方向盘的手渐渐用力,她紧紧的咬着嘴唇。   片刻,鲜血顺着唇缘滴落,但她却已不知道了痛。   该死的人是谁?是谁?   眼中冷光浮现,答案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将车转到环城路的入口,这是牧思远回别墅的必经之地。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百米外的红灯处,她果然看到了他的车!   调转方向盘,她在他将要拐弯时拦住了他。   “心悠?”   牧思远一眼认出了她的车子,打开车窗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宝宝不是说你已经到了别墅?”   她露出为难的笑意:“我在别墅等了一会儿,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回来,所以先出来了。”   他皱眉:“是不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   他从公司出来的时候接到了她的电话,说有事找他。   他赶着去别的地方,所以才让她去别墅等的。   但见她摇头,又点头,依旧是为难的表情:“思远,上次你不是帮我爸带了几盒心脏的药吗?我爸都吃完好几天了,我又不知道去哪儿买,所以只好来找你了。”   原来是这件事。   他看了一下时间,“这样吧,我在前面开车,你跟着我。那是进口药,我出面的话他才能拿出来。”   “算了吧,”郑心悠接过他的话,“你别去了,帮我给那边的人打个电话就可以了。”   他淡淡一笑,表示没事。   开车去没多远,再者如果电话里说不清,岂不是让她白跑一趟吗?   “跟着我开!”说完,他便摇下车窗,将车调头。   郑心悠也淡淡一笑,关上敞篷跟在了他的车后。   “妈咪,爹地怎么还不回来?”   欢欢写完作业来到卧室,只见乐乐都已经在妈咪的怀里睡着了。   顾宝宝笑着:“爹地可能还有事在忙。”   她将乐乐放入被窝,一边道:“妈咪给你洗澡,好不好?”   欢欢高兴的点头,跟着她一起走进了浴室。   “妈咪,”他让顾宝宝帮忙拿着毛巾,自己动手往小身子上抹着肥皂,嘴里还一边说着:“洗完澡,我们给爹地打个电话好不好?”   “还是不要了,”顾宝宝轻轻摇头:“爹地不回来,肯定是有事在忙。我们不要打电话打扰他,好不好?”   “哦。”欢欢乖巧的点头,却也敏锐的发现了妈咪眼底的不高兴。   他的小脑袋一转,“妈咪,我跟你说哦。今天我和乐乐穿一样的衣服去学校,老师把我们给认错了!”   他努力把学校里发生的事情说得绘声绘色,想让妈咪高兴。   “是吗?”   听妈咪笑着问,他赶紧点头:“还有经常给我巧克力吃的那个女生,今天把巧克力塞在了乐乐手里。”   说着,他自己忍不住咯咯笑起来,“乐乐不认识她,一下就把巧克力扔地上了,还踩了两脚。有同学说,那个女生哭着跑开了。”   顾宝宝一呆,继而说道:“那欢欢,明天去跟那个女生说明原因,再替乐乐道歉好不好?”   “为什么?”欢欢皱眉,“我根本不喜欢吃巧克力,她不送来最好了。”   她一笑,他还是个孩子,确实不能苛责太多。   “这样好不好,欢欢?”   她想了想,“你就跟她解释说你不喜欢吃巧克力,然后让她不再送了好不好?不仅如此,以后如果你不喜欢什么,你就明白的跟人家说好吗?”   欢欢点头,却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   “这样……”她微微一笑,“我们就可以少了很多烦恼啦!”   也少了很多伤害!   话说间,她已给欢欢冲了水,拿来大浴巾将他卷起来抱到床上,他自己很快就换好了睡衣。   “妈咪,”刚才那个话题说完,他又换了个新话题:“今天英语测验,我得了一百分,是全班第一名哦。”   “欢欢真棒!”   她给他擦着头发,突然想了起什么,便问:“欢欢,你的英语是不是心悠阿姨教的?”   但见欢欢点头,“三岁的时候,我每天晚上都去心悠阿姨那儿学习三个小时。”   每天三小时。   顾宝宝暗叹,她对思远什么也不图,却能这样关心欢欢。   或许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她的情绪不太稳定而已。   欢欢睡着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她走到门口,看着花园紧闭的大门。   路灯下,久久没有出现他的车影。   “少奶奶。”这时,佣人走出来,问道:“今晚你住在这儿吗?我去给你准备睡衣。”   “谢谢你。”她赶紧摇头,“我马上就要回去了。”   即使现在出发,到家也要近十一点,已经算很晚了。   “你要回去啊?”佣人讶然,“现在吗?还是等少爷回来送你吧。”   她摇摇头,今天见不到他,那就下次再来好了,她不想惹阿爸不开心。   “我现在就走了。”她笑着说道,往台阶下走去。   走了两步,又听佣人叫住了她,佣人是一片好心,想让她再等等,等到少爷回来。   但她既然现在要走,佣人便赶紧叫来了司机,把她送了回去。   有司机送也好,让她十点半不到就到了馄饨店外的短巷。   她匆匆往馄饨店走,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倚在馄饨店外的柱子旁等着她。   “文皓?”   她顿住脚步,微微讶异,“好长时间没看到你!”   申文皓走上前来,笑容浅浅的看着她:“我回法国去了,昨天才回来。”   其实他是今天下午才到。   法国那边有些事还没处理好,却听见了她跟牧思远将要订婚的消息。   他不知道自己过来能做什么,他只是……遵从自己内心的意愿赶来而已。   ——昨天才回来——   顾宝宝有些不解,古信扬现在都没在这里了,他还回来做什么?   这时,顾妈在阳台上看到了她,叫道:“宝宝,你回来了?”   她赶紧答应了一声,又对他说:“上楼去坐坐吧。”   他来这里见过顾爸顾妈,加上和顾宝宝的同学关系,大家也都很随意。   于是他点点头,跟着顾宝宝走上楼。   走进客厅一看,出去时还空着的客厅,居然放了几个藤编的箱子,箱盖上贴了大大的喜字。   “阿妈,这是什么?”她疑惑的问。   顾妈一笑,“订婚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晚上牧老爷派人送来的,这是旧礼。”   说着,她揭开其中一个箱盖,只见里面是一筐瓜子和花生,还混着一些金光闪闪的东西。   顾宝宝还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顾妈已经抓了一把放在她手中:“来,这一把放到衣服口袋里。”   她低头一看,才看清那金光闪闪的,居然是金瓜子和金花生!   “来,来,文皓,”顾妈热情的招呼着,也抓了一把给他:“你可是第一个吃喜瓜子的贵客,订婚宴那天,一定要来啊!”   申文皓看着掌中混着金子的瓜子花生,压下内心的苦涩,笑问道:“顾婶,日子定在哪一天?”   “下个星期二!”   下星期二!顾宝宝一愣,今天已经星期三了,这么快!   “宝宝啊,”说着,顾妈一边站起身来,“你陪文皓坐坐,你阿爸腿疼又犯了,我去给他敲敲。”   顾宝宝点点头,转身拿了一瓶果汁,招呼他在沙发坐下了。   “文皓,”她婉转的问:“古信扬去南非了,你有什么打算?”   他大概是知道她心里真正的疑问,抿唇一笑,摊开手中的金瓜子,“我来,正好可以参加你跟牧思远的订婚宴。”   他避而不答,她也没有再问,而是下意识的低头,“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   他将这代表幸运与祝福的金瓜子放入了自己的口袋,“宝宝,今天的一切都是应得的,你不要感谢任何人。”   她心中一暖,却依旧只能说三个字:“谢谢你。”   谢谢他的祝福,谢谢他没有再拿心中的感情来为难她。   只是,如果他能将她彻底忘掉,去寻求自己真正的幸福,她会更加高兴。   “文皓,”她露出微笑,“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成为你婚宴上的宾客。”   闻言,他心里涩涩的,忍不住说:“当然可以,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   “文皓!”她握住了他的手腕,眼里带着祈求:“不要这么说,请不要……”她真的背负不了。   他却突然笑了,“顾宝宝,你紧张个啥?”   他捏捏她的脸,像初中时那样玩闹着说:“你不会以为我会终身不娶吧,别逗了,我可是申家单传,要找个女人传宗接代的!”   他说得那样认真,她一时无语。   希望真的是她自己想多了。   开过玩笑,他总算敛起笑意,认真的说:“我在这边还有点事情,处理好之后,我就回法国去了。我听说你跟牧思远要订婚,所以来看看。”   顿了顿,他反握住她的手,真诚的说:“宝宝,恭喜你!”   “谢谢!谢谢你,文皓。”   她的脸上露出甜美的笑意,可是,他为什么在她的眼底深处,看到了一丝落寞?   为什么?   跟牧思远在一起,不是她盼望已久的事情吗?为什么她还会不快乐?   “宝宝,你怎么了?”他心中为她着急,“是不是有什么事?”   顾宝宝微微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能看到她的不开心,但她立即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他淡笑,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开心写在脸上,痛苦却深埋心底。   所以他没有再问,两人再说了一会儿话,他便起身告辞了。   顾宝宝送他到楼下,一边问道:“大概什么时候回法国。”   “看看吧。”   模糊的灯光下,他默默的看了她一眼,做了个手势让她回去,什么也没有再说。   不是他不愿意说,是他说不出口。   他要办的事,就是看着她幸福。   她真正得到幸福的那一天,就是他离去的时间。   车子开到红灯前停住,即便是深夜,依旧还有长长的车队。   他不经意的往窗外看去,却见路边不远处的落地窗内,一男一女正围炉而坐吃着火锅。   他一愣,再仔细看看,不正是牧思远和郑心悠吗?   只是,相比于牧思远暗中不断看着时间的焦急,郑心悠吃得是那般悠闲。   片刻,她又抬起手示意服务员过来。   看服务员一边听一边写,应该是她又点了什么。   牧思远看着,脸上的笑有些无奈,唇角动了一动,终究还是没说话。   郑心悠像没看到似的,点好东西以后,又接着吃起来。   她是真的没看到吗?   申文皓冷冷一笑,他分明看到她将脸撇过来时,那一抹挂在唇角的得意笑容!   心头不由地一震,他想起了顾宝宝眼底的落寞……   已经十二点。   他应该还没有到家吧,否则一定给她打电话来了。   “宝宝,”忽听阿妈在卧室里叫她,她赶紧答应了一声,起身走入卧室。   阿爸阿妈都还没睡,阿妈手里拿着几张大钞,正往一个红包里装。   “宝宝,”顾爸抬头看着她,“明天你去趟三叔家里。”   三叔家?她皱眉,三叔家不是在乡下吗?   她还是好几年前去过一次,来去坐车要五六个小时呢!   “为什么去三叔家?”她问。   顾妈将装好的红包放入她手里:“三叔的儿子结婚,我和你阿爸要顾着混沌店去不了,你就代表我们家去喝喜酒吧。”   她去?可是她找不到。   顾爸看出她的疑问,已然道:“我跟你三叔说了,你只要坐车到村口,你三叔会去接你的。”   顾妈也跟着说:“眼下你也要订婚了,到时候也要请这些亲戚来捧场,我们可不能失礼在前。”   哦。她楞楞的点头,那她只好去喽。   回到客厅窝进阿妈给她铺的沙发床,电话便在这时震动。   看看时间,十二点十五分!   哼,这么晚。她心中气闷,故意等电话震了好久,才接起来。   “宝宝,”他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怎么才接电话?”   一贯霸道的语气,这一次她却生气了。   这么晚才打来,她睡着了可不可以?   “我睡了,”她嘟起嘴儿,“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话虽这样说着,心里依旧是不舍,所以迟迟按不下挂断键。   他在那边一笑,“怎么,小东西生气了?”   她翻了个身,嘟着嘴不说话。   “别生气了,否则我就要用对欢欢乐乐的办法来对你了。”   “什么办法?”依旧是极不情愿的开口。   “这个电话里说不清楚。”他回答,“明天你来公司,我就告诉你。”   还要来公司啊,她才不要。   而且,明天她还得去三叔家里喝喜酒呢!   “不行啊,明天……”她脱口就要说出来,阿妈的话却在此时浮现脑海。   ——无论你有多么的喜欢他,以后你都只能表露一半出来,还有一半你一定要藏到心里——   她眼露狡黠的一笑:“明天再说吧,我现在真的想睡了。”   说着,她还打了个哈欠。   “那好吧。”听她的口气像是困极了,牧思远便挂断了电话:“明天再给你打电话。”   放下电话,他在餐桌边坐下,手边还放着,他排队三小时买来的……正宗灌汤包。   “少爷,要不要热一下?”佣人问道。   牧思远摇头:“你收好,明天她来了再热。”说完,他起身上楼去了。   佣人拿着灌汤包走入厨房,心情大好。   看来少爷这次是真要结婚了,等少奶奶过门后,也许他们就可以搬去牧家别墅了!   那里,才是少爷真正的家啊! 143.忘带了电话   早上起床,阿妈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大箱子,说是让她给三叔带去的土特产!   “宝宝,你也带点日用品过去,”顾妈叮嘱她,“如果今天没车回来,你就在三叔家里睡一晚。”   说着,她又将一大包特制的鸡蛋皮放入了大箱子,“宝宝啊,你三婶最喜欢这个,三婶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她还来带过你半年呢!”   顾宝宝点头,她当然记得。   只是这么大一个箱子,阿妈确定她能拖到三叔家里吗?!   这时,顾爸从外面走进来,冲她道:“宝宝,你还在磨蹭什么?送你去汽车站的车我已经叫来了。”   说着,顾爸抱起大箱子便往外走。   她赶紧上楼换了衣服,随便抓了洗面奶和毛巾放入随身包中,便出发了。   阿爸把箱子搬上汽车,到了村口,三叔和他的小儿子又来接她。   所以从头到尾,她其实根本没碰过那个箱子,担心真是多余。   “宝宝,你还好吗?”   三叔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担心的问道。   她摇摇头,好久没坐过这么长时间的车,还有这么陡的路……   她本来想让三叔别担心的,话刚到嘴边,变成“哇”的一声,早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快,扶你姐回去。”   三叔一声令下,小弟马上上前。   这小弟可能十五六岁,倒是挺有力气,几乎是架着她走到了家里。   好糗!   说是来喝酒,她竟然一觉睡到了晚上,醒来时宾客都散了。   她拍了拍昏沉的额头,还好之前见到三婶,她把口袋里的红包送了出去,要不就真的失礼了。   “宝宝!”   这时,三婶推门进来,笑眯眯的看着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先吃点什么,我让你弟端进来。”   慢慢回过神来,她还真是有些饿了,便点头:“谢谢三婶,随便吃点什么就可以了!”   三婶冲外面喊了一声,片刻,小弟便将热乎的饭菜送进来了。   三婶和阿妈一样的年纪,两人性格也差不多,顾宝宝吃饭的时候,她就在一旁坐着,一边说着她们这儿的笑话,让顾宝宝心情好极了。   半晌,饭吃完了,她才想起来问:“三婶,现在什么时候了?”   “都快九点了。”   三婶说着,一边给她收拾着碗筷,“你晕车,明天别回去,后天我让送亲的车子送你,坐小车头不晕。”   后天才回去?   顾宝宝一愣,是不是太晚了。   但三婶又说:“我已经跟你阿爸阿妈说了,你别担心。”   既然这样,她也不好极力推辞,只好点点头。   待三婶出去,她便下床来走走。   楼下的院子里,还有一桌人在吃饭喝酒,几个和三叔年纪相仿的人都在给三叔劝酒,应该是他的朋友们吧。   她微微一笑,手往衣服口袋里探出。   已经九点了,她心里奇怪,怎么这一整天他都没有打电话来?   难道他都不好奇她在哪儿吗?   然而,手在口袋里摸了一下,口袋居然是空的!   她心中一惊,赶紧将全身上下的口袋找了个遍。   都是空的,并没有手机的影子!   没带来还是中途掉了?   她仔细回想,忽然想起来了。   手机在睡衣口袋里,今天换衣服时太匆忙,她忘记拿过来了。   而且好像还来不及开机!   她着急了,他一定给她打电话了,找不到她,他是不是也挺着急的?   她赶紧走出屋子,想找三叔家的人借手机打个电话,在楼梯上却碰见了小弟。   “小弟,”她赶紧说:“可不可以借你手机用用?”   小弟拧起眉头:“我的手机欠费了,要明天到镇上才能交。”   顾宝宝一怔,正想问问他们家谁还有手机,小弟已经看出了她的疑问,便道:“我妈不用手机,我去把我爸的给你拿来。”   “谢谢你。”   她赶紧感激的说道,小弟憨憨一笑,转身跑到院子里去了。   然而片刻他回来,却是空着手的。   “姐,”他抱歉的说:“我爸喝醉了,手机没带在身上,我问他他又说不清。”   闻言,她难免失望的撇嘴,小弟赶紧说:“你有急事吗?要不我去找别人借用一下。”   “算了,”她赶紧摇头,等会要是知道她这么着急是为了给他打电话,岂不是遭人笑话吗?   “我没什么急事,”她冲小弟笑笑,“明天再说吧,谢谢你啊。”   小弟又憨憨一笑,便回自己房间去了。   她也走回刚才睡觉的房间,又一想,如果他着急,就会去馄饨店找她。找到阿爸阿妈不就知道了她的去处吗?   那么他就不会着急了。   这样想着,她便也不那么着急了。   听着楼梯上响起的脚步,好熟悉,但又带着浓浓的焦急!   欢欢赶紧推门出来,冲楼梯口叫了一声:“爹地!”   爹地回来了吗?   乐乐也赶紧探出小脑袋,往楼梯口看去。   片刻,那个熟悉的身影果然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欢欢乐乐!”牧思远上前抱起他们,“怎么还不睡觉?”   他抱着他们放上床,给他们盖好被子,“快点睡觉,很晚了。”   欢欢一直看着他,自然发现了他眼中的焦急,“爹地,”他伸出小手摸着爹地的脸,“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着急?”   刚才爹地和他们一起吃晚饭,爹地一点儿都没有吃哦。   听儿子这么一问,牧思远内心的焦急更加翻滚。   从早上开始,他就给她打电话,一直都处于关机状态。   他以为她还跟他闹别扭,以为她中午或者下午什么时候,一定会来公司找他的。   如果她没来的话,他就打算去馄饨店找她。   偏偏今天一天的会议,直到下午六点才结束。   他再打她的电话,还是关机!   他着急了,以为她会来别墅,所以便匆匆赶回来。   但是她不在!   他立即想走,凑巧碰上欢欢乐乐开始吃晚饭,只好又坐下来陪他们吃饭。   因为会议很忙,他一整天也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但他真的吃不下。   好容易他们吃完了,他又直奔馄饨店而去。   没想到她居然也不在馄饨店!   这下他彻底慌了,除了别墅和这里,她还会去哪儿?   何况现在已经七点多,天都黑了,她无论去哪里也应该回家了吧。   “顾婶,宝宝到底去哪儿了?”总算等到顾婶忙完了一阵,他赶紧走上前问道。   顾婶为难的皱眉,正想着该怎么回答他,顾爸这时也走进了厨房。   “顾叔!”   他叫了一声,顾爸看了他一眼没出声,只是看着顾妈:“外面有客人结账,你去算算。”   顾妈点头出去了。他只好转而问顾爸:“顾叔,宝宝哪里去了?”   顾叔淡淡道:“我让宝宝给我办事去了,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过两天才能回来!他焦急的问道:“她去什么地方帮你办事了?”   “这可说不准,”顾爸依旧淡淡的说:“我让她去好几个地方,这时她到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那她怎么关机?”他又问。   顾爸挑眉:“关机?她的手机好像是忘家里了没带去。”   说着,他转头看着牧思远:“你那么着急做什么?订婚宴要下星期去了,宝宝过两天就回来,不会耽误事情的。”   可是他并非着急订婚宴啊,他只是想见她。   这种心情从来没有这么浓烈过!   “欢欢,乐乐,”他俯身抱住两个温软的小身子,眼圈不禁红了:“我不知道妈咪去了哪里,爹地真没用。”   欢欢惊讶:“妈咪不是在外婆家吗?”   他摇摇头,也觉得自己好笑,干嘛给小孩子说这些。   但此时此刻,心中的焦急与思念无法排解,他只能跟儿子说:“妈咪出去有事了,又没带手机,爹地不知道妈咪在哪里,找不到她。”   闻言,欢欢的大眼睛转了转,继而,他咯咯一笑,“爹地,妈咪一定是在跟你玩捉迷藏对不对?你放心啦,要是你找不到她,她就会自动出现的!”   儿子这是在安慰他吗?   牧思远欣慰的一笑,双手轻抚着小人儿粉雕玉啄的脸颊,眉目间贮满了她的影子。   这是他们融合的杰作,他从来没有如这一刻般强烈的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其实一直在这两个小人儿身上延续。   她给他的,不仅仅是她全部的爱,还有这两个,最最珍贵的礼物。   “来,爹地抱抱。”   他伸臂将他们搂入怀中,这样,他的思念会缓解一点,他的焦急,也会缓解一点点。   待爹地出去后,欢欢还等了一下,确定听到爹地房间的关门声,他才扭过头:“乐乐,明天我们放学去外婆家好不好?”   乐乐也看着他,嘟着小嘴儿:“外婆家,干什么?”   欢欢一笑,“当然是帮爹地的忙啦,你要不要去?”   帮爹地?!   闻言,乐乐赶紧点头,这等好事,他岂能落后?   “怎么帮?”   他语气生涩的问,却见欢欢一笑,凑近他的耳朵,慢慢的说了一大堆话……   早点不到六点,混沌店像往常一样开门。   顾妈负责在厨房里烧水,顾爸就开始摆桌椅。   “孩子爸啊,”顾妈忍不住担忧的探出头来,“你昨天那样对思远说,是不是不太好呀?”   这个话她昨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忙着没时间。   晚上想说,顾爸又像躲着她似的,一关店门就不见了踪影,等她睡着才回来。   这下顾爸躲不掉了,只好瓮声道:“有什么不好?现在宝宝还不是他未婚妻呢,难道就没有人身自由啦?”   顾妈叹气,“真不知道你这么折腾这两个孩子,有什么用?”   “谁说我折腾他们?”顾爸反驳,“就算我折腾他们又怎么样?难道说被我这么一折腾,他们就散了?”   闻言,顾妈有些生气了:“你这老头,说点好话不行吗?非要搞这些事出来,我看你是不想让宝宝下半辈子过得好……”   “外公,外婆!”   话未说完,两个脆嫩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   顾妈和顾爸都是一愣,赶紧转头看去。“哎呦,我的宝贝儿哟!”   一眼瞧见欢欢乐乐,顾妈欣喜的将手中的东西一丢,快速跑出来,抢在顾爸前面抱住了他们。   “你看着这里,我带欢欢乐乐上楼去。”爱理不理的丢下一句话,顾妈便带着两个小人儿上楼去了。   “外婆,”欢欢的嘴儿倍甜,“我好想你!”   高兴得顾妈连连亲了他好几下,又忙着给他拿糖果吃。   乐乐见了,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也叫道:“外婆,乐乐好想你!”   “哎哟!”   顾妈更高兴了,“乖宝贝,来,来!”   她将大把的糖果塞入他们口袋,才抱着他们在沙发坐下,“乖宝贝,今天怎么有空来看外婆?外婆天天都想着你们呐。”   按照欢欢昨晚上吩咐的,乐乐立即撅起了小嘴儿,大眼睛委屈的看着顾妈:“外婆,我要妈咪,妈咪!”   “乐乐乖啦,”顾妈心疼的笑着:“妈咪出去有事了,明天就回来。”   “外婆,”欢欢接着问,“妈咪去哪里了?”   顾妈一愣,顾爸嘱咐过她别说的。   “外婆,”见她有些犹豫,欢欢赶紧冲乐乐使眼色,乐乐又委屈的翘起小嘴儿,嚷着:“妈咪,妈咪,我要妈咪……”   让人听了心里好不难过。   “宝贝儿,”顾妈一拍大.腿,下定了主意,“好了,外婆告诉你们,你们跟爹地说,让他去把妈咪接回来,好不好?”   闻言,两个小人儿齐齐睁大了双眼,异口同声的点头:“好!”   虽然已经是第二天,但三叔家里还有一些客人没走,其中还有些新娘家里的人,所以吃饭不能马虎,都要开宴席。   顾宝宝不想像个闲人似的待在房间,一起床就跟着三婶忙这忙那。   三婶视她如己出,便也没跟她客气。   何况吃过午饭后,事情更多,只说那些蔬菜吧,就有两大筐要洗。   于是,顾宝宝提着一个藤编的大篮子,跟着三婶去山泉边洗菜.   山泉水干净,矿物质又多,确实比家里的自来水要好些。“宝宝啊,”   走在路上,三婶忍不住问她:“听你阿妈说,未婚夫是牧家的少爷?就是你小时候老爱跟着的那个男孩?”   是啊,三婶在他们家的那半年,经常在牧家花园里到处找她。   后来才知道,如果外面没看到她,只要去少爷的房间,一准儿找到!   想不到三婶居然还记得。   顾宝宝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三婶笑了,“宝宝,你还真行呀!你从小三婶我就看好你,这不,真成了!”   话说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山泉边。顾宝宝放下菜篮,脸已经红透了:“三婶,你别笑话我了。”   原来她真的做过那么多糗事,可是当时,她自己真的不觉得啊。   那时候无论思远怎么厌烦她,怎么赶她,她顶多伤心一小会儿,然后又去缠他了。   他的身上就像有一种奇怪的魔力,将她深深的吸引。   “脸红什么呀?”三婶才没那么“厚道”,“是不是想他了?”   说着,她的视线越过顾宝宝,居然发现一个陌生男人正朝这边走来。   虽然生活在农村,她的见识并不浅薄,一眼就看出这个男人气质出众。难道是……   她心中一动,唇边的笑意更深,“宝宝,你说你想他的时候,如果他马上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会怎么样?”   说着,她还故意提高了声音。   果然,她瞧见那男人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顾宝宝依旧丝毫未觉,只道:“三婶,你别笑话我了,怎么可能有那样的事?”   他们现在相隔近两百公里,哪能说来就来?   “宝宝,可是我说有!你信吗?”   顾宝宝不相信的摇摇头,正准备说话,一个熟悉的声音陡然传来:“我也说有,你相信吗?”   她不禁浑身一颤,手中的蔬菜啪的落地,转头,起身,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影。   “你……”她呆住了。   直到听三婶说:“宝宝,这是谁啊,也不介绍一下?”   她回过神来,说话还是吞吐的:“三……三婶,这是牧……思……思远。”   牧思远看着她愕然又迷茫的表情,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上前一把抓过她:“你是睡着了吗?正梦游呢?”   她拍拍自己的脑袋:“我觉得自己也……”   话未说完,嘴上已着了他的一吻。   她一呆,浑身犹如火烧,“你干嘛,三婶还在这儿呢!”   “没事,没事,”三婶爽朗轻快的笑道:“宝宝啊,既然思远来了,你就先带他回去喝杯茶吧,我马上就回来!”   “哦,哦……”   她呆呆的答应着,一会让左边走,一会儿又转身,才发现前面是山泉。   她的脑子一团乱,连路都分不清了,最后在三婶善意的笑声中,她才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和牧思远朝前走去。 144.誓言   她跟在牧思远的后面,不时的偷瞟他一眼。   可是他不一直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觉得气氛,好像有点怪怪的。   终于,沉默着走了二百米,她沉不住气了。   “思远哥哥,”她顿住脚步,“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转过身来,脸色愤然的看着她:“你要我说什么?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也不跟我说一声,还不带着手机,现在你倒要我说什么?”   她一愣,着急着分辨:“我不是故意的,我忘记带手机,我……”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恶狠狠的欺近身来,强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中。   “你这个小东西,”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她,“你这么不听话,我一定要好好的惩罚你。”   他俯头,用力的吻住了她的唇。   炽热盖住了她的呼吸,霸道的舌纠缠着她的,唇齿在浓烈的思念中厮磨。   她的脸迅速一片潮红,大脑已完全无法思考,只管身子软软的依附着他。   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终于放开她,藏匿深浓情思的眸子却依旧将她紧锁。   她沉溺其中,读懂了他的心思,不由呆呆的吐出几个字:“思远哥哥,我……也想你……”   热烈的吻再次铺天盖地的涌来。   他几乎是要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这还不够,他还想要占有的,是她灵魂。   “啊……”随着她一声娇呼,整个人忽然悬空被他打横抱入了怀中。   看着自己距离他的车越来越近,她不由地伸出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襟,“思远哥哥……”   她惶然的摇摇头,心里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他却没有理会,一手拉开车门,将她先放了进去,高大的身躯随即附上,一边关上了车门。   “思远哥哥,不……不要……”她本能的逃避,往车窗上爬着。   虽然在车里,可也是在三叔家附近,随时都会有人经过的。   “过来,小东西!”   他嘶哑着声音低喝,大手一扯,娇小的身躯再次被禁锢在了他身下。   一只手则在车内某个地方按下,车窗立即被窗帘遮挡,只透进来淡淡的光线。   而后,他拉过她的手,强硬的让它覆盖在他的滚热之上。   那灼热和坚硬的触感,将她吓了一跳。   可他还那样不容拒绝的命令:“解开。”   她不要,急急的想将手收回,又怎能敌过他的力气?   他抓着她的手,往上滑动,摸到了裤子的拉链。   她皱着小脸,像是要哭了,他反而愈发的逗弄她,捏住她的手指抓住了拉链头,缓缓往下。   “思远哥哥……”她的小脸像被火烧,几乎要滴出血来,他还不放过她,又捏着她的手移到那薄薄的棉织物上。   慢慢的,慢慢的往下拉,她的手指触到他结实有弹性的肌肤,他的体温透过指尖,传入了她的心。   她不禁抬眼,却被结实的吓了一跳。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欲.望已经在她的指间,跳脱出来。   虽然他们已经有了孩子,虽然他们肌肤相亲那么多次,但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   她咬唇,有些发窘,撇开眼装纯情,她好像不太合适;可就这样看着,她真的有点不敢。   它是那么的庞大,让她有些心惊。   看着她的表情,他不禁低声发笑,温热的舌舔着她的耳垂,“怕了?”   话音未落,他已抓起她那只手,触上了他的。   那灼热又滑润的感觉顿时浸湿了她的手。   她慌张、无措,心底深处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情绪。   却不知道她带着凉意的小手对此刻的他来说,无异于一种煎熬。   “宝宝,”他叫着,声音里的隐忍透着痛苦,这个她怎能听不出来?   可是,“思远哥哥……这里,这里……如果有调皮的小孩来……”   她说什么,他听不见,他看到的,只是她扇动的红唇,透着嫣红的水嫩,让他喉头发干。   忽地,他托起了她的后脑勺,往前,那灼热的欲.望准确的没入了她湿润温暖的嘴儿。   她一震,前所未试的方式让她像化石般怔住。   牙齿不会动,舌卷曲着,下颚悬空。   而他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带着他的舌舔在耳边的濡湿:“宝宝,这样舔我,宝宝……”   闻言,不知道她想到什么,泪水忽然簌簌的滚落了下来。   他暂时压下了他的热情,“怎么了,宝宝?”   他问着,一边伸手给她拭泪。   她却将头撇开,示意不要他管。   他微微一叹,心疼的将她抱入怀中,“好了,都是我不好,我不逼你,不逼你。”   却见她抬起头来,大眼睛含泪又委屈的看着他。   他皱眉,“宝宝,男人很难忍的,特别是在自己老婆面前。你别生气了。”   可是她依旧摇头,“不是这个。”她终于出声了。   “那你怎么了?”他无奈,天知道他现在忍受得有多辛苦?!   “我问你,”她推他,哽咽着说道:“你……这么熟……熟练,跟多少女人……”   一边说着,泪水就愈发的汹涌,后面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原来是吃醋了!   牧思远忍不住笑起来,薄唇贴上她的脸,一点点舔着她的眼泪。   好麻!她下意识的推他,他手臂微松,看似放开了一点,下一秒却又更紧的抱住。   “傻瓜,”他将唇凑近她的耳:“真是个大傻瓜,还为这个生气。”   “谁是傻瓜?”她不服气的嘟嘴,嘴儿又被他亲了亲。   “小东西,”他双眼含笑的与她相对,“不是因为熟悉,那是本能……”   说着,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羞赧。   他还没跟女人做过这样的事,以往那几个,都只是匆匆了事,哪有这么多花样?   可是顾宝宝不相信他,气呼呼的看了他一眼,还是把头撇在一旁。   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他还有什么办法?   想了想,他只好更加的搂紧她,更加小声的说:“你不记得了吗?我的初吻,初夜都是你的,你对我还不放心吗?”   闻言,她忍不住在心里笑,什么都是她的?都是她诱拐来的才对。   可是嘴上,她还是哼哼的说:“谁相信,也许……”   他可不容她置疑,狠狠的覆住了她的唇。   他不强迫她,只好借她的吻来灭火。   可他却忘了,她的吻非但不能降火,反而……   大滴的汗从他额头滚落,他忍得好辛苦,却又不舍放开。   那汗水的咸味在嘴里蔓延开来,顾宝宝不禁一阵阵心疼。   片刻,她下了一个决定,伸手探入了他的腰间。   感觉到那冰凉的触感从小腹传来,牧思远一愣,放开她的唇,他不禁低头。   而她已俯身下来,将脸贴上了他的小腹。   湿润温暖的檀.口毫不犹豫的将他的吞没。   她柔软的舌温柔的缠绕着他的,她紧窒的湿润贴吸着他的,他不禁皱眉,高大的身躯却已经放软,享受着她给予的每一丝每一毫。   突地,像每一次,他在最后关头占据了她的所有一般,她也用她的柔软和湿润贴紧了他。   用尽浑身所有的力气,用尽一切她对他的爱恋,给予了他最美妙的天堂……   “宝宝,宝宝……”   两人交缠相卧在车内,任凭他怎么叫,她就是将脸贴在他怀里不肯回答。   他知道她的脸依旧羞得通红,心中软软的,他吻着她的面颊:“宝宝,下次不这样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   “你坏!”她握拳捶了他一下,他一把抓住放在唇边细吻,“你舍得打我啊?很痛哦。”   有多痛?她就要打,一只手被抓住,她伸出另一只手捏拳捶去。   这一拳可是货真价值,看样子她不准备手下留情。   可居然还是被他截住了,“宝宝,你真打啊!”   他大叫,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薄唇不由分说的又吻上了她的脸,她的脖颈,接着往下……   “别闹了啦,”她赶紧阻止,这样下去他们到底要在车里待多久,也许三婶都已经从山泉边回家去了!   “回去也可以,”他的俊脸抹出一丝笑意:“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他的表情渐渐认真起来:“回去以后,就搬到我的别墅去住。”   面对他认真的表情,顾宝宝只能淡淡一笑:“思远哥哥,牧叔叔和我阿爸不是商量好了吗?等我们结婚后,才让我住到别墅去。”   他摇摇头:“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其余的事情我会去想办法。”   她一愣,想象着跟他和欢欢乐乐一起生活的日子,她会不愿意吗?   他该知道,她愿意。   在三叔的坚持下,他们吃了晚饭才出发。   送她到家门口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今天一天都开车,她想让他早点回去休息,还来不及说话,他却跟着走进了小铁门。   “我想上去见见顾叔和顾婶。”他说着,一边先走上了楼梯。   她在后面关上门,心里有些惶然,他是不是要跟阿爸说让她搬去别墅的事?   他们都那样坚持,她只担心两人会起争执。   走进家门,顾妈听到楼下铁门声,正在客厅里等着。   看见牧思远也走进来,不由一笑:“思远少爷,你也来了,快坐。”说着,她便要去倒茶。   “顾婶,”他叫住了她,环视客厅没有看到顾叔的影子,便道:“顾叔在吗?我想跟他谈谈。”   “思远!”顾宝宝终究不放心,“我看算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至少等到订婚宴结束以后,现在他就开口,会不会太让阿爸觉得没面子?她恳求的看着他:“算我求你。”   顾妈疑惑的看着他们:“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牧思远冲她们微微一笑:“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说着,他看着顾妈冲卧室撇嘴,问她顾爸是不是在里面?   顾妈看看女儿,又看看他,还是点了点头。   “思远,”看他转身就要往卧室走,顾宝宝赶紧走上前两步:“我跟你一起去找阿爸。”   “不用了。”他摇头,握了握她的手:“你就在外面等我,我想跟顾叔单独谈谈,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入了卧室。   她还是不放心,想走进去,却被顾妈拉住了。   “宝宝,”她将女儿拉到沙发坐下,“他们男人有时候说话,是不想让女人听的,我们就在外面等吧。”   “可是……”顾宝宝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阿妈冲她笑着摇摇头。   她心中一叹,只好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等着。   牧思远走进卧室,只见顾叔正坐在卧室的阳台上喝茶。   他一手拿着茶壶,一手拿着一根按摩棒,不时的往肩头和腿上敲一敲。   顾叔今年已经快六十岁了,如果不是几年前,他任性的想把宝宝赶离身边,所以让顾叔也辞职,他现在应该还是牧家的大厨吧。   那一定比开馄饨馆要轻松得多。   他有些愧疚,轻声走上前,抬手在顾爸的肩膀轻轻敲起来。   顾叔一愣,转头看到是他,立即站了起来,嘴里连声说着:“使不得,使不得。”   牧思远笑着:“顾叔,我和宝宝结婚后,你也是我的阿爸,有什么使不得。”   话虽这样说,顾爸还是摇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椅子:“你来了,坐吧。”   他知道牧思远去乡下接宝宝了,所以并不惊讶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再者,他一个人走进卧室来,顾爸也明白,他一定有话要说。   “你想跟我说什么?”两人坐下来,顾爸开门见山的问道。   “顾叔,”牧思远也没有犹豫,“我想让宝宝搬去别墅,欢欢跟乐乐也需要妈咪。”   顾爸听了,并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激动,而是抿了一口茶水,才道:“上次牧老爷过来,我们不都是说好了的?我想无论什么理由,也不差这半年吧。”   牧思远一愣,看来顾叔是打定了主意,无论他说什么,都不会轻易改变。   可是,他也不会轻易的就放弃!   “顾叔,”他起身走到顾爸面前,微微低头,“我不该拿欢欢乐乐做借口,我想让宝宝搬去别墅,是因为……”   可能是这些话太难出口,他顿了一下。   终究,想要得到顾爸许可的愿望战胜了一切,他再次开口:“因为我希望每天都能跟宝宝生活在一起。”   只是短短一天的失去联络,他已意识到自己的心,已经完全归属于她。   他不愿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事情,不想再有这种可能会失去她的不安全感。   闻言,顾爸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却似笑非笑:“我活了大半辈子,听了你这句话才知道什么叫做不敢相信。”   牧思远苦涩一笑:“顾叔,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为什么就这么不相信我呢?”   “我不相信你,是因为你不值得我相信。”顾叔看着他:“以前你是怎么对宝宝的?你还记得吗?你如果不记得,我可以一件一件说给你听!怎么样?”   牧思远不答,顾叔便开始说起来:“你十九岁那年出国留学,你为了不让宝宝去送你,故意告诉她一个错的时间,后来……”   “顾叔,别说了,”牧思远俯身抓住他的双腕,痛苦的摇头:“别说了,我……我那时候不懂,我……”   “你不懂什么?”往事一幕幕浮现心头,顾叔气愤又伤心:“你不懂人追着车子跑了二十公里会虚脱,还是不懂人淋了冻雨会感冒?你懂什么,你……”   “顾叔!”   忽地,牧思远“噗通”一声在他面前跪下了,“顾叔,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对宝宝好。我发誓,我发誓……”   男人有泪,只因痛到深处,此刻,他流下的泪,是伤心和祈求,“今生今世,我一定好好照顾宝宝,顾叔,我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顾爸看了他一眼,撇开了头去:“你起来,我不需要你跪着。”   “顾叔!”他不听:“以前的我不懂事,现在我明白了,我很高兴我和宝宝还来得及,从今以后,我会尽我所能去疼爱她,照顾她,顾叔,这一次,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拜托你了。”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如此情真,这时候,他不是什么思远少爷,他不过也是个渴求爱的男人罢了。   顾爸摇摇头,大叹一声:“如果这一次,你还让宝宝失望怎么办?”   “不会!”他目光坚定的看着顾爸:“顾叔,我用我的命对你发誓,这一生我宁愿自己受罪,也不会宝宝受一点苦!”   闻言,顾爸看了他良久,慢慢低下头,一边摆了摆手。   “谢谢顾叔!”   他抹去了眼角的泪,退后一点,他俯身下去给顾爸磕了三个头才起身,又道:“谢谢阿爸!”   顾爸仍只是挥挥手,让他出去了。   听着卧室门被关上,顾叔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目光落在手上,那亮晶晶的一滴,是刚才牧思远淌出的泪。   这泪水是有温度的。   人说泪水有温度的人,是个好人。   他只希望自己的心软,不是个错误! 145.美丽的早晨   看着他从卧室里走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顾宝宝不由地起身。   她的心里多少有些紧张,只担心他和阿爸的关系会越闹越僵。   然而,他走上前来,却握住了她的手。   继而他转头看着顾妈:“顾婶,顾叔答应了,我带宝宝过去了。”   闻言,顾宝宝和顾妈都是一呆,不由地对视了一眼。   想来顾爸应该是答应了吧,否则他不会在卧室里不出来。   既然答应了,顾妈当然点头,但眼圈却红了。   她心里舍不得女儿啊。   “阿妈!”   顾宝宝上前抱住了顾妈,阿妈难过,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顾妈拍拍她,女儿大了,不舍得又怎么样?   “傻孩子,这是高兴的事情呢,别这样!”   她松开顾宝宝,将她往牧思远那儿一推,“去吧!”   “顾婶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宝宝的!”   说完,牧思远拉过她,两人走下了楼。   顾妈沉沉一叹,随着他们的脚步声走到了阳台,看着他们走入了短巷。   像是知道她会在阳台上目送,顾宝宝回过头来,冲她朗声道:“阿妈,早点睡。”   顾妈点头,冲他们挥了挥手,看着他们的身影便完全的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宝宝,她抓着阳台的栏杆,对着上天祈祷: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幸福!   顾宝宝坐上车,双手一拍:“我就这么两手空空的跟你走了!”   刚才太紧张了,连日常换洗的衣物都忘记收拾。   他拍拍她的脑袋:“要收拾什么?都给你准备好了。”   顾宝宝一愣,准备好了?他怎么准备?   不会连贴身衣物都给她准备好了吧?!   事实上的确如此,当他带她走进他的卧室,打开衣柜的一边,里面放着的,都是女人穿的衣服。   她诧异的拿起一件内衣,悄悄一看,真的是她穿的尺寸。   他怎么会知道?   难道真的像别人说的,男人用手就能……   她面颊一红,赶紧将内衣放回了抽屉。   转过身,却正好对上他含笑的双眸,不用说,刚才她的小动作一定被他看在了眼里。   她微窘,赶紧往外走:“我去看看欢欢和乐乐。”   “别去了,”他拉住她,“他们早就睡了,明天早上你再去,还可以给他们一个惊喜。”   他说的有道理,顾宝宝点点头,“那……那你休息吧,我……我也去睡觉了。”   说着,她又抬脚往外走。   牧思远一笑:“都说现在该睡觉了,你又要去哪儿?”   她理所当然的看着他:“我去客房啊。”   以前她来这里,睡的都是客房。   她知道的,他的卧室可不随便让别人睡。   “睡客房?”他眼里的笑意更深:“宝宝,你听过有夫妻分开睡的吗?还是你在跟我说笑话呢?”   她一愣,大眼睛惊愕的睁大。   他刚才的意思,是让她也在这间卧室里睡吗?   她不敢相信,以前她死皮赖脸的想要在这张床上睡觉,还被他赶出来过呢!   “思远哥哥,你……”   她还有问题要说?他恨不得用最特别的方式堵住她的嘴,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   “喂!”   突地被打横抱起来,顾宝宝不由地惊呼一声,却被他带入了浴室。   “干……干什么?”她问。   牧思远挑眉:“洗澡啊。”   说着,他伸手开始剥她的衣服。   看着身旁的大浴缸,顾宝宝皱眉,他不会是要跟她一起洗吧?!   “你猜对了。”他明白她的疑问,索性回答她,“宝宝,你没跟我一起洗过澡吗?为什么这么紧张?”   她一呆。   她紧张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她还不敢相信,他真的让她一起住在这间卧室里。   怔忪间,浴缸已经放满了水,他将她抱进去,然后自己也除去了衣衫,踏入了浴缸。   但见她始终红着脸把头低着,她不敢看他。   中午在车里发生的事情还让她羞涩难当呢!   他浅笑,故意拨开水流上前,一把将她抱住了。   “宝宝,”他俯头,湿热的唇在她耳边吹气:“以后这样的日子多着呢,你害羞什么?”   闻言,她转头看看他,鼓起勇气问道:“思远哥哥,我真的……住在这房间吗?”   她的小心翼翼蛰痛了他的心,以前那个调皮大胆的顾宝宝,硬生生的被他折磨成了这样。   “傻瓜,”他心疼的吻着她的面颊,“你是我的老婆,不跟我住一间房,睡一张床,你还要到哪儿去?”   他的话让她心中泛起阵阵喜悦,但是,她还是不放心的说:“可是我们现在还没有结婚,我……”   她好吵,他直接低头,吻住了她的小嘴儿,将她要说的话统统没入了唇中。   吻过她的嘴儿,他的唇还不满足,继续往下,啃噬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半晌,他忽然发现这一次她好乖,没有害羞,也没有婉拒,身子软软的依附在他的身上。   抬起头,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不由地一笑。   原来她已经睡着了。   今天,是他把她累坏了!   “小东西,”他爱怜的捏了捏她翘挺的鼻子,“现在我补偿给你,好不好?”   他轻轻拉过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拿过浴刷蘸上沐浴乳,轻柔的刷在她的肌肤上。   然后,他又往手心里倒了洗发液。   他的手掌厚而宽大,那么轻易的就揉出了满手的泡泡,往她的秀发上抹去。   之前去公司应聘,她刻意把头发剪短,现在不过也只有齐肩的长度。   她从小最爱长发的,长到腰间然后烫成小卷,是最适合她的发型。   都是因为他!   因为他,她放弃了太多。   “小东西,洗好了。”他将她抱上床,继而搂在怀中,因为用过他的沐浴液,他们的味道已经相同。   他深深的呼吸着,吻着,眼角有些湿润,却是高兴的泪。   “宝宝,我会给你我的一切。”   我爱你。   做了一个好长好美的梦,顾宝宝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忽地,指尖传来异样的触感。   她一惊,赶紧转头看去,熟悉的脸却是不熟悉的睡颜,让她傻傻的愣了一下。   接着,昨晚上发生的事才渐渐浮现脑海。   心里好开心,她好想笑出声来,立即抬手蒙住了嘴巴。   他还在睡呢,不想要吵醒他。   她悄悄起身,在他额头留下一吻,便跑出去了。   她来到儿童房前,还没伸手推门,只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哥哥,”是乐乐生涩的语气,“妈咪,回来吗?”   他是在问妈咪为什么还不回来?哥哥不是说过,只要他们去跟外婆问出妈咪藏在了哪里,妈咪就会回来的吗?   欢欢皱着眉头:“乐乐,事情没有那么快的啦,我们再等等好不好?”   “哥哥,骗人!”   乐乐小鼻子一哼,翻过身去不理他。   欢欢一叹:“乐乐,我也好想妈咪,要是妈咪现在能出现在我们面前就好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好伤心,顾宝宝心中一痛,赶紧推门走了进去:“宝贝儿!”   闻声,两个小人儿立即瞪大了双眼转过头来:“妈咪!”   下一秒,他们都已从被窝里站了起来,小手臂大大张开:“妈咪,妈咪!”   顾宝宝上前紧紧的抱住了他们:“妈咪的宝贝儿!”   她将两人塞进被窝,自己也爬了进去,欢欢扯着她的衣袖大声道:“妈咪,你有穿睡衣,昨晚上你在这儿睡对吗?”   她微微愣住,才发现自己身上真的穿着睡衣。   脸颊不禁一红,一定是她睡着后,他给换的。   “妈咪,妈咪,”哥哥跟妈咪说话,乐乐也要不甘落后,伸出小手臂勾住了她的脖子,“不走,不走……和乐乐住在一起。”   “也和欢欢住在一起!”欢欢接着说。   顾宝宝亲亲他们,“妈咪以后再也不跟欢欢乐乐分开了,好不好?”   “真的吗?”欢欢还在不相信的问,乐乐已经点头,大声说:“好!”   “好什么?”   突地,房间门又被推开,牧思远揉着惺忪睡眼走进来。   他在梦中醒来,却发现怀中的人儿没见了影子,他被吓了一跳!   再看看时间,不过早上五点半,猜想她一定是来这里,于是也过来了。   话说间,他已走到床沿,高大的身躯也挤进了被子。   还好这床够大,否则他一上来,她们一大两小一定会被挤下床去。   偏偏他挤上来也就算了,还伸出大手将乐乐从她怀里抓出放到了欢欢身边,自己则霸道的将顾宝宝拥入了怀中。   陡失妈咪温暖的怀抱,乐乐撇撇小嘴儿快要哭了。   “你怎么这样?”顾宝宝推他,“快把乐乐抱过来。”   他摇头,冲乐乐说道:“你妈咪是我的老婆,只有我能抱着,你知道吗,小子?”   乐乐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小脸红红的憋出了一句话:“妈咪,我老婆!”   那不服输的模样儿让牧思远忍俊不禁,“你老婆?”   他摸摸他的小脑袋:“你的老婆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现在还早,快点睡觉!”   说完,他转个身,将两个小人儿都拉过来,用长长的手臂让他们枕着。   爹地的怀抱其实也很温暖哦。   乐乐偷偷一笑,不再说话,闭上双眼快乐的睡着了。   顾宝宝也转身,伸臂从后将他的腰身环绕,闭上眼,享受着他温暖的体温。   唇角绽放淡淡的笑意,这个早晨,是她五年以来最宁静美好的早晨。   她只要拥有了他们三个,真的,就拥有了全世界。   早上,送欢欢乐乐上了车,他也要上班去了。   她匆匆跑进别墅,只见他已经坐到了餐桌上。   “要不要咖啡?”她问着,一边走到他身边。   他扯过她抱在怀中,“咖啡不想喝,早安吻倒是想要很多。”   说着,他的吻便要压下来。   她伸手挡住:“现在可不是接吻的时候,我要跟你说礼服的事,刚才有店子打电话过来,是你定的吗?”   他挑眉:“我只是请了个设计师,款式可要你自己决定。”   他想了想,又道:“那个设计师好不容易来这里一次,中午我就陪你去见他,你想要什么样的礼服,都可以跟他说。”   还特地从别处请来设计师?!   顾宝宝摇头:“还是不要了,订婚宴而已,我随便穿一条不失体面的裙子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   他掌住她的脑袋,认真的说:“订婚宴上,上千人会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怎么能让我的未婚妻对人生的大事有丝毫的不满意?”   说着,他冲她宠溺的一笑:“就只要想订婚的,结婚还有半年,到时候再想结婚的礼服。”   “思远哥哥……”   她不自觉的低头,“别……别对我这么好……我真的像做梦。”   他笑着,宽厚而温暖的手细细摩挲着她柔软的发,却什么都没有再说。   片刻,他起身,“好了,中午我来接你。”   说完,他便朝外走去。“思远哥哥……”   她追到大门口,看着站在车门边的他:“中午我去公司找你!”像   是怕他不答应,话刚说完,她便转身跑回别墅去了。   牧思远笑着摇头,一定是担心他工作太忙,在为他节省时间吧!   宝宝,我会让你知道,关于你的事,我花费再多的时间都没关系。   何况这是他们两人的……终身大事!   所以一上午,他争分夺秒的将手边的公务处理完毕,拟定的部门会议也统统推后了,等到她来找他,他就可以马上出去了。   两人走进电梯,顾宝宝还是不放心的问道:“思远哥哥,你真的有时间吗?”   以前无论和什么人有约,他都会因为工作繁忙而多少推迟一些时间。   今天她一来,他居然就起身跟着她走出了办公室,让她反而有些不习惯。   他将她扣进怀中,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做别的事情我也许没时间,但说到陪老婆的时间,我可是有很多!”   她一愣,又一笑,他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些花言巧语了?   难怪女人都喜欢听甜言蜜语,因为这种感觉还真的不赖!   两人来到位于繁华地段的礼服店,这家礼服店生意很好,来往定做礼服人络绎不绝。   走进店门后,立即有工作人员上前请他们稍等一会儿。   “思远哥哥,”看看店内的忙碌,顾宝宝低声道:“不如我们换一家吧,我想别家也一定有漂亮的礼服。”   一定要等这个,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别着急,”他伸臂搂住她:“如果累了,就靠着我睡一会儿。”   ——靠着我睡一会儿——   简单的话,却暖进了她的心窝,她不由地冲他一笑,将脸贴在了他胸膛。   “思远!”   然而这时,一个熟悉的女声忽然将这份温暖的甜蜜打破。   两人转头,只见郑心悠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此刻,她正毫不犹豫的在他们旁边的沙发坐下。   “心悠,”牧思远疑惑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她淡淡一笑,“我需要一件礼服,所以过来看看。”   其实不是的。她只是刚好路过店外,透过落地玻璃正好看到了他们而已!   说着,她的目光转至顾宝宝脸上。   还是这个相偎的姿势,当她在玻璃外看到的时,就已经刺痛了她的眼,现在她走到了他们面前,他们居然还保持着这个姿势!   是故意炫耀幸福给她看吗?   她的心中冷冷一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宝宝,”她热络的叫着,声音却带了祈求:“我可以做你的伴娘吗?”   见顾宝宝一时没说话,她又继续道:“我最喜欢给人当伴娘了,容易抢到花球,你也知道,我也想要找个男人嫁了。”   顾宝宝心里明白,自己应该想都不想就拒绝她的要求,不为别的,就为她直觉不信任这个女人!   但想到她曾对欢欢的好处,狠话又说不出口了,只道:“半年后才举行婚礼,如果郑小姐那时候有时间的话,就麻烦你了。”   牧思远却道:“心悠,你怎么这么说?你想给宝宝做伴娘,我们当然是很欢迎的。”   说着,他笑道:“正好今天我和宝宝是来选礼服的,不如等会也让设计师给你也做一件。”   话说间,工作人员走上前来,先请牧思远到一边去,他们给具体安排一下和设计师见面的时间。   “郑小姐,”待他走过去,顾宝宝忍不住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至于傻到以为郑心悠是真心想要做她的伴娘。   果然,闻言,郑心悠看着牧思远的身影冷冷一笑:“我是什么意思,你很快就知道了!”   如此明白的示威?!   顾宝宝愕然:“你当着思远一个态度,背着思远又是一个态度,不怕我告诉他吗?” 146.你想怎么样   闻言,郑心悠缓缓转头,傲然的看了她一眼,挑唇一笑。   那意思仿佛是在说,你尽管去告诉思远好了,她不怕!   这时,牧思远走过来,“宝宝,快来吧,设计师现在有时间见我们了。”   顾宝宝点头起身,郑心悠却也站起来,抢在她前面来到牧思远的身边。   “思远,”她的声音软软的那么好听,完全不似刚才那般泼辣。   顾宝宝一怔,却听她继续说:“明天晚上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牧思远抿唇,“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有什么事吗?”   她淡笑,余光冷冷的撇过顾宝宝,才道:“哦,就是每年你都会陪我去的同学聚会呀,今年的聚会就安排在明天晚上,我有好多同学都说想要见见你呢!”   这算什么?   顾宝宝脸色微变,当着她的面邀请她的未婚夫约会?   转过目光,她看着郑心悠,又看看牧思远,只希望他说一个“不”字。   然而,一秒、二秒、三秒……   他始终没有出声,或许他是想说些什么的,但一个声音将他的话给截断了。   “心悠!”   熟悉的男声。   牧思远和顾宝宝疑惑的转头,郑心悠却浑身一怔,呆呆看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文皓。”   顾宝宝露出一丝笑意:“你怎么在这里?”   申文皓也冲她一笑:“我来接心悠,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   他一边走上前,更近的站到了顾宝宝的面前,“宝宝,这两天是不是为了订婚的事情太忙,看你的脸色,好像没有休息好。”   顾宝宝还在为他前面一句话纳闷呢,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又说了些什么,但牧思远已经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   “申先生,既然你是来接心悠的,”他说着,拉过顾宝宝的手,“我们还有点事,不奉陪了。”   连再见也没有说,便拉着她往楼上走去。   他的女人,还轮不到别的男人来关心。   何况,那个姓申的真的是来接心悠的?   看他刚才的目光,好像只看到了宝宝一个人!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申文皓微笑的目光渐冷。   “文皓,”这时,他听见郑心悠叫了一声,余光里,她走上前来,在他身边站定。   他转头,目光变化莫测的看着她,问道:“明天有什么同学聚会?”   她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根本没有什么同学聚会!   她只是想让顾宝宝知道,她虽然和思远在一起了,却永远也得不到她想要的幸福和快乐!   她怔忪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申文皓冷冷一笑,转身走出了礼服店。   “文皓!”   她赶紧追出去,终于在红绿灯路口追上了他。   “文皓!”   此刻,她已经彻底回过神来,“刚才你是什么意思?”   替顾宝宝解围?   他转睛,用同样冰冷的目光回敬着她的怒气:“郑心悠,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你想做什么?别人的幸福碍着你了,还是你眼红了?”   “你是说我嫉妒顾宝宝?”   她冷笑着嘲讽,“像她那样的女人,也值得我嫉妒吗?”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他反问,目光冰冷却又了然的瞪着她。   她顿时语塞,感觉自己的像是被剥光了站在了他面前。   不是衣服被剥光,而是整副皮肉都无所遁形。   她心里的想法,就这样被一一摆放在他的面前。   换来的,是他一丝轻蔑的笑意。   然后,他不愿在多看她一眼,转身即走。   “文皓!”她几乎是哭喊了一声,双手不自觉的去扯他,却被他狠狠推开。   “你想要做什么,我管不着,如果你敢伤害宝宝,就别怪我!”   丢下这句话的下一秒,他已经融入了过往马路的人群中,远远的离她而去。   顾宝宝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她站在落地窗正好对着这个红路灯路口,看到了这一切。   她就知道文皓怎么可能突然和郑心悠走得那么近?   他这么做,都是为她解围罢了。   解围。   这两个字让她心口刺痛,她的未婚夫被别的女人邀请去约会,她居然还要别人来帮她解围?!   是她太没用,还是牧思远的立场太不坚定?   “在想什么?”牧思远走过来,已经换好了设计师为他准备的衣服。   乳白色的礼服很帅气,不过他穿什么衣服都很好看。   她摇摇头,努力让自己绽放出一丝笑意:“没什么。你穿这个真好看。”   他也跟着笑,“真的吗?可我觉得好像肩膀这里太窄了。”   “牧先生,设计师把肩膀设计得窄一点,更显得您的身材高大。”工作人员热情的解释着。   他挑眉,又对顾宝宝说:“你看,这个燕尾是不是太长了。”   顾宝宝还没说话,工作人员又热情的说着:“牧先生,您这么高,燕尾如果短了,就不能衬出您的气质了。”   他撇嘴,还是说道:“宝宝,你说这个颜色是不是太浅了?”   工作人员头大,这个牧先生怎么这么多问题?   却见顾宝宝一笑,“不会,挺好的。”   她的几个字抵过了工作人员的千言万语,牧思远不再挑毛病了,而是伸臂一把搂住她:“那老婆说好,就好了。”   “别这样。”   她脸上一红,赶紧伸手推他,还有工作人员在旁边呢。   他才不管这些,双臂搂得更紧:“宝宝,你也去试一下礼服吧,觉得哪里不好,设计师才好给你改动。”   她点头,跟着工作人员走进了试衣间。   工作人员先帮她脱了衣服,戴上硅胶,礼服才由二个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拿过来了。   之前她都没有见过礼服,只听工作人员介绍说是巴黎的最新款,很多名媛都争着抢购。   此刻,当防尘袋被揭开,她果然本能的震惊了一下。   这是一件什么衣服呀?   V领的边缘镶嵌了一大片的,难道是……钻石?   看着她眼里的讶异,工作人员笑道:“顾小姐,牧先生对您真好。这可是设计师经过三年潜心设计才做出来的,很多人有钱也订不到。”   “是啊,”另一个工作人员也道:“它还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幸福霓裳。”   说着,她们一边将这礼服小心翼翼的给她穿上。   “花了三年潜心设计?”   顾宝宝奇怪的喃喃自语,可是他刚才为什么跟她说,如果她有不喜欢的地方,设计师可以改动?   “那还能改吗?”   她不禁问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点头,“顾小姐,本来设计师是不愿意改动的,但不知道牧先生跟他说了什么,他居然同意了。”   “你傻啊?”另一个工作人员接过话:“肯定是牧先生愿意出高价啊,设计师也是人,也需要吃饭的!”   说着,她羡慕的看着顾宝宝:“顾小姐,你真是好福气,能够找到这么一个好老公。”   顾宝宝微微一愣。   看着镜中的自己,在这件完美礼服下的映衬下闪闪发亮,连双目之中,仿佛都镀上了一层绝美的流光。   可是,她垂下目光,抬手轻抚着领口的钻石:“有钱的老公,就是好老公吗?”   “顾小姐,”工作人员回答着她的问题:“一个男人肯娶你,还愿意为你大把大把的花钱,还不是好老公吗?你以为男人是傻子?如果不爱你,会为你付出?”   顾宝宝无语,这话好像也有道理。   但是,刚才当郑心悠发出邀请,他脸上出现的犹豫不决,还是像一根刺梗在了她的心间。   他犹豫了,即便最后他是决定不去,但他还是犹豫了。   是不是,她得到了牧太太的位置,得到了这一件华贵的礼服,其实却难以得到他的心?   他的心,在收回对郑心悠的爱之后,是不是不打算再给别的女人?   车子行驶在回别墅的路上,车内却出乎意料的安静。   阳光透过车窗,照射在后座的两个大纸袋上。   那就是他们将在订婚宴上穿的礼服。   试过礼服之后,顾宝宝表示没有任何意见,所以他便开支票,将礼服买回家了。   虽然知道那礼服很贵,她也没有兴趣看一看支票上的数字。   她总是觉得……总是害怕的感觉,那件礼服其实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呲……”   突地,他将车子在路边停住。   她诧异的转头,他的俊脸已经在她的眼前陡然放大。   她往后缩了缩,却已无路可退,只能任他伸手抬起了下颚。   “宝宝?”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你怎么了?怎么不高兴?”   “我没有啊。”她赶紧摇头。   还想骗他?   刚才在礼服店里,他想要亲亲他漂亮的新娘,她就爱理不理的。   她这张小嘴儿,现在学会撒谎了!   “还说没有?”他更加凑近,身影几乎将她全部笼罩。   “不说实话,我就要好好的惩罚你。”   说道惩罚二个字,她的脸就忍不住泛红。   “好啦,你别闹了。”她只好暂时求饶,“快回去吧,我还要给欢欢乐乐做晚饭。”   “晚饭有佣人,要你操心什么?”   他不满的皱眉:“你嫁给我,我可不是让你来做饭的。”   闻言,她心里暖暖的,忍不住伸手捧住他的脸,“可是我想。我想给你们做早餐,午餐,晚餐,我想给你烫衣服,想给你床单和被套,想给你刮胡子。”   这样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能记得她,记得她独特的味道。   “傻瓜,”他刮着她的鼻子,“那你做我的女佣好了。”   话虽这样说,他却低头在她额头吻过,然后重新发动了车子。   回到别墅,顾宝宝走下车,却见他也跟着下车往别墅里走。她疑惑:“你不回公司吗?”   现在才下午三点多啊。他跑上来提过她手中的袋子,一边道:“有人不是说想给我刮胡子吗?我总得给个机会不是?”   “那我还得谢谢你哦。”   她好气又好笑,“刮胡子什么时候都可以,你不必放下公司留在家里。”   他看着她:“宝宝,我如果经常在公司,你不会埋怨我不多陪你?”   她摇头,“我又不是不知道公司忙。”   话说间,两人已经走进了别墅。   佣人高兴的走上前,为他们拿过礼服,一边问道:“少爷,少奶奶,晚上想吃什么?”   顾宝宝一笑,“你别忙了,今晚上我来做饭。”   佣人微微一愣,连声说了几个“好”字,笑吟吟的整理礼服去了。   顾宝宝上楼去换衣服,牧思远也跟着上楼。   她问他想吃什么,他说随便,但当她下楼来厨房,他又跟着来。   拉开冰箱,他指着里面的食材说:“宝宝,我要吃燕窝粥和烤鱼排。还要一点甜甜圈。”   “你刚才不是说随便吗?”她质问。   他耸肩,“我这已经很随便了,我要是认真起来,怕吓到你。”   吓到?   顾宝宝挑眉,别的不敢说,有个厨师爸爸,一般的料理可是难不倒她的。   “你尽管说来听听!”她双手叉腰,抬头瞪着他。   却见他的唇边抹出一丝坏笑,他凑近她的耳畔:“宝宝,我最喜欢吃的……是你!”   讨厌!她随手拿起一颗白菜,往他头上砸去。   还好他躲得快,否则一定变成一颗白菜头。   “喂,宝宝,你要谋杀亲夫?!”   他大步跨过,绕到她背后,将她的腰搂住了。   “谋杀的就是你这个亲夫!”她不依不饶,继续用白菜反手去敲他。   被他抬手抓住了,“把白菜还给我。”   顾宝宝大叫,死死抓住白菜的一头:“不放!”   牧思远也大叫,手臂用力,猛地将白菜抢走扔到了一边。   顾宝宝转过身来,小脸儿气得通红,他怎么可以凭自己的力气大就欺负她!   “你……”   她要抗议,他没有给她机会,毫无预告的,就吻住了她的嘴儿。   她让他时刻眷恋的红唇。   她好恨自己,一旦贴入了他的怀抱,就再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就这样被他抱上了料理台,他的大手也不安分的开始探入她的衣内,寻找着那让人恼恨的内.衣扣子。   略带冰凉的触感让她回过神来,小手抓住他的胳膊,“不要……思远哥哥……”   佣人随时会进来的。   说着,她的身子不住的往后缩,脸上还带着被他吻出来的娇羞红晕,美目中却满是祈求。   他立即投降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轻喘,“宝宝,你一定是老天派来折磨我的。”   真的吗?她真的可以折磨到他?   好奇怪的心理,明明知道他受了折磨她很心疼,却又有点开心。   “小东西,好好给我做饭!”他放开她,转身上楼去了。   听着他匆急的脚步声,她不由地掩嘴一笑,他一定是……冲冷水去了。   她是不是很坏?   还让自己的未婚夫去冲冷水?   可是,她的心里却好甜蜜,甜蜜到像是一场梦。   让她压下了心头太多太多的疑问,只因不愿破坏这一切。   她等待了好久才可以拥有的一切。   晚饭刚刚做好,欢欢乐乐就回家了。   一回到家,两个小人儿就往楼上跑,见到卧室门是开着的,小脸儿才露出笑容。   “妈咪,妈咪!”   两人大叫着跑进卧室,却见妈咪不在卧室,正在里面换衣服的是爹地。   “小鬼,”牧思远皱眉,“进来要敲门,忘记了吗?”   欢欢赶紧回答:“对不起,爹地。”   乐乐才不管他这一套,赶紧又跑到浴室和阳台看了看,里面也是空空的!   他撇着嘴儿走过来,仰头看着牧思远:“爹地,妈咪呢?”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牧思远伸臂抱起他,“怎么回来只找妈咪,不找爹地?”   乐乐嘻嘻一笑,伸出小手臂抱住了他的脖子:“爹地在,妈咪不在。”   他的意思是爹地和他们在一起,所以不要找啦。   牧思远心中发酸,俯头亲亲他,又抱起欢欢也亲了亲,才道:“现在你们都亲一下爹地,爹地就带你们去找妈咪!”   真的吗?那太好了,两人二话不说,“啵”的一声给了他两个大大的亲亲。   牧思远这才满意的一笑,抱着他们走下了楼。   却见顾宝宝已经将饭菜摆上桌,一边说道:“欢欢乐乐,快点洗手吃饭了。”   欢欢乐乐都瞪大了双眼,看!   妈咪穿着围裙,原来妈咪刚才是在厨房做晚餐!   这一次,妈咪真的没有走哦!   两兄弟乖乖的洗了手,回到餐厅时,爹地和妈咪已经并排而坐了。   乐乐拉着欢欢跑上前,硬是挤开了牧思远,将他和顾宝宝之间的两个位置霸占。   牧思远皱眉:“乐乐,干嘛挤开爹地?”   乐乐得意的拍拍小手,回答:“现在吃饭!” 147.恋爱中的事   “妈咪,河水每分钟的速度是20米,小猴的速度是每分钟18米,但它每小时加速0.5米,小猴能不能赶上河水的速度?”   欢欢刚说完问题,顾宝宝便不假思索的回答,“四个小时!”   熟料他却欢呼一声:“妈咪错了!”   她一愣,抬头对上牧思远似笑非笑的眸子,好像是在嘲笑她!   她回瞪了他一眼,她怎么就错了?   “妈咪!”   欢欢伸出小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小猴永远也赶不上河水的。河水一直往前流淌,它还会入海,小猴就算跑得晕倒,也追不上哦!”   好像……是这个道理。   她心里在滴汗,连小孩子都会的问题,她居然答错。   “乐乐,”她委屈的看着贴在她身边的乐乐,“妈咪是不是很没用?”   乐乐皱着小眉头,大声嚷道:“哥哥,坏!”   闻声,趴在牧思远旁边的欢欢抬起头:“乐乐,你说哥哥坏,哥哥不理你了。”   “不理就不理。”   乐乐哼哼两声,窝进了顾宝宝的怀中。   欢欢也气得够呛,趴在牧思远身边不说话了。   牧思远放下报纸,探过身来跟顾宝宝眼神交流了一下。   然后他伸臂将乐乐抓起来,放到了欢欢身边。   欢欢看了他一眼,依旧不理他。   乐乐瘪了小嘴儿,一副快哭的样子,伸出小手,他抱住了哥哥的小胳膊。   “哥哥,不生气!”   “我是坏哥哥,我当然要生气。”   欢欢哼了一声。   眼泪珠子立即滚落在了乐乐的小脸上,哥哥不理他,他好伤心哦。   “哥哥,不生气。”   他还想说些别的话来哄哥哥的,可是说来说去,他就只能说出这一句。   于是他一个劲儿的说:“哥哥,不生气,哥哥,不生气……”   听得顾宝宝和牧思远忍不住发笑,欢欢终于打断他:“好啦,你别说了,哥哥不生气了。”   乐乐破涕为笑,冲他伸出了小手臂:“哥哥,抱!”   欢欢佯装嫌恶的撇嘴:“眼泪大王!”   却又伸手给他擦眼泪。   然后他也伸出小手臂,两个小人儿抱在了一起,渐渐的睡着了。   “真乖!”顾宝宝亲亲他们。   想起以前的乐乐,再想想现在,她不由的感慨。   完整的家对乐乐来说太重要了,只有这样的生活,才能让乐乐好得更快。   可是……   下午在礼服店的那一幕陡然又浮现眼前,他的犹豫再次划过她的心。   她不禁浑身一颤。   “宝宝?”   牧思远轻声叫她,“孩子睡着了,我们回房间去。”   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眼角居然有泪。   她赶紧抬手想要拭去,他却恰巧俯身下来想要抱她起来。看到了她未及擦拭的泪水。   “宝宝,你怎么了?”   他一愣,“为什么哭?”   “没事,”她赶紧回答,自己站起身来,偷偷的抹去了泪水,然后冲他笑:“我们回房去吧,别吵到他们睡觉了。”   说完,她便先走出了儿童房。   牧思远皱眉,她真的没事?   可是这一整天她都怪怪的。   秘书主任走进牧思远的办公室。   她始终在心底掂量,要不要把这件事汇报给他。   从私人角度来说,她也不愿意用郑心悠的事情来打扰老板最近非常完美的感情生活;   但从公司角度来说,郑心悠的父亲跟公司有借贷关系,她又必须汇报。   走到办公桌前,只见牧思远正拿笔写写划划,非常入神,居然连她这个大活人走进来了都不知道。   “牧总,牧总……”   她连叫了两声,他才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她:“什么事?”   走神?   秘书主任暗自一笑,才道:“我收到消息,郑小姐家的恒美广告公司,可能要破产了。”   “破产?”牧思远讶异,“我不是已经让人去帮忙了吗?怎么会破产?”   “恒美最近的两笔大业务出了问题,构思遭到外泄,损失是打击性的。”   秘书主任一一汇报着,“而且,郑先生用人不当,三个业务部的副经理同时辞职,还带走了大批的客户资源,所以恒美基本上已无生还之力了。”   这些倒是他之前没有料到的,他以为恒美是缺少资金,所以派人去做了两笔国外的大业务给他们,没想到居然治标不治本。   “还有什么解决的办法?”他问。   秘书主任一愣,“牧总,你问我啊?”   这样的商业问题不是他最在行的吗?   “我当然是问你!”牧思远看着她,“我心里很烦,什么事也不想思考!”   烦?“牧总,”她不解:“过几天你和顾小姐就要订婚了,还有什么可烦的?”   “她不开心。”   他和她的事情,秘书主任知道不少,倒也算是个可以让他倾诉的对象。   “我问她怎么了,她不肯说。”   闻言,秘书主任不假思索的说:“牧总,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叫做婚前焦虑症,很多女人都会有的。”   “婚前焦虑症?”   牧思远皱眉,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   秘书主任点头,非常耐心的对他解释:“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结婚对女人来说,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了,当然会紧张,会焦虑。”   这么说来好像也有道理,牧思远认真的问:“那有什么办法?”   “很简单啊,”秘书主任一笑:“牧总,你要想办法让顾小姐开心,她心情好了,有自信心了,这些症状就消失了!”   “真的?”牧思远将信将疑。   “真的!”   秘书主任却非常有把握,“就算没有大作用,难道牧总不想看到顾小姐开开心心的跟你订婚吗?”   他当然想!   牧思远微微一笑,心里有了主意。   “妈咪,爹地不回来?”乐乐咬着玉米,一边问道。   他们都吃过晚饭了,爹地连人影都还没见着。   顾宝宝捏了捏他的脸颊,这个小乐乐,见了爹地问妈咪,见了妈咪问爹地,两边都讨好。   “妈咪也不知道啊。”   她说着,却见他跳下沙发,沙发一旁的电话拿了过来放在她手里:“妈咪,打电话!”   打电话?她笑着摇摇头。   以前她总喜欢打电话问他在哪里,总是惹他很烦。现在虽然她有了可以打电话询问行踪的身份,她却没这个习惯了。   “乐乐,爹地肯定有事,所以不回来吃晚饭,我们不打扰他好吗?”   好吧!乐乐可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他乖乖的把电话放回了原位,然后窝进了妈咪怀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给乐乐讲了好多故事,当她讲累了,乐乐也睡着了。   可是他还没有回来。   从儿童房里出来,已经九点半。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再下楼,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起。   是他。   她接起电话,还是掩不住心中的喜悦,因为他没有忙工作而把她忘记。   “宝宝,欢欢和乐乐睡了吗?”   “睡了,”她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在那边一笑:“我现在就在大门外,你换衣服出来好不好?”   在大门外?她讶异的跑下楼,来到客厅一看,果然看到大门外有车灯。   “去哪儿?”这么晚了。   他却卖了个关子:“去过二人世界!”   二人世界?他是要跟她约会吗?   可是车子却开到了一家电影院的门口。难道是带她来看午夜场?   “宝宝,来!”   他牵过她的手走进了电影院里的一个放映厅,里面电影还没有放映,虽然灯光昏暗,但她还是能看到里面这里除了他们,再没有别人。   “来,坐!”他带她来到正中间的位置,视觉效果一流。   她坐下来,疑惑的问道:“思远哥哥,这是看什么电影,怎么就我们两个人?”   他在她身边坐下来,“你想看什么电影,我都可以让放映师安排。”   让她选?   “你包下了这个放映厅?”她惊讶的问。   但见他点头,语气有些不自然:“我听人家说,恋爱必做的事情就有一起看电影这一个,所以……”   这话真是比给下属分派工作时难说多了!   顾宝宝呆呆的愣住,半晌才回过神来,原来他不是带她来看电影,而是带她来“恋爱”。   “宝宝,要看什么电影?”她的沉默让他有些不安,随便拉个什么问题便说。   顾宝宝看了看他:“随便。”   现在的她,哪里还能想到要看什么电影。“哦。”   她说随便,他就只能呆呆的答应一声喽,然后也跟放映师说随便。   片刻,灯光全部暗下来,电影开始播放。   一部国外的爱情电影,她盯着屏幕看了几秒,还是忍不住转头说:“思远哥哥……为什么……我们要来这里?”   为什么他们要做恋爱中人必做的事情?   他抬手,温柔的为她将乱发夹到了耳后,“宝宝,我这样做你开心吗?”   “开心?”   他点头,“我们很快就要订婚了,我想要你开心一点。你想要什么,想要做什么,都跟我说好不好?”   他想让她开心,可他知道她要的是什么吗?   “思远哥哥,”她咬着嘴唇,“你也说这是恋爱中的人该做的事情,那么你……爱我吗?”   终于问出心底深处的那个问题,才发现说出来并不难,难的是等待他的回答。   牧思远微微一怔。   原来她不开心,不快乐,是因为她搞不清这个问题!   她还真傻,如果他不爱她,怎么会想要娶她?怎么会想要一心让她开心快乐?   “傻瓜,”他掌住她的小脸,“你是不是在等我说那三个字,你才会真正相信,自己就要成为我的新娘?”   她点头,滚烫的泪水流淌在他的手心。   他微微一笑:“我以前不明白,并不代表我现在也不明白。相反,对于我心中的那个女人是谁,谁是我最在乎的人,我都很清楚。”   看着他眼底坚定的目光,她的唇不禁微微发颤,“思远哥哥……那是……谁?”   “是你!”他说。   “是你,顾宝宝!”   当他说出这几个字,她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亮了。   双眼虽然被泪水模糊,却又能如此清晰的看着他的俊颜,感受到他目光里的温柔。   她抬手蒙住自己的嘴,不让泪水泛滥蔓延,因为她还要说:“思远哥哥,你确定?”   “我确定!”   他起身,忽然又跪在了她的面前,像求婚那次一样抬起了她的手:“宝宝,我已经错过了你太久,从此以后,让我的来照顾你,好吗?”   “思远哥哥……”   她摇着头,也跪下来紧握住了他的手:“你只要告诉我……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其余的她都不奢求。   “宝宝,”他为她拭去眼泪:“这都是真的,是真的!”   说着,他俯头吻住了她的唇。   让她感受到他的温度,他的真实,他的心和他的人,都是真实存在的……   “思远哥哥,其实你要跟我说情话的话,在家里就可以了,不用花钱去包下放映厅。”   这会儿到了家里,顾宝宝不哭了。   是了,被牧思远搂在怀中,这份温暖她享受都来不及,哪还记得哭?   闻言,牧思远一笑:“那你现在高兴了吗?”   她高兴吗?   虽然她还没听到那三个字;   虽然她还不知道他现在把郑心悠放在什么位置;   但是,他都告诉她,她是他最在乎的人,她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思远哥哥,我很开心,谢谢你。”   她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迷蒙的床头灯下,他俊挺的轮廓让她深深着迷。   忍不住,她凑上红唇,在他的面颊上亲了一口。   冲动的结果是马上被他压在了身下,他的眼眸里泛出坏笑:“宝宝,你这是勾.引我吗?” 148.指手画脚   她的脸红红的,双臂却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思远哥哥,”美目含羞的看着他,好小声音的问:“我们这样……会不会……又要有……”   说完最后两个字,她赶紧垂下了目光,不敢再看他。   “你说又要有什么?”   牧思远问,最后两个字他没有听清。   “没什么,没什么……”   她不肯再说一遍,更惹得他想要知道,“是什么嘛?快告诉我,否则……”   唇边的坏笑愈发加深,他那么坏的用他的坚硬抵在了她的柔软。   威胁着她,也诱.惑着她。   这一招果然管用,她赶紧推他,“孩子啊,会不会又有孩子?”   “那更好啊!”   他高兴的说,“现在我们马上造一个好不好?”   他说什么呢?这么着急,真的是想造个孩子出来吗?   她用手抵住他的胸膛,赶紧转开话题:“思远哥哥,你还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当然是女孩。”   他不假思索的说,“一个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   闻言,她愣住,开心的笑意不自觉的便爬上脸庞。   从来没有听他说过她漂亮,真的从来都没有。   “思远哥哥,我真的漂亮吗?”   “小傻瓜,”他刮她的鼻子,“你在我眼里,肯定是最漂亮的。”   她好开心,好开心。   就算是谎话也开心。   可嘴上还是要装一下的,“真的吗?你认识那么多大明星,她们不都比我漂亮吗?”   他的唇角弯出淡淡的笑意,“只要我的眼里有你,我就看不到别的女人了。”   不仅如此,他的心也已经装满了她,再也装不下别的女人了。   “花言巧语。”   她哼哼一声,不相信。   他却开始吻她,从面颊到脖颈,他的手拉开了她的睡衣……   “等一下,等一下,”忽地,她慌急的叫起来。   他好艰难才将唇移开,“什么?”   她非常认真严肃的看着他:“思远哥哥,我以前听人说过,二、四、六那个……那个……才会生女孩的……”   还有这样的说法?   他瞪着她:“今天星期几?”   她撇嘴:“星期三……”   “无论是男孩女孩我都要了!”   说完,他不由分说的扯下了她的睡裙,封住了她诧异尖叫的嘴……   旖旎的夜,才刚刚开始……   睁开眼,阳光已经透过窗帘,她翻了一个身,发现身边的床位已经空了。   他肯定上班去了……   猛地,她打了个激灵坐起身来,她真该打!   居然忘记起床来送欢欢乐乐去上学。   赶紧看看时间,还好才七点,她匆匆穿上睡衣,希望他们还在吃早餐。   拖着酸痛的身子,她走下楼,立即听见他们甜甜的声音:“妈咪,妈咪!”   “欢欢,乐乐!”   她高兴的答应着,走下楼一看,在餐桌边的不只有欢欢乐乐,还有那个大坏蛋!   此刻,他正要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在炫耀他昨晚上的“斑斑劣迹”!   “妈咪!”   乐乐从椅子跳下,扑到了她的腿上,开口就问:“小妹妹呢?”   小妹妹?她疑惑,却见他伸出小手摸她的肚子,一边说:“这里面!”   欢欢也问道:“妈咪,爹地说我和乐乐就要有个小妹妹了,是不是?”   牧思远!   她陡然明白,脸上又羞又恼:“你跟孩子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他无辜的耸肩,“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你……”一时间她竟找不到词来反驳,乐乐则一个劲的摸着她的肚子,叫着:“小妹妹,小妹妹,我是……乐乐哥哥!”   终于能当哥哥了,他最开心了!   顾宝宝好笑的看着他,一把将他抱起来坐回餐桌,“来,乐乐,先不管小妹妹了,先吃早餐好吗?”   乐乐点头,不舍的再看一眼她的肚子,才拿起面包继续吃。   她伸腿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却被他用更快的速度勾住,慢慢摇晃着,不放。   她着急了,偷偷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赶快放开。   他却像没事人似的,继续喝着咖啡,悠闲的看着报纸。   “妈咪,我吃完了。”   这时,欢欢跳下椅子,跑到了她身边。   刚才妈咪下楼的时候,他其实就想来抱着妈咪了,可是早餐没吃完就离开餐桌,爹地会不高兴的。   “欢欢吃饱了吗?”顾宝宝笑问道,一直腿却在桌子下暗自挣扎。   欢欢点头,依偎在她身边,“妈咪,今天星期六,等会我和乐乐去花园玩沙子,好吗?”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我的作业都写完了,下午再练钢琴好吗?”   “当然可以!”顾宝宝俯头亲亲他。   欢欢总是乖得让人心疼。   能玩沙子吔!闻言,乐乐丢下了手中的面包,快速的从妈咪怀中扭了下来。   “乐乐,你的早餐还没吃完呢!”   她赶紧叫道,但两个小人儿早已快速的跑出了别墅。   这个乐乐!她无奈一叹,又冲他道:“你快放开我,我去让乐乐把面包吃完。”   他摇头,“别管他,他饿了自然会自己去厨房找吃的。”   说着,他起身坐到了她身边,凑近她的耳朵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有孩子了?”   “你……”她恼红着脸:“你跟孩子们说了什么?你怎么做爹地的?”   “我没跟他们说什么啊!”   他无辜的抗议,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露出坏笑:“昨晚上我那么努力,不可能没有收获吧。我已跟欢欢乐乐说了他们会有个小妹妹,你可别让我言而无信哦。”   这样的事她能说了算吗?   她知道他是存心捉弄他!   “不跟你说了,坏蛋!”她哼哼着瞪了他一眼,起身跑上楼去了。   身后,传来他欢快的笑声,她也忍不住一笑。   走进卧室一边换着衣服,她也忍不住往自己的肚子看,里面……   会不会真的有了一个小宝宝啊!   其实她,也很期待呢!   换了衣服下来,牧思远已经去公司了,她帮着佣人做了一些家务,就去花园里跟欢欢乐乐一起玩儿。   他们俩正在堆砌一个小城堡,看到顾宝宝过来,便欢快的叫道:“妈咪,来帮忙。”   她在他们俩身边蹲下,看着他们用塑料铲子和小桶忙得不亦乐乎,不由从心底里疼爱。   “欢欢,乐乐,砌城堡给谁住啊?”她问。   “给爹地妈咪,”欢欢大声回答:“还有欢欢、乐乐和小妹妹!”   说着,他抬起头,聪明的大眼睛看着她:“妈咪,小妹妹还要多久才出来和我们一起玩儿?”   顾宝宝一笑:“还早呢!”   有没有都还不知道呢!   “哦!”欢欢点头,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把手上的泥沙也抹到脸上去了。   “欢欢,”顾宝宝忍不住一笑,“变成大花脸了哦!”   “大花脸!”乐乐重复着这句话,也抬起头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乐乐早已经成了一个大大大的花脸。   连小嘴儿边都是沙子!   “乐乐!”她无奈的皱眉,“你是在玩沙子,还是在吃沙子?”   欢欢咯咯一笑,“妈咪,乐乐一边玩一边吃呢!他早餐没吃饱,所以要多吃一点儿。”   说着,他抓起一把沙子往乐乐的小手里塞:“来,乐乐,哥哥再给你一点儿。”   哼!乐乐一跺脚,臭哥哥,居然笑话他!   还不看招!   他突地伸手抓起了一把沙子便朝欢欢扔去。   欢欢眼疾手快,跳到一旁躲开了。   乐乐才不会轻易的罢手,又抓了两把沙子在手中。“哥哥,别跑!”   “不跑是傻瓜!”说完,欢欢已跑入了花园的小径。   顾宝宝赶紧叫道:“别跑,别跑,小心摔跤!”   两人玩兴正起,哪还能听她的话,不一会儿便跑到了花园的大门边去了。   这时,只见大门缓缓开启,她好奇的看去,一辆红色的豪车开了进来,在花园的停车坪停住。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靓丽的女孩先走下车来。   初寒?!   她赶紧走上前去,却见欢欢乐乐已经先一步跑了过去,欢欢甜声叫道:“初寒姑姑!”   乐乐站在他身后瞅着不出声,接着,另一个穿着华贵的中年女人也下车来了。   那是谁?   顾宝宝正疑惑,听欢欢叫了一声:“奶奶好!”   奶奶?初寒的妈妈,思远的继母?   她怎么来了?   顾宝宝加快了步子,心中却在打鼓。   她事先没有接到任何电话啊!   “乐乐,”欢欢拉过乐乐,“这是初寒姑姑,这是奶奶,你快叫啊!”   乐乐翻着白眼瞅了瞅这俩女人,撇撇小嘴儿,吐出三个字:“不认识!”   其实他认识这个什么初寒姑姑啦,但她是个坏女人,他才不要搭理!   闻言,牧初寒讶异的问道:“欢欢,这小鬼会说话了吗?”   “初寒姑姑,他不是小鬼!”   欢欢纠正她,“他是我亲爱的弟弟,乐乐!他现在已经会说很多话了!”   “我说是小鬼就是小鬼!”   牧初寒不满的回了一句,然后看着乐乐:“小鬼,既然你会说话了,那叫声姑姑来听听!”   乐乐慢吞吞的看了她一眼,依旧吐出三个字:“不认识!”   说完,他抬起双手抱在胸前,傲然把头撇开了。   初寒妈瞥了他们一眼,冷冷道:“没有教养的人生下的孩子也没有教养!”   说着,她看着欢欢,依旧是冰冷的语气:“牧何欢,你.妈妈在哪里?去叫来,我要见她!”   “我在这里!”话音未落,顾宝宝已经走上前来。   她已听出来者不善,便挡在了欢欢乐乐前面,扭头冲他们小声道:“妈咪和客人说下话,你们继续去砌城堡好吗?”   欢欢懂事的点头,拉着乐乐跑开了。   她才转回过头,先看着牧初寒:“初寒,你回来了!”   牧初寒扫了她一眼,“托你的福,我爸特地开恩准许我来参加哥哥的订婚宴。”   “谢谢你来!”   她微微一笑,又看着初寒妈,问道:“初寒,不知道这位是?”   初寒妈面色一冷:“你们顾家还有礼数吗?你不先去拜见我这个婆婆,反而让我来见你?!”   拜见婆婆?!   顾宝宝心中一愣,这还真是件大事!   只是牧叔叔没有提,阿爸阿妈也没有教她,思远更是说都不曾说过,她还以为她的这个“婆婆”还在国外游玩没有回来呢!   “对不起,”她赶紧道歉,“牧阿姨,思远跟我打算明天就回牧家的!”   “那你是怪我沉不住气,自己跑来了?”   她的话真是怎么说怎么错!   她只好不再分辨,而是道:“既然阿姨您来了,就请屋里坐吧。”   初寒妈哼了一声,才转身往别墅内走去。   佣人知道有客人来,早已准备好了热茶。   然而,当看清来人后,她也是一呆,赶紧恭敬的叫了一声“夫人!”   接着马上进厨房把准备好的茶给换掉了。   她是老家那边过来的佣人,自然知道夫人从来非上好的大红袍不喝!   还好她以前备了一点,否则这会儿真要挨骂了。   喝着最喜欢的大红袍,初寒妈的面色总算缓和了些许,但目光却还是冰冷的。   这会儿,她正细细的喝着茶,一边像审视犯人般上下打量着顾宝宝。   顾宝宝被看得浑身刺痒,不由地问道:“牧阿姨,我有哪里不对劲吗?”   初寒妈眯着眼,吐出四个字:“面相刻薄,无福无份!”   她一呆。   听牧初寒在一旁笑道:“妈,你这话就错了吧,人家可是有福气得很呢!不然肚子怎么那么争气,一次就生下两个儿子,坐上了咱们牧家少奶奶的位置?”   “你懂什么?”初寒妈斜瞪了她一眼,“生儿子的女人少吗?靠着儿子能享几年福?”   听着她们一唱一和,顾宝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转开了话题:“牧阿姨,您难得来,吃过晚饭再回去吧,我给思远打个电话。”   “不用了!”初寒妈冷冷拒绝,“我不差你们这顿饭吃,我来,是有几件事要跟你说。”   进入正题了就好! 149.儿媳妇的作用   怎么回事?   沙子怎么会泼到初寒妈的头上?   顾宝宝跑出去一看,只见门边居然放了一个梯子!   而那个用来装沙子的塑料袋还高高的挂在门上!   “乐乐!”   顾宝宝大惊着跑到他面前,一把抱起他,“你怎么爬那么高?摔下来怎么办?”   乐乐冲她吐着小舌头,没事的啦,妈咪!   他爬上去的时候,有叫园丁叔叔在下面扶着哦!   “喂,顾宝宝!”   见状,牧初寒怒道:“我妈都被你儿子弄成这样了,你居然只顾着那个小鬼!你怎么做人儿媳妇的?”   “对不起,对不起!”   顾宝宝面有愧色,她只是,只是太担心乐乐了。   “牧阿姨,”她赶紧走上前,“乐乐有点调皮,请您不要生气。我扶您去浴室清洗一下吧。”   “不必了!”   初寒妈推开她,大怒道:“我受不起!”   说完,她便快步朝台阶下走去。   “你真是太……”   牧初寒伸手指了她半晌,找不到一个可以狠狠骂她的话,最后只好道:“我一定告诉我爸爸,你连孩子都看不好,真是没用!”   说完,她快步追着妈妈的脚步而去了。   乐乐站到台阶中央,冲她们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还朗声叫着:“坏人,快走,快走!”   哼!   敢欺负他的妈咪,他还有很多办法让你们好看哩!   “乐乐!”   顾宝宝无奈又疼爱的抱住他,“乐乐不可这样哦,你看,奶奶和初寒姑姑都生气了。”   什么奶奶姑姑的?   乐乐才不管,翘起小嘴儿:“不认识!”   “乐乐!”   这时,欢欢跑上了台阶,冲乐乐眨眨眼,“砸到了?”   乐乐则冲他点点头,两兄弟不禁相视而笑。   顾宝宝的眉头更深的皱起.   她明白了,这件事根本就是他们两人共同商量出来的!   “欢欢,乐乐!”   她沉下脸色,“你们怎么能这么做?她们一个是奶奶,一个是姑姑,你们要尊重她们才对啊!”   妈咪生气了!   乐乐翘起小嘴儿:“他们是坏人,欺负妈咪!”   她们在里面说的那些话,他和欢欢都有听到哦。   那个什么奶奶,眼神那么可怕,像是要把妈咪吞下去一样。   顾宝宝看着乐乐:“还顶嘴!”   他一天天长大了,继续放纵他的调皮和人性是不行的!   闻声,乐乐的小嘴儿瘪了,眼泪说来就来,吧嗒吧嗒的开始滚落在脸上。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她又忍不住心软了。   “妈咪,”这时,欢欢走到她面前,大声说道:“奶奶从来不理欢欢,爷爷和爹地不在的时候,她就说欢欢是杂种,要赶欢欢出来!”   想起以前的伤心事,不爱哭的欢欢也开始掉眼泪了。   顾宝宝一呆,她真的没想到牧阿姨会对一个小孩骂这么重的话。   这时她才明白,为什么牧叔叔不住在牧家的老别墅,而是带着欢欢在外面住公寓。   一边是妻子,一边是孙子,他两边都难做人,所以才会想出这个办法吧。   她的心痛如刀绞,“宝贝儿,不哭了,不哭了。”   她将两个小人儿搂在怀中,歉疚无比的说道:“都是妈咪的错,妈咪不该……”   不该丢他一个人在这里。   “来,不哭了,好不好?”   她为他们擦拭着眼泪,又在他们的面颊亲了又亲。   欢欢总算渐渐止住了眼泪.   而乐乐看妈咪好像不生气了,当然也就不哭啦。   “欢欢,”她柔声说着:“以前的事情不要再去想了,好不好?欢欢有爷爷、外公外婆、爹地还有妈咪疼,够不够?”   闻言,乐乐拍拍小胸脯,嘴里嚷着:“还有我,还有我!”   欢欢破涕为笑:“就你这个小乐乐吗?”   乐乐赶紧点头:“我这个……小乐乐!”   虽然名字前被加了“小”字不开心啦,但是只要哥哥高兴就可以了!   欢欢咯咯一笑,抬手抹干了眼泪:“来,乐乐,我们继续砌城堡去!”   说完,他拉过弟弟的手,两人又一起欢快的跑下了台阶。   看着他们活泼的小身影,顾宝宝轻轻摇头。   她不要让任何人伤害她的孩子,无论如何,她也不要。   这种想法是没有任何道理的,只因她是他们的妈咪。   做午饭前,她本来打算下午带着欢欢乐乐去游乐场的,没想到他居然抽空回来了。   她正在切西红柿呢,他突然出现在厨房,倒把她吓了一跳。   “怎么回来了?公司不忙?”   他走上前将她搂住,“想老婆了,所以回来了。”   真的假的呀?   她挑眉一笑,心里满满的都是甜蜜。   可是,她忽然想起,举起手中的西红柿:“中午我给欢欢乐乐做通心粉,你够不够吃?”   “你做什么我都吃。”   奇怪了,他的嘴巴最近好像抹了一层蜜,说话都要把人给甜死了。   她忍住笑意,伸手推他,“想吃就别闹了,去外面等着!”   “遵命,老婆大人!”   说完,他又出其不意的俯头,在她脸上偷去了一个吻,才转身出去了。   坏蛋!   她红着脸骂了一句,一颗心却随着他走出厨房去了。   冷静,冷静!   她默默的在心里说了好几声,才开始有力气继续做她的空心粉。   哎,她真是恨死自己了!   空心粉的做法不复杂,不多时,她便做好了一大锅端了出去。   刚走出厨房,却见父子三人聚在沙发边,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她好奇的走出去,一边说道:“可以吃午饭了,大家快来。”   没人动。   牧思远抬起脸来看她,目光却是阴晴不定。   她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他没有马上说,而是先对欢欢乐小声道:“你们先去吃午饭好不好?爹地跟妈咪说说话。”   两个小人儿听话的点点头,跑去餐厅了。   这时,他才问:“今天初寒和她.妈妈到这里?”   难道是欢欢乐乐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她点头:“是来过,我留她们吃饭再走,她们不肯。”   牧思远有些烦怒的坐下来:“你怎么这样?”   顾宝宝一呆,听他的语气里,好像有些责备的意味。   她惶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却听他继续说:“听欢欢乐乐说,她们对你说话很不客气?”   他非常生气:“那你为什么还要对她们客气?还留她们吃饭?她们不知道吃了牧家多少山珍海味!”   嗯?   她抬头,又觉得他好像不是在责备她哦!   “思远哥哥……”   她走上前,在他身边坐下,问道:“你怎么了?”   他看了她一眼,伸手拿出手机:“我马上给老头打电话,让他好好管着自己的老婆和女儿,别吃饱了没事干来.扰我的家人!”   说着,他已经按下了几个数字。   “思远哥哥!”顾宝宝赶紧伸手阻止:“别打,不能打啊!”   “为什么?”他转头看着她。   她这才发现他眼里的不是责备,而是对她的心疼。   他知道自己在牧阿姨和初寒面前受了委屈,所以为她心疼。   她只要这样就够了。   只要他的心疼和爱护就够了。   她不想因为她而让牧叔叔为难。   “思远哥哥,你听我说。”   她拿过他的电话,认真的说道:“牧阿姨是你爸爸的妻子,是你的妈妈,以后也就是我的妈妈。按道理说,在我们订婚前,你应该带我回牧家去拜见她啊!”   “凭什么拜见她?”   牧思远语气一横:“让我的女人去拜见她,她消受得了这个福分吗?”   这本来应该是他的亲生母亲应该享受的幸福,怎么能让她占去?   顾宝宝知道他这话里的意思,一时间倒也无语。   “思远哥哥,再怎么说这个电话你不能打。你这样对牧叔叔发牢,不但会让他难做,也会让他伤心的。”   “那你就该受委屈吗?”   她到底明不明白?他最在意的其实是这个!   她怎么不明白?   “思远哥哥,”她甜甜一笑,“只要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就行了。家里有这么多人,总有人要受委屈的,一点点不算什么,真的。”   说着,她把电话放回他的口袋,又捏捏他的鼻子:“不要打电话过去,你乖啦!”   他伸臂搂住她:“我不乖,除非你亲我。”   说着,他嘟起薄唇,冲她索吻。   顾宝宝忍不住一笑,真像个孩子!   她伸出手指在他唇上一点:“先欠着,晚上再说!”   说完,她趁他不备,起身快速的溜出他的怀抱。   跑远了,还招呼他:“快来,等会通心粉凉了哦!”   这个小东西!   等着吧,到了晚上,看他怎么一口口的把你给吃掉!   “妈咪,睡觉。”   吃饱喝足,乐乐爬到她怀里,打着哈欠要睡觉了。   比起欢欢,他还真会享受。   看欢欢,吃过午饭没多久,就自动去琴房弹钢琴去了。   片刻,整个别墅响起了优美的钢琴声,乐乐便在这优美中呼呼大睡起来。   顾宝宝一笑,记忆回到那最遥远的地方。   那时候,他也最喜欢弹钢琴了。   每次牧家来很多客人的时候,他就穿上衬衫和小西服,系上帅气的领结。   虽然那时候他才八岁,却可以弹奏整整一个下午,不停的变换着曲子,中途除了喝水和去洗手间,也不需要休息。   那时候的她就经常躲在楼梯旁边,悄悄的看着他。   每一次她都会去花园采一束花。   每一次,她都对自己说,等思远哥哥弹奏结束,她一定要把这花献给他。   但每一次,她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就睡着。   醒来后,客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到处找都找不到他,那一束鲜花就在她的手中枯萎。   她以为她对他的爱恋,也会像那一束鲜花一样,渐渐枯萎。   没想到现在,却可以开花结果。   她终究没有弄丢他不是吗?   而现在,她永远也不会弄丢他了。   一曲完毕,她悄悄的擦去了泪水,“好听吗?宝贝儿?”她问怀中熟睡的乐乐。   像是有心灵感应般,乐乐皱了皱小眉头,肯定的回答了她的问题,然后继续睡。   她被逗笑了,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   片刻,欢欢换了一支曲子,优美的琴声再次响起。   她靠在沙发上,也想小憩一会儿,口袋里的电话却震动起来。   是阿妈的电话。   说是牧叔叔想让他们一起去看看商量一下请柬和酒席。   阿妈便想让她一起去看看。   “好,阿妈,我来馄饨店找你们,然后我们一起过去。”   小声的说完,她将乐乐抱起来送到了房间的大床上,然后叮嘱佣人帮忙看着,才离开了别墅。   去公寓的路上,阿爸阿妈已经定下来这边要请多少人,大概需要多少桌。   阿妈才有空对她说:“宝宝,你们什么时候去牧家别墅拜见牧夫人啊?”   今天怎么都说起这个事儿了?   顾宝宝怕他们担心,便没说今天上午发生的事。   只道:“思远说会安排一个时间,他还没告诉我。”   顾妈有些担忧:“夫人那个人难相处,我真怕你结婚后会受委屈。”   顾宝宝笑道:“阿妈,你别担心。就算结婚了,我和思远,还有孩子住在现在的别墅,平常跟夫人见面的机会也少啊。”   闻言,顾妈诧异的看着她:“什么?你们结婚后不搬回牧家别墅去?”   听她这样说,顾宝宝心里便有些慌了。   没人跟她说过结婚后要搬回去啊!   思远没说过,牧叔叔也没有说过啊!   如果搬回去和牧阿姨、初寒朝夕相处,她真的担心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宝宝!”   顾妈看出了她的担心,劝慰道:“这个事情阿妈也说不好,到时候看牧老爷怎么说吧。但是你身为人家的儿媳妇,如果牧老爷要求你和思远搬回去,你可千万不能出声反对!”   顾宝宝心中一叹,只能点点头。   哎,在心里祈祷牧叔叔不会有这个要求吧。   虽然有些自私,但想起初寒和牧阿姨对她的态度,她的心里真的茫然,很害怕。   来到公寓,牧叔叔已经在等他们了。   牧家邀请的客人很多,初步估计有二百桌。   这还是订婚宴,估计结婚宴的时候,客人大概有五百桌的样子。   不是他们亲戚和朋友多,而是牧氏员工就有几千人,总裁结婚,就算只来一半吧,都有二百桌了。   顾妈一笑:“牧老爷,牧家真是家大业大,我们只要二十来桌就够了。”   “好,好。”   牧风铭也笑着,一边示意助手做好记录。   商量了一下午,都是大人们再说酒席和聘礼的事,顾宝宝在一旁听着,心里只在不住的祈祷。   但显然的,这次的祈祷似乎没太大作用,当所有的事情都商量好了之后,牧叔叔又说:“我还有件事想跟宝宝商量一下。”   她就知道,今天大家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搬回牧家别墅去住的事情可能先放到一边,牧叔叔想说的,肯定是去拜见牧阿姨的事。   果然,他一出声,就开门见山的说:“宝宝,明天晚上我会去回家吃饭。你和思远还有孩子们都来好不好?”   她能说不好吗?   只是,她想要确定的是:“牧叔叔,思远知道了吗?不提前告诉他,恐怕他又有工作上的安排了。”   这样说应该比较的委婉了吧。   牧风铭一笑,“宝宝啊,你是个聪明人。我先给跟你说,就是想要让你帮我劝一劝思远啊。”   她不语。   顾妈微叹了一口气,说道:“老爷,思远跟夫人的关系,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善吗?”   牧风铭摇摇头,“二十多年了,”他也禁不住叹气:“别说他跟夫人的关系了,他跟我这个亲生父亲的关系,也一直不太热络啊。”   闻言,顾宝宝心里有些难过。   他哪里是不关心牧叔叔?他是那种死要面子的人,都放在心里不说的。   “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他。”   牧风铭至今都感到非常歉疚。   可是他跟牧思远一个性格,什么都放在心里不说,所以误会一直延续着。   “老爷,你别这么说。”顾妈安稳他,“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牧风铭微笑着点点头,目光又落在顾宝宝身上:“宝宝,现在思远只听你的话,你就帮我劝劝他吧。牧家的那房子是祖传下来的,他是长子,以后他必须继承那里的一切啊!”   说着,他还特意强调:“这不仅仅是一份财产,更是一份责任。” 150.小冲突   听着这样的话,顾宝宝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先别说思远会不会听她的话,如果这次她劝他明天回家去吃饭,不就等于答应了结婚后搬回去住吗?   想到上午欢欢哭着跟她说过的话,她真的不愿意答应。   “宝宝!”   牧风铭目光了然的看着她:“阿姨那边的态度你不用管,有我在,牧家还轮不到她说话。”   顾宝宝一呆,“牧叔叔……”   她疑惑的抬头,难道上午的事情他都知道了?   却见他微笑着点点头,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她看看阿爸阿妈,心中一叹,趁着长辈们都在这里,她不如把心里话说出来吧。   “牧叔叔,对这件事我本来不该说什么的。”   她鼓起勇气说道:“但阿姨如果对欢欢乐乐一直有成见的话,我们以后真的很难相处。”   闻言,顾爸顾妈没有说话。   牧夫人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知道。   心里也隐约明白了牧风铭为什么要带着欢欢住在这公寓里了。   “宝宝,”牧风铭一叹,“难道我还会让欢欢乐乐受委屈吗?”   他的反问让顾宝宝语塞。   她知道他不会的。   但是……她的思绪好乱,什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   她只好说:“牧叔叔,回去我先跟思远说说明天的事情,至于其他的,我们以后再商量,您看行吗?”   反正他们还要半年才结婚不是吗?   知道她心中的顾虑,牧风铭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微笑着点点头。   从公寓出来,一直沉默不语的顾爸说话了:“宝宝,你回去好好劝一劝思远。”   顾宝宝点点头。   无论如何,明天的晚饭还是要去的。   顾爸又道:“哪个家里没有矛盾?你不能一味的逃避,逃避也不是个长久的办法。”   闻言,她沉默不语。   阿爸的意思是让她努力去化解思远和家人之间的矛盾吗?   可她有这个能力吗?   她觉得自己尽最大的力量,能让欢欢乐乐不受到任何伤害,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同样是女人和妈妈,阿妈更能理解她的心情,暗中使劲冲阿爸使着眼色,让他别说了。   “宝宝,”然后她才道:“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就可以了,别想太多,知道吗?”   “知道了,阿妈。”   她点头,送他们回家后,才坐车回到了别墅。   这几天他回来得还真早,她到家时不过下午五点多,走进花园时居然看到他跟欢欢乐乐在玩摇椅。   这摇椅就像秋千可以荡很高,欢欢乐乐正坐在上面,他就在下面推,父子三人玩得不亦乐乎。   她面带微笑的走过去,他也看到了她,便走过来,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到哪儿去了?”他亲亲她的小嘴儿。   她没有回答,而是将脸贴在了他的怀抱,“你回来得这么早?”   他低头,薄唇凑近她的耳畔,喃声道:“我想你了。”   她不愿意去相信,却忍不住甜蜜一笑。   “思远哥哥,你这样可不行。公司的那些董事会说我误事的!”   说完,她推开他,跑到摇椅旁边,继续帮两个小人儿使劲的推着。   “妈咪,妈咪!”   看到她回来,小人儿可高兴了,一个劲的大叫着。   伴随着他们的欢笑声,那稚嫩的唤声那样的好听,让暮色浓溢的花园都飞扬起来。   她一定要好好记住这快乐!   顾宝宝对自己说,一定要好好记住。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有这样快乐的记忆,她相信自己,就一定都会走过去!   “小兔子记住了这个教训,以后,无论和什么动物赛跑,它都使劲的一口气跑到终点,中途再也没有睡过觉了。”   合上故事书,身边的小人儿都已经睡着了。   今天是玩得太疯了,吃过晚饭还跟着爹地去花园玩了一晚上的遥控飞机。   每一次说故事,欢欢都要坚持听完的,今天也坚持不了了。   “乖宝贝!”   她俯头,在他们各自粉嘟嘟的脸颊上留下一吻,“妈咪永远爱你们。”   走出儿童房回到卧室,却见他正倚靠在床上,双眼含笑的看着她。   “怎么了?还不睡?”   虽然这样问着,她的心里也在打鼓。   要怎么开口跟他说这明天的事情呢?   “太早了,睡不着。”   听他回答着,她来到床沿坐下。   总是要开口的呀!不然明天他们缺席了,牧叔叔会怎么想?   “在想什么呀?心不在焉的。”   牧思远从身后搂住她,薄唇贴着她的脸颊:“是不是在想我?”   在想他?   她无意识的点头,她是在想他呀!   在想怎么跟他说。   真的在想他?看着她点头却又呆若木鸡的模样,他不禁疑惑。   “宝宝,”他放开她稍稍往前坐了一点,认真又焦急的看着她:“是不是有什么事?下午你到底上哪儿去了?你快点跟我说呀。”   “思远哥哥!”   她把小手放入他的大手之中,才柔声道:“今天牧叔叔让我阿爸阿妈去定喜帖的事情,我也去了。”   闻言,他立即明白了什么:“是不是老头跟你说了什么?”   “你别这样叫牧叔叔。”她打他的手心:“订婚以后,我也要跟你一样,叫他爸爸的。”   牧思远哼哼两声,不说话。   “思远哥哥,”她深吸一口气,鼓起了勇气:“明天……明天你带我去拜见牧阿姨好不好?”   他挑眉:“老头今天就跟你说了这个!”   他有点生气了,一把拿过电话:“老头是老糊涂了吗?见我这里说不通,就来跟你说?”   说着,他已找出了牧风铭的号码要拨过去。   见状,顾宝宝当然赶紧阻止。   可是他不听,眼看着他已经按下了拨打键,她不禁又急又气。   “好了,你打吧,你打吧!”   她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反正你就是要让我为难就对了!”   说着,她只觉心里委屈,眼泪便滚落下来了。   她赶紧转过身去,不想理他。   牧思远一愣,不自觉的就着急起来。   “宝宝,我不打,我不打!”他赶紧连声说着。   为表自己的话具有完全的可信度,他还把电话扔去了一边,发出“啪”的声音。   “你别哭,别哭呀!”他抱住她,心疼的说着。   顾宝宝抹着眼泪,不相信的问:“真的不打电话过去了?”   “真的不打,不打!”   他一个劲的保证,就差举手起誓了。   这模样真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学生,在老师面前认错又写保证的模样。   顾宝宝忍住笑,继续说:“那明天回不回家里吃晚饭?”   牧思远皱眉,一咬牙:“回,回!”   闻言,她的小脸立即由雨转晴:“你说真的?”   看着他无奈的点头,“答应老婆的事,当然不能反悔。”   她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思远哥哥,你别一副我欺负了你的样子好不好?”她咯咯笑着:“你还是个大男人呢!”   “可是你刚才就欺负了!”   牧思远恨恨的抗议,身子扑上,他将她严实的压在了身下。   “现在,”深邃的星眸望进了她的双眼:“我要欺负回来!”   说着,他的大掌又开始不安分的在她的肌肤上一点点的移动。   她觉得有些痒,忍不住又笑,立即就被他封住了红唇。   他的气息席卷而来,她只觉心里好甜好甜。   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思远哥哥会因为她而改变主意。   真的没有想过……   牧家别墅占地三千多平米,古堡式的房子外形,前后都是花园。   中间一个大大的喷池,看得乐乐好兴奋。   “妈咪,水,水!”   他高兴的叫着,大眼睛里满是渴望。   他甚至想要跳下水池和喷泉来个亲密接触。   顾宝宝怕他感冒,赶紧说道:“看看就行了,乐乐不能去哦。如果被水淋湿了,就会感冒发烧,护士阿姨就要给乐乐打针了。”   打针!乐乐皱起小眉头,把脖子给缩回去了。   牧思远一笑,摇手找来在一旁修剪花枝的园丁,说了几句话。   他的声音很小,顾宝宝在后面牵着欢欢乐乐,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   说完,园丁立即点头跑开了。   他们四人继续往别墅走去。   刚走到台阶前,门就被打开了,两个佣人走上前来,恭敬的叫着:“少爷,少奶奶!小少爷!”   说着,她们上前分别抱过欢欢乐乐,跟在他们后面往里走去。   “阿姨好!”欢欢礼貌的叫着,乐乐有样学样,也叫着:“阿姨好!”   把两个佣人逗得发笑。   顾宝宝转过来问:“请问牧叔叔回来了吗?”   佣人点头:“老爷早就回来了,今天的菜单还是他亲自定下的呐!”   闻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真是麻烦牧叔叔了。”   说着,她又对身边的牧思远说:“你看,牧叔叔对我们真好。”   牧思远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没有说话。   话说间,几人已经走到了客厅,牧风铭正楼梯走下来,身旁跟着初寒妈。   “爷爷!爷爷!”欢欢乐乐跑上前去,抱住了他的腿。   “宝贝儿!”牧风铭疼爱的捏捏他们的脸,伸臂将他们抱起来。   “哎哟,宝贝儿越来越重了,爷爷都抱不动了。”   他也不让他们俩叫初寒妈奶奶,抱着他们便走到了客厅。   初寒妈知道他是在生气昨天她跑去找顾宝宝,心里敢怒不敢言,只能跟着一起来到客厅。   “牧叔叔,”顾宝宝叫着,也冲她微微一笑:“牧阿姨!”   初寒妈淡淡的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这是看牧风铭在这儿,否则她根本不会搭理顾宝宝。   顾宝宝也知道,便没再说什么自讨没趣,只跟着牧思远在沙发坐下了。   “乖宝贝儿,”牧风铭逗着乐乐,“跟爷爷说说,这段时间又学会说什么话啦?”   欢欢抢着回答:“爷爷,乐乐可聪明了,学会了好多好多话呢!”   得到哥哥的夸奖,乐乐心里美滋滋的,也赶紧点头,有样学样:“好多,好多话儿呢!”   那眨着大眼睛、鹦鹉学舌的模样把旁边的人都逗笑了。   看初寒妈那样子,好像也是想笑的。   可能是想到自己之前的态度,她硬是把笑意压住了,剩下眼角的皮肤在那儿微微发颤。   开饭时间还早,和孩子们玩了一会儿后,牧风铭便道:“思远,跟我到书房来,公司有点事我跟你交待一下。”   牧思远虽然不耐也不愿,他担心自己去书房后,初寒妈不知道又要跟宝宝嚼什么舌头。   但公司的事情毕竟重要,顾宝宝也催他:“你快去吧。”   他只好点头:“我一会儿就出来。”   说完,他拍拍她的手,才起身跟着牧风铭走去了书房。   顾宝宝朝孩子伸出手:“欢欢乐乐,到妈咪这儿来!”   她心里想着要不带孩子去花园玩一下,不跟初寒妈起“正面冲突”,应该就没什么事了吧。   孰料,欢欢乐乐刚来到她身边,一个尖利的女声突地从门口传来。   “谁把喷泉池的水给抽了?”   是牧初寒,声音怒气冲冲,音量又大。   乐乐被吓了一跳,赶紧抬手将自己的小耳朵给蒙住了,嘴里叫着:“妈咪,怪兽,怪兽!”   顾宝宝赶紧抱住他,小声劝慰:“不是的,不是的,乐乐乖,不怕不怕。”   初寒妈站起来,“大呼小叫的干什么?”   闻声,牧初寒依旧大声的回答:“妈,谁那么大胆,让园丁把喷泉池的水都快给抽干了,我从法国带来的鱼儿都要渴死了!”   说着,她一边走到了客厅里,立即瞧见了顾宝宝和两个孩子。   她眼珠一转,不由分说的便指着顾宝宝道:“顾宝宝,肯定是你干的好事对不对?是你让园丁把水抽干的!”   她越说越肯定:“只有是你吩咐的,园丁刚才才不敢跟我说!”   顾宝宝被她这一连串的话说得莫名其妙:“初寒,我……你说什么?”   她从进来到现在,根本都没跟园丁说过话!   等等……   园丁!   她想起来了,刚才思远跟园丁说过话。   园丁听后就立即跑开了。   而之前,乐乐又说想要去喷池边玩儿……   她心里明白了些许,便道:“初寒,对不起。我怕乐乐去池里玩儿,所以让园丁先把水抽走了一点。你不要生气,我不知道里面有鱼儿……”   思远做的就等于她做的啦,而且她承担下来的话,思远和初寒的关系也不会越来越糟。   “真的是你,顾宝宝!”   可是,她道歉的话还没有说完,牧初寒就嚷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到我家来,就要把我家里搞得鸡犬不宁吗?”   顾宝宝的面色有些挂不住了,“初寒,你怎么这么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牧初寒冷冷的瞪着她:“你现在还没进门当少奶奶呢,怎么就开始耀武扬威了,以后你进门了,还有我的活路吗?”   看着她越说越起劲,初寒妈看似冷眼旁观,心里说不定已经乐开花了。   顾宝宝心中却是一片焦急,她不想让欢欢乐乐听到这些话。   于是,她赶紧转开了话题:“初寒,那些你从法国带来的鱼儿没事吧?我赶紧让园丁把水补上!”   “补什么补!”牧初寒怒道:“我那些鱼儿都已经半死不活了。”   “那……”   她想了想,“那你告诉我是什么鱼,我想办法买来陪你好不好?”   “赔?”   闻言,牧初寒冷冷一笑,“顾宝宝,你赔得起吗?”   她从头到尾的将顾宝宝打量了一遍,“我看你这一身衣服鞋子都买不起一只……”   “你要多少钱!”   忽地,一个阴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几人一愣,转过头去一看,却见牧思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书房出来了。   其实牧初寒的声音那么大,他们在书房不想听到也听到了。   “哥……哥哥……”   牧初寒最怕他,赶紧闭嘴:“我在跟……跟她说着玩的!”   “我可不是跟你说着玩的!”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你要多少钱,你开个价!别说我牧思远欠了你的!”   见状,初寒妈马上推了她一把,一边道:“你呀,一天到晚就知道胡闹,还不给你哥哥道歉!” 151.你是我的老婆   “不必!”   牧思远大手一扬,阻断了牧初寒想要说的话。   “思远,”这时,牧风铭走上前来说话了:“你知道你妹妹的性子,从来都是口无遮拦,有口无心,你何必跟她较真!”   牧思远冷冷一笑,“我不较真!”   他的目光落在牧初寒的身上,实则是另有所指:“大家都姓牧,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都相安无事,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完,他一把抱起欢欢和乐乐,又叫道:“宝宝,我们走!”   他说走便走,大步朝门外走去。   “思远!”   牧风铭赶紧叫了一声,急得拐杖直点地。   顾宝宝看看他,又看看牧思远,立即追上前。   “思远,”她在门口拉住他,小声劝道:“吃过饭再走吧。”   他看了她一眼,“脸都撕破了,还吃什么饭?”   顾宝宝一愣,只好转身冲牧风铭打了个招呼,然后又匆匆跟上了他的脚步。   小孩的心最敏感,何况还是欢欢乐乐这两个小人精儿!   他们都看出来了,爹地妈咪的心情不太好,所以坐在车上都没有说话。   突地,爹地的心情好像又恢复过来,还转头看了他们一眼,笑道:“今天佣人阿姨一定没有给我们做晚餐,我们到外面吃饭好不好?”   欢欢一愣,还不知道要说什么,乐乐已经举起小手:“好,爹地好!”   牧思远继续问:“那欢欢乐乐想吃什么?”   “披萨!”这次,欢欢抢了个先。   乐乐随之点头,好吧,披萨就披萨,他的要求不高哦!   车内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顾宝宝也冲他们一笑,既然他转开话题,尽量不让孩子们的心里留下阴影,她为什么要苦着一张脸呢?   吃过晚餐,他们又去附近的游乐场玩了一会儿。   回到家洗过澡后,小人儿便累得睡着了。   顾宝宝放下故事书,看看时间,不过八点半。   他之前一直在书房处理公事,现在应该也还在吧!   她心中微叹,轻轻走到了窗前。   今晚的星星很漂亮,花园里,那静谧幽美的花丛中,摇椅上坐了一个人。   她定睛一看,奇怪的发现居然是他独自坐在那儿发呆。   他的身影看上去是那样的落寞,她的心不禁有些抽疼。   是不是她做得还不够好?   才让他选择一个人在这里愁思?!   她轻轻走上前,却不敢太靠近:“思远哥哥。”   他转过头来,冲她微微一笑:“他们睡了?”   说着,他伸出手臂:“过来!”   确定他真的需要她,她才笑着点头,坐进了他的怀中。   “思远哥哥,”她抚着他的心口问:“你是不是因为今天的事情不开心?”   她非常自责的说道:“都怪我不好,没有能跟初寒处理好关系!”   他接过她的话:“你知道就好!”   她一愣,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她以为他是在责备她,不意间却发现他眼中的笑意。   “思远哥哥?”她疑惑。   牧思远抬手捏着她的鼻子,“你呀,真是个傻瓜!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不知道还手吗?”   “我……”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嗫嚅道:“她总归是你的妹妹,我……”   “她是我的妹妹,”牧思远明白她的意思,接过她的话道:“所以你就是她的嫂子!人家不是说长嫂如母吗?你怎么不拿出点架子来好好教训她?”   教训她?!   她想也没想便摇头。   她只求自己跟初寒相安无事就好,她还能出言教训她吗?   “为什么摇头?”他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   她为难的皱眉:“我不会教训人,而且……我哪里敢教训她?她要是能跟我和平相处,我就谢天谢地了!”   这算是她的真心话了。   她虽然比初寒大了二岁,但自从懂事以来,她从来就是被初寒呵斥和欺负,两人没有一天友好相处的日子。   想想初寒跟郑心悠那就大不同了,两个人好得就像亲姐妹。   “思远哥哥,”想到这里,她又有些歉疚:“对不起啊。我这么不讨你家人喜欢,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牧思远无奈的撇嘴。   他跟她说这些,难道就为她这么一句话吗?   “来,宝宝!你听我说!”   今天他必须把态度给她表明了,否则她以后还会傻傻的任人欺负还不出声!   “你不是不会教训人,而是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对不对?”   闻言,她微微一愣。   仔细想想,他的话里好像又有几分道理似的。   “我问你,如果今天被人欺负的是我,你会不会挺身而出?”   这么直接的问题呀!   她一笑,开玩笑似的反问道:“你说我会不会?”   他却认真的点头:“你一定会的。无论是我还是欢欢乐乐,你都会的!”   他伸手理顺她双鬓的乱发,柔声道:“这时候你就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帮我们挡住伤害。这时候你就知道自己是我的老婆,是欢欢和乐乐的妈咪,所以觉得理所当然。”   他分析得很对啊,她不由地点头,又问:“难道我不应该这么做吗?”   他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只是在这时候才意识到你的身份,你应该时刻都记住自己的身份是什么!”   “我的身份!”   她睁大双眼,思索着他的话。   她是什么身份?   她的身份跟他说的又有什么关系!看她这迷惘的模样就知道她还没有想通。   “你呀,”他只好说:“你现在最重要的身份,就是牧思远的未婚妻,牧家的少奶奶,未来牧家的女主人!”   哦!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她的小脸微微泛红,却还是疑惑。   这样的身份跟他之前说的问题,又有什么关系?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牧思远着急了,“你有这样的身份,在牧家就不能让人欺负你!如果有人不尊重你,你就要拿出你少奶奶的架子来,你明白了吗?”   拿出少奶奶的架子!   这句话听上去好像八点档古装剧里的台词哦!   她不由地噗嗤一笑:“思远哥哥,现在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这么说?”   说着,她双手环上他的脖子:“思远哥哥,我不要这些,我只要能和你,欢欢乐乐生活在一起就够了。”   她的话让人哭笑不得,又让人感觉贴心。   他无话可说了,只能道:“如果有女人来.扰我,你也不要拿出你的身份去赶走她们?”   闻言,她的眼神里划过一切怯畏。   “思远哥哥,”她不确定的问:“你是说……从今以后,我可以……可以用这个身份来独占你吗?”   这是她从来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的小心翼翼让他心疼,“难道你要跟别的女人分享你的丈夫?”他反问。   她立即焦急的摇头,她不要,不要。   看着她眼里的焦急,他总算笑了。   “这就对了!以后你要时刻记住,你是我牧思远的老婆,不能让别人欺负你,也不能让别的女人来.扰我,明白了吗?”   她点头,她明白了。   “好,既然你明白了,”他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那你现在就说一句——牧思远是我的,我是牧思远的老婆——!”   说一句?!   她张张嘴,还未出声已经满脸通红。   这样的话在心里想想就好了啦,为什么要说出来!   “思远哥哥……”她跟他商量:“我已经明白了,不要说了好不好?”   “一定要说出来。”   他却非常坚持:“还要连说三遍。”   这样这个时而犯迷糊的小东西才能记住!   她吐了吐舌头,在他坚持的目光下,看来她是逃不掉了!   只好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思远哥哥……是……我的……”   好奇怪,说了后面这三个字,她的心跳居然瞬间加速,之后的话就更加结巴了:“我是……他的老婆!”   无奈,接下来的就只能偷工减料了。   他皱眉:“不行,太小声了,大声点!”   什么呀!   她抗议,却被他的眼神驳回。   她只好再说:“思远哥哥是我的,我是他的……老婆!”   这一次顺口多了。   牧思远的唇角撇出一丝笑意:“再说一遍,直到不结巴为止!”   看她满脸的不情愿,他又说:“除非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除非你不爱你,你就不要说。”   什么嘛!威胁人家!   她豁出去了,深吸一口气:“思远哥哥是我的,我是他的老婆!”   这个声音够大吧!   寂静的星空下,花园里被她的这个声音塞得满满的,估计别墅里的佣人都听到了。   他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这还差不多。以后知道怎么做了吗?”   她点点头,摇晃着通红的小脸。   他宠溺的笑着:“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就在心里默念这句话,然后一定要回击过去,不能忍气吞声,明白了吗?”   明白了!可这不是鼓励她当泼妇吗?   还有这样的男人啊!   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思远哥哥!”   他要说的话说完了,该轮到她说了。   她坐在了他的腿上,抬眼看着他:“我们今天就那么回来了,牧叔叔一定很伤心。”   他从鼻子里闷哼了一声:“老头让我回去见那个女人,自然就料到会有这种结果!这样也好,以后他不会让我再回去,我也不会再碰到那个女人!”   不再回去吗?   她想了想,还是说:“可是牧叔叔说,那是牧家的祖宅,还是需要你去继承啊!”   想想也有道理,祖宅就必须由子孙一代代传下去,不能让它无缘无故的空着啊!   牧思远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一时间没再说什么,而是扭过头看着身后的别墅发呆。   “思远哥哥,你怎么了?”她担心的问。   他摇头,转睛看着她:“宝宝,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住在这个别墅里吗?”   这个别墅有二十多年了,远远不及现在那些别墅的设计,时尚又方便。   但他还是坚持住在这里,还让她和孩子们都住过来。   因为,“这是我妈留给我的!”他说。   她有些吃惊:“伯母?”   他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忧伤的笑意:“妈妈那时候料到老头会再娶,她怕我被后妈欺负,就用自己的私房钱给我买下了这个房子。她怕自己的儿子受委屈,有了这房子的话,至少不至于居无定所!”   “而且房子是升值的,如果我长大了需要用钱的话,也可以把它折现。”   顾宝宝点点头,“伯母想得真周到。”   顿了顿,她又说:“可是思远哥哥,牧叔叔没有让你受委屈对吗?”   不但没有让他受委屈,还将牧氏集团的大权交给了他。   牧思远神情复杂的一笑,反问:“我知道是妈妈在一直保佑着我,她让那个女人生下了女儿,如果她生下的是儿子,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谁又知道?”   这话听得顾宝宝心惊肉跳。   古信扬那其实只是件小事,真正豪门兄弟争权的事情她也只在电视里看到过。   想一想那些可怕的事情居然有可能发生在他身上,她的一颗心就悬了起来。   “思远哥哥,你别这么说了,事情已成定局,你的地位谁也撼动不了啊!”   她认真的说:“而且,说起当年的事,牧叔叔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他对欢欢乐乐那么好,也许有一半的原因是想补偿你。”   “补偿?”   他重复着这两个字,不禁问:“留下的伤口,补偿了之后,伤口就可以痊愈吗?”   她一呆。   他的语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她。   “思远哥哥,”她想了想,“有些伤口是不能痊愈的,但是我们可以选择忘记它。”   他的眼里漾起忧伤且愧疚的笑意。   双臂搂住她,他看着她的双眼问:“那我给你的那些伤口呢?你可以忘记吗?”   泪水就这样被温暖的春天吹落,带着幸福的温度。   她抚着自己的心口,郑重的告诉他:“它们不是被忘记的伤口,它们是可以痊愈的伤口,而且正慢慢的在愈合。”   “宝宝!”他心口一热,将她紧紧的抱进了怀中。   她听到他说:“谢谢你!”   她摇摇头:“思远哥哥,你试试看,你也可以的。”   他也可以?!   闻言,他苦笑着摇头,又点头:“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但为了你,我愿意尝试一下。”   “真的?”她从他怀里扬起小脸,高兴的看着他。   “真的!”他保证。   然后俯头,轻轻的吻落在她的额头,印下了他的誓言。   夜深了,牧家别墅内,三楼的主人房却依旧亮着灯。   在牧思远怒气冲冲的离开后,牧风铭也随之离开了别墅。   偌大的城堡里,只剩下一干佣人和牧初寒母女俩。   此刻,牧初寒还在妈妈面前发脾气:“妈,你就任由哥哥娶那个混沌女进来吗?”   初寒妈被她吵得头疼,“你别说了!”   她摆摆手,示意女儿快点回房去。   “妈!”   牧初寒哪能轻易罢休,只道:“你想想办法呀!”   “我能想什么办法?”   初寒妈扶着脑袋,无奈的说着:“你爸昨天就警告我,不要再去找那个馄饨女的麻烦,我敢违背你爸的意思吗?”   顿了顿,她又说:“我不想让那馄饨女进门,是因为我压根儿就瞧不起她。我就不明白你了,你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怎么就这么讨厌她?”   “因为她招人厌!”   牧初寒恨恨的说:“你看吧,本来哥跟心悠姐那么好的一对,就是她进来胡搅蛮缠给拆散了!”   “心悠?”   初寒妈摇头,“我倒从来没看出她跟你哥有什么可能!好了,好了,你快去睡觉吧,别吵我了!”   她知道她自己,说是瞧不起顾宝宝,心里更多的是嫉妒。   嫉妒她可以得到祖传的项链,又嫉妒她居然生下了两个儿子罢了。   至于女儿心里想什么,她隐约也能猜到几分,不过她才没有兴趣跟孩子一起幼稚。   “妈,我就知道你一点都不疼我!哼!”   牧初寒烦怒的一跺脚,转身出去了。   妈妈不帮她,她自然有办法!   她拿出电话,拨下了郑心悠的号码。   一个小时后,一辆敞篷跑车无比嚣张的开至露西酒吧门口。   可能是来的时间太晚,满大街都没有了停车位,只有这个位置还有一点点空档。   说是空挡,也不过是一辆轿车与摩托车之间的空隙罢了,根本不能再停车。   不过牧初寒眼里可从来没有不行。   一脚油门踩下,她将那辆蓝色的女式摩托撞飞了几米,然后将车勉强停好了! 152.加料咖啡   站在门口的一个保安看到这一切,不禁吐舌,赶紧跑了进去。   他跑过长长的走廊,终于在一间空包厢里找到了要找的人。   只见她还趴在地毯上四处搜寻,不知在找些什么!   “岁岁!”   他叫着:“你还不去看看你的摩托车,都被人撞飞了!”   “什么?”   随着一声清脆,被称做岁岁的女孩抬起头来。   她大概十八岁的年纪,却有着令所有人赞叹的美丽脸庞。   此刻虽然非常俗气的浓妆艳抹,也丝毫无法掩盖她原本的光彩。   “什么人?!”   她瞪大双眼,怒问道,一边跟着保安往外走。   走到走廊尽头,正好看到牧初寒往二楼走去。   “是她,就是她!”   保安赶紧说道。   看着她走进15号包厢,岁岁冷冷的眯起了双眼。   牧初寒走进包厢,只见郑心悠已经来了。   不但来了,而且已经两瓶酒下肚,面色泛红。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她在郑心悠身边坐下,一边问道。   郑心悠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昨天她刚回家,便听妈妈说公司撑不下去了,可能要进入破产程序。   她还来不及感到惊讶,爸爸却忽然从书房走出来,冲妈妈呵斥了一句:“你乱说什么,别胡言乱语!”   妈妈为难的看看她,又看看爸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入了房间。   她不相信妈妈是胡言乱语,所以晚上趁爸爸出去了,她便一直追问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妈妈才告诉她,舅舅的事情现在还没有暴露,所以爸爸想死撑下去,不想申请破产。   但如果舅舅的事情一旦暴露,公司便要被迫进入破产程序,保证公司债权人的利益。   原来事情都到了这么危险的地步!   想想顾宝宝的幸福,想想她自己的境况,她的心情能好起来吗?   牧初寒哪里知道这么多,只道:“心悠,我来陪你喝。你别想顾宝宝那个该死的女人了,她真是卑鄙无耻,还没进我家门呢,就惹得我家鸡飞狗跳了!”   说着,她非常愤怒的将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到牧思远居然连晚饭都没吃就带着顾宝宝和孩子走了,郑心悠握着酒杯的手不禁一颤。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对顾宝宝都那么好?   都见不得她受委屈?   ——你想做什么我不管,如果你敢伤害宝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文皓的话再次浮现耳边,她痛苦又嫉妒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叩叩……”   这时,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暴露,姿色一流的女人端着托盘走进来。   两人不禁奇怪的对视了一眼,这好像是酒吧的舞.女,怎么跑到她们这儿来了?!   但听这女人道:“这是二位点的咖啡!”   原来是服务员。   牧初寒挑唇讥笑:“怎么,现在连服务员都打扮成这样想赚外快了吗?”   郑心悠没说话,跟她无关的事情,她素来不多嘴。   那服务员也没说什么,放下东西就走了。   谁也没有看见,她转身时唇边抹出的那一丝绝美的冷笑。   她就是刚才那个岁岁。   她跑去外面看了,还好她的摩托车质量好,只是被撞烂了几个零件,否则……   哼!   她让牧初寒吃的苦头可不止这么一点!   她走下楼,将托盘还给服务员,却见那个保安走上来。   “岁岁,你把东西加进去了?”他焦急的问道。   岁岁挑眉:“当然!我加了两倍的分量,还怕她不倒!”   闻言,他更加着急:“这下糟了!我刚才打听清楚了……”   说着,他凑近附上她的耳朵,悄声道:“这个人是牧氏集团总裁的妹妹!”   如果她以后找麻烦,岁岁一个外地来的女孩怎么惹得起?   熟料,她听了他的话,美丽的双眼却是一亮:“你说牧氏集团的总裁?那就是牧思远喽?”   保安一愣:“你……你认识?”   岁岁笑起来:“你说别人,我还有点怕,如果是说他,我才不怕!”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像个没事人儿似的,往KTV包厢那边去了。   再大口喝下一杯酒,郑心悠心中有了决定,她放下了酒杯。   “初寒,你真的那么讨厌顾宝宝吗?”   虽然是问话,但她的目光并不落在牧初寒的身上。   她始终注视着包厢那暗色的墙壁,这样她似乎才能给自己一些勇气。   毕竟,她心中的那个计划,是非常需要勇气的!   “我当然讨厌!”牧初寒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大声说道。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顾宝宝了!她就像蟑螂、像臭虫!”   郑心悠冷冷一笑:“那我这里有个办法,可以让她颜面尽失,也许还能她和思远订不了婚,你愿意帮我吗?”   “什么办法?”   她问,一边用手扶住了脑袋。   好奇怪,她的头怎么这么晕?   像是喝了高度白酒之后的反应。   可是,她看看手中的杯子,这明明就是咖啡啊!   真的好奇怪!   她又低头去嗅,想看看这里面有没有酒精味,自然就没功夫听郑心悠在那边说什么了。   “初寒?!”   郑心悠说到一半没收到她的反应,不禁奇怪的扭头来看,正好看见她心不在焉的模样,顿时有些生气:“你有没有在听我说?”   闻声,牧初寒抬起头来,又眩晕着趴下。   “心悠,”她的声音里带了些许哀嚎,“我头好晕,好难受!”   说着,她的喉咙里禁不住干呕起来。   郑心悠奇怪的看着,明明喝酒的人是她啊,为什么初寒反而醉了?   “初寒,你是不是喝了酒才过来的?”   所以到了这里,正好酒劲发作?!   “你说什么?”她迷惘的摇摇头,她已经听不清了。   “哇……”   突地,她一阵大呕,几乎是将晚餐吃的所有东西都吐出来了。   难闻的气味顿时在包厢里弥散开来。   郑心悠嫌恶的皱眉,“初寒啊初寒,他们后天就要订婚了,你这样子,怎么帮我做事!”   牧初寒只趴在桌上,不停的干呕着,没有任何别的反应。   她越看越生气,只能拿出手机来,想找到牧家别墅的号码,让人把她接回去。   突地,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住。   目光紧紧锁住—思远—两个字。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他休息了吗?是否正和顾宝宝相拥而睡?   她的眼角闪过一丝奸邪,拇指用力,她按下了拨打键。   牧思远倒还没睡,有几份文件需要处理。   但趴在他怀里的顾宝宝已经睡着了,突然听到电话响,睡得不太安稳的她立即被惊动了。   牧思远懊恼的皱眉,怎么就忘了关掉铃声!   看也没看马上接通,没想到那边传来是心悠的声音:“思远,你在哪儿呀?”   声音里透着焦急。   他一愣,却见顾宝宝已经醒来,揉着眼问:“什么事啊?”   显然地,女人特有的敏感神经已经让她听出了是谁的声音。   而那边,郑心悠也已经听到了她的声音。   “思远!”声音更加的焦急,刻意的还带了几分醉意。   “你在哪儿呀?我跟初寒在一起……”   总算之前喝了点酒,酒嗝打得比较逼真:“我们都喝酒了,没法开车,我……”   口中的话点到即止,要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他的语气一如她想象中的担心:“你们都喝醉了?就你们两个人?”   她忍住得意的笑,继续说道:“就我们两个……你来……我自己打的回去,你……你来接初寒……”   “你们现在哪里?”牧思远直接切入重点。   她顿了一下,才道:“露……露西酒吧……”   说完,她将电话往沙发上扔去,不再多说。 153.爱神的使者   “初寒和郑小姐怎么了?”   顾宝宝揉着眼睛问道,她刚才听得不是很清楚。   牧思远皱眉:“她们两个在酒吧喝醉了。”   初寒从来就没有给牧家人省过心,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并不意外。   让他奇怪的是,心悠从来都是稳重明理的,怎么也会在酒吧那种地方喝得烂醉?!   “那你快去……看看吧。”   语句中有个“快”字,她的语气却是慢吞吞的。   想到郑心悠之前对她的态度,她实在是热心不起来。   牧思远微微一笑:“怎么?不高兴了?”   她看看他,想跟他说说郑心悠的事吧,但现在好像并不是个好时机。   毕竟,初寒还醉倒在酒吧里呢!   她下意识的嘟起小嘴儿:“没有,你快去吧。”   说完,又加了一句:“快点回来!”   牧思远微笑着抱住她,“如果你不想我去,我打电话让助手去就可以了。”   闻言,她却立即摇头:“还是不要了。到时候初寒知道了,可能会觉得你这个哥哥一点都不关心她!”   当然,初寒不会怪他,只会把错都放在她头上。   所以,她推开他:“你还是快去吧!”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心悠既然打电话来了,他不去总是不好的。   “那好吧!”   他起身换好衣服,“我尽快回来。”   说完,他便走出了房间。   看着房门被关上,顾宝宝的心也一点点沉下来。   他根本就是想去的。   否则他不会问她的意见,就会直接吩咐助手过去看看了。   他的心里,还放不下郑心悠。   她沉沉一叹。   她并不怪他的,毕竟他喜欢过郑心悠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完全放手呢?   她只是,只是……   有一点点伤心和失落罢了。   夜很深了。   申文皓看看时间,十一点多了。   可是,别墅二楼卧室的灯还没有熄。   他们还没有睡吗?   真的像某些歌里唱的那样,情话绵绵到清晨?   想到这里,他的心有一些刺痛。   片刻,他又觉得自己好笑。   谁让他到这里来的找心痛的?   将自己藏在这树影里,只为靠她更近一点?   是他自己的心让他来的,他根本怪不了任何人。   所以,这些心痛也只能自己承担。   抽出烟盒里最后一支烟,点燃,他打算抽完这一根就走。   然而这时,却见别墅一楼的灯也亮起来。   接着,一个人走出了别墅的大门。   他一愣,立即听到车子的发动声。   似意识到了什么,他又朝二楼卧室的窗户看去。   果然,顾宝宝出现在窗户边,往花园里看着。   这么晚了,牧思远还要出去吗?   他立即将车灯熄了,不想被任何人发现。   不多时,花园的大门自动打开,牧思远的车子如一阵风般开过,渐渐消失在了顾宝宝的视线。   申文皓想了想,也把车子发动,跟在了他的车后。   别墅区车来车往十分常见,顾宝宝对申文皓的车也并不熟悉,所以虽然看到了一个车影,也没有在意。   申文皓一路远远的跟着牧思远,大概跟了半个多小时,发现他居然在露西酒吧前停了下来!   这么晚丢下宝宝一个人在家,就是来这里吗?   他心里陡然大怒。   不过,天性冷静的并没有冲动,而是选择先在门口等一等再说。   牧思远走入包厢,难闻的气味立即袭涌而来。   而牧初寒正趴睡在沙发上,看样子好像有些醒了,正抓着头发。   郑心悠则靠在沙发上,她还没有醉晕过去。   见他进来,还冲他一笑。   他往茶几边扫了一眼,不禁奇怪,只有二、三个空瓶子而已!   据他所知,初寒的酒量是非常好的!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走上前,一把抓起牧初寒,问道:“你醒了吗?”   闻声,她艰难的睁开眼,看清眼前这个身影后,浑身不由害怕的一颤。“哥……哥哥……”   她想分辨说自己没有喝酒的,话到一半,那股眩晕感又涌来,她又趴下去了。   “懒得理你!”   牧思远厌烦的甩开她的手,又走到郑心悠身边:“心悠,我先带你出去,来。”   说着,他伸出手。   郑心悠非常配合的抬起手臂,让他扶起了自己,跟着他往外走去。   走廊暗角处,岁岁正瞧着这一切发笑   哼!这么快就搬救兵来?   我还没让你吃够苦头呢!   等牧思远下楼去了,她便赶紧跑入了包厢。   “小姐,你还好吗?”   她朗声问着,一边走到了牧初寒面前。   牧初寒正发晕呢,骂道:“滚开!”   岁岁狡黠的一笑:“小姐,如果你觉得难受的话,我倒是有个办法让你好过些,你要不要我帮忙?”   她现在已经下班换了便装,不怕她认出来。   牧初寒一愣,随即点点头。   岁岁便上前扶起她:“跟我来。”   说着,她一边拿过了茶几上的一个杯子。   然后,她将牧初寒带到了包厢里的卫生间。   先让她靠墙站好,自己则一手打开了水龙头,将杯子里装满了冷水。   “小姐,”她阴险的笑着,“这个办法很有效,不过你要忍着点哦。”   牧初寒晕得难受,不想跟她废话,只道:“快点!”   “啪……”   话音未落,一杯水尽数泼在了她的脸上,冰凉湿漉的感觉顿时浸延开来。   “喂……”   她大叫。   “啪”的一声,又是一杯水泼来,不但泼湿的她的头发,连她的视线也被模糊。   “住手,住手……”   她只能大声尖叫,熟料又是一杯水泼来,直接泼入了她大张的嘴中。   她被水一呛,顿时一阵猛烈的咳嗽。   这么一折腾,人却也清醒过来了。   她赶紧摸到洗手台边,拿过纸巾使劲的擦干了自己的脸。   再抬头,却见牧思远皱眉站在门边,喝问道:“你在干什么?”   她一愣,随即大怒:“哥,你干嘛用水泼我?!”   用水泼她?!   他刚刚才进来,进来时候就看见她满身狼狈的趴在洗手台边擦脸!   不过……   刚才他走进包厢的时候,的确有一个女孩飞一般的正从包厢跑出去。   经过他的时候,还抬起双眼冲他挑衅的一横!   难道泼水的是刚才那个女孩?   不知道她跟初寒有什么过节,不过能把牧家二小姐整成这样,应该也不是等闲之辈!   想到这里,他的唇角挑起一丝笑意。“看样子你已经清醒了。”   目光转回初寒身上,他敛起笑意:“快跟我出来!”   看着牧思远折回走进了酒吧,本来半躺在车后座的郑心悠稍稍坐直了身子。   现在已经十二点了,顾宝宝肯定在家里苦苦等着他回家吧!   她冷冷一笑,等会还要想个什么办法让思远晚点回去呢?   “叩……叩……”   忽地,敲窗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转头一怔,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也看到他!   “文皓……”   她的心头掠过一丝惊喜,继而却陷入了恐惧。   他不会发现她是假装喝醉吧?   如果他知道她做的一切都是针对顾宝宝,一定会更恨她!   想了想,她只能继续装醉,双眼迷茫的冲他笑了笑,却不按下车窗。   申文皓继续敲,怕她听不见,还提高了嗓音:“郑心悠,把车窗打开。”   郑心悠微闭着双眼,心思却纷乱无绪。   在她内心深处,她是多么渴望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这种渴望对她来说,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   这黑洞如果无法被爱填充满溢,就会变成一种恨!   她的生活与思维,都会被这样的情绪主宰。   但现在,此刻,当她与他的距离相隔如此之近,她的心难免动摇了。   终于……   她还是伸手摸过门把,推开了车门。   一股酒气迎风扑来,申文皓不禁皱眉:“你喝醉了?”   她当然是继续装醉。   没有醉晕的时候,还是能认出眼前人的。   “文皓!”她走下车,扶着车门。   借醉去缠抱住他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但在他面前,她已不敢造次。   “你和谁在一起?”他又问。   她装模作样的想了想,乖乖回答:“和初寒。”   申文皓点点头,明白了牧思远为何又折回的原因。   那么他可不可以理解为,她用牧初寒做借口,把牧思远深夜从宝宝的身边叫了出来?   宝宝一定很伤心吧。   这个女人,为什么就是不过她?   他的心里陡然涌起阵阵厌恶,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只道:“你在等牧思远送你回去?”   她一呆,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他却已知道了答案,不假思索的打开车门:“上车,我送你回去。”   她不相信自己听到和看到的,呆呆的看着他,顿时没了任何反应。   不是喝醉了吗?这会儿倒是很清醒!   申文皓不想再多说什么,伸手抓过她的肩头往车内推。   “文皓哥!”   突地,一个清脆的女声从酒吧门口传来。   两人转头,只见牧初寒正高兴的跑出来,跑到了申文皓的旁边。   “文皓哥!”   她甜声叫着,那模样儿让牧思远有些匪夷所思。   怎么看到申文皓之后,她居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初寒,”申文皓淡淡一笑,疑惑的问道:“你不是喝醉了吗?”   牧初寒撇嘴,恨恨的又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说道:“都是哥哥啦,居然用冷水来泼我,把我给浇醒了。”   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牧思远有些看不下去了。   “初寒,”他叫道:“快上车,我送你回去!”   却见她摇摇头,亲昵的挽起申文皓的手臂,“文皓哥我好久没见到你了,今天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但是,他的余光扫过身边的郑心悠,如果让牧思远送她回去的话,他实在不放心。   他只想牧思远快点回去,不让宝宝担心。   于是,他笑着拒绝:“初寒,我先送心悠回去,下次我们再出来玩好吗?”   牧初寒一呆,她有些搞不清状况了吔!   心悠不是应该让哥哥送回去,以便增加他们之间的感情吗?   现在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心悠……”   她心中一着急,便什么话都要说出来了。   郑心悠一看她那个样子就知道,她将会说出的话一定是——心悠,你应该让哥哥送你回去,干嘛又跟文皓一起?——   她赶紧出声阻止:“初寒,我和文皓顺路,很晚了,你早点回去吧!”   说完,她不容牧初寒再说什么,便坐进了申文皓的车。   申文皓便也没再说什么,上车、关门、发动一气呵成,把牧初寒抛在了脑海。   牧初寒呆呆的看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赶紧着急的大叫:“等等,等等……!”   可是,车子已经开出了这条街,消失在了拐弯处。   这是什么意思?   郑心悠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一跺脚,恨恨的暗骂着,难道你跟顾宝宝抢不了哥哥,就要反过头来跟她抢文皓哥吗?   “初寒,你闹够了没有?”   这时,只听哥哥的责备声也传了过来,“看你像什么样子!要回去就快上车!”   她本来是很怕他的,但此刻在极度伤心和愤恨的情况下,她的情绪到了极点,一时间什么也不怕了。   “我闹什么了?”   她转头,冲着牧思远大喊,“就是你,连心悠的心都抓不到,现在好了!”   “你胡说什么!”   在这大街上吵闹,像什么样子!   他赶紧上前拖住她的手臂,想将她往车里拖。   酒吧街素来记者众多,如果他们兄妹俩上了头条,那可就真是啼笑皆非了。   “你放开我!”   她却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又挣开了他,“我不用你管,不用你管!”   说完,趁牧思远再次伸手抓她之前,她疯一样的跑开了。   然后快速拦下一辆的士,扬长而去。   “初寒!”   牧思远愤怒的叫了一声,正准备上车去追,却见一个少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车边。   灯光下,少女披肩的长发犹如上好的锦缎泛着柔美的光泽;   美丽的脸庞上,一双大眼秋意盈盈,波光流转,像是邀请着人靠近;   但当你越发走近,却又会觉得这少女恰似仙子落入凡尘,根本容不得你靠近。   尽管如此,她依旧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在距她三四步的地方停住,渐渐想起来,她就是刚才他走进包厢时擦肩而过的那一个!   “刚才是你泼我妹妹冷水?”他冷笑着。   少女亦抿唇冷笑:“她不守交通规则撞坏了我的摩托车,难道我不该以牙还牙?”   闻言,牧思远看了她十几秒,脸上的冷意渐消,“你的胆子很大!”   少女笑着,走上前在他身边停住,美丽的脸从下至上仰视着他:“你……的车是空的,不如送我回家吧!”   闻言,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悠长。   他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觉得她熟悉,是因为以前的宝宝就像她一样,胆大调皮。   “对不起,”他收回目光,笑着拒绝:“我要回去了。如果你的摩托车坏了不能回去的话,我可以请你坐车。”   说着,他拿出钱夹,想从里面抽一张钞票出来,却被她快速将钱夹抢在了手中。   他一愣,只见她正看着他钱夹里的那张照片。   那是没有剪开的三张大头贴,就是那天晚上他在吻宝宝的时候抓拍的。   少女纤细的手指轻轻滑过顾宝宝的脸,轻笑道:“她有我漂亮吗?”   牧思远将钱包抢回来,语气变得生硬冷漠:“这跟你有关吗?”   下意识的,他不愿被的那人多看宝宝一眼,现在连女人看一眼,他不自觉的都要生气了。   说完,他将钱夹放回了口袋,原本想请她坐车的想法也打消。   “生气了?”   看着他拉开车门,少女咯咯一笑,“牧思远,恭喜你,第一关你过了!”   他为她的奇言怪语一愣,“什么意思?”   她笑而不答,转身走到不远处跨上了一辆摩托车,才冲他挥挥手:“牧思远,我们还会再见的!”   “你是谁?”他疑惑。   她调皮一笑:“爱神派来的使者!”   说完,她快速发动了摩托车,转瞬就离开了他的视线。 154.订婚还是散伙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申文皓是无话可说,而郑心悠本来是有很多话想说的,但一来她没有头绪,二来他不开口,她也不敢说话。   终于,当车子停在了郑心悠的家门口,申文皓出声了。   他先是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心悠……”   省去了听起来显得陌生的姓氏,让她心中微微一颤。   然而接下来,他却是问她:“你到底要怎么样才罢休?”   她一怔,目光缓缓的落在他眼中,她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真的不明白他的意思吗?   她只是不愿意相信,他送她回来,是因为特意的想要问这个问题。   “我也不愿意相信我的猜测是真的!”   申文皓的语气渐渐冷硬:“我没有想到,你的行为会如此幼稚!”   “幼稚?”她反问。   “难道不是?”他转头来看着她。   虽然灯光模糊,她依旧能感觉到他炯然的眼神,像是在拷问着她的内心深处。   她不敢与之对视,将目光撇开了,却逃不开他的逼问。   “你做这一切,是想让对宝宝的生活造成困扰,还是想要把牧思远抢过来?”   闻言,她的脸色瞬间苍白。   统统被他看透,被他一针见血的指出来。   她的行为就是这样的幼稚!   但是,只有当她做着这一切的时候,她才能感觉自己距离他的生活没有太远!   让她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让自己的生命与他的生活越来越远,直至毫无交集,又让她如何才能做到?!   “文皓!”   心沉到了谷底,反而让她有了勇气。   她抬起头,与他的目光相对:“你是在指责我吗?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是在指责你!”   申文皓回答,“因为你的行为是错误的,任何人都可以指责你!至于你该怎么做,还需要我教你吗?”   “我需要!”   她提高了声音,脸上浮现一丝自嘲,“我需要你告诉我怎么才能得到你?怎么才能忘记你!只有做到了这其中任何一个,这一切才算完!”   说完,她恨恨的甩头,推门下车。   这时,一个佣人匆忙从大门里跑出来,一边说着:“哎呀,小姐,你回来就好了,你快去看看吧,老爷和夫人在楼上吵得不可开交!”   “慌什么!”   郑心悠怒喝了一声,佣人才发现还有旁人在,立即闭嘴了。   郑心悠瞪了佣人一眼,才大步往家里走去。   看着她的身影走入了大门,佣人才轻轻一叹,摇着头继续往里走。   “等等!”   忽地,却听到刚才和小姐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叫她。   她转身,礼貌的说道:“先生,你好。”   申文皓压低了声音,问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见她面露犹豫,思量着该不该说,他又道:“我之前问过你家小姐了,多少也知道一点。我只想知道,现在先生和夫人又在吵什么?”   他是小姐的朋友,佣人对他的话自然深信不疑。   微微叹了一口气,她才道:“不就是为了公司的那件事吗?夫人想要申请破产,老爷硬是不让,两个人就吵起来了。”   申请破产?!   虽然耳闻郑家的公司出现了危机,倒没想到这么严重!   思索间,却见已走入花园的郑心悠忽然又折回来。   可能是听到了他和佣人的对话,她的脸色显得异常的愤恨。   “申文皓,刚才你听清楚了吧!”   她冲走到他的车前,唇边泛着冷笑,眼底深处却是无尽的伤凉:“她什么都得到了,我什么都失去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申文皓,我有伤害过她吗?我有伤害过任何人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她说出一连串的问题,却不是在问他,而是一种自我发泄。   申文皓微微一怔。   继而冷笑:“这就是你的理由?你的生活一团糟,跟宝宝有什么关系?难道你做这些只是为了追求心理平衡吗?”   是吗?好像又不是。   不是吗?好像又是。   或许她根本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得不到她想要得到的,她便失去了所有的人生方向。   她只知道,若要看到顾宝宝那么幸福,若要看到顾宝宝这个什么都不如她的人那样幸福,她就吃不下,也睡不着!   “郑心悠!”   申文皓愤怒又怜悯的看着她:“你口口声声说爱我,想跟我在一起,你有没有问过你自己,你真的爱我吗?为什么我一点都感觉不到?”   “或许,你爱的人只是你自己而已,不要再误会了。我们总是同学一场,我不希望看到你继续深陷。”   闻言,郑心悠只是呆呆的看着他,说不出一个字。   他微微一叹,摇下车窗离开了。   她怔怔的看着他远去的车影,直至不见,她还呆呆的站在路灯下。   “小姐!”   终于,佣人都站累了,硬着头皮提醒道:“我们进去吧。”   她才渐渐回过神来,一言不发的转身往花园走去。   她走入客厅,只见妈妈正坐在沙发上抹着眼泪。   她正想着自己可以说些什么,却听得“砰”的一声,爸爸猛地将书房门关上了,还大吼着:“这事到了现在,谁也没有办法,你别再管我想怎么样!”   闻言,郑妈没有再说话,眼泪只是淌得更凶。   “妈妈!”   她在妈妈身边坐下,劝道:“你别这样,气坏了身子有什么好?”   “悠儿回来了。”   郑妈看了她一眼,又摇摇头:“我不能不劝你爸,他现在已经像是疯了一样。”   “别说了,”她拍拍妈妈的手:“随爸爸去吧。他如果想做什么你不让,他会记恨你的。”   这句话虽然有道理,却太生疏和客气了些,郑妈不由抬头仔细的看看她。   “悠儿你怎么了?”   她一眼就看出了女儿的不对劲:“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眼见着旁边的佣人似要说话,郑心悠赶紧暗中瞪了她一眼,才道:“妈妈,我没事。你还是跟我说说,公司现在已经到了什么情况了?”   闻言,郑妈亦摇头:“悠儿,你不要管这些,你好好的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你放心,无论如何,爸爸和妈妈还是为你准备着那份嫁妆的。”   嫁妆?!   多么美好的一个词,却像坚冰一般划过了她的心。   但是,在妈妈面前,她还是逼着自己淡淡一笑:“妈妈,你说得太远了。”   说完她起身,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郑妈也无意再说,只道:“你早点去休息吧。”   看着女儿上楼,她也站起来,往书房走去。   郑心悠走进房间换下了外衣,想了想,她还是不能不管自己家里的事呀!   于是她又走下楼来,还没来得及疑惑妈妈去了哪里,书房里又传来爸爸咆哮的声音。   “我说了你不懂,你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了!”   郑妈丝毫不示弱,回道:“我不管?我不管的话,公司的账面怎么能平?清算组如果真派人来,你要怎么应付?”   她一直管理公司的财务工作,对这些当然最为熟悉。   这句话似打中了他的要害,他的语气顿转:“那你说,该怎么办?”   郑妈深吸了一口气:“我们不要再等了,主动申请破产!”   这是目前他们能选择的最好的办法!   但却被他立即否决:“不可能!”   郑妈也生气了:“不可能?难道你要等清算组把当初的问题查出来了,立即封存我们所有的财产?你有没有想过,悠儿怎么办?”   她的话字字切中要害,郑爸半晌无语。   他心里也是知道如今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但要他舍弃这一辈子的心血,他又怎么甘心?   突地,他长叹一声,悲呛道:“难道公司真的没救了吗?”   他痛苦的摇着头:“我不信,不信啊……”   郑妈知道他心里又有让牧思远帮忙的想法,她立即果断的说道:“你自己也明白,公司到了这个地步,任何人再出资都是没有用的,明天我安排一下,过两天我们就去递交申请!”   过两天上午!   后天晚上就是他们的订婚宴!   郑心悠一愣。   她转身缓缓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   良久良久,她就这样站着,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直到佣人走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小姐,牧小姐在外面,说要见你!”   其实不用佣人特地来说,她已经听到牧初寒的声音在花园里响起了。   “牧初寒,你最好跟我说清楚!”   听声音便知她的火气很大。   郑心悠微微冷笑,快步走了出去。“初寒,你这么晚来找我?”   她很快就走到了牧初寒面前,虽然是疑问的语气,却没有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   “我正好饿了,我们一起去吃宵夜吧!”   说完,她快速扯过了她的胳膊,将她推进了车内。   牧初寒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居然已经坐上了驾驶位,将车发动了。   “喂,”一直到了花园外,牧初寒才回过神来,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她没有回答,面色却阴沉了下来。   忽然,她猛地一踩刹车,将车骤然停在了路边。   “啊!”   牧初寒犹防未及,头被重重的磕了一下,“你干什么?”她痛得大叫!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郑心悠冷冷的回过来:“你这么晚到我家里来闹,是什么意思?”   “你还问我?”   牧初寒愤怒的瞪大了双眼,“我问你,你为什么让文皓哥送你?你让我帮你做那么多事,不就为了赶走顾宝宝,接近我哥吗?为什么不让我哥送你?”   “你真是幼稚!”   郑心悠在心底发笑,“你以为上了谁了车又能改变什么吗?”   牧初寒答不上她这种高深的问题,她只是感觉到了,此刻的郑心悠好像有些异常。   难道她又有什么办法?   “你……”她试探着问道:“你又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却见她勾唇冷笑:“我有一个绝妙的办法,这一次我要让后天的订婚宴变成散伙宴!你愿意帮忙吗?”   这还用问?   牧初寒迫不及待的点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说吧,你有什么计划!”   郑心悠微微点头:“我之后给你打电话,再告诉你该怎么做!”   这是岁岁第八次来到警局了,只是这一次,她依旧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人。   她失望的从楼梯走下,远远的,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从大门口走来。   牧初寒?!   她来警局做什么?   她放缓脚步,仔细的观察着牧初寒的一举一动。   只见她走得很快,像是有什么急事,而双臂则紧紧搂着一个档案袋。   岁岁灵机一动,挨着墙角低头慢慢走着。   待牧初寒走过她身边,说时迟那时快,便猛地伸出脚尖,成功的绊到了她的脚!   “哎呀!”   牧初寒顿失平衡,尖叫着朝前扑去。   手中的档案袋“啪”的打落在地。   岁岁赶紧将档案袋捡起,档案袋没封口!   这个发现让她心中一喜,毫不犹豫的将里面的东西抽出来一看!   短短的几行字,却是一个重大的公司机密,看得她心惊肉跳!   “喂!你什么人!”   牧初寒好歹扶住墙站稳了身子,转头却见一个女孩正捡起她的东西在看,不由大怒。   “把东西拿来!”   她命令着,一边走上前要把东西抢走。   岁岁灵活的闪开,问道:“恒美广告公司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挥了挥手中的档案袋,“他们有人挪用公款,轮得到你来报警吗?”   牧初寒一愣!   她万万没有想到,一分钟左右的时间而已,这个陌生女孩居然就知道了她将要做的事情!   没错,恒美广告公司是郑心悠家里的,跟她确实一点关系也没有。   而这份材料也是郑心悠给她的,她不过是按照郑心悠的吩咐过来报警而已!   “你快拿来!”   听牧初寒咆哮着,岁岁不禁皱眉。   她这么吵,一定会把警察吵来的。   眼珠一转,她冲牧初寒挑衅的一笑:“想拿回去吗?那就过来拿啊!”   说着,她快速转身,居然朝外跑去。   牧初寒性子急躁,且无大脑。   分明是在警察局被人抢了东西,她也没想到要立即报警,而是追着岁岁跑出去了!   岁岁一个劲的往前跑,她也一个劲的在后面追。   只是岁岁穿了平跟鞋,比踩了高跟鞋的她自然要快得多。   眼看着她跑入了一旁的小公园,牧初寒着急了,索性脱下了鞋子,才继续往前追去。   然而,又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当她跑上公园的小拱桥时,却见岁岁正坐在桥头等着她!   “喂!你到底是谁?”   她大喊:“快把我的东西拿来!”   岁岁一脸的笑,扬手挥舞着档案袋。   她的手是那样的纤细,仿佛只要一个不小心,档案袋就会飘入河水之中。   牧初寒大急,“喂,你小心点!否则我要你好看!”   心悠可是跟她说过的,这次能不能成功,直接关系她有没有机会跟文皓哥在一起,她可绝不能把事情办砸了!   岁岁扬眉笑道:“想拿回去也可以,但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拿这个去报警?”   “你管得着吗?”牧初寒跺脚道。   岁岁抓起档案袋的一角,悠闲的扇扇风:“是跟我无关哦!可是,这个档案袋要不要掉到河里,好像跟我很有关系!”   说着,她故意慢慢的松开了手。   眼看着档案袋就要掉下去,牧初寒赶紧道:“你敢,你敢!好了,我告诉你就是了!”   反正她跟这件事又没关系,她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岁岁满意的一笑,下颚扬起,示意她快说。   她只好说:“恒美广告公司是我朋友家的,她让我拿这个材料来报警!”   闻言,岁岁张大了嘴巴,“自己举报自己?够狠!”   说着,她凭空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牧初寒还真以为她是在夸人呢,得意的一笑:“我们这些大人做的事,你这个黄毛丫头懂什么!”   岁岁在心里猛笑一阵,才继续说道:“那她自己为什么不来大义灭亲,而是让你来?来举报这个是不是有很多奖励金?”   牧初寒一愣。   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   只是郑心悠让她来,她就来了。   “没有什么奖励金,”她大喊:“你快把东西拿过来!”   岁岁看了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口中的“那个朋友”没那么简单了。   想起昨天晚上在酒吧门外看到她和另一个女人闹矛盾,难道她口中的朋友就是那个女的? 155.订婚那一天   她当然知道那个女的就是郑心悠,牧思远以前的“女朋友”。   她只是想不明白,郑心悠既然有心想要“大义灭亲”,为什么又让牧初寒过来报警?   联想到明天晚上就是牧思远与顾宝宝的订婚宴,她略微思考,心中有了主意。   于是,她抬手,“唰唰”几下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档案袋撕成了碎片。   “喂!”牧初寒惊讶的大叫,“你干什么!”   她将手中碎片往河里一扔,“我干了什么,你没有看到吗?”   “你……”   牧初寒自问还没被人这么耍过,顿时恼羞成怒,便要冲上来同她拼命!   “你想杀了我?”   岁岁丝毫无惧的看着她,又耸耸肩:“你杀了我也没用哦,看……”   她指着河水流去的方向:“东西不但碎了,还飘走了!”   说着,她一步步走到牧初寒面前,“不过,我有一个办法,让你回去好交差!”   牧初寒正在气头上,怎么可能听她说话?   她伸臂重重的推了岁岁一把:“你这个黄毛丫头,居然敢撕碎我的东西,看我不把你给撕烂。”   闻言,岁岁立即退了几步,躲开了她凶猛的攻击。   显然的,她马上意识到自己低估了牧初寒的怒气,因为自己刚慢了一点点,头发就已经被她狠狠揪住,紧接着又被死死的往桥边拖。   “黄毛丫头,看我不把你也扔进河里!”   听她怒吼着,岁岁有些心里发毛了。   她骑车、打架什么都会,就是不会游泳!   没办法了!   虽然心中的想法还未得到求证,她还是姑且一试吧!   “牧初寒!”她叫出了她的名字,大声道:“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把男人从郑心悠那儿抢过来吗?”   顿时感觉头发上的力道一松,证明她的猜测没错!   她赶紧推开牧初寒跳到了一边,理了理在推搡中弄乱的衣服。“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牧初寒不禁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眼。   不可否认,这丫头有一张清秀可人的脸,她素来自负是最漂亮的,这时候心里却升涌起阵阵妒忌。   “你快说!”语气里不自觉的多了一点酸味:“你怎么又知道心悠和文皓哥?”   难道她也和文皓哥认识?这个想法让她心里非常不爽!   岁岁哼了一声,笑道:“我什么都知道,不然我为什么要撕掉你的东西?”   哦?事关申文皓,牧初寒的思维难得正常了些许,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却见她耸肩,“我想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郑心悠想要做什么!你不怕她设下一个圈套,让你永远不能跟你的文皓哥在一起吗?”   还以为她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牧初寒冷冷一笑,口中的话没有经过大脑便出来了:“说你这个黄毛丫头,我还以为真的懂什么!我告诉你,她做这些都是为了搅乱明天的订婚宴……”   话到此处,她的舌头突地打了个卷。   哎呀!她一阵懊恼,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秘密都说出来了!   “总之,”她赶紧说点别的想要遮掩过去,“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你给我老实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哼!”   说完,她便转身要走。   可是岁岁刚才已经清楚的听到了她刚才说的话!   “站住!”   她赶紧叫住牧初寒,现在可不能让她走!   “牧初寒,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打赌?牧初寒觉得好笑:“你有什么好输给我的?”   她的性格争强好胜,岁岁非常有把握的说道:“我要是输了,就随你处置,你看怎么样?”   牧初寒的目光顿在她绝美的脸庞上,心里琢磨着——随你处置——这四个字,她点了点头。   “可以,你想赌什么?”   “我赌两件事,”岁岁朗声道:“第一,就算你今天没有去报警,郑心悠自己也会去!第二,郑心悠绝对是想独吞你的文皓哥,而不是那么好心的会让给你!”   “闭上你的乌鸦嘴!”闻言,牧初寒立即气急败坏的骂道。   岁岁不以为意,只道:“你敢不敢跟我赌?”   “有什么不敢?”   她说不敢岂不表示自己怕了?   “好!”岁岁一拍手,“但如果你输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想要什么?珠宝还是钱,本小姐都有!”牧初寒傲然的说道。   却见她一笑:“如果你输了,我要你把郑心悠偷偷做的这些事情,都告诉你哥哥牧思远!”   “好的,阿妈!我马上就过来,都收拾好了。”   顾宝宝挂断电话,两个小人儿立即扑了过来。   “妈咪,妈咪!”乐乐跑得小脸儿通红,一个劲的叫着,却又气喘呼呼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宝贝?”她捏着他红透的小脸蛋,爱怜的笑道。   “妈咪!”欢欢抢先问道:“佣人阿姨说你在收拾东西,你是不是又要走?”   说着,两人的大眼睛里都透出焦急的神色。   他们刚刚放学回来,下车的时候听到佣人阿姨的话,便一鼓作气的从花园跑到了二楼的卧室。   原来是问这个!   “不是啦!”顾宝宝一边一个的将他们搂住,柔声道:“妈咪今晚回外婆家住一晚,明天晚上又回来了。”   “那可不可以带我和乐乐去?”欢欢问道。   顾宝宝想了想,订婚和结婚前一晚回娘家算是规矩,而明天她有一天忙碌,说好不带欢欢乐乐去的。   但是现在,一看到他们俩可爱的小脸蛋,她又舍不得了。   “妈咪,”乐乐似感觉到了她的犹豫,伸出小手摇着她的胳膊道:“乐乐去,乐乐去……”   那渴求的模样让人看了又好笑又心疼。   “你乖啦!”她笑着:“妈咪带你们去,好不好!”   “好吔!”闻言,两个小人儿立即高兴的跳起,猛地扑在了她身上。   牧思远走进来,看到的就是三人滚成一团的情景。   该死的,看到儿子这样亲昵的窝在她身边,他竟然有些嫉妒!   “欢欢乐乐!”他大步上前,一手抓起一个在地上站好,“回家不马上写作业,在这里贪玩?!”   他可是好容易才把会议提前解散了赶回来的,怎么可以让这两个小子抢走了“福利”?   写作业啊!   乐乐听了就开始摇头,小脑袋好疼哦!   可是欢欢却说:“爹地,我们现在就去写作业!”   说完,他又对妈咪说:“妈咪,你要等我们哦!”   见妈咪点头,他才放心的牵过乐乐的手,一起往书房走去了。   牧思远在床边坐下,伸臂将她搂进怀中,问道:“等他们做什么?”   “他们今晚上就跟我待在一起。”   听了她的回答,他的脸色一变,满脸的不服气:“为什么?你让他们跟你一起,就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闻言,顾宝宝噗嗤一笑:“思远哥哥,你看你,哪里还有一个总裁的样子?”   居然还跟她计较这些?!   他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早已落在了她嫣红的小嘴上,内心不禁蠢蠢欲动。突地,他俯头,不由分说的吻住她。   两人缠.绵的吻从床沿滚至中间,他将她困在自己的怀中,双臂的力道那么大,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终于,她感觉无法呼吸了,双臂撑开他的肩膀,小脸通红的求饶:“思远哥哥……我……我呼吸不了了。”   “傻瓜!”他宠溺的亲亲她的额头,“每次都不记得换气,会不会被憋坏?”   她一愣,垂下目光,她将小脸窝进了他的怀中。   好糗哦!可是他为什么连这么微小的细节都会发现?   他会不会也猜出来,每一次当他吻她,她都那么的舍不得遗漏每一分每一秒的美好,所以才不愿意太多次的换气!   “宝宝!”他又吻她的发际线,柔声道:“今晚上别去那边好不好?”   她不知道,他心里其实跟她一样的紧张。   距离那个时刻越近,他就愈发的害怕有失去她的可能。   人都是这样,越是在乎某一种东西的时候,就会小心翼翼,欢喜自己能得到,又害怕自己会失去。   越是到了这种时候,他才越发的明白,她在自己的心中占据了多少位置。   “思远哥哥,”她伸手抱住了他,“等我们结婚后,世界上就会多一对普通的夫妻。虽然你是总裁,我们有一对双胞胎儿子,但我们其实仍是一对普通的夫妻对吗?”   他“嗯”了一声,听她继续说下去。   “就像我的阿爸阿妈,每天说的最多的就是生活琐事,有时候,阿爸会去外地好几天都不回家,阿妈偶尔也会走亲戚,去个三五天的。但他们依旧很相爱,对不对?”   他笑着,“小东西,你唧唧呱呱的一大通,到底要说什么?”   她也冲他笑:“我就是想说呀,以后我要习惯你因为工作而不在家的日子,因为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婆……”   说道这里,她就顿住了。   接下来的那句——不再是你的情人——没有说出口,因为她不确定他们这一段时间,是否叫做“恋爱”?   毕竟恋爱是两个相爱的人才能做的事情。   他爱她吗?她不知道。   牧思远不语。   他知道她说的话有道理,可是脑子里只要一想到要像以前那样一出差就是十天半个月,他的心里就有些发闷。   这段时间他已经派出了公司三个副总,接下来如果再有什么重要的会议,他就必须去参加了!   “宝宝!”他抱紧她贴近自己,“你要答应我,无论你在哪里,你的心都要留在我这里!”   “嗯。”她不假思索的答应。   他的眉眼和唇角都忍不住漾起笑意,原来,这就是不舍的感觉!   苦涩中透着甜蜜。期待的甜蜜。   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期待明天那个幸福时刻的来临!   “爹地再见!”   “爹地再见!”   欢欢乐乐一边说一边打着哈欠,看得顾宝宝心疼。   都怪这个不合格的爹地,那么晚才送他们过来就算了,居然还磨蹭了两个小时才走,把两个小宝贝都困得不行。   “宝贝再见!”牧思远蹲下来亲亲他们,“等会赶快睡觉,做个好梦!”   欢欢乐乐点头,他起身,深深的看了顾宝宝一眼:“宝贝再见!”   说完,他倾身上前,紧紧的抱了她一下,才转身离开了。   他叫她宝贝!   真的,她没有听错,这是第一次他叫她宝贝!   她牵过欢欢乐乐的手往回走,心里不自觉的泛起了满满的甜蜜。   第二天对欢欢乐乐来说,就像是一个节日。   不但不用去学校,外婆家里还来了好多客人。   他们每个人都要来抱他们一下,或用捏的,或用亲的来表示自己对他们的亲昵。   虽然被涂了满脸的口水,但这根本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   两人跑出馄饨店,躲进了旁边的一个小角落里。   “乐乐,”欢欢一边掏口袋,一边问:“你收到了多少红包?”   乐乐还不会认钱,把口袋里的纸币都抓来给欢欢:“哥哥,数一下!”   欢欢才没空理他呢,他得先把自己收到的红包都整理好,然后拿在手中一张张的数,最后他得到结论:“乐乐,我得到的钱可以买几十个飞机模型了!”   哦,可以买飞机模型吔!   乐乐赶紧将手中的纸币塞入他的口袋:“哥哥,帮我买……”   “哟,哪儿来的小正太!”   突地,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两人转头,只见身边已经蹲了一个姐姐,正冲他们笑着。   哇!   乐乐立即抓过她的手,大眼睛睁到了最大,小嘴儿直嚷:“姐姐,漂漂……”   “乐乐,”欢欢皱眉,将他的手抓回来,教训道:“不要跟陌生人随便说话!”   说完,他便拉过乐乐准备回到馄饨店去。   但这个姐姐却突然叫出了他们的名字:“欢欢乐乐,别走哦!”   欢欢转头,谨慎的看着她:“你是谁?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   她笑着,冲他伸出手:“来,欢欢,我们认识一下,我叫岁岁,是你们的朋友哦。”   “我们的朋友?”欢欢依旧不相信,“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岁岁想了想,“那你们还记得公孙烨叔叔吗?”   见欢欢和乐乐点头,她也点头:“这就对了,是公孙烨叔叔派我来看你们的哦!”   原来是这样!   欢欢眼里的戒备总算消失,同时,他也明白了:“公孙叔叔是不是也让你来看妈咪?”   “对了,你真的像传说中那样聪明!”她捏捏他的小脸蛋,“那你可不可以带姐姐去找你们的妈咪!”   欢欢有些犹豫,他觉得自己应该先去问过妈咪。   也许妈咪不想要见她呢?   可是乐乐却已经扯过了她的裙角,往二楼走去。   “乐乐!”欢欢一跺脚,也只好跟上了。   “妈咪!”刚走到客厅,乐乐就大叫起来“漂漂姐姐,来看你!”   漂漂姐姐?顾宝宝正在卧室里整理礼服,闻言赶紧跑出来一看,只见乐乐正跟一个陌生女孩站在一起。   而欢欢则从后面跑上,解释着:“妈咪,这个是岁岁姐姐,她说是公孙叔叔让她来的!”   阿烨?!   她疑惑的看着岁岁,当这张异常漂亮的脸庞落入眼帘,她心中顿时冒出很多猜测。   岁岁却看着她笑:“你就是顾宝宝?”   她走上前来,第一个动作居然是拍顾宝宝的肩膀,一边说着:“你真的很漂亮喔,难怪公孙烨叫我特地来看看,让我跟你比一比!”   “真的……”顾宝宝依旧难以置信的问:“真的是阿烨让你来的?”   岁岁一拍胸脯:“亲自授权,假一罚十!”   闻言,顾宝宝噗嗤一笑,对这个漂亮女孩的好感油然而生。   这时,乐乐走上前,又扯住岁岁的裙角,小嘴儿嚷着:“漂漂姐姐,红包!”   来的客人都有给他和欢欢红包哦,虽然她很漂亮没错啦,但也不能少了红包!   “乐乐!”顾宝宝哭笑不得,“不能对姐姐没有礼貌!”   什么礼貌不礼貌的?   乐乐冲她一吐舌头,继续扯岁岁的裙角:“红包,红包!”   岁岁蹲下来,为难的看着乐乐:“小帅哥,姐姐都没有钱吔!可不可以用别的东西代替?”   别的东西?   乐乐认真的想了想,有了!   他抬起小手点着自己粉嫩的小脸蛋:“亲亲,亲亲!”   他有看过,爹地问妈咪要亲亲做奖励哦!   今天他就活学活用,拿亲亲做红包吧!   岁岁毫不含糊的就在他粉嘟嘟的小脸上猛亲了好几口,“够了吗?”   乐乐满意的点头,一把拉过欢欢:“还有哥哥,哥哥!”   欢欢却挣开他,嘴里叫着:“我才不要!”   然后红着脸跑下楼去了。   “哥哥,哥哥……”乐乐一愣,立即追了下去。 156.订婚那一天(2)   顾宝宝笑得弯下了腰,原来她的欢欢宝贝已经学会害羞了!   却见这个叫岁岁的女孩儿,呆呆看着他们跑下楼的方向,忽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你怎么了?”   她脸上痛苦的表情让顾宝宝讶然。   岁岁看着她,“宝宝姐,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欢欢乐乐,心口就有点痛。”   说着,她又摇摇头。   其实不只是看到欢欢乐乐。   有一次在美国的时候,她看到一对双胞胎孩子,心里也是这种又闷又痛的感觉。   顾宝宝一笑,“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最好去做个检查。”   岁岁不答,因为在这说话的空挡,她的心口又不痛了。   “别说我的事了,”她赶紧摆摆手,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她的笑容真的特别漂亮又可爱,顾宝宝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己一个小妹妹般感觉亲切。   “岁岁!”   她握住她的手,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忧的问:“阿烨他……他还好吗?”   岁岁笑着在沙发坐下:“好着呢!能吃能喝能睡!”   事实上他已经郁郁寡欢到难以工作了,只是他千叮万嘱要她这么回答,她就只能这样说了!   闻言,顾宝宝稍稍放心,又问:“他让你来,是……?”   “当然是来看看你啦!”   岁岁怕说多露馅,显然不想多谈,又站起了身:“他要看看牧思远对你好不好,你有没有很开心,但他自己工作又很忙,所以只好派我来看看啦!”   但顾宝宝却知道,他不是工作忙,而是怕来了让她尴尬,让她为难。   她感激的一笑:“真的很谢谢你,岁岁。”   “别说啦。”   岁岁拉过她,“订婚宴就要开始了,你看你,妆也没化,头发也没梳,哪有新娘子的样儿?”   说着,她拉着顾宝宝走进卧室,“让我来帮你吧!”   之前牧思远一直坚持让她今天也去美容会所化妆,那样的话他又要派车来接送她。   她总觉得太麻烦,像这样,她自己收拾好了,直接坐车去酒店不是方便多了吗?   何况,她也没想到还会有岁岁的帮忙。   岁岁虽然年纪小,却像是懂得很多,连化妆技术都比她这个年长十岁的姐姐高明。   “哇!”   听着乐乐稚嫩的赞叹声,就知道她被这些化妆品涂抹得有多漂亮了。   “妈咪,漂漂妈咪!”   乐乐拍着小手儿叫道,眼看着就要扑上她昂贵的礼服,岁岁赶紧在中途将他抱住了。   “小帅哥,”岁岁刮他的小鼻子:“你知道妈咪今天的礼服有多重要吗?你敢给搞脏了,看你爹地不打你的小屁股!”   闻言,乐乐被噎了一下,小手下意识的去摸着自己的屁股。   真的会很疼吗?   爹地可是从来没打过他的小屁股哦。   “没关系的。”   顾宝宝笑着弯腰,冲乐乐伸出手臂:“来,乐乐小心点不弄脏妈咪的衣服就好了。”   闻言,站在门口的欢欢也出声:“妈咪,今天你好漂亮哦,我可不可以也抱抱你?”   “当然可以!”   顾宝宝跪下来,以防裙摆被压倒,然后伸手将两个小宝贝搂入了怀中。   闻着小人儿身上特有的馨香,想着这几年来的点点滴滴,她不禁想要落泪。   “妈咪!”   欢欢赶紧劝道:“妈咪不要掉眼泪哦,这样漂亮的妆就没有了。”   有时候他也看初寒姑姑化妆,所以他知道的哦。   乐乐立即明白其中的意思,也马上道:“妈咪不哭,不哭。”   说着,他用小手抱住了妈咪的腰,示意有他疼妈咪哦!   顾宝宝含泪笑着,柔声问:“宝贝觉得妈咪今天漂不漂亮?”   “漂亮!”两个小人儿异口同声的说道。   她用手摸着他们的脸颊,“宝贝儿,妈咪心里好高兴。老天爷爷送了你们两个给我,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能再收到比这更好的礼物了。可是今天,老天爷爷又送了一个和你们一样好的礼物给我,妈咪……”   她有些哽咽,情难自禁,“妈咪真的好高兴。”   欢欢笑起来:“妈咪,老天爷爷今天送给你的礼物是爹地,对不对?”   顾宝宝点头,将两人紧紧的搂入了怀中。   看着这一幕,岁岁不由地也想要流泪。   此刻,公孙烨一定又在美国买醉吧!   是了,换做她是男人,如果得不到这样的女人,她也一定会伤心的。   这样想着,她心里又好羡慕顾宝宝,能够被这样的两个男人深爱的,几个女人有这样的福分啊!   轻轻一叹,她心中不由地一片黯然。   也许,她这一辈子是无法拥有哪怕一个对她好的男人了!   “宝宝,”这时,顾妈的声音在楼下响起,“你收拾好了吗?牧家打电话来,就要派车来接了!”   她正答应着,两个小人儿已兴奋的叫道:“是不是爹地来了?”   爹地怎么会来?   顾宝宝一笑:“来,跟着妈咪上车,等会到了酒店就见到爹地了!”   说着,她起身牵过他们,又对岁岁道:“你也一起去酒店吃饭吧,今天真是谢谢你。”   岁岁调皮的吐着舌头:“我当然要去,我可要看到你们真的订婚了,才能回去‘复命’呀!”   这可是公孙烨交待的,一定要知道她真的幸福,他才会安心。   何况,她总觉得今天的订婚宴上,可能会发生点什么事。   她一定要在场帮忙,否则就不好对公孙烨交待了。   “走,漂漂姐姐。”   乐乐拉过她的手,几人一起走下了楼。   “哎哟,我的宝贝哟!”   顾妈赶紧将欢欢乐乐拉到一边,又拿过两套小礼服,“我找你们老半天了,赶紧穿上!”   今天来了好多客人,事情太多,她差点都把这事给忘记了。   见状,岁岁也赶紧上前帮忙。   不多时,短巷外即响起了汽车喇叭声,顾爸才说着:“可能是他们来了。”   响亮的鞭炮声便开始震天价响,引得路人都往这边来看。   这……!   顾宝宝一愣,怎么弄得像迎亲似的?!   “来,宝宝!”顾爸示意她挽起自己的胳膊:“阿爸送你上车。”   她快乐的一笑,上前挽住了阿爸的手。   “妈咪,那我呢?”   乐乐已换好了礼服,白色衬衫外套个小西装,可爱的领结陪在他粉嘟嘟的小脸下,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宝贝儿,来,”顾妈牵过他们的手,“咱们走在外公和妈咪的后面,好不好?”   “好!”   两人乖顺的点头,顾宝宝笑着,转身跟着阿爸走出了馄饨店。   “思远说要来吗?”   顾爸一边走一边问,顾宝宝摇头,又有些讶异阿爸的问题:“阿爸,照规矩,他今天应该不来吧?”   只是订婚,又不需要迎亲。   顾爸点点头,规矩是这样的,但是……   他就知道这个女婿眼里没什么“规矩”,你瞧,那个站在车边手拿鲜花的男人,不正是牧思远吗?   看到熟悉的身影,顾宝宝一愣,心中却是如此欢喜。   原来自己有多渴望早点见到他,这时才知道!   “思远……”   阿爸在旁边,她省略了后面那两个字,双颊却忍不住飞红。   牧思远将手中的鲜花放到了她手中,“顾叔!”他叫着,顺势牵过了她的手。   顾爸微微一笑,“宝宝,你坐思远的车子,我和你阿妈带着欢欢和乐乐,你们别担心。”   说完,他便转身牵过欢欢乐乐。   “妈咪,待会见!”   欢欢冲他们挥挥小手,咯咯笑着的和乐乐走开了。   看他,还不时凑上乐乐的耳朵说些什么,乐乐也跟着嘻嘻笑起来。   “他们在说什么呀?”顾宝宝不禁问。   牧思远低头看着她一笑,忽地,他弯腰将她一把抱了起来,一只脚则踢开虚掩的车门,将她抱入了车内。   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停顿,等她反应过来,车门都已经关上了。   “吓到我了!”   顾宝宝娇嗔着捶了他一拳,忽然她似想到了什么,又坐直身子往车窗外看。   “看什么?”牧思远也凑上来,不安分的吻着她的脖子。   “思远哥哥……”她推着他,“别闹,我看岁岁在哪儿。”   刚才她忘说了,不知道岁岁会不会明白跟着她的那些亲戚们一起坐车去酒店。   看样子岁岁真是挺聪明的,这会儿,她正跟着一群人往大车上走呢!   顾宝宝松了一口气,却听牧思远又惊又疑的说着:“是她!”   她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对着岁岁。   “思远哥哥?”她也很奇怪:“你也认识那个女孩儿吗?”   “你也认识?”   只见她点头,还说:“你看,今天这妆和头发,都是她帮我的。”   牧思远皱眉,“看来我早应该找人查一查她了!”   “为什么要查她?”   闻言,顾宝宝有些着急,“思远哥哥,她叫岁岁,是阿烨让她来……参加我们这个订婚宴的。”   她原本就不打算瞒他,趁这个机会,便将刚才岁岁到馄饨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下。   当然,她没说什么阿烨让岁岁来,是想看看她是否真的幸福这样的话,她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这个公孙烨!”   可是他还能悟不出其中的道理吗?   他狠狠的捏紧了拳头:“居然还敢觊觎我的女人!”   “思远哥哥,”她无奈又好笑:“我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觊觎’这个词真的用不上哦!”   她伸手饶住他的脖子,“而且,我有很幸福,很幸福……”   她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让岁岁知道,让阿烨知道,不要再为她担心!   “真的吗?”   他的心因为这句话而柔软,目光紧锁着她美丽的脸,他柔声问着:“有没有想我?”   “有!”   她承认,抬头吻上了他的唇。   只能轻轻的一吻,不然口红就花了。   他也知道,眼看就要到酒店了,再多的悸动只能留在唇边。   他将下颚抵在她的额头喘气,无奈又怜爱的说:“你呀……”   她就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   他还记得那时候他才三岁多一点,什么事都不懂。   一天不小心跑进了顾婶的房间,看见床上睡了个小娃娃。   他觉得好新奇,走上前去一看,睡梦中的小娃娃居然醒了,用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他被吓了一跳,赶紧想跑,小娃娃却大声的哭起来。   “怎么了,宝宝?”   顾婶马上就跑进来,意外的发现思远少爷也在房间里。   他那时候有些害怕,以为顾婶要说他弄哭了小娃娃。   可是顾婶却微笑着对他说:“思远少爷,宝宝很喜欢你呢!你来跟她握手好不好?”   握手?   小小的他转头,只见她晶亮的眼睛里,也有一个小小的他!   他伸出手,轻轻抓住了比他还要小的手。   奇怪的,小娃娃立即不哭了,眼泪还挂在脸上呢,就对他笑起来。   从那以后,他好像就再也甩不掉她了。   从小学到高中,她都围在他身边转,让他烦不胜烦。   后来出国留学去了,以为可以甩掉她,没想到她那么傻,总是倒时差在深夜给他打电话。   如果他不接,她就一直打,可以一晚上都不睡觉。   如果那时候,他的心肠再硬一点,无论如何都不理她,那么现在他们的人生还会不会有交集?   一定有的,一定有的!   他不敢去想象答案是没有。   他真的很害怕,如果要再过十年,二十年,当他们各自都有了自己的生活,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爱她!   那时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思远哥哥,你怎么了?”   看着他眼里的不安,她担忧的问。   他回过神来,抬起她的手,看着她右手的中指:“宝宝,在为你戴上戒指之前,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她点头。   心中不停的猜测,他会问出什么问题?还有什么他需要问的?   她的心,早已经全部的交给了他。   “宝宝,”但听他说道:“这辈子,可不可以不要再……离开我?”   她呆呆一愣。   真的不像他的问题。从来只有他离开,他让她走,曾几何时,她离开过他?   他自嘲的,浅浅一笑:“我就是……就是以前让你离开过太多次,所以……我……怕了。”   怕她下一次会主动的离开他。   “答应我,好不好?”他目光急切的看着她,想要她的回答。   她有点心疼,她想点头,想说好,但这时车子已经停稳在了酒店门口。   司机的声音从帘子外传来:“少爷,少奶奶,老爷已经来接你们了!”   闻言,顾宝宝赶紧坐直了身子,紧张的问:“思远哥哥,我的头发和衣服没有乱吧?”   牧叔叔来了,一定跟着牧家重要的亲戚,也许还有记者,她真的不能失礼!   “别怕!”他冲她微笑着,温暖大掌握住了她的小手,“跟着我就好!”   接着,门被打开,她被他牵下了车。   她抬头想跟牧叔叔打招呼的,但刺眼的镁光灯飞快的闪动,一时间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   忽地,她只觉腰上一紧,他有力的臂膀将她搂入了怀中。   他用身体为她挡住了镁光灯和嘈杂的人群,然后俯头贴在她的耳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记者,不过跟着我走就可以了,没什么的。”   她点头,听话的将脸贴在了他的怀里。   好温暖。   像一座城堡!   终于这样一步步走入了宴会厅,记者们进不来了,耳边才安静下来。   “宝宝,你还好吗?”   陡然,牧叔叔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膜,她赶紧挣开他的怀抱,冲牧风铭说:“我很好,谢谢牧叔叔。”   说着,她的目光下意识的四处寻找:“思远,欢欢和乐乐呢?”   记者们会不会把他们俩围住?   “别担心,宝宝!”牧风铭又道:“他们已经和亲家在休息室了,要不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这不是结婚,她不需要站到外面迎接宾客,但牧思远还是必须去应酬。   她明白的,赶紧点点头,由牧思远陪着往休息室走去。   “好了,你别管我了,”走到休息室门口,她便让他先去,“你们家客人那么多,别失礼了。”   “那你好好休息一下,等会我来接你。”   说着,他亲亲她的嘴儿,才转身往宴会厅走去。   他径直来到牧风铭身边,小声但严肃的问道:“记者都是你请来的?”   老头为了牧氏的股价,当然有可能这么做!   然而,牧风铭却立即否认:“这次来了在法国的很多牧家长辈都来了,他们都是国内记者采访不到的财团巨头,我保密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叫记者来?”   说完,他紧紧的皱眉。   他还以为是思远叫来的记者,但现在这样看,好像也不是! 157.吵架   那么这些记者是谁叫来的?!   牧思远正拿出电话想让人去查一下,牧风铭看看时间,催促道:“先别管这些了,反正这里他们也进不来。”   他推了一把牧思远:“你快去招呼一下你的表叔们!”   那些表叔从法国赶过来参加他的订婚宴,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牧思远只好先将电话放入口袋,朝他们走去。   “老爷,”这时,公司的会计走过来请示礼金的事情,牧风铭忙着跟他商量,酒店外那些记者的事情,便暂时丢去了一边。   顾宝宝走入休息室,只见牧初寒正坐在沙发上,乐乐是不理她的,只有欢欢出于礼貌,跟她说着话。   但一看到她进来,两个小孩就顾不上其他了,齐齐朝她扑来。   “妈咪!”   顾宝宝牵过他们,再四下里一看,不由奇怪:“外公外婆呢?”   欢欢回答:“外婆说他们要跟爷爷一起在门口迎接宾客,我和乐乐就待在这儿!”   说着,他又看了一下牧初寒,补充道:“和初寒姑姑一起。”   闻言,顾宝宝想起之前的事情,心中不免害怕。   阿爸阿妈不知道,所以放心他们和初寒在一起,她可是一分一秒都不愿意的。   然而,欢欢又说:“初寒姑姑刚才教我唱英语歌,可好听了!”   乐乐不以为然的撇嘴,“坏人唱的,难听!”   “小鬼,你……”   牧初寒瞪了他一眼,乐乐才不怕,也睁大眼睛瞪了她一眼。   眼看着牧初寒就要起身骂人,顾宝宝赶紧牵过他们,朗声道:“妈咪带你们出去见叔叔阿姨好吗?”   她无意与牧初寒起争执,特别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   只是,牧初寒今天好像也不想跟她多说,见他们要出去,她便重新在沙发坐下了。   这样最好!   顾宝宝心里松了一口气,正伸手去拉门,门却被轻轻推开。   岁岁美丽可爱的脸出现在门口,略微讶异的看着她:“你出去做什么,现在还没到你出去的时候!”   说着,她一边走进来,一边把顾宝宝往里拉。   “岁岁,我……”话没说完,岁岁和牧初寒已经看到了彼此。   牧初寒腾的站起,冲岁岁怒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岁岁环抱双手,傲然一笑:“我们有赌约在,今天我当然来看我怎么赢的喽!”   打赌?   顾宝宝不明白,难道岁岁和初寒是认识的?   岁岁看出她的疑惑,也为了不让牧初寒继续喳喳乱叫,便冲顾宝宝道:“跟你一样,我跟她也才认识一天!”   说完,她坐上了椅子,冲牧初寒的方向闲适的摇着腿:“别着急,能赢的就不会输!你现在已经阵脚大乱,难道你已知道你会输?”   “你……”   牧初寒被气得脸色涨红,无奈自己又实在找不到可以反驳她的话,只能气呼呼的甩手而去。   “啪!”随着一声摔门声,乐乐冲门口做了一个鬼脸,“坏人,走了好!”   顾宝宝无奈的摸摸他的小脑袋,带着他们在沙发坐下。   “岁岁,”她还是不放心,“你们……打了什么赌啊?”   她怎么认识初寒?两人看上去好像很仇视对方的样子。   岁岁一笑,“像她那样的人,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说着,她起身走到沙发边,打开随身包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化妆盒,“还是让我给你补一下妆吧。”   “谢谢你。”   岁岁给她补好了妆,时间也差不多了。   既然是订婚,就有个仪式,当她和牧思远走到宴会厅,只见阿爸阿妈和牧叔叔跟牧阿姨已经分别坐在了宴会厅的前端。   几百桌的宾客几千人,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顾宝宝还是有些紧张的。   只是还好,还好有他温暖的大掌相握,她才可以稳稳的走到了长辈们的面前。   站定身子一看,欢欢和乐乐正站在阿妈身边冲她挤眼睛呢!   她一笑,紧张的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   接着,一旁的司仪说话了。   大喜的日子她当然先说了几句喜庆话,然后便请牧风铭说两句。   这是事先商量和安排好的,场内有几个特约记者,这一段主要是供他们回去写出有利于牧氏的正面新闻。   接下来,当司仪说:“请媳妇奉茶”的时候,才是属于顾宝宝的时间。   顾宝宝先跪,服务员才端上了两杯茶悬在了牧风铭和牧夫人面前。   虽然这些阿妈都教过,真正面对着她未来的公婆,她的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还好,茶不是很烫,她尽力稳稳的端着递到了牧风铭面前,然后她应该说——爸爸,请喝茶——。   她应该说的,可是她的心绪偏偏在此时那样的混乱。   这么多年的酸甜苦辣齐齐涌上心头,泪水在她眼里打转。   她张张嘴,徒劳的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呆呆的手中茶这样举着。   一秒、二秒……   宴会厅里有些安静下来,大家渐渐的都发现异样了。   这时,只见牧思远也跪了下来,微微转头,他柔声道:“宝宝,别怕!”   春风般温暖的声音浸润了她的心田。   她抬头,望进这双柔软的眼。   她突然意识到这一切的真实,而她就如此真实的置身其中。   这不是梦!   她抿唇一笑,声音终于冲喉而出:“爸爸,请喝茶!”   牧思远松了一口气,牧风铭也松了一口气,继而乐呵呵的接过茶碗:“好,好!”   说着,他将准备好的红包放入了服务员端着的茶盘中。   接下来再敬初寒妈她就不那么紧张了,只是牧夫人多少有些爱理不理。   她只当没看见,举着茶碗对她说:“妈妈,请喝茶!”   听她叫得这么顺口,初寒妈浑身不由一颤。   她真没指望过顾宝宝以后会叫她妈妈,毕竟牧思远从来都没叫过一次。   但现在听着这两个字,听着顾宝宝乖顺的语气,她竟然会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做了婆婆。   是了,在家里从来没有晚辈用这样柔顺的语气叫过她。   思远是不用奢望的,她的亲生女儿初寒,从来也都是大呼小叫,十五岁以后再也没听过她的话。   想到这些,她不由的说:“嗯,你乖了!”   说完自己也愣了一愣,带着几分自嘲,她接过茶碗,也将准备好的红包递到了茶盘上。   没想到这么顺利,顾宝宝心中高兴,感激的说道:“谢谢妈妈!”   一句、二句“妈妈”叫得初寒妈心里发暖,不自觉的笑了笑。   气氛一下变得温暖起来,司仪又道“现在请喝女婿茶。”   牧思远让顾宝宝站起来,自己则再次跪倒了顾爸顾妈面前,拿过了茶盘里的茶。   “爸爸,”他朗声叫着,将茶递到了顾爸的面前,“请喝茶。”   然后又递了一碗茶到顾妈的面前:“妈妈,请喝茶。”   好多年没叫这两个字了,多少有点生疏。   他松了一口气,还好面对顾婶,他没有迟疑。   “乖啦!”   顾妈高兴的笑着,将红包摆在了茶盘里,这个仪式就算结束了。   接着,就剩他们俩交换戒指了。   这个不比结婚,照规矩男女双方将戒指戴入对方的中指就好。   顾宝宝怕他又不守规矩,让这么多宾客看了笑话,趁着交换戒指时,赶紧低声说道:“思远哥哥,等下不用接吻的……你记得了!”   话说完,她的脸已经红通成了一片。   若不是在这样的场合,她才不要说这样的话呢!   牧思远勾唇一笑,看着她将戒指套入了他的中指。   “放心,宝宝,”他微微倾身,薄唇凑近她的耳畔,“我会等到晚上……”   闻言,她刚松了一口气,突然眼前却是人影一闪,红唇已被他深深吻住。   她无从挣扎,也不能挣扎,只能由着他。   顿时,宴会厅响起掌声一片,大家祝福的笑声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怎么这样?”   等他放开,她立即小声责备。   他挑眉,还那样不以为然的说:“现在只是甜点,晚上我才要吃大餐!”   哪有这样的人啊!居然在这样的场合跟她说这个?!   她的脸红透的像一只番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便伸臂将她抱住了。   “放开我呀!”她轻声求饶,他说:“不放!”   说着,他搂过她往一旁走,一边道:“我们还要去敬酒呢,你让我放开你,要去哪儿?”   讨厌!她娇嗔着瞪了他一眼,时刻都不忘记欺负她!   远远的,看着她娇羞幸福的笑容,岁岁也笑了。   公孙烨,这下你该放心了!   看来牧思远对她,真的是很好很好呢!   “思远!”顾爸顾妈已经入席,牧风铭走过来,说道:“你们先去给宝宝家里的长辈敬酒。”   “谢谢爸爸。”顾宝宝冲他感激的一笑。   她知道这是牧叔叔在给她面子。   牧思远轻哼了一声,“我本来就是先要去那边的!”   说完,他便示意端酒的服务员跟着他们往顾家人坐的地方走去。   顾宝宝无奈,他还真像个小孩子,时刻不忘跟爸爸斗气。   顾家只有二十来桌,他们一一敬过来倒也很快,不多时便敬过了十桌子。   这时,牧思远的助手忽然来到身边,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只见他眉头紧皱,低声道:“真的?”   “怎么了?”顾宝宝赶紧问道。   牧思远摇头:“没什么!”   这时,顾宝宝的三叔站了起来,手里端着酒杯冲牧思远道:“来,侄女婿,上次在我家没喝够,今天这大喜日子,来跟三叔喝几杯!”   闻言,牧思远笑着点头,示意服务员将酒杯倒满了。   看着两人喝酒,顾宝宝悄悄走到助手身边,轻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跟我说!”   助手看看她,心想她现在已经是少爷的未婚妻,牧家的少奶奶,也就是他的半个上司。   既然她问起,他总不能不回答吧!   于是他也小声回答:“郑心悠小姐家里出事了。有人举报郑家公司做假账伪造资产,警方现正在郑家要带郑老爷走。郑小姐打电话来希望牧总能出面帮忙!”   这么严重的事!   顾宝宝心中慌了,赶紧走到牧思远身边,小声道:“那你先过去看看吧!”   牧思远皱眉,说了句“没事的!”,接着他先把跟三叔碰过杯的酒喝完了。   “好!好样的!”   三叔兴致很高,又拉起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冲牧思远道:“来,侄女婿,这是宝宝的表叔,现在也是你的表叔了,来,让表叔和你干一杯!”   “好!表叔来!”   他让服务员又把酒倒满,一边对助手说:“你先过去,看能不能解决!”   助手为难的皱眉,不过这样的场合他不能多说什么,点点头便走了。   顾宝宝担忧的看着他的背影,不由道:“他去可以吗?”   毕竟是这么严重的事情!   “没事的!”他亲昵的捏捏她的脸颊,“别想那么多了。”   说完,他又转过身去,跟一桌子的叔叔们喝起酒来。   岁岁早就意识到了不对,她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起身走到了牧初寒的身边。   “牧大小姐!”她抓过她的肩头:“咱们去看看谁输谁赢吧!”   去就去,谁怕谁!   牧初寒嚯的起身,跟着她走到了牧思远和顾宝宝的身边。   “怎么了?”看她们过来,顾宝宝笑着问道,以为她们有什么事找她。   却听岁岁问道:“宝宝姐,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   她还真细心,这都被她察觉到了。   顾宝宝感激的一笑:“没事的,岁岁你别为我担心,快去吃东西吧。”   岁岁才不走,她看了看牧初寒,才道:“是不是郑心悠家里出事了?”   闻言,牧初寒暗中捏紧了拳头。   说实话,她的一颗心真的已经悬到了半空中。   当看到顾宝宝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她的心也陡然落地。   当听到顾宝宝说:“岁岁,你怎么知道?”   她顿时震住了。   “岁岁,”顾宝宝看看热闹的宾客,赶紧道:“思远已经让人去解决了,我们不要说了,以免影响了其他宾客!”   岁岁点头,不说就不说,不过她可要在他们身边看紧了!   她走上前接过了服务员手中的托盘,现在起就由她来为他们端酒斟酒吧!   顾宝宝一愣,“岁岁,你……”   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却见她调皮一笑:“这样你就不用害怕了,有我在你身边!”   话说间,牧思远正将杯子递过来示意倒酒。   抬头,却见倒酒的人换成了岁岁!   “你来干什么?”他又惊又奇。   岁岁一笑,相信通过顾宝宝,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索性开门见山的说:“牧思远,你才过了两关,如果我发现你对宝宝不好,我一定会把她带去美国的!”   “你敢!”他怒道。   岁岁挑眉,“你要是做得不好,看我敢不敢!”   说完,她冲旁边努努嘴,示意他该跟叔叔们碰杯了!   这一桌的叔叔们太多,逐一的敬过酒,已花去了半个小时。   而接下来这一桌,坐着都是舅舅们,牧思远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敬酒。   大约一个小时后,助手回来了。   看着他神色匆匆的模样,顾宝宝就知道事情一定没有办好!   果然,她听到助手对他说:“牧总,我们出面根本没用……”   话还没说完呢,牧思远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他拿出来一看,顾宝宝和岁岁也看到了,打来电话的是——郑心悠——!   “牧总,”助手在一旁道:“郑先生已经被警方带走了!郑夫人是公司的总会计师,这件事也脱不了干系!”   闻言,顾宝宝赶紧推了他一把:“思远哥哥,你快接电话啊!”   总要先弄清事情到底是什么样才行!   牧思远点点头,跟舅舅们先说了一声,才拿起电话往宴会厅的通道走去。   “喂,你干嘛让他接郑心悠的电话?”岁岁着急的说着,一把抓过她也朝宴会厅的通道走去。   这样的场合,顾宝宝不能挣扎,只好跟着她往前走。   刚走到通道进口,便听到他的声音:“心悠,你别着急,我会想办法!”   “你别担心,这不是什么大事,可以摆平的!”   “我现在不能过来,我……我看看吧,看能不能过来!”   岁岁听不下去了,冲上前去大声道:“牧思远,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能离开吗?”   说着,她一把抢过了他的电话,狠狠往墙角一摔。   这样虽然有点过分,却是最干脆的做法!   “你……?”   牧思远一呆,他长这么大,可还没有人敢摔他的电话。   岁岁才不怕他,冲他瞪眼道:“你什么玩意儿,那个女人是你什么人,需要你这样去关心?”   “你……”牧思远一时怒气,扬手便要往她脸上打下去。   “你来啊,你敢!”岁岁索性将脸凑上。   见状,顾宝宝赶紧跑上前,抓过他的手臂,“你们俩别吵了!”   这算是什么事啊! 158.陷入阴谋   “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申文皓发现不对,也悄悄过来了。   几人转头,只见牧初寒也远远的跟来,正站在通道的入口处。   “没什么的!”   顾宝宝赶紧笑着说道:“只是有点小误会!我们都快点回宴会厅去吧。”   这么多宾客在这里,总不能闹出什么笑话吧!   “宝宝姐!”   岁岁真是恨铁不成钢,她可不顾牧思远的什么面子,直话直说:“别说郑心悠今天家里破产了,就算更严重的事情又怎么样?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凭什么她要打电话来,我看她根本就是存心的!”   闻言,申文皓面色一沉,“宝宝,这是真的吗?”   顾宝宝没有回答,只道:“大家都去吃饭吧,真的没什么事。”   她看着岁岁的目光带着哀求的意味,岁岁皱眉,“宝宝姐,你的心太软了,迟早会后悔的!”   说完,她赌气似的往回走。   走到牧初寒身边,她瞪起双眼:“你还看什么看?现在你输了,答应我的事可别忘记了!”   牧初寒一愣,抬眼看了看牧思远,转身快速离开了。   说不出口?   看着她的背影,岁岁冷冷一笑,那你就等着那个坏女人再给你摆一道吧!   她们既然都走了,可能宝宝还有什么话想要单独跟牧思远说吧,申文皓略微沉吟,也转身出去了。   “思远哥哥,”这时,顾宝宝才转睛看着他:“让助手们去,解决不了问题吗?”   牧思远看着她,淡淡笑道:“当然可以解决,这不是什么大事。”   说着,他揽过她的腰:“我们出去吧,舅舅们还等着我喝酒呢!”   她跟着他往外走,没有再说话。   然而不经意的抬头,看到的,却是他紧皱的眉头。   郑心悠在电话里对他说了什么?   今天这个日子很重要不是吗?   还是,只有她一个人觉得很重要而已!   是的,她不能不承认,虽然她嘴上说着让他去没有关系。   可是他如果真的去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去如何面对。   敬酒依旧在继续着,岁岁将他的手机给摔了,吵人的铃声没有再响起。   她的心却久久无法平静,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就会结束。   果然,给顾家所有的宾客敬过酒之后,助手又走了过来,“牧总,郑小姐的电话,郑夫人被送进医院了!”   郑先生被警察带走,郑夫人又被送进了医院,郑心悠已经落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牧思远半晌没出声,眼底的焦急却泄露了他的担心。   岁岁在一旁冷笑,“牧思远,如果你再不去,估计等会传来的就是郑心悠的消息了!”   她冷哼着:“郑心悠真出事了倒好,就没人给你打电话来了!”   “你闭嘴!”   牧思远低喝了一声,从她手中夺过酒壶,“宝宝!”   他叫着,努力定下了自己的心神,“我们去给法国来的那些人敬酒吧!”   顾宝宝不语,跟着他往前走。   每走一步,她竟觉得自己都像踩在尖刀上一般,被扎得生疼。   她心里,有迷惘、无助、彷徨、失望、伤心、不忍,太多太多,绞得她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助手匆匆离去了,他们就只能坐在这里干等。   时间走得飞快,又过去一个小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宴席应该已经结束了。   他拿过秘书主任的手机给她打过去,手机是响着的,可就是没人接。   他想起来了,她今天穿了礼服,手机应该是放在休息室里的!   “牧总,您别着急!”秘书主任只好劝慰他,“刚跟助手通过电话,马上就到了!”   说是马上就到了,但时间又这样,走过了半个小时……   “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岁岁忽然一拍桌子,大声问道。   偌大的宴会厅里,只剩下了顾宝宝、岁岁和申文皓三个人。   宴席结束后,记者却还奇怪的依旧守在门口。   她知道,如果她出去,一个人单独离开酒店的照片一定会成为明天八卦的头版头条。   为了不让记者发现异样,顾宝宝让牧思远的爸妈先离开,然后又让阿爸阿妈带着欢欢乐乐离开。   她自己则留下来等着他。   欢欢那么聪明又敏感,开始怎么也不肯走,一定要留下来陪着妈咪。   可是她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而这两个小人儿可是要八点半准时睡觉的。   “宝贝儿,你乖啦。”她只好哄着他们,“你们先回去乖乖睡觉,爹地和妈咪这里有点事还没处理好,等会就回去。”   欢欢不愿意,可是也不想妈咪为难,只好点点头:“那妈咪,你回来之后,一定要去房间里抱抱我哦!”   她暖心一笑,“知道啦!”   他们这才肯跟着外公外婆先走了。   闻言,顾宝宝抱歉的说:“岁岁,你不要陪我了,早点回去休息吧,真的不好意思。”   岁岁一叹,“宝宝姐,我在这儿陪你有什么关系?我气愤的是牧思远,不是说去一会儿,把郑心悠的爸爸保释出来就回来的吗?保释到底要多久?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说着,她拿出手机,“你把他助手的号码告诉我,我倒要问问他看!”“岁岁!”   顾宝宝赶紧阻止她,“别打电话,他事情办好了,自然就会回来。如果事情没办好,打电话他也不会回来。”   这是什么逻辑?   岁岁一呆,申文皓听着,只觉心口有些闷痛。   难道她虽然跟牧思远在一起了,在他们的关系里,她却还是处在如此被动的境地吗?   “宝宝姐,你这样想不对。”   岁岁摇头,“牧思远是你的未婚夫,你自己应该牢牢的抓住他啊!”   她想,换做是别的一个哪怕稍微强硬一点的女人,今天这样的事情应该就不会发生吧。   牢牢的抓住他?   顾宝宝失神一笑。   她哪里有这个本事?   她不是没有抓过,只是她抓不到。   看着她令人心碎的笑容,岁岁突地起身,“宝宝姐,我问你,如果今天他不回来,你怎么办?”   她一愣。   从来没有想到这样的问题。   “不,”她摇头,“他会回来的,他答应我的,就会回来的。”   “就算今天回来了又怎么样?”   岁岁忍不住了,“只要郑心悠还在,他就有再次离开的时候!”   闻言,申文皓不禁问:“小女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难道还不明白?”   岁岁回答:“事情为什么会这么凑巧?还有,保释是很着急的事情吗?为什么要逼着牧思远这么匆忙的离开?这不分明有人在背后搞鬼嘛!”   真的有这样的事吗?   那这个操控一切的人又是谁?   是郑心悠?   顾宝宝皱紧眉头,却不愿相信。   “岁岁,”她淡淡一笑,“你别说了,怎么会?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   申文皓却没有说话,他若有所思的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确定她们听不到他的说话声之后,他才拿出电话,拨下了郑心悠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   他直觉并不是她没有听到,她只是在犹豫要不要接这个电话而已。   最后,她还是决定接起了电话。   “郑心悠,你在哪里?”   听着他的问题,郑心悠冷声道:“这跟你没有关系。你有事吗?”   申文皓想了想,又道:“我听说你家里出了点事,所以打电话来问问。”   郑心悠冷冷一笑:“我家里是出了点事,不过跟你也没有关系。再见!”   说完她便似要挂电话了,申文皓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没有出声,却听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郑小姐,快走吧,牧总在警局等得很着急呀!   声音在他的喉间梗住。   他陡然明白了什么,匆匆挂断了电话!   “你吵什么!神经病!”   郑心悠惶急着大骂。   低头赶紧去看手机屏幕,还好显示的是对方已挂断!   助手为她的态度一愣。   他在牧思远身边也有四五年了,和郑心悠打的交道并不少,他还从来没听过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骂人!   怔忪间,郑心悠已不耐的起身往外走去:“走就走呗,吵什么吵!”   助手皱眉,但既然她终于愿意去警局了,他便赶紧跟上去开车,否则牧总真要着急到把他的头给拧下来了!   原来岁岁的猜测是真的!   本来他还有些怀疑,以为她至少不会坏到这个程度,没想到,到了这一刻,她还在拖延牧思远的时间!   为了就是让宝宝伤心吗?   申文皓不由紧握住了双拳,心里终于暗自打定了主意!   然后,他将手机放入口袋,大步朝宴会厅走去。 159.我会守护你   刚走到通道的入口,却见牧初寒从宴会厅的正门走进来。   她慢慢的走到顾宝宝身边,冷冷说道:“还在这里等什么?也不怕丢了我们牧家的面子!”   “牧大小姐,你说什么呢!”   岁岁好笑的看着她,“你是被郑心悠吓疯了吗?跑到这儿来撒泼?”   牧初寒说不过她,只当作没听见,继续对顾宝宝说道:“顾宝宝,我真的不明白,你纠缠着我哥不放有什么好?你自己也看到了,现在你和我哥都订婚了,心悠有事,他还是会过去,难道你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吗?”   这个问题问得多么好,完全不像牧初寒会说出的问题。   顾宝宝不禁起身看着她:“初寒,你怎么了?”   从今天来到这里到现在,她都觉得她有些异常的安静。   牧初寒并不领受她的关心,“我怎么了不关你的事,我只问你,你还要继续等下去吗?”   顾宝宝点头:“你哥离开的时候,说让我等他。我当然会等他回来。”   “如果他改变主意,不回来了呢?”   她的逼问让顾宝宝一怔。   她还来不及说话,一旁的岁岁忽然跳下桌子,说道:“我看不回来更好!”   她抓过顾宝宝的手:“宝宝姐,干脆你也走吧。你跟我去美国,公孙烨那个傻男人还等着你呢!”   说着,她又冲牧初寒道:“告诉你家牧思远,我们宝宝不是没人要非巴着他不可!他今天做出这样的事情,宝宝无法原谅他。他爱跟郑心悠李心悠什么的就去吧,我们也走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顾宝宝真的往外走。   也不知道她年纪小小的哪儿来这么大的力气,居然把顾宝宝往外拖了好几步!   “岁岁!”   顾宝宝轻轻挣开她的手,“你别这样!”   她冲岁岁一笑:“我知道你担心我,关心我,但这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岁岁看着眼前这个傻女人,“牧思远都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了,我看你还有什么好办法!”   顾宝宝重回桌边坐下,淡淡的说道:“他们认识有十多年了,无论如何,她曾经是他想要结婚的对象,现在她家里发生那么严重的事情,他怎么能不闻不问?”   她好像是解释,其实只是给自己找一个理由。   “而且,我不在这里的那几年,”顿了顿,她又说:“她曾那样尽心尽力的照顾欢欢,我心里真的很感激她。”   “得了吧,顾宝宝!”   牧初寒打断她的话,“现在我哥不在这里,你做戏要给谁看?你敢说你心里真的有感激过心悠吗?”   “初寒,”她望住她的目光,“如果我不感谢她的话,你觉得今天以我的身份,能不能留住你哥,让他哪儿都不能去?”   闻言,牧初寒微微一怔,一时无语。   岁岁苦口婆心的说:“宝宝姐啊,人是会变的啊,难道你不知道现在的郑心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了吗?”   她都提醒过那么多次了,为什么顾宝宝就是不相信这件事完全是郑心悠的阴谋?!   听了这话,她居然还是只淡淡一笑,看着牧初寒继续问:“初寒,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今天你可不可以回答我?”   牧初寒不语,她就当她是答应了,便道:“我们一起从小长大的,我只是喜欢思远而已,自问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为什么你一直都不喜欢我呢?”   “因为……”   牧初寒深吸一口气,“我觉得你很烦,那么缠着一个男生,很丢脸!”   很烦,很丢脸!   闻言,顾宝宝低垂目光,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眼泪便这样滚落下来。   难道她没有感觉到吗?   不是的。   每一次他不耐的拒绝她,找很多借口推辞她的时候,她都有很受伤。   只是她以为,爱一个人就要不计付出,不计回报。   爱一个人就要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付出。   没想到,她做的这一切会让身边人有这样的感觉!   “初寒!”   她抹去眼角的泪,轻声道:“我从来不知道我对思远做的一切,会造成你的困扰。真的很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想要一心一意的爱一个人罢了。我……对不起……”   泪水滚落得更加汹涌。   她真的很难过,很伤心,或许是因为想起了往事,或许是因为今天,他已经去了那么久,却还没有回来。   “宝宝!别哭!”   申文皓走上前在她面前蹲下来,抬手为她擦去了眼角的泪:“你根本没有错,不要哭,也不要说对不起。”   “文皓……”   她摇摇头,心里似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却又说不出一个字。   “相信我,你没有错。”   他微笑着拍拍她的脸颊,“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最善良的女孩,你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你一定会幸福的!”   “真的吗?”她笑问。   却见他坚定的点头:“一定会。至少我会守护着你,永远永远都守护着你!虽然我可能不再你身边,但你永远会得到我的祝福!”   说完,他忽然起身,伸臂将她搂入了怀中。   他贪恋的温暖,渴望的气息,容许他借此机会永远铭刻在心中!   接着,他俯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声:“宝宝,保重!”   然后他放开了她,大步走了出去。   “文皓!”   她奇怪的朝他看去。   直觉告诉她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文皓,你去哪儿?”   她又叫了一声,他才回头来,却只对她微微一笑。   又转身,匆匆消失在了宴会厅的正门!   看着申文皓走出去,牧初寒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也转身朝外走。   “牧初寒,你站住!”岁岁大叫。   可不能让她跑了,她打赌输了,答应了的事可还没做呢!   “宝宝姐,你一个人在这里待会儿,我马上回来!”   说完,她便匆匆追出去了。   顾宝宝担忧又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想追上去看看,又怕牧思远回来看不到她,只好作罢。   抬头看看墙上的电子显示屏,已经九点多了。   距离宴席结束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为什么你还不回来?   会不会像初寒所说,你改变了主意,我们的订婚已经不算?   而你不会再回来?   她第一次思考这样的问题,奇怪的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感觉到恐慌。   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分别,早已经成为她生活里的常态。   只是如果这一次,他还是选择放手,她或许真的没有心力再等待一次。   有的人有缘无分,有的人有份无缘,还有的人无缘无份,说的是不是就是他们?!   心有些刺痛,眼泪却掉不下来了。   “在想什么?”   突地,熟悉的温暖袭来,整个人落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   她转头,看到了他的俊脸。   “思远哥哥……”   她起身,看着空空大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怎么她都毫无察觉?   他笑着:“不知道我的未婚妻在想什么入了神,这么个大活人走进来都不知道?”   她在想什么?她在想……   她淡淡一笑:“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没事了,”他回答:“郑先生已经保释出来了,现在他和心悠去医院陪郑夫人了。”   事情既然已经解决,她应该松口气的,然而听到“医院”二字,她的心实在轻松不下来。   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她明白。   “那我们回去吧。”   这样想着,她的神色间泛起了阵阵疲惫,“欢欢和乐乐还等着我呢!”   说完,她便朝休息室走去。   她在生气?   牧思远皱起眉头,正准备追上去,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思远!”   才按下接听键,牧风铭的声音就怒气冲冲的传过来。   “什么事?”他不耐的问,目光随着她走入了休息室。   “我问你,你今天在宴席上中途离开,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我……”   他一愣,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对牧风铭解释,便道:“没什么事,都处理好了,你不用问了。”   “你这什么态度?”   牧风铭非常生气,“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办什么事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件事真的非你出面不可吗?心悠的事情你处理好了,那宝宝的呢?你能处理好吗?思远,你可别忘了这婚事你是怎么求来的!我可没有第二张老脸再去顾家一次!”   说完,他便将电话挂断了。   牧思远一怔。   他想起在警局把时候办好后,他在走廊遇到了一个相熟的警官。那个警官跟他说:“牧总,有什么事你打电话来不就可以了?干嘛还亲自来?”   他当时着急赶回来,并没有在意。   现在想想,这件事好像真的有很多……蹊跷的地方!   因为是两个在一起,所以不怕记者乱写,他们从正门坐上了车。   一路上两人说了些许无关紧要的话,他一直在等着她发问的,可是她一直没有问什么。   回到家,她先去洗了澡,然后去儿童房待了一会儿。   欢欢睡觉比较警醒,妈咪走进来,他立即就醒过来。   “妈咪!”   他甜声叫着,冲顾宝宝伸出了小手。   顾宝宝抱住他,柔声道:“对不起,妈咪吵醒你了。”   他摇摇头,眨着聪明的大眼睛说:“我正做梦梦到妈咪,妈咪就从梦里走出来了。”   说着,他伸出小手抱着她的腰,“妈咪,你不要走,陪着欢欢好不好?”   得到妈咪的应允,他高兴极了,孩子气的说:“以前心悠阿姨也抱着我,可是那感觉一点也不像妈咪。原来妈咪是有专属气味的!”   顾宝宝一怔。   郑心悠!   她该恨还是该感激?   欢欢说完童言童语,渐渐的又睡着了。   她将他放回被子,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儿童房。   逃避有什么用?   她知道他有话要说,那么她就去听听他会说什么吧!   走进卧室,他已经坐在床上了。   还很正经的换上了睡衣,像是在告诉她,今天的夜晚不会因为他们订婚而显得不同。   她没说什么,坐上床在他身边躺下。   “宝宝!”   他也躺下来,将她搂入怀中,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她该怎么说呢?说实话还是客套话?   “我知道你生气了。”不用了,他已代替她回答。   顾宝宝挤出一丝笑意:“很晚了,我们不说这些,睡觉了好不好?”   他放开她,翻身平躺在床上,“宝宝,你让我对她不闻不问,我真的……做不到!但是……”   “我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说完,他便伸手将灯关了。   卧室里顿时陷入黑暗与沉静。   顾宝宝想着他这两句话,是解释还是承诺?   都显得这么简单。   他为什么不多说一点儿?   那样她的心里至少会好受一些。   还是他觉得,根本没有对她多说的必要?   他们今天才订婚而已,难道这样就算他们这一辈子生活的开端?   ——就算今天回来了又怎么样?只要郑心悠还在,他就有再次离开的时候!——   岁岁的话陡然浮现脑海,她只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不能呼吸,闷得生疼。   泪水在不知不觉中就浸湿了枕巾。   “宝宝?宝宝?”   她太安静了,让他有些惶然。   他以为自己解释得够好,但大掌触到她的脸,却是一片濡湿。   “宝宝!”   他的心阵阵发疼,伸臂搂住她,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她推开他,她不要他的对不起。   “思远……”   她抬手抹去了眼泪,借着花园里透进来的光望住他:“思远哥哥,你是我求来的没错,但就算是求来的,我也不要跟人分享……”   她哽咽着,艰难的开口:“如果你……你要我也要她的话,我……走好了!”   “你说什么!”   他死命的抱住她,“你闭嘴,不准再说这样的话!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她只是流泪不回答。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还会这样说出来。   明明她都劝过自己、说服过自己,用他刚才说的那个理由,好像也把自己给说服了。   可能她只是……太伤心了。太伤心的人,往往就会胡思乱想不是吗?   “宝宝,你说话呀!”   他放开她,抓着她的肩头:“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嗯?不准再说这样的话!”   她含泪看着他。   他这是在着急吗?着急她会离开吗?   心底划过一丝暖意,倔强的小性子忽然涌了上来。   她翻了个身,故意不搭理他。   “宝宝!”他从后拥着她,“好了,好了,你不喜欢的话,我再也不去见她了。”   跟她说甜言蜜语吗?她反问:“你说过的,你不可能对她不闻不问。”   牧思远无奈,“以后如果有事,”他强调,“就算是天大的事,我也只让助手出面,这样好不好?”   顾宝宝不语。   听着他的话,虽然心里顺畅了,但她却是不敢相信的。   他能这样哄着她,她或许不应该再要求太多了。   “到底好不好?你说话呀?”他着急的问。   她拿开他搂在她腰上的手,“你做到了,那就好。如果你做不到,答应了我不是也空头支票吗?”   闻言,牧思远被噎了一下。   她太久没这样对他说话了,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那个精明能干的顾宝宝!   他不禁一笑,心里放松下来,被拿开的手又去抚摸她的发丝:“老婆,今天是我们订婚的日子,你就给我一个下马威吗?”   他也知道这是订婚的日子!   她的心里有些凉凉的,问:“那我这个下马威有用吗?”   “有!”说着,他又摇头:“又没有!如果还给我一样东西才够!”   她一愣:“什么?”   他却翻身上来,不由分说将她压在了身下。   欲.望的热气喷在她的脸,“老婆,我可以开始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了吗?”   “不行!”她赶紧说,“今天是订婚,不是结……”   剩余的话被他统统吞入了唇中。   他熟悉她所有的弱点,轻而易举的便攻占了她的所有。   夜更深了。   她在他令人窒息的气息中睁开迷蒙的双眼,往外看去,初夏的星空闪烁着明朗的光泽。   每一颗星星,似乎都在冲她微笑。   微笑?   她真的有值得高兴的什么事情吗?   收回目光,立即感受到他剧烈狂猛的抽动,灼热的暖流在小腹泛延开来。   她听到他趴在她的耳边,呢喃着:“宝宝,不准离开我!”   泪水从眼角滑落,却不知是喜是忧…… 160.她的位置   “别哭了!”   他低头啜去她的泪。   紧紧的将她拥住,他柔声道:“以前我是很想娶心悠。以前我一直认为,她是一个做妻子的好人选。我关心她,爱护她,都是因为这个理由。”   那时候,他并不认为他的婚姻需要爱情。   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达到标准的女人,跟他结婚生子,共同生活。   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这些,顾宝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不知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还是这世界上的事情太复杂。我没想到她的心里,其实早已经有了别的男人。”   说起来,那个申文皓好像对他的老婆也有点暧.昧。   别以为他没看到,每次申文皓见到宝宝的时候,目光就像染了浇水,粘着宝宝就不放了!   这让他心里非常不爽!   不过,现在不是说申文皓的时候,还是让他先把郑心悠解释清楚吧!   “我以前一直不知道,她也没跟我说。”   “或许也是我太主观了,我跟她说了那么多次结婚的话题,她不是笑着撇开了,就是明白的拒绝,我居然都看不出她的心思!”   “现在想想,我根本也没真正用心在她身上,否则怎么可能连这都看不出来?”   “所以,当她告诉我她想嫁的另有其人时,我的感觉不是伤心,也不是痛苦。我只是觉得有些错愕和遗憾而已。”   说道这里,他稍稍顿住。   他以为她应该会说些什么,问些什么的,可是她却不发一言。   他心里又着急起来,不禁猜测自己是否说的不得要领,否则她怎么可能一个字都不想说?   “宝宝,”他捧住她的小脸,“你说话呀,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看着他的眼睛:“你需要我说吗?”   只见他着急的点头,示意他很需要,很需要,他很需要她的在乎与回应。   她微微一笑,也伸手捧住他的脸:“那我问你,现在你对她,心里是什么感觉?”   他皱眉,可能是在思索。   她又说:“我只是想要知道,你把她放在什么样的位置,可以让你在她需要依靠的时候,那样匆忙的不顾一切的就赶过去?”   “我没有不顾一切!”   他申辩着,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律师明明说只要我露面就行,没想到到了那儿又说必须要心悠的证词,我让助手去接她,才耽误了这么久!”   说着,说着,他就像个小孩开始耍赖,“我有打电话给你,你都不接!我在那儿也很着急的。”   他之后说了什么,顾宝宝没有太在意。   她的心思都停在了—到了那儿又说必须要心悠的证词,我让助手去接她,才耽误了这么久!——这一句话上。   想起之前几次见面,郑心悠对她表现出来的敌意,她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   “宝宝!”   她又走神!他捏捏她的脸颊,让她回过神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在听。”   她点头,“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在等着你回答呢!”   他也点头,“毕竟我跟她认识了那么多年,她也帮过我很多,我跟她虽然没有爱情,但还是有兄妹情分在的。”   “如果你要问我把她放在什么位置的话,我告诉你,我把她当亲人!”   亲人!   顾宝宝心中一叹。   试问自己,如果阿烨真的有什么事,她是否又能做到袖手旁观,冷眼相待?   阿烨对她来说,也是亲人!   虽然她不确定郑心悠是否真的故意这样做,但他若只是求个心安,她为什么要刻意去破坏?   他刚才说过的,他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他把她放在妻子的位置,她是不是就应该相信他?   这么多年,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的分合,终于走到了一起。   婚姻对他们来说,又是一个新的开端,她怎么可以对他没有信心呢?   “宝宝!”   怎么又走神?他张嘴在她脖子上又啃又咬,惹得她咯咯发笑。   “好了,别闹了,思远哥哥……”   他一把抱住她,高兴的说:“叫我思远哥哥了,就是代表不生气了!”   “好了,不生你气了!”   她无奈的捏着他的脸,“很晚了,我们睡觉了好不好?”   “谨遵老婆大人命!”   他调皮的说着,翻身下来,手脚并用的将她圈在了怀里。   她叫着:“我快不能呼吸了!”   他的手才稍稍松开。   片刻,估计她吸够了氧气,他又将她圈紧了。   她好笑又好气:“干嘛这样?怕我跑的话,就把门给锁上,这样你不嫌累啊?”   “门锁上了还有窗户!”   他却认真的回答:“只有这样我才最放心!”   说着,他俯头轻吻了她的脸颊,“宝宝,”他柔声道:“以后不准说要离开我的话,想也不能想,开玩笑也不准!”   刚才真的把他给急坏了!   顾宝宝一笑,没有出声。   他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因为,这是命令!   看着天空渐渐发白,牧初寒烦恼的坐起来。   昨晚上她失眠了。   一会儿想到顾宝宝,一会儿想到心悠,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眠。   真烦!   她恼怒的掀开被子,起身推开窗户。   “砰!”   不知什么东西,立即砸中了她的额头。   她一看,居然是一只松果壳!   “牧大小姐!”   突地,岁岁那让她心惊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她惶然回头,只见窗户外那颗参天古树上,那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身影正悠闲无比的坐着,脸上满布嘲讽的笑意!   “你是野人还是小偷,居然坐在树上!”她狠狠骂道。   岁岁才不在意,“你管我坐在哪儿?”   说着,她指了指树下,“你看清楚了,这可是在你牧家别墅的围栏外,根本不关你的事!”   “是不关我的事!”   牧初寒被她抢白一顿,气得要摔窗户,“你爱坐多久就坐多久吧,本小姐没空陪你!”   “慢!”   说时迟那时快,在她即将关上窗户的那一刹那,随着岁岁的一声喊,又一个松果壳被抢飞了进来,再次打中她的额头!   “黄毛丫头!”   牧初寒抓狂了,她随手抓起桌上的花瓶,便要朝岁岁扔去。   “慢!”   却听她又叫了一声,手里忽然举起一个小型的录音机。   牧初寒一愣,怒问:“那是什么?”   岁岁笑着:“为了防止你牧大小姐说话不算数,那天我特地把我们说的话给录了下来,你要不要听听!”   “你说什么!”   牧初寒被吓住了,只见她按下了其中的一个键,声音立即传来:“我输了任你处置,但如果你输了,我有两个条件……”   说道这里,就被“咔”的关上,她得意的笑着:“怎么样,牧大小姐,你还敢赖账,我就把这段录音发出去!”   还真是她们当天打赌时说过的话!   牧初寒心中着急,当然看不到岁岁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   “牧初寒!   ”见她有些犹豫动摇了,岁岁继续对她施加压力,“你自己可想明白了,我把这段录音发出去,所有人不但会怀疑郑心悠,也会知道你就是她的同伙儿,但如果你只是悄悄的去,把郑心悠让你做的事情告诉你哥的话,事情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这……   她说的真有几分道理。   牧初寒不禁左右为难。   从心底深处来说,她是不愿意去哥哥面前“揭发”郑心悠的。   毕竟她们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啊!   “牧初寒,郑心悠有把你当朋友吗?”   岁岁知道她在想什么,立即打断她的思绪。“她让你去举报自己父母的公司,为的仅仅是破坏你哥和宝宝的订婚仪式,你觉得她这样做,还有一点人性吗?”   她不停的说着,她必须逼着牧初寒去戳穿郑心悠的真面目,这样宝宝才不会再一次受伤害!   “你把她当朋友,她却只是利用你为她做事,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你别说了!”   猛地,牧初寒喝住她,心中有了决定,“我去,我愿赌服输,我去跟哥哥说明一切!”   说完,她立即转身换了衣服。   车子开出花园大门,岁岁又在大门口等她了。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那么高的树上来去自如的!   牧初寒心里其实是有些惧怕她的,见她用脚踢车门,便赶紧将车门打开了。   岁岁坐上来,左右摇晃了一下:“牧大小姐,你这车还不错!”   牧初寒没理她,只顾开车。   她的目光一转,又看到了她的方向盘上,贴满了大头贴纸。   她仔细一看,只见上面除了和父母的合照外,其余大都是她跟牧思远的合照。   “哟!”   她不禁笑起来,“看不出牧大小姐还有恋兄情节啊!”   “怎么,很稀奇吗?”   牧初寒想遮起来,可是整个方向盘她怎么遮得了?只能红着脸瞪她:“你坐车就坐车,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岁岁一笑,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看来这个牧小姐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无情嘛!   至少她的车里没有贴什么明星帅哥的照片,而是贴了跟家人的合照。   看她这么喜欢自己的这个哥哥,她讨厌顾宝宝也能找到理由了吧。   其实,她虽然年纪比自己大,却依旧还是个孩子啊,一直沉浸被人抢了自己心爱东西的恨意中!   车子开入牧思远的别墅,已经快十点了。   看着牧初寒和岁岁下车,顾宝宝奇怪的走下台阶,问道:“岁岁,初寒,你们……来找思远吗?”   有初寒在,她们应该不是来找她的。   果然,牧初寒斜睨了她一眼,不耐的问道:“我哥在不在?我要见他!”   说完,也不等顾宝宝回答,她便径直往别墅里面走去。   “初寒,”顾宝宝赶紧叫住她:“思远去公司上班了。”   “公司上班?”   闻言,岁岁挑眉:“宝宝姐,这个混蛋牧思远他又骗你,我们刚从公司过来没见到他!打他手机也是关机的!”   手机关机?   顾宝宝一愣,他一般是不会关机的呀!   试着拿出电话,她也拨了他的号码过去,居然真的处在关机状态!   见状,牧初寒已经想到了哥哥可能是去了医院看望心悠。   不仅是她,顾宝宝和岁岁应该也想到了!   她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把顾宝宝狠狠嘲笑和羞辱一番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张张嘴,居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混蛋牧思远!”   岁岁又骂道,“看我不去医院骂醒他!”   说着,她又冲牧初寒叫道:“还不快上车?”   看着她们匆匆上车,顾宝宝茫然的站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跑到车边:“岁岁,你别这样,他跟我说去公司了,他不会骗我的!”   不会骗你?骗了你你还不知道!   岁岁撇嘴,摇下车窗冲她道:“宝宝姐,我也只是猜他在医院,我和初寒有急事找他,所以我们先去看看,你别担心啊!”   说完,牧初寒已发动车子,开出了花园。   “喂……”顾宝宝追到门口,心乱如麻。   他真的去医院了?   昨天晚上,他不是还对她说,只要她不喜欢,他就不再去见她,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助手的吗?   难道天一亮,他就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   不,不会的,她摇摇头,觉得自己应该相信他。   可是,让她相信他,他为什么要关掉手机?   她在花坛边坐下,一时心绪混乱,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嘟嘟……”   忽地,花园外却又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她一呆,抬起头来,却意外的看到了牧思远的车。   “思远哥哥!”   她赶紧跑上前,急急的打开车门,发现真的是他,苍白的脸色才恢复了血色。   “宝宝!你怎么了?”   他立即发现了她的异样,担忧的问道。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脸上带着高兴的笑意:“我就知道……就知道你不会骗我的,你不会的……”   “没头没尾的说什么呢?”   他宠溺的捏捏她的脸颊,一边跳下车来,将一个尚有温度的纸袋递入她手中:“给你。”   “什么?”   她疑惑的打开,阵阵香味顿时扑鼻而来,是她最喜欢吃的老字号蒸饺!   “你……”她愕然,“你说去公司,原来是排队去了?”   “对啊!”他故作可怜状的敲着腿,“站得我腰酸背痛,你得好好给我揉揉。”   思远哥哥!   她心里好高兴,好高兴,猛地扑进了他怀里。   她高兴他没有骗她,高兴他记得关于她的这些小事。   “乖乖,你还没吃早餐呢,就这么重了,以后都不敢抱你了!”   他笑着抱怨,双臂却将她搂得紧紧的,不肯放开。   “思远哥哥,”她从他怀里探出小脸,“那你怎么不开电话?刚才初寒到这儿找你!”   “死丫头找我做什么?”   他拿出电话,这是昨晚助手给他配的新电话,他还没有时间研究怎么用。   加上他一直在排队,便把开机的事情也忘记了。   “你给她打个电话去吧!”她抿唇,“她来这里找不到你,以为你去医院看郑小姐了,所以她也去医院找你了!”   “去医院了?”   牧思远略微思索,然后抬眼看着她:“宝宝,郑先生和郑夫人也都在医院,我也想去看看……”   看她的小嘴儿渐渐嘟起,他笑起来:“你也跟我一起去好不好?以牧夫人的身份!”   说什么呢!   “我可还没有嫁给你!”她拿手拍他,被他一把抓住:“你不嫁给我要嫁给谁?”   他的脸沉下来,“如果你不嫁给我,我就把你给绑起来,关在我的卧室里!”   为什么要关在卧室?   她一愣,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小脸儿顿时通红。   “坏人!”   岁岁骂得没错,他还是个:“混蛋!”   两人走了另外一条路到医院,速度比牧初寒快一点,所以四人正好在医院门口碰上了。   看到岁岁,顾宝宝好高兴的说:“岁岁,他没有骗我,他是去给我买早餐了!”   岁岁看着她眼角洋溢的幸福,心里有些羡慕,又有些明了。   原来她这么容易就开心了,就感觉幸福了,难怪这几个男人都这么喜欢她!   简直就是没心没肺嘛!   她冲顾宝宝笑笑,立即示意牧初寒:“喂,你哥在这里,我们也不用进去了,你要说什么就快点!”   闻言,顾宝宝和牧思远都好奇的转身,看着牧初寒。   只见她浑身都有些紧张,嘴巴张了张,半晌却没说出一个字。   “你要说什么?丫头?”   很少看到她这样,难道是很重要的事情?   牧思远不禁放柔了声音。   听到哥哥用小时候亲昵的称呼叫她,牧初寒紧张的情绪顿消,眼泪却哗啦啦的滚落出来。   “哥哥!”她走上前,“我说了,你会不会骂我?” 161.似是而非   牧思远挑眉:“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坏事?”   说着,他还是伸手拉过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身边,问道:“别哭了,有话就快说!”   牧初寒点点头,她决定要说出来了。   忽然,却感觉另一只胳膊被什么人使劲扯了一下,她还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郑心悠的声音已然在耳边响起。   “初寒!”   她的声音带着哭诉和指责:“你怎么能这样?”   牧初寒一呆,其余的人也是一呆,纷纷看着郑心悠。   只见她哭喊道:“初寒,我把你当做朋友,你怎么能出卖我?”   出卖?!   她疑惑的转身看着郑心悠,“心悠,你说什么?”   没有人知道她在说什么。   顾宝宝和牧思远对视了一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而岁岁则退在一边,双手环抱在胸前,不发一言。   “初寒,”郑心悠声泪俱下的看着牧初寒,“你做了什么还要问我吗?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你很开心吗?”   “心悠……?”   牧初寒越听越糊涂,牧思远不由出声:“心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别着急,好好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   郑心悠抹了一把眼泪,“初寒,我那么信任你,把家里的事情告诉你,以为你可以帮我想办法,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去警局举报?”   闻言,几人都愣住了。   牧思远和顾宝宝是不敢相信,岁岁则露出冷笑,狐狸尾巴终于出来了吧!   牧初寒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郑心悠会这么说!   先别说她根本没有去举报,就算真的去了,那也是按照她的吩咐呀!   “心悠……你怎么……”   她太过震惊,几乎语无伦次,“你搞错了吧……你……”   “我也希望是我搞错了!”   郑心悠打断了她的话:“但除了你没有别人知道,难道去举报的人是我,是我的爸妈吗?”   牧初寒使劲的摇头,“我不知道是谁,但不是我,不是我……”   “初寒!”   牧思远皱眉:“你刚才要跟我坦白的事情,就是这个吗?”   闻言,牧初寒打了个寒颤。   她怔怔的看着牧思远,“哥哥,不是我去举报的,不是我!”   她大声分辨着,却又在他眼里找到了不信任!   “哥哥,你不相信我?”她问。   牧思远不语。   不是他不相信她,而是她以前针对顾宝宝做过那么多事,让他难以相信。   这时,顾宝宝暗中扯了他一下。   他低头,只见她轻轻的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这么快下结论。   他明白的,抬头说道:“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这件事……”   “初寒,”然而,他的话却被郑心悠打断,“你要是敢做却不敢承认,我也没有办法。反正我家现在也变成这样了,说什么也没用。”   说着,她慢慢往后退,“你们都回去吧,我爸妈什么人也不想见。”   听着她的话,牧初寒渐渐回过神来。   她看着岁岁脸上那一抹冷笑,陡然明白了她说过的话   ——她让你去举报自己父母的公司,为的仅仅是破坏你哥和宝宝的订婚仪式,你觉得她这样做,还有一点人性吗?——   “牧思远,你也别走!”熟料岁岁居然将他拉住了。   “放开我!”他可不想留在这里陪她玩小孩游戏。   岁岁不放,她一眼冷睨着郑心悠,一眼斜着牧思远,“郑心悠,你以为你做的事情,真的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吗?”   闻言,郑心悠心头一震。   冷冷的眸光顿在岁岁脸上,她努力的在脑海中搜寻着关于这个少女的记忆。   还是没有!   她确定自己跟这个少女没有任何关联,心神便稳住了:“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   岁岁看着她:“重要的是你确定昨天去举报你们郑家的人,真的是别人?”   她的话直切重点,牧思远不禁喝道:“岁岁,你别胡说!”   她话里的意思这么明显,是说举报郑家的人他们自己家的吗?   他实在不敢相信。   岁岁不理她,只瞪着郑心悠:“郑小姐,你自己说说看!”   郑心悠的脸色已经发白,但牧思远也在这里,她还是咬牙强忍着:“我没空陪你胡说八道!”   说完,她便转身要走。   “心虚了,想逃了?”   岁岁大声道:“郑小姐,我真佩服你大义灭亲的勇气,我只想要问问你,你去举报你自己家的公司,能得到什么好处?”   能得到什么好处?   牧思远不解,低声喝问道:“岁岁,你这么笃定,有什么证据?”   “证据?”   岁岁冷笑:“刚才郑小姐,那么着急的想要嫁祸给牧初寒,难道不是证据?”   说着,她松开牧思远,走上前来到郑心悠身边,“郑小姐,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牧初寒没有照你的吩咐去举报你家的公司。”   闻言,郑心悠抬起头来,狠狠的瞪着她。   瞪着她又怎么样?   瞪着她她还是要说:“你给牧初寒的材料,在警察局门口就被我撕了,你说她拿什么去举报?”   牧思远不敢相信,但岁岁为什么又能说出这么多的细节?   他走上前,认真严肃的看着郑心悠。   先不说她有没有“大义灭亲”,自己去举报,他想问的是:“心悠,她说的都是真的?你为什么要让初寒去举报?”   闻言,郑心悠转睛看着他:“你相信她?不相信我?”   “他为什么要相信你?”   岁岁接过她的话:“因为你的举报,你爸被抓入警局,你正好借机让他从订婚宴上离开,郑心悠,你还真有面子。”   她轻轻一笑,“现在更好,你.妈也住院了,你有了更多的借口和理由,随时随地把他从顾宝宝身边调开,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爽?很好玩?”   牧思远摇摇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心悠,她说的都是真的?”   郑心悠不语。   越是到这样的关头,她就愈发的告诉自己要冷静,否则怎能转败为胜?   片刻,她抬眼看着岁岁,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你的想象力真丰富,不如你再来说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自信这个问题可以让岁岁语塞,同时推翻她之前说的一切。   然而,岁岁还来不及回答,一个男声忽然从一旁传来。   “你就告诉我,你有没有这样做!”   闻声,郑心悠一张脸骤然发白。   牧思远和岁岁转头,只见一个中年男人冲走了上来,是郑爸!   此刻,他脸上怒红一片,青筋暴起,瞪视着女儿。   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只是好奇来看看他们在说什么而已,居然听到了他们这样的对话。   “爸……爸爸……”郑心悠赶紧分辨,“不是的,她在诬陷我,她……”   “诬陷你?”   闻言,岁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如我们找牧初寒来一起对质。反正你也已经和她撕破了脸,你以为她还会帮着你?你做梦吧!”   对质!   她一愣。   这个少女到底是谁?   为什么她总是紧咬着她不放?!   然而,只是这片刻的迟疑,已经让郑爸明白了一切。   “悠儿啊悠儿……”他痛心的叫着,“爸爸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要这样做?”   说完,他的脸色陡然一僵,手臂捂着心口挣扎了几下,便往地上倒去。   “郑叔叔!”   牧思远赶紧扶住他,一边叫道:“心悠,快点叫医生,快点!”   郑爸心脏一直不好,耽误不得!   郑心悠慌乱的点点头,赶紧转身往里面跑。   岁岁也帮着去扶郑爸,但这时,另一双有力的臂膀却伸过来,和牧思远一起将郑爸抬了起来。   看清来人,牧思远不由地一愣,“你……你怎么在这里?”   岁岁也觉得奇怪,这不是申文皓吗?   他来这里做什么?   申文皓淡淡一笑:“我不能来吗?”   说完,护士们也推着急救床来了,两人赶紧将郑爸抬上去,也顾不得说太多。   郑爸被送进了急救室。   郑心悠一直站在急救室的门口,她也看到了申文皓,但并没有主动说一句话。   或许她认为,他只是来找顾宝宝的。   然而,这一次,申文皓却走到了她身边,轻声道:“别胡思乱想了,郑叔叔一定会没事的。”   他的声音将牧思远的目光也吸引了过去,只见郑心悠听了他的话之后,多少有些局促不安。   半晌,她才让自己发出了声音:“我没事的,你走吧。刚才谢谢你!”   申文皓没有走,而是道:“我陪陪你,你该不会拒绝我吧!”   闻言,郑心悠奇怪的抬头,看着这张熟悉的俊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162.真领悟   岁岁看着他们怪怪的,那个申文皓不是说喜欢宝宝姐的吗?   这会儿又来跟郑心悠这个坏女人示什么好?   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自顾走出去了。   走到门口,却见顾宝宝又往医院走来。   她一笑,欢快的跑上前拉住顾宝宝的手:“宝宝姐,你刚才没来看哟,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哦!”   看着她调皮的笑容,顾宝宝也不由地一笑:“你说什么?什么狐狸尾巴?”   岁岁哼了一声,“不但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她自己呀还把自己的爸爸给气倒了!”   说着,她便将刚才发生的事仔细的对顾宝宝说了一遍。   真的有这样的事?   顾宝宝错愕。   想不到郑心悠真的会这么做!   话说间,两人已走到通往急救室的走廊。   顾宝宝看清了站在郑心悠身边的人,也是一愣:“文皓?”   他怎么会在这里?   申文皓冲她淡淡一笑,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走过来跟她说话。   以前的他,无论在哪里遇到她,都会走到她面前跟她随便说些什么的。   也许,今天他是看到思远也在这儿吧。   顾宝宝也冲他一笑,走到牧思远身边坐下,小声道:“初寒应该回家去了,等会你去看看她吧。”   牧思远点点头没说话,抓过她的手握进了他的大掌。   她也没有再说什么,陪他等着急救室的消息。   只是,岁岁刚才的话一直在脑海翻滚。   如果说郑心悠做出那样的事,只为了让思远在订婚宴上中途离开,让她伤心难过的话,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她是不是还有着什么别的目的?   这个想法让她担心,伤害到她她其实并不害怕,她唯恐别人伤到欢欢和乐乐。   她担忧的抬头,不意间却瞧见牧思远低垂紧皱的眉头。   他也在烦恼着什么吗?   如果岁岁说的话都是真的,几乎是完全将他心中的那个郑心悠推翻,他是不是……   有点难过?   这时,急救室的灯灭了,看着医生推门走出来,几人赶紧迎上去。   “还好抢救及时,”医生微微一叹,“但是病人再不可受刺激了,你们要多加注意!”   说完,他又看着郑心悠:“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有些事我要特别交代你。”   郑心悠点头,跟着医生到办公室去了。   申文皓走上前来,对牧思远说:“你和宝宝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岁岁不解,“申文皓,你怎么回事?你跟郑心悠很熟吗?”   申文皓冲她一笑:“是很熟呀。我跟她在法国是大学同学!”   大学同学?   岁岁撇嘴,我看是大学情人才对!   不过这不关她的事,她也没有再说什么。   岁岁都感到奇怪了,牧思远和顾宝宝心里当然更加疑惑。   不过这是在医院,郑心悠可能随时从办公室出来,他们便谁也没有问。   “那好吧,”牧思远拍拍他的肩:“这里就交给你了,有什么急事的话,随时给我电话。”   闻言,申文皓眯起双眼,不置可否的勾起了嘴唇。   这时,护士推着郑爸出来了,他尚在麻醉中,所以还是昏睡不醒的状态。   牧思远看了一眼,便拉着顾宝宝往外走去。   心中有疑问,顾宝宝总是不放心的,不由地回过头来看。   却见申文皓也正看着她。   目光相对,他才露出浅浅的笑容,那表情似在叫她——放心——!   ——我会守护着你,永远永远都守护着你!虽然我可能不再你身边,但你永远会得到我的祝福!——   那晚他离开宴会厅之前说过的话陡然浮现脑海。   她似明白了什么,终究还是不相信的摇摇头,跟着牧思远的脚步,走出了医院。   坐上车,她以为他刚才答应了,那么现在就会去牧家别墅看看初寒的。   然而,他却将车开回了他们住的别墅。   “爹地,妈咪!”   刚下车,两个小人儿就扑了上来。   牧思远蹲下来抱了抱他们,然后说道:“今天爹地要在书房里工作,你们俩不要调皮来打扰爹地好不好?”   闻言,顾宝宝一愣:“思远哥哥……”   他转过身来,冲她微微一笑:“等会吃午饭叫我。”   说完,他便先走上了台阶。   乐乐嘟起小嘴儿,看着妈咪:“爹地,不开心!”   欢欢也在一旁点头:“爹地说今天是周末,要陪我们玩的,都给忘记啦!”   “没有啦,”顾宝宝赶紧说,“爹地看到你们两个,不知有多开心。可是他今天很忙,所以妈咪陪你们玩好不好?”   有妈咪陪很不错哦!   欢欢乐乐立即非常满足。   “走,妈咪。”乐乐拉过她往花园里走。   只见花园一角,牧思远吩咐佣人做出来的微型足球场已经可以使用了。   乐乐率先跑上前,一个飞脚,将小足球踢得老高!   “不是这样的啦!”欢欢立即上前纠正他,“你踢得这么高,怎么能踢到门里去?”   乐乐抓抓小耳朵,主动将小足球捡过来放到了哥哥脚下,然后又非常谦虚的说:“哥哥,示范!”   看着他那好学的小模样,顾宝宝不由地一笑。   眉心里却还是积聚着担心。   他真的是忙工作去了吗?还是心情不好,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她抬头,往书房的位置看去,心中沉沉一叹。   踢了一上午的足球,两个小人儿都变成了汗人儿。   顾宝宝给他们洗了澡,正准备让欢欢去叫爹地下楼来吃午饭,佣人却来告诉她:“少奶奶,小姐来了!”   初寒?!   她的脚不是受伤了吗?为什么还过来?   她赶紧走去客厅,乐乐也跟着她,一看到初寒,立即叫道:“坏人,又来欺负我妈咪!”   他赶紧跑到顾宝宝前面,拍着小胸脯道:“先打过我再说!”   牧初寒看着小小的他,没说话。   “乐乐!”顾宝宝疼爱又无奈的抱住他:“这是初寒姑姑,你要有礼貌哦!”   “坏人,没有礼貌!”乐乐争辩。   顾宝宝不跟他较劲儿,只道:“那你帮妈咪去看看哥哥有没有把衣服穿好,好吗?妈咪跟初寒姑姑说一会儿话,我们就一起吃午饭!”   那好吧!   乐乐可是个乖孩子哦,妈咪有吩咐,他当然照办!   看着他的小身影消失在客厅的拐角处,顾宝宝才将目光收回,落在牧初寒身上:“小孩子说话有口无心,你别放在心上。”   牧初寒没有接她这句话,而是说:“这么小的孩子,居然知道要保护你。”   语气中带有若有若无的羡慕。   顾宝宝开心一笑:“初寒,他们就是我人生的全部了。这种感觉你明白吗?”   说出口,她才觉得自己的话可笑。   初寒还没做妈妈,还不能明白呢!   她马上改口:“以后你做妈咪了,你就会明白了!”   牧初寒看着她,“顾宝宝,他们是你人生的全部,那我哥呢?”   顾宝宝一愣,倒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继而,她淡淡一笑:“初寒,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以前怎么粘着思远,你也都看到了。曾经,我把跟他在一起当作我的人生目标,但是孩子生下来之后,我的想法就发生了变化。”   不是因为她迟迟得不到他的爱,也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这个目标可能无法实现,而是没有理由的,就这样发生了变化。   “我珍惜现在我拥有的一切,但如果让我用孩子来交换什么,我绝对不会动答应的。”   看着她眼里的真诚,牧初寒的心里有些慌乱。   面对顾宝宝的坦诚,她反而像个故作小人的人!   “谁要听你说这些!”   她赶紧起身,“我来是要见我哥哥!”   闻言,顾宝宝不由地皱眉,“初寒啊,你哥哥他……他好像有点心情不好!你现在去……”   “没事!”   她怕什么呢?   反正她也是来跟他把一切都说清楚的!   说完,她便上楼去了。   “妈咪,”这时,两个小人儿走过来了,欢欢问道:“初寒姑姑找爹地有什么事呀?爹地不是说不让人打扰的吗?”   “可能有点工作上的事!”她赶紧回答,不让他们觉得受到了区别待遇。   而且他们不知道要说多久的话,她牵过他们:“让妈咪先陪你们吃饭好吗?”   “好!”欢欢点头。   乐乐转着大眼睛:“我们陪妈咪……吃饭!”   小人精!最会讨她欢心!   她捏捏乐乐的脸,笑了出来。   牧初寒走进书房,只见牧思远正站在窗前,手里轻摇着一杯酒。   “哥哥,你不下去跟欢欢乐乐吃饭,反而在这儿喝闷酒?”   这还真不像她以前的那个哥哥!   对于她的突然到来,牧思远并不惊讶。   他转过身来,那表情像是知道她要来,而一直在等着她一般。   “要跟我说什么?”开门见山。   牧初寒坐下来,“要说的很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   牧思远没有出声,让她自己仔细想想。   片刻,她换了个坐姿,才道:“从那天郑心悠让我去举报恒美公司开始吧!”   用了很久很久的时间,她才把该说的事情都说完了。   对于她来说,这真的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直到刚才从诊所出来,打车回到家里时,她都还没有勇气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回到家里,小腿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她只好呆坐在房间的沙发上。   不经意间,她的目光落在了沙发边的茶几上。   这是一个非常小的茶几,上面摆放了一盏大灯,所以已经被她忽略了很多年。   这时候,当她再次打量着这茶几,她忽然想起茶几里好像还有东西。   于是,她拉开抽屉,拿出了里面那粉红色的心形铁皮盒。   那时候她几岁?五岁吧,顾宝宝七岁,哥哥呢?十岁的男孩子。   那时候,他们的生活里还没有出现郑心悠。   她还记得那天是顾宝宝生日。   她为什么会知道?平常她才不会去管一个厨师的女儿哪天过生日呢!   只因为那之前,顾宝宝每天都坐在台阶上等着哥哥放学。   好容易等到了,哥哥不一定跟她说话;   好容易说上话了,哥哥也不一定听得进去。   终于那天,顾宝宝伸手拉住了哥哥,哀求似的说:“思远哥哥,明天我阿爸会给我做一个超级美味的生日蛋糕,你一定来尝一尝好不好?”   现在想想,欢欢那么聪明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看,七岁的顾宝宝不已经学会用最短的话表达最多的意思了吗?   她这样说,哥哥也就知道了,明天是她的生日。   哥哥表面上爱理不理,但她偷偷发现,晚上的时候,哥哥就在家里堆放礼品的地方找着什么。   那些礼品都是别人来看爸爸和妈妈的时候带来的,很多都没有拆封,就那样堆在那儿。   她找了个角落把自己藏起来,看着哥哥找出了这个粉红色的心形铁皮盒。   然后,哥哥又找出了一只水晶小天鹅,用红色的绸缎包好之后,他小心翼翼的放入了铁皮盒中。   她小小的心好嫉妒,她可是家里的小公主吔!   可是她过生日的时候,哥哥从来不给她礼物!   她发誓明天一定要去搞破坏!   所以第二天晚上,她悄悄跟着哥哥走进了顾宝宝一家住的屋子。   顾宝宝一下就看到了她,上前亲热的拉过她的手:“初寒,你也来了,我好高兴!我们一起来吃蛋糕吧!”   她哼了一声,她才不要吃蛋糕,她来就是等着哥哥把礼物拿出来的那一刻。   当这一刻终于到来,顾宝宝还来不及高兴一下,她就抢过了铁皮盒,放声大哭起来。   顾宝宝被吓坏了,连声道:“初寒,你拿去吧,你拿去吧。”   可是她真的需要这个粉红色的铁皮盒吗?   不,不是的。   拿回来的当晚,就被她随手丢在了客厅的沙发里。   后来顾宝宝看到了,还那样伤心的跟她说:“初寒,你帮我好好把它收起来好不好?”   她觉得她好烦人,就随手收到了这茶几里,才让顾宝宝住嘴不说话了。   打开盖子,里面的水晶天鹅还在。   让人惊讶的是,里面还多了一张照片。   十多年了,她还是第一次发现这里面有照片。   她拿起来一看,上面有三个小孩,就是她跟哥哥还有顾宝宝,围绕着一个大蛋糕!   照片应该是顾宝宝偷偷放进来的吧,这么多年了,照片的边缘都已经泛黄。   她一定很喜欢哥哥送的这个礼物吧,自己无法保存,就将照片放进来,代替她拥有。   而之后哥哥因为学业繁忙,再没为她庆祝过生日。   再然后,郑心悠出现了,她就这样被抛出了哥哥的世界之外。   如果不是她一直很努力的很努力的,追随着哥哥的脚步,她和哥哥的缘分,一定早已断得一干二净。   不,这样说是不对的,她像是突然明白,如果两个人有缘分,就是任何人,也都无法阻断……   她真的很可笑,可笑……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   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从包里拿出烟,她点燃深吸了一口。   吸完这一支烟,她才继续道:“哥哥,你要怪我,就怪我吧。”   牧思远看了她一眼,“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点头起身,忽然又说:“哥哥,我想问你,你从订婚宴上中途离开,顾宝宝没有怪你吗?”   牧思远不答。   她淡淡一笑:“你以为她没有怪你,对不对?”   她这话真的很奇怪,惹得牧思远转睛来看着她,“什么意思?”   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她刚才跟我说,欢欢乐乐是她生命中的全部,我怎么觉得好像已经没有了你的位置。”   说完,她再一笑,才走出了书房。   看着牧初寒的车子开出花园,乐乐“耶”的叫了一声,“坏人走了!”   然后他乖巧的对顾宝宝说:“我叫爹地,吃饭!”   说完,他一溜烟的跑上楼去了,顾宝宝叫都叫不住。   小人儿来到书房门口,先探进小脑袋叫了一声:“爹地!”   见牧思远从书桌后看过来,他立即跑了进去,扑进了爹地的怀抱。   牧思远一笑,喜欢这么横冲直撞的,只有他的小乐乐!   他捏捏他粉嘟嘟的脸颊,柔声问:“来找爹地干嘛?”   乐乐眨着大眼睛回答:“吃饭!”   “吃饭不着急!”   牧思远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乐乐奇怪:“爹地,要讲故事?”   只有讲故事的时候,爹地才会这样抱着他哦。   却听爹地笑着:“嗯,讲故事。但不是爹地讲,今天乐乐来给爹地讲故事,好吗?”   “什么故事?”乐乐奇怪。   牧思远的眼里闪现一丝伤痛,“就给爹地说,乐乐和妈咪在美国的故事,好吗?” 163.真领悟(2)   在美国的时候?   乐乐嘟起小嘴儿,为什么爹地想要知道?   其实他都没有记得好多啦!   不过看上去爹地真的很想听,他就勉为其难的说一点儿吧!   “爹地,听好哦!”   他努力的造词遣句,把这段时间学会说的话都用上了。   “妈咪想……爹地,晚上看照片,掉眼泪。”   他眨巴着大眼睛,“我偷偷看到的。”   牧思远心里发疼,脸上勉强带着笑意:“还有呢?”   乐乐再想,“妈咪当老师,还卖花,乐乐藏在桌子底下。”   说着说着,他还想起了好多事情哦。   掰着小手指,他一件一件的说:“妈咪给乐乐买新衣服,玩具……妈咪带乐乐看医生……妈咪晚上不吃东西……妈咪把钱藏在床底下……妈咪……”   还有好多好多,但是他说不下去了,泪水从他的大眼睛里滚落出来。   虽然他不能形容,但他能回忆那种伤心难过的感觉。   别以为他不会说话就什么也不知道,他都记得的。   坏叔叔让妈咪去搬花,妈咪搬不动就要挨骂,但妈咪还对乐乐笑,说没有关系。   “乐乐乖,乐乐不哭!”   牧思远心痛的为他擦着眼泪,紧紧的将他搂在怀中:“都是爹地不好,爹地不要知道了,乐乐不说了,好不好?”   依偎在爹地温暖宽大的怀抱中,乐乐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他伸出小手抱住爹地,有些孩子气,又似恳求的说道:“爹地,疼妈咪!”   牧思远点点头,“乐乐,在美国的时候,爹地都不在你跟妈咪的身边,跟不跟爹地生气?”   乐乐摇头:“妈咪说,爹地忙工作。”   五年里,她都是这样跟乐乐说的吗?   如果他们一辈子不能在一起,这样的谎言她要持续多久?   真是个傻女人,他分明就是那么糟糕,为什么还要在孩子心里给他树立一个好形象?   “乐乐,你听爹地说,”他捧着他的小脸,柔声道:“以后爹地会很少忙工作,陪着你和妈咪好不好?”   乐乐高兴的点头,立即补充:“还有哥哥一起!”   “嗯,还有哥哥一起!”   他笑着,“那现在,你就乖乖的去睡午觉,醒来之后爹地再跟你玩儿,好吗?”   好的!   乐乐爽快的答应,从他怀里跳下来,跑出去了。   见他一个人跑下楼来,顾宝宝奇怪的问:“乐乐,爹地呢?”   乐乐摸着小脑袋:“爹地不吃饭!让乐乐睡午觉。”   她担忧的皱眉。   初寒跟他说了什么?   他不吃饭,也不理她,是不是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如果是这样,她还是不去打扰他好了。   于是,她就这样等着。   等到吃过晚饭,等到欢欢乐乐睡着,他却还在书房里不出来。   她想了想,只能进去找他了。   书房门是虚掩的,她推门走进去,他听到动响正好抬起头来。   目光相对,她看到他一双发红的眼睛。   “思远哥哥……”她快步走上前,“你怎么了?”   他没说话,等到她走近,却又伸出双臂抱住了她的腰,脸紧紧的贴在了她柔软的小腹。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却因为这样的动作,让她立即感觉到了他的疲惫与脆弱。   “思远哥哥……”她的一颗心揪起来,“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摇头,干涩的喉咙发出声音:“我在惩罚我自己。”   “惩罚?”   她不解:“为什么?”   他抬起头,看着她柔和的脸:“我在惩罚我自己不见你。我想尝一尝很想见你,却又见不到的滋味。”   这……   她无奈又好笑。   一整天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难道真的就只为了这个。   “宝宝,你为什么想笑?”   他望着她的眼睛,听她回答:“我当然觉得好笑。一个正常人怎么会做这么好笑的事?”   她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没想到他却接着她的这句话往下说:“是啊,你应该笑我。笑我笨,笑我蠢。我真的又笨又蠢!”   说着,环住她腰身的手臂更紧,他深深呼吸着她身上独特的味道,轻叹:“我真感谢老天爷对我的眷顾,经历这么多事情后,还让你留在我的身边。”   他很少说这样的话,今天突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一定是有什么事。   她掰开他的手臂,在他面前蹲下来,认真的问道:“思远哥哥,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初寒对你说了什么?”   是不是关于郑心悠的?   否则他怎么会一时性情大变?   也许跟她想的一样,陡然知道那些事情,他一时间无法接受?   “她对我说了很多话,”他伸手抚着她柔美的脸颊,微笑道:“她跟我说,她和心悠都做了些什么事,说得很详细。”   顾宝宝点头:“然后呢?”   “然后?”他敛去了微笑,表情变得严肃:“然后我就一直在惩罚我自己!”   说了等于没说!   顾宝宝焦急的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惩罚你自己?”   那些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思远哥哥,”她不明白,心里又着急,语气便重了些许:“就算她曾经做过那些事情,也跟你没有关系啊,你为什么要这样?”   她问着,又感觉自己似乎并不期待他的答案。   如果他说,他惩罚自己,是因为他觉得郑心悠会做这些,是因为他对郑心悠关心和照顾得不够,那么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了。   所以,没有等他回答,她又匆匆说道:“思远哥哥,你别想那么多了。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就让她这样逃避吧!   反正她一直都在逃避。从不问他为什么要跟她结婚;   从不问这么多年以来,他跟郑心悠相处的细节……   只因她都在逃避,以最消极的方式。   这一次,让她也选择逃避吧!   然而,听了她的话,牧思远却突然抓住了她的双肩,大声的对她说:“宝宝,你别这么说,你这样说,我只会更愧疚!”   说完,他竟紧紧的将她搂进了怀中。   顾宝宝一愣,他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着:“宝宝,我对不起你。我是个睁眼瞎!明明有那么多的伤害在你身边,我却看不到,一个都没看到!我惩罚我自己,我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出去,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   她呆呆的听着,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些什么。   他松开手臂,捧起她的脸:“宝宝,这一整天我都在想,我让你受了那么多苦,为什么你还要留在我身边?”   从来他就只会厌烦她、赶她走,终于她消失去美国了,不但一个苦苦养育着乐乐,五年后居然还要回来。   他以为自己有多爱她,有多在乎她,明明她在他的眼皮底下受到伤害,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宝宝,”痛到深处,满心苦涩,他的眼角禁不住湿润:“公孙烨把你保释出来的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不走?你要是走了,我不就再也不能伤害你了吗?”   她含泪看着他,挤出一丝笑意:“你让我走吗?你让我不要爱你,是不是?好,思远哥哥,从今以后,我就再也不爱你了,好不好?”   说着,笑着,她的泪就这样一滴滴的滚落在他的手心。   烫!刺痛!   苦苦的滋味!   断肠般的痛苦,在她说—再也不爱—的时候,立即弥散在他整个心腔。   他奋力的摇头,“不好!”   他说:“不可以!”   他将她紧紧按在怀中,“宝宝,从现在开始,你可以不爱我了。从现在开始,换我来爱你。我欠你那么多,如果这辈子还不了,下辈子再继续。”   “思远哥哥……”   她楞楞的,“下辈子……你还会来找我吗?”   看着她难以置信的眼神,他的脸上泛起心痛的笑意:“下辈子换我来缠着你,你把我折磨够了,再考虑要不要答应跟我在一起。”   真的吗?她哑然。   想象不出来他死缠着她的模样,然后她趾高气昂的对他说:“你走开啦,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或者说:“我喜欢的人不是你,你别缠着我了!”   她不由地“扑哧”一笑,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那她一定会捉弄他的!   哎,算了,她还是不要那样好了。   因为说那些话,真的让听这些话的人很辛苦,很辛苦。   “思远哥哥,”她抹去眼泪,笑着对他说:“你别这样啦。你知道我的记忆力从来都不太好,以前的事情我早就忘记啦!”   她拉着他的手,也为他把手心里的泪水擦干,一边说道:“我们这一辈子都还那么长,干嘛就说下辈子的事情?但是……”   她漂亮的大眼睛一转,“思远哥哥,如果你真的很想被我使唤的话,我一定会给你这个机会哦!”   她调皮的表情让他温柔的笑出声来:“好,随时听候老婆大人的吩咐!”   她点头,站起身来,双手叉腰,煞有其事的说:“第一件事,你乖乖跟我下楼去吃饭。”   “遵命!”   他立即起身,跟她一起往门外走去。   都被饿一天了,又是在顾宝宝面前,他也顾不得形象,一个劲儿的狼吞虎咽。   看得顾宝宝哑然失笑,原来吃相也是可以遗传的。   乐乐大口吃饭的模样,不正和他现在一模一样吗?   她的心,顿时变得异常柔软。   思远哥哥,我刚才没有说。   这样的话我也不会告诉你。   其实我对你,从来没有希冀过下辈子。   哪怕只是今生,上天赐予我一天的时间跟你在一起,就是一天。   我从来不敢奢求更多。   也许像岁岁说的,我太过懦弱;   也许,像阿妈说的,我不懂得抓住男人的心;   其实她们都不知道那种等待的滋味,在等待的每一天里,我期盼的心就会死去一点点,我怀抱的希望就会沉寂一点点。   从我想要跟你在一起开始,而我已经等待了你二十年。   七万三千个日夜。   我的自信,我的期盼早已被时间磨灭,换来的只是等待你的习惯。   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习惯一直支撑着我,等到了今天。   现在的每一天,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份每一秒,我都非常珍惜。   但我已经不再期待。   我们的未来,我只是将它交给上天,上天为我们安排了怎样的情节,我都接受。   秘书主任走进总裁办公室,将刚做好的行程表递给了牧思远。   一个月的行程表,居然有十天的空白,她做了这近六年秘书,还是第一次瞧见。   “牧总,你准备和夫人孩子去哪儿呀?”   闻言,牧思远睨了她一眼:“你倒是猜得准,不如你给我们推荐个地方?”   “迪斯尼乐园。”   她不假思索的说道,因为欢欢说过好多次想要去看米老鼠了!   牧思远想了想,“不错!”   虽然他是想要去更加浪漫的地方,但带着欢欢乐乐去浪漫,好像也不太好。   见状,秘书主任赶紧记下来,总裁发话了,她当然要提前订好机票,做好准备工作。   说完这个,她又拿出另一份资料,“牧总,恒美公司已经进入破产程序了,我已经准备好了债权文件,你看过没问题的话,我就提交给清查组。”   牧思远一愣。   自从那次初寒到别墅跟他说了一切之后,他已经半个月没见到心悠了。   听说郑先生的病情有很大的好转,而申文皓也一直陪在她身边。   至于心悠,应该是觉得心里有愧,所以也一直没有给他电话。   “拿过来。”   秘书主任点头,一边试探着问道:“牧总,当初这一笔钱是你签字的,这次要不要亲自露面?”   当然了,也不一定需要他露面。   她只是考虑到他跟郑小姐以前的交情,才这样问的。   毕竟,如果他扣下这份债权履行书的话,恒美公司也许会余点钱给郑小姐也说不定。   他接过这份债权文件看了一下,即道:“我就不露面了。你一切公事公办吧!”   公事公办?!他怎么突然对郑小姐这么无情?   不过她可没权力说什么,老板的话,只管照办就是!   “牧总,中午你想吃什么?”她收好资料,继续问。   却见他摇头:“不用管我了,你自己去吃吧。”   说着,他的唇边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抬手拿起了电话。   是要跟夫人打电话吧!秘书主任非常识相的匆匆离开了。   走出总裁办公室,她伸了个懒腰。   下次看到顾宝宝,她可要好好感谢一下。   她已经半个月没有管顾老板的午餐了,中午可以睡个好觉!   电话响过三声,柔美的声音立即传来:“就要回来了吗?午饭还没做好吔!”   他一笑,“还有一个小时才能走。先问问你给我做了什么,才决定要不要回来。”   “居然这样!”她娇嗔道:“那你不用回来了,中午我只做了野菜!”   他发出吃吃的低笑声:“虽然是野菜,但老婆做的,吞也得吞下去啊。”   “别叫我老婆,我还没嫁给你呢!”   她要收线了,“你是总裁,上班怎么可以打私人电话?就这样!”   好狠心,说挂断就挂断!   他双眼眯起,唇角勾起一丝邪笑,大拇指则在键盘上按了一阵。   “叮叮……”短信!   顾宝宝脱去了刚戴上的料理手套,打开手机一看—宝宝,你最好把野菜做好吃一点,否则中午我就吃你—   这个牧思远,流.氓!   她狠狠的瞪了手机一眼,脸上却浮现一丝娇涩的笑意。   然而,手机还没放回口袋,客厅的电话忽然又响起来。   佣人去花园里修剪草地去了,她赶紧脱下另一只料理手套,走到客厅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那边却没有声音。   她又问:“请问是哪位?”   还是没有人说话,她却隐约的听到了哭声。   她心中一紧,“请问是谁呀?谁呀?”   说着说着心里就有些害怕了,那边的哭声却越来越大,最后那个声音叫了两个字:“……哥哥……”   她听出来了,是初寒的声音。   “初寒?”她赶紧叫道:“初寒,我是顾宝宝呀,你在哪里?”   那边不答,只是喊道:“哥哥,哥哥……”   然后继续放声大哭,她哭得很伤心,让顾宝宝担忧又着急:“初寒,”她只能继续大声喊:“你哥哥他不在家,你怎么了?快跟我说?你快说啊,你现在在哪里?”   终于,那边哽咽了几下,才道:“顾宝宝……我……我在跨海大桥边。”   跨海大桥?!   这样的情景下,这地方听着都让人觉得心惊!   顾宝宝赶紧说:“好,初寒,你就在那儿,哪里都不要去,我马上过来。好不好?”   等半天等到一个“好”字,她赶紧挂断电话,匆匆拿过随身包便朝外走去。 164.为你们高兴   出租车还没有停稳,顾宝宝便丢下零钞推门下了车。   她脚步匆急的走到桥边,果然看到了牧初寒的身影。   只见她正坐在桥边的栏杆上,剧烈颤抖的双肩让她看上去前所未有的脆弱。   “初寒!”   顾宝宝赶紧走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你怎么了?”   牧初寒的眼睛已经红肿,却依旧含着泪。   她看了顾宝宝一眼,又将头转过去了,不说话。   看着她这恍惚的模样,又看看大桥下茫茫的大海,顾宝宝不由心急如焚。   她只好放柔声音,缓缓的说道:“初寒,这里风太大了,这样坐着会着凉的,我们去一旁的咖啡馆里,好不好?”   闻言,牧初寒又看了她一眼。   还好,她只是哭肿了眼睛,并没有喝醉,情绪还是非常平稳的。   听了顾宝宝的话之后,她点点头,乖乖的站起身。   顾宝宝暗自松了一口气,一边不着痕迹的紧紧扣住她的手指,往咖啡馆走去。   无惊无险,她们来到了咖啡厅。   顾宝宝将服务员送来的热毛巾递在她手里,“初寒,你的腮红有些花了,不如干脆擦掉吧。”   她小心着措辞,不敢说是泪水把她脸上的妆弄花了。   否则一个用词不对,还不知道这大小姐要发什么疯。   只是,今天她倒是乖乖的,呆呆的抬手,将自己脸上的残妆抹去了。   这时,服务员送上了她点了咖啡。   她记得牧初寒的口味,便伸手把咖啡调好了,才放到她面前,“来,初寒,喝点咖啡吧。我点了你最喜欢的蓝山。”   牧初寒依旧没说话,却端起咖啡杯啜饮了一小口。   可是,放下咖啡杯后,她好容易止住泪水的眼眶又湿润了。   顾宝宝瞧着,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牧初寒虽然孩子脾气,却也很倔强,轻易是不会哭的。   不知道今天她遇到了什么事?   而她自己也不知道要不要再问,她觉得牧初寒是不会跟她说的,她问多了岂不是惹人烦?   然而这时,牧初寒自己却开口出声了。   “她一直以来的目标,都是文皓哥!”   愤恨的说完,她又端起杯子喝下了一大口咖啡。   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话,让顾宝宝一呆。   继而又听她说道:“她是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小人,虚伪,无耻!”   她咬牙切齿的骂着,又端起杯子,一杯热咖啡就这样被她三口喝完。   顾宝宝还是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些什么,她忽地转过头来看着她:“顾宝宝,不是说文皓哥喜欢你的吗?是不是真的?”   顾宝宝一呆。   “不是吧,”她避重就轻的回答,“我跟文皓,不过是初中同学而已!”   “我就说嘛!这个谎话连篇的女人!”   她气恼极了,“嘴里说的是一套,做的却又是一套”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忍不住从眼眶滑落,声音也变成了呜咽:“文皓哥居然抱她,又亲她她现在跟文皓哥在一起了!”   闻言,顾宝宝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初寒”她不相信的摇头:“你你为什么这么说?你看到?”   但见牧初寒抹着眼泪点头:“我去医院本来是好心的,我想看看她爸爸怎么样了,可是”   半个月了,她虽然心里还是气恼郑心悠,但郑家破产了,郑叔叔和郑阿姨都在医院,她又担心郑心悠一个人支撑不下去,所以她决定去医院看看。   没有想到,她还没走到病房,远远的就看到文皓哥跟郑心悠站在走廊的窗户边。   文皓哥一手搂着她,轻拍着她的肩头,像是在安慰她。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她突然抬起头来,文皓哥就低头吻了她!   想到这里,牧初寒的眼泪滚落得更加汹涌:“她说会帮我跟文皓哥的,可是现在她骗人!她是个骗子!”   “别哭了,初寒!”   顾宝宝自己也是一头乱,只能先劝慰着她。   至于文皓为什么要那么做,她心里似隐约明白,却又绝不敢相信。   片刻,牧初寒不哭了,忽然抬起头来抓住了顾宝宝的手:“顾宝宝,”她咬着嘴唇,下定了莫大的决心,才说:“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   听她问着,牧初寒又有些犹豫不决了。   她还从来没有求过顾宝宝什么事,咋然开口,一是不习惯,二是不好意思。   顾宝宝拍拍她的手:“初寒,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我就会帮你。”   她低头,又抬头,终于说出口:“我想……想见文皓哥!”   顾宝宝一愣,倒是没有想到她有这样的愿望。   可是,她和文皓是认识的,她如果想要跟他见面的话,自己联系不就可以了吗?   看出她的疑问,牧初寒伤心的摇头,“我给他打过电话了,可是他说我们并没有见面的必要。”   原来是这样!   看着她伤心的模样,顾宝宝也忍不住心疼:“初寒啊,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见面?”   见面了又能怎么样?   牧初寒抹去眼角的泪水,“顾宝宝,你知道吗?第一次跟文皓哥见面,我就喜欢上了他。”   脑海里浮现初次见面的那个美好夜晚,她安静的一笑,却带着浓浓的忧伤。   “我不介意别人说什么千金大小姐,还要倒追男人之类的话,我就是想要做文皓哥的新娘……”   不要怪她再次掉泪,情到伤处,谁不流泪?   虽然她嚣张跋扈、蛮不讲理,但她总还是有一颗……真心。   “初寒……”顾宝宝抽出纸巾为她抹过眼泪,“别说了,我都明白,都明白的……”   再没有谁能比她更明白这种滋味,这种甜蜜却绝望的滋味。   牧初寒摇摇头,“但现在……现在不可能的了,文皓哥选择了她,我再也不可能,不可能了!但是……”   她抬起头来,望着顾宝宝的目光:“但我要亲耳听到他说,亲耳听到他说了,我就不会再想了。想……也没有用了。”   为什么要这样?   顾宝宝痛苦的低喃:“初寒,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残忍?”   难道真的要听他亲口说他已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他要的是别的女人,才能忘记这段情吗?   “初寒,你这又是何苦?”   牧初寒摇头,目光坚定的说:“顾宝宝,这次算我求你了。”   顾宝宝皱眉,沉默的低头。   看着电话上的来电显示,申文皓深吸了一口气。   “喂,宝宝,有事吗?”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还好,郑心悠刚才下楼去买午餐了。   “文皓……”顾宝宝想了想,先问:“你在哪里啊?”   他不答,只道:“我现在有点忙,你有事的话,就说好吗?”   故作陌生的语气让她听了心里难受,但她也强忍着:“我没什么事,就是好久没见你了,想见见你,可以吗?”   他思索片刻,还是点头:“好啊!”   见一面也好。   想必她心里应该怀疑了   见一面说说话,正好可以打消她心头的顾虑!   约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申文皓目光黯然的挂断了电话。   或许,什么原因也没有。   他答应去见面,只是因为……他真的很想很想见她一面。   挂断电话,顾宝宝将时间和地点再对牧初寒说了一次。   “晚上你去这儿就好,他会来的。”   牧初寒点点头,又说:“你也来吧?”   见顾宝宝摇头,她立即说:“你也来好吗?我……”   说实话,看到文皓哥以后,如果只有她一个人,那些想问的话她也许会没有勇气说出口。   是的,她看上去像是不惧怕任何人、任何事,其实,她害怕他会生气。   “好,我也来。”   顾宝宝冲她一笑,“只要你不嫌我多事。”   话说间,她的电话陡然响起,一声声的非常急促,是牧思远特地为她设置的铃声。   她一愣,立即拍着脑袋叫道:“哎呀,我给你哥准备的午餐还在锅里呢!”   她赶紧接起电话:“什么,你已经到家了,我……我出来买瓶酱油,马上就回来!”   说完,她匆匆挂断了电话,一边拿过随身包,一边问:“初寒,要不要一起回去吃午饭?”   牧初寒撇嘴:“我不去了。我不要跟哥哥一起吃饭。”   牧思远从小就教训她挑食,到现在她这么大了,偶尔一起吃饭的时候,还要对她明嘲暗讽。   “哦,那我先走了。”   顾宝宝也没有勉强,“我们再电话联系”   说完,她便快速的走出了咖啡厅。   看着她匆匆坐上的士的身影,牧初寒不得不承认,自己居然有些羡慕她。   羡慕她的坚持,羡慕她的隐忍。   守得云开见月明这句话,或许就是为了她而准备的吧。   “你去哪里了?”   刚跑进花园,就看到一家之主站在台阶上,怒气腾腾的看着她。   她一愣,心里叫苦不迭。   她太着急赶回来,居然忘记了买一瓶酱油圆谎了!   “小东西!”他一步一步的走近,“你的酱油呢?”   “我……”   支吾了半天,没想到理由,总不能说外面都没有酱油卖了   而他已走上前来,大手抓过她拉近自己,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到底去哪儿了?”   她最好有个理由,解释一下给他做的午饭为什么在锅里糊掉了!   看她吞吞吐吐的模样,难道……   “你到底去哪儿了?”他着急了。   该不会是公孙烨从美国回来了,把她叫了出去吧?   “我……”   想了想,告诉他其实应该也没有什么哦!   身为哥哥,他难道不应该多多关心一下妹妹吗?   何况,刚才初寒打电话来本来也是要找他的啊!   于是她回答:“我去见初寒了!”   “初寒?”闻言,牧思远松了一口气,又抓抓脑袋:“那个死丫头找你干嘛?”   “你干嘛这样叫她?”   顾宝宝无奈的瞪了他一眼,“你们是兄妹,她是死丫头,你就是死小子!”   说道这个他就来气,“难道我说的不对?你看她那么大的人了,做事从来不用脑子考虑,简直比欢欢还不如!”   顾宝宝微微一叹,拉着他在台阶坐下,“思远哥哥,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不需要用脑袋的。”   顿了顿,她才说:“像感情,根本就是用脑子无法思考的,只能用心去感受。”   说着,她将刚才她去见初寒的事统统都对他说了一遍,包括晚上她还要陪着初寒去见文皓的事情。   牧思远沉吟半晌,“让她去见见姓申的也好,受一点打击,也好过她总是以为世界是围绕着她在转。”   说完,他却又抓过她的手,语气陡然变得蛮横:“你不准去!”   顾宝宝一呆:“为什么?”   只见他恨恨的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姓申的每次看到你,那眼神就像牛皮糖撕不开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她捏他的脸,“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就算了,以后在外面千万别说这样的话。”   “你想啊,如果文皓真的会跟心悠结婚的话,这话让心悠听了,她心里会难受的。”   说到这里,其实她真的很想问问他,郑心悠要结婚了,他心里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只是,她一时间说不出口,而他,竟也很快错开了话题。   “好了,不说他们了。”   他起身,一边拉起她:“我的肚子都饿扁了,你看怎么办?”   这……她想了想,“总算熬的汤没有糊,我给你煮面条”   说完,她便转身跑上了台阶。   他是故意岔开话题的吧?   毕竟,就算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并没有怎么爱过郑心悠,但郑心悠总是他曾经想要娶的女人。   现在这个女人要嫁给别的男人了,他的心里,总会有些不爽   这样想着,她不禁微微一叹。   牧思远跟在她后面走上台阶,她进厨房里去了,他则在沙发上躺坐下来。   看着落地窗外蓝色净透的天空,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申文皓是她一直喜欢的人,现在终于在一起了,她应该再也不会做那些极端的事情了   申文皓,你赶紧跟心悠结婚吧,这样我就不必担心你老是要觊觎我的小东西了!   你们赶紧结婚吧,我保证封一个大大的红包!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不由地浮现起一丝笑意。   顾宝宝匆匆走进约好的咖啡馆,看看时间,已经八点二十九分。   刚才她对牧思远好说歹说,搬出了好多理由,尤为重要的是,这是她答应了初寒的,怎么可以临时爽约?   可能是想到还有个初寒在,牧思远最后才放她出来了。   希望没有迟到!   “宝宝!”   忽然,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转身,只见申文皓也正走了进来。   “文皓!”她一笑,偏头往包厢区示意了一下,“走,快进去。”   申文皓微微一愣,看这模样,好像今晚上见面的,不止他们两个人。   果然,走到包厢一看,牧初寒已经在里面等待了。   他顿时有些明白了,今晚上谈话的内容。   “文皓哥,你来了,坐啊!”   牧初寒一如往常语调热情的跟他打着招呼,只是,她没有再站起身上来缠他。   看着顾宝宝坐下,他便也坐下来。   三人围桌而作,谁也没有靠谁更加近一点。   申文皓开门见山的问:“初寒,是你想要见我,对吗?”   牧初寒眼神淡淡的看着他,看来过了一个下午,她的情绪已经完全稳定下来了。   “文皓哥,我很久没看到你了,先见见你,跟你吃个饭,不知道可不可以?”   申文皓微笑着:“当然可以。你在我心里,就像一个小妹妹,我这个做哥哥的,应该主动关心你。”   闻言,牧初寒没有说话,端起摆放在面前的杯子,不知是水还是酒,就这么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她有了勇气,又道:“上次我跟心悠打电话,她说你们最近在一起很好,是真的吗?”   这才是她找他来的真正原因吧。   既然宝宝也在这儿,那么今天这位大小姐应该就不是无理取闹。   她是想要问个明白求个心安?   还是问个清楚求个死心?   他们认识这么久,他知道自己应该将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但他……   真的还有更重要的人,需要保护。   “是啊,初寒,”他笑,“你为我们感到高兴吗?”   对不起了,初寒。   “高兴?”   她挑高尾音,忍着眼角的颤抖,她将音调压低了,“高兴!”   “我真的为你们高兴!”   她笑着,泪水从眼眶滑落,“文皓哥,如果她从头到尾都没有骗过我,我……我会更加为你们高兴!” 165.胡思乱想   申文皓只当没有听见她中间那句话,他冲牧初寒举起杯子,“谢谢你,初寒。我希望可以一直得到你的祝福。”   他也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   然后他起身,“心悠一个人在医院忙不过来,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包厢。   “文皓哥……”牧初寒喃喃叫了一声,双手紧紧捂住了脸庞。   “初寒……”   顾宝宝担忧的拍拍她的肩,又看看走出去的申文皓,毅然起身。   “服务员,麻烦你先帮我照看一下里面那位小姐,谢谢!”   她匆匆交待了服务员几句,便朝申文皓追去。   她跑出咖啡馆,在停车场追上了他。   申文皓似不想给她说话的机会,一把拉开车门:“宝宝,我先走了。”   顾宝宝深吸一口气,上前拉住了车门:“文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跟郑小姐在一起?”   他疑惑的笑着:“宝宝,你的问题好怪!我跟她在一起,有什么问题吗?”   她看着他的双眼:“文皓,你可不可以……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做这一切都是出自真心?你是真心跟郑小姐在一起的?”   “为什么不可以?”   他回答,却略微迟疑了一下,才抬头。   他不断的跟自己说,可以做到,完全可以做到。   他才能真的,看着她的双眼,缓缓的说:“宝宝,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做的一切都是出自真心。”   顿了顿,他的唇边抹出一丝浅笑:“你知道的,她一直都希望跟我在一起,就像你……希望能和牧思远在一起一样,你应该能理解我们的”   她可以理解,她也完全不吝啬自己的祝福,可是,她为什么就是不能够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文皓,”她目光坚定的看着他,“我希望我感觉到的都是错觉,无论如何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什么都不欠我的,你不必为我做任何事!”   申文皓的目光渐渐沉下来,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笑容回到脸上。   “宝宝,我也只想告诉你,”灯光里的黑夜中,他的声音倾尽温柔:“无论我做什么,那都是因为我自己愿意,而不是为了任何人!”   她一怔。   他伸出手来,像是想要拥抱她一下,。   但终究,他只是轻轻的抚触了一下她已齐肩的发。   然后转身上车,离开。   “文皓”   她叫了一声,却看着他的车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后视镜里,那个熟悉的人影儿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缩成那么一点儿,一小点儿。   他好像看到了中学时候的她。   虽然是最简单的直发,却每天被她扎出个新花样。   当她把头发扎成辫子的时候,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扯她的发辫。   “申文皓,你住”   她总是板着小脸瞪他,“你可以弄乱我的包,不能弄乱我的头发。”   “顾宝宝同学,你真的很臭美吔!”   “你懂什么?哼,放学了我要去找思远哥哥,我当然要漂漂亮亮的!”   思远哥哥,思远哥哥   宝宝,我真的很嫉妒他,他只是先遇到你而已;   我也很恨我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如果我跟他是站在同一起跑线,如果那时我没有去法国,如果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我失去了跟你在一起的机会,但是   我还会继续爱你,永远的爱着你,以我自己的方式!   宝宝,你一定要幸福!   我会守护着你,永远!   牧思远百般无聊的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双眼不住的往门口瞧。   怎么还不回来?都十点多了!   以为他很有闲,把两个小鬼头哄睡着,又整晚坐在这儿等她?   房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可是,之前他去房待了一小会儿,只要一想到她不在家,他根本无心公务。   回头看看别墅,就算灯火通明,她不在家的这一刻,依旧显得那样的冷清。   可是出去的时候,她嘱咐了好几次说让他别打电话。   说什么初寒可能有很多话要跟文皓说,还是不要打电话去吵到他们比较好,想了想,她居然又说还是关机好了!   他恨恨的咬牙,伸手拿出,他偏要打过去怎么样?   难道说了这一整晚,要说的话还没说完?   拇指还没按下拨打键,花园门口传来出租车的声音。   他赶紧抬头看去,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只见熟悉的身影走下车,推开了花园门,他突然童心大发,轻轻走上前躲在了花丛后。   当她走过花丛边的小径,他悄悄仰头,尖着嗓子叫了一声:“宝宝!”   然而,她却毫无反应,继续往前走。   他以为她没听到,又叫了一声:“宝宝!”   奇怪的,她还是没有反应,而是继续走上了台阶。   他不玩了,赶紧跟上前去,一边叫:“宝宝!”   再怎么说他这么大的声音,这么近的距离,她应该听到了   可她还是毫无反应,一步一步的走着台阶。   他不由地眯起双眼,她在想什么?出神到了这种地步?!   不用说,刚跟申文皓见过面回来,肯定是在想申文皓!   牧思远怒从中来,大步跨上前,伸手抓住了她的双肩:“顾宝宝!”   这一次声音够大了   她惊然回头,惶然错愕的看着他,半晌无法回神。   “看到我有这么惊讶吗?”他满脸不爽的一哼!   顾宝宝渐渐回过神来,“我我没想到你在花园!”   淡淡的说完,她转身又往前走去。   这算什么?   不公平待遇!   他扯过她的胳膊不让她走:“你怎么了?为什么不理我?”   顾宝宝微微一怔,立即道:“我没有不理你啊,我只是只是有点累了,我先回房间去了好不好?”   他不让,扣住她的手腕依旧不让她走:“你出去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那个申文皓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了什么?   他真有说什么倒好了,可是他说出来的,都是让她担心又愧疚的话。   其实她明白的,她能猜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的!   可是她却无法阻止。   所以她的心里非常非常愧疚,对公孙烨是这样,对申文皓亦是这样。   他们给予了她那么多,可是她却什么也不能为他们做!   谁能明白她此刻的心情?   谁能明白?   他吗?   顾宝宝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才发现他的眼睛里带着怒气。   “你怎么了?”   她奇怪,语气无力的问。   她不问倒好,这一问,他的怒气立即发了出来。   “你还问我怎么了?”   他甩开她的手,“这句话难道不是让我来问你吗?”   他力道是那么的大,她只觉手中一空,手指都被甩疼了。   看看空荡荡的手心,再看看他:“我怎么了?我做了什么,你要这么生气?”   她不解,心中一片茫然。   “你什么也没做吗?”他也说不清此刻涌荡在心间的莫名情绪是什么。   怒气?醋意?惶然?还是不安?   反正他的心口就像郁结了一团什么似的,不让他说话,不让他发怒,他就要被憋死!   “我在花园里等了你一晚上,可是你从进门来就对我视而不见,我叫了你那么多声,你都不理我,难道我不该生气吗?”   顾宝宝无语。   他在花园里等了她一晚上!   他在花园里等了她一晚上,就那么值得他生气吗?   那么她等了他这么多年,她是不是应该有更多的怒气?   她知道这样想是不对的,可是她却抑制不住自己这样想。   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或许今天,她真的是已经到了情绪的极限?   是了,一定是的。   否则她怎么会突然觉得委屈?   往事历历在目,她已不觉得伤心,她只对自己不解。   她为什么会爱他这么多年?   没有一个女人不希望能被未来的丈夫捧在手心,没有一个女人不希望未来的丈夫把自己放在心里!   而他从来没有给过她温柔,从来没有给过她呵护,从来没有将她放在心里疼爱过,他从来   她为什么还爱着他?   她为什么就可以这样不计回报的,爱着他?   会不会,这么多年以来,她只是对自己不断的催眠,让自己一直都沉睡在亲手编织的美梦之中?   而她则根本就是误会了自己?还延续至今?   她惶然的摇头,看着他的眼神陌生而胆怯,逃避又慌张。   “宝宝”他渐渐觉出了不对。   眼前的这个女人,双目之中的眼神忽然变得好陌生,至少在他的记忆里,她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眼神看他。   “宝宝!”他伸手想要抓住她,却被她下意识的闪开。   转过身,她本来是想要逃开的,却无路可去,只能匆匆走进别墅,走上了楼。   “啪!”   当牧思远追到卧室门口,迎接他的却是响亮的关门声。   他一推,门被锁上了。   “宝宝!”   他叫了一声,抬手便要敲门,余光却瞟到一旁的儿童房,他又将手收回了。   走下楼梯,他来到储物室拿了备用钥匙。   然而,当他回到卧室门口准备拿钥匙开门时,却听里面一声“喀”的锁响,门被拉开了。   顾宝宝站在门边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钥匙,语气抱歉的说:“门自动锁上了。”   说完,她便转身往里走。   牧思远跟上前紧紧抱住她,“宝宝,你怎么了?”   她突然陌生的态度让他感到害怕。   “我没事,”她在他怀中转过身来,挤出一丝微笑:“我只是有点累了,想睡觉了。”   看她的眉眼,的确爬满了倦意。   他俯头亲亲她的脸颊,柔声道:“好了,你先去洗澡吧。”   她点头,走入了浴室。   关上门,打开喷头,顾宝宝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忽然有这么多奇怪的想法,一点都不像她自己了!   也许,真的是太累了吧。   她用热水喷在自己的脸上,不愿再去想,就让她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躺上床,他便像八爪鱼似的缠上来,头窝在她的脖颈边喷热气:“宝宝,别胡思乱想了,明天收拾一下,后天我们带欢欢和乐乐去迪士尼。”   “迪士尼?”她一愣。   距离他们最近的迪士尼也是在香港啊!   这一来一去至少一个星期,他不用上班吗?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微微一笑:“我都安排好了,你放心吧。”   可是,她依旧疑惑:“为什么要去?”   他笑着,想说要带她去度“小蜜月”,可是这地点似乎也不像啊!   便道:“两个小鬼头想去啊!”   既然是欢欢乐乐想去,她便不再问了,点点头:“好。明天我跟他们说,他们一定高兴坏了。”   “那你高兴吗?”他又问。   顾宝宝淡淡勾唇:“高兴!”   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高兴的。   但就为了他对欢欢乐乐这么好,她也应该高兴一下   静了片刻,热气又在她的脖颈处游动,“宝宝……对不起。”   他暗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一愣,听他继续说:“刚才我对你大吵大叫,可是……”   他还是不习惯道歉,勉强说出口了,就马上要找个理由:“我等了你好久,我很担心的你知不知道?”   大少爷本质又出来了,顾宝宝无奈的皱眉。   “好了!”大少爷闷闷的说完,巴不得她马上忘记,便赶紧继续道:“不要胡思乱想了,快点睡觉!”   说完,他“啪”的一声,把灯给关了。   然后手脚并用,更紧的将她扣在了怀中。   听着他渐至平稳的呼吸声,顾宝宝暗自一叹。   她真的是胡思乱想了。   “妈咪,你说真的吗?”   “妈咪,不骗人?”   果然,当她说明天要去迪士尼乐园之后,两个小人儿已经追问了她半晌,只为求一个真假。   顾宝宝觉得好笑,“当然是真的,今天妈咪去接你们的时候,已经跟老师请假了。”   这无异于一个重磅炸弹,欢欢乐乐一听,立即欢呼起来。   “哦也!”欢欢高兴的拍着小手:“我要去看米老鼠。”   米老鼠?那是女孩子看的玩意儿,他才不要看!   乐乐眯起大眼睛闷闷发笑,他要去跟怪物斯莱克打一架!   看看到底谁比较厉害!   “好啦,”她捏捏他们粉嘟嘟的脸颊,一人给了一个小型的旅行袋:“现在你们自己去收拾行李。”   “行李?”乐乐翻看着这个蓝色的袋子,问道:“妈咪,行李是什么?”   “就是你想带着去旅行的东西。”   哦,原来是这样!   他明白了,拿着旅行袋便往房间跑去。   然而片刻,欢欢忽然跑到楼梯边,冲她大叫:“妈咪,你快来看,乐乐不听话!”   她奇怪走上楼,只见欢欢指着乐乐的旅行袋说:“妈咪,你看,乐乐不带衣服和鞋子,带了好多玩具枪!”   乐乐撇了欢欢一眼,哼哼的问:“不行吗?”   妈咪不是说他想带什么东西去旅行,就可以把那东西放到袋子里吗?   顾宝宝往他的小袋子里一瞧,顿时哑然失笑。   果然,他的小袋子里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具枪。   “小宝贝,”她摸着他的小脑袋,“为什么要带这个去旅行?”   哈,这你就不知道了   乐乐一跳而起,双手交叉抬举在头顶,大声道:“我是正义小战士!我要去迪士尼消灭怪物!”   说着,他抬起一只小脚踩在旅行袋:“这,就是小战士的武器!”   欢欢和顾宝宝都是一愣,这算不算乐乐会说话以来,说过的最完整的一句话?   “哈哈……”   怔忪间,一阵笑声从门口传来,乐乐双眼一亮,大叫道:“爹地,我是小战士!”   “好好!”牧思远笑着,“看看我的小乐乐有多少战斗力!”   说完,他上前抱起乐乐,将他放到床上。   “小乐乐,现在爹地去花园里藏起来,看你能不能找到我,好不好?”   捉迷藏?当然好!   乐乐赶紧点头,“我数一百下,爹地藏好!”   “好!”牧思远答应着,却又不由分说的拉过了顾宝宝一起朝外走去。   “两个人?”   乐乐嘟起小嘴儿,欢欢也爬上床坐好:“乐乐,没关系啦!哥哥跟你一起找!”   “那好”他大声道:“爹地、妈咪,开始了哦,123……” 166.被删除的短信   “你拉着我干什么?”   顾宝宝被他拖进花园,挣扎着说道:“马上要吃晚饭了,我还要去厨房帮……唔……”   余下的话都被他的唇盖住,他霸道的舌窜进来,搅得她无法呼吸……   “妈咪,爹地,你们要藏好哦,被我和乐乐找到就要捏鼻子哦,嘿嘿!”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欢欢的声音传来,她才想到要拼命的挣开他。   他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邪魅一笑:“别出声哦,等下要被捏鼻子!”   说完,他将她搂紧,一起躲进了一片低矮茂盛的灌木丛中。   “你干嘛!”   顾宝宝弄了满头的树叶,不禁抗议:“是你要跟乐乐捉迷藏的,干嘛拉着我?”   然而转睛一看,他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也是满头满身的树叶。   想着他平常在公司里的模样,再看看现在,她不由地要笑出声来。   “别笑!”   牧思远赶紧捂住她的嘴儿,下颚往前方抬了一抬,示意两个小人儿过来了。   果然,她立即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   “哥哥,分开找!”   这会儿乐乐倒是非常有指挥天分。   听着脚步声往左右两边分开,顾宝宝不由地一笑。   牧思远瞧着,浓眉一挑:“高兴了?”   她一呆,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这样做,都是为了让她高兴吗?   还来不及细想,乐乐稚嫩又欢快的声音忽地在身后响起:“爹地,妈咪,找到了!”   就被找到了!   她瞪他,看你选的什么地方!   他却不以为意,从矮丛中钻了出去,大叫:“吔,乐乐真棒!”   叫着,他把乐乐抱起来举得老高,仿佛小乐乐顿时变成了一个小英雄!   “飞起来喽,飞起来喽……”   乐乐嘻嘻的笑声在花园里传染开来,让这个日暮十分变得快乐极了。   顾宝宝发自内心的一笑,对于明天的迪士尼之行,她开始充满了期待。   飞机渐渐起飞,听着耳边轰轰的声音,乐乐小脸红红的,大眼睛亮闪闪的,显得特别的兴奋。   “哦吔!”他挥舞着小手,欢呼道:“打怪兽去了!”   把旁边的乘客都逗笑了。   欢欢冲他挤挤眼睛:“乐乐,怪兽还没打到,叔叔阿姨先笑话你了哦!”   哼!乐乐嘟着小嘴儿看他一眼,诽腹道:坏哥哥,都不帮忙!   “乐乐,”顾宝宝疼爱的说道,“打怪兽是需要很多力气的,不如你现在睡一觉,先把精神养足好吗?”   嗯!   乐乐赶紧点头,凑上小嘴儿亲了妈咪一口。   就知道妈咪是天底下最疼他的人了!   给乐乐盖好毯子,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坐在前排的他正扭过头来瞧着她,那深邃的眼神带着某种魔力,像是要吸去人的魂魄。   初次见到的人可能会觉得有些害怕,但她却只会脸红。   因为每一个晚上,当他抱着她,吻着她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   “看什么!”她忍不住娇嗔,将目光垂下了。   心里庆幸没有听他的话,坐牧叔叔的私人飞机。   否则在他的地盘,不更加让他为所欲为?   然而现在,这乘客满满的机舱似乎对他也没有什么束缚力,他索性更认真的看起来。   跟他坐一排的欢欢也忍不住转过头来,问道:“爹地,你看什么?”   他一笑,“欢欢,我在看你的妈咪,你说妈咪漂不漂亮!”   “漂亮!”   欢欢立即点头:“妈咪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闻言,牧思远满意的点头:“那你以后要不要找一个跟妈咪一样漂亮的女人?”   欢欢偏着小脑袋想了想,忽然叹气:“爹地,我找不到了!”   “为什么?”   牧思远奇怪,顾宝宝也讶异的问。   欢欢一本正经的说:“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妈咪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就算我找一个漂亮的老婆,也不会比妈咪漂亮啦!”   牧思远扑哧一笑。   乘客们都扭过来,看着这搞笑的一家,看得顾宝宝怪不好意思的。   “你怎么做爹地的!”   她只好把怒气转移到牧思远身上,“还不让欢欢睡一觉,等会怎么有精神?”   “是,是,遵老婆大人命!”说完,他总算带着欢欢扭过头去了。   一旁的一位老太太微笑着说对她说:“孩子,你真有福气!”   福气?顾宝宝一愣,随即笑道:“谢谢你。”   可是,她真的有吗?   闭上眼,她也选择沉沉睡去,不愿再多想。   这么大的迪士尼乐园,仅仅在梦幻世界和米奇卡通世界里转了一圈,两个原本兴奋之极的小人儿就累得在爹地妈咪的怀中睡着了。   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顾宝宝和牧思远便带他们回了酒店。   酒店是牧氏集团的下属产业,自然将最好的套房留给了总裁。   套房一百六十个平米,格局像商品房,却是装修豪华,家电用具自然一应俱全。   “妈咪!”打开客厅的水晶吊灯,乐乐揉着眼睛模糊的醒来,嘴里含糊不清的问:“米奇……在吗?”   顾宝宝宠溺的一笑:“乐乐回家了,米奇也回家了。”   他呀,在家里的时候还鄙视哥哥喜欢米奇那只老鼠。   到了米奇卡通世界之后,便立即将自己“正义小战士”的身份给抛到九霄云外,手里拿的玩具枪也给随手扔掉了。   “妈咪,”欢欢也睡醒了,还是没出自己心中所想,小肚子已经率先“咕咕”直叫起来。   乐乐立即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完全清醒过来:“妈咪,哥哥肚子饿饿,乐乐肚子也饿饿!”   “好!”   顾宝宝给他们脱下外套,一边对牧思远说:“思远哥哥,你去点餐好不好?我先给他们洗个澡。”   牧思远点头,又道:“还是叫到房间里来吃吧。”   说着,他脱下外套:“你给他们先洗澡,然后我也要洗澡。”   她答应了一声,才发觉有些不对。   目光呆呆的往他看,他要洗澡跟她给欢欢乐乐洗澡有什么关系?   这套房里不是有两个浴室吗?   “爹地,”欢欢也觉得奇怪:“你洗澡的时候也需要妈咪帮忙吗?”   牧思远一本正经的点头:“当然。”   她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小脸已经红成一片,暗自瞪他,示意他别说了。   可是欢欢又问道:“爹地,可是你以前洗澡的时候都不需要人帮忙啊!”   瞧着她红透发亮的面颊,牧思远强忍的笑意,回答道:“以前爹地还没有娶妈咪做老婆啊,现在不同了。你要知道,男人娶了老婆之后,就会需要老婆……”   “还不快去点餐?”   她着急的拿乐乐的小外套扔他:“快去吧,记得点个汤!”   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却不忍再逗她,走到沙发旁打电话去了。   “需要老婆做什么呀?”欢欢依旧不耻下问。   “没什么啦,”顾宝宝赶紧说道:“来,我们去洗澡。”   还好,浴室的蒸汽够热,把两个小人儿的脸也蒸得红红的。   否则,如果欢欢追问她的脸为什么这么红,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宝宝!”忽然,他的声音从浴室外传来,“我去楼下,二十分钟后上来。”   她答应了一声。   之前他跟她说过,平常很少管理酒店方面的事务,今天既然来了,他也想四处看看。   不过二十分钟能看到多少呢?   她淡淡一笑,难道他想要分批次巡查?   “好了!”   等服务生将饭菜送进来后,她便喷头给他们冲干净,然后每人递过一套睡衣。   不但是欢欢,现在乐乐都能够自己穿衣服了。   很快他们就穿好睡衣,一人抱着她的一条腿,可怜兮兮的问:“妈咪,现在可以吃饭了吗?”   “可以!”   顾宝宝捏捏他们的脸颊,“你们去餐厅吧,饭菜都在桌子上了。”   “好吔!”   两个小人儿欢呼而去了,今天只顾着玩儿,中午都不肯好好吃东西,这时候当然饿坏了!   她走到客厅,却还没见到牧思远的身影。   说了二十分钟,现在已经过了二十五分钟了!   她拿出手机正想给他电话,却听到沙发处传来“叮”的一声短信提示音!   手机在他的外套口袋里?!   她疑惑的走近,手往他外套的口袋里一掏,果然拿出了他的手机。   怎么出去手机都忘带了?   她皱眉,不经意间却发现短信是秘书主任发来的。   他出来度假,秘书主任发短信来当然是汇报工作。   而她也知道,秘书主任的能力很不错,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事情,她是不会来打扰上司度假的。   这样想着,顾宝宝不由担心公司会有什么急事,拇指便不自觉的点开了这条短信。   ——牧总,不好意思打扰你休假。但事关郑小姐,我不得不跟您汇报。最新消息,恒美公司的债务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如果我们继续坚持那份债权书,会使得郑先生连医药费都没有着落。情况就是这样,如何定夺请您批示——   她一呆。   脑海里蓦地涌起岁岁说过的话——这一次去了,就有下一次,现在住进了医院了更好,这件事再不会有结束的一天——   “妈咪,来吃饭!”   猛地,乐乐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她来不及细想什么,只是懊恼自己为什么要看这条短信。   装作不知道对她来说,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可是现在怎么办?   短信呈已阅状态,他无论如何都会知道她已经看过短信!   她的心里很惶然,很慌乱,她不想的,她根本不想理会这些的。   她不想再被扯入他与郑心悠的任何事情之中!   正当她六神无主的之际,手机再次“叮”的响起。   又是秘书主任发来的短信。   她心神一怔,陡然想起她当初在秘书室的时候,知道的关于秘书主任的一个习惯。   当牧思远出差在外而她不方便电话汇报紧急事情的时候,她就会发短信,并且连发两条以确保他能收到!   所以,这一条未读的短信内容跟她看过的这一条应该是一模一样的!   深吸一口气,她做了一个决定,快速的将她看过的这条删除了!   然后,她将手机放回了原位,转身走进了餐厅。   “妈咪,排骨好吃!”   “妈咪,水晶饺好吃!”   听着欢欢乐乐欢快的推荐,她挤出一丝笑意,想要去拿筷子。   手却不自觉的微微发颤。   是的,在删除短信的那一刹那,她其实同时已经和自己下了一个赌注。   如果他看到短信,注意到短信只有一条,这并不符合秘书主任的做事习惯。   那么她可以让自己相信,郑心悠对他而言,真的如他自己所说,不再至关重要;   如果……   他看到短信,已经心慌着急到忘记了秘书主任的做事习惯,而只注意到短信里说的事情,那么她……   她该怎么办?   “宝宝!”   突然,他走了进来。   她一愣,一时间呆在那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还好,乐乐立即转移了他的视线,童音稚嫩的叫着:“爹地,吃饭!”   他伸出大掌摸了一下两个小人儿的头,拉开椅子在顾宝宝身边坐下。   “宝宝,你怎么不吃饭?”   他抓过她的手,放在掌中捏了一捏。   “我……我就吃!”她赶紧将手抽出来,拿过了筷子。   她怎么了?心不在焉,眼神无光?   牧思远疑惑。   “宝宝,菜好吃吗?”他找着话题,希望她跟自己说话。   他发现自己很怕看见她这样飘忽的眼神。   就像订婚的那天晚上,她说她要走的时候,也曾流露出这样的眼神!   闻言,她的目光渐渐积聚在他的脸上,“可以!”   他往她碗里夹菜,“那就多吃点,吃这个,吃这个……”   一下子夹了好多。   片刻,欢欢放下碗筷,用纸巾抹了小嘴巴,礼貌的说道:“爹地妈咪,我吃好了,你们慢吃!”   乐乐见了,照旧依样学样,“爹地妈咪,乐乐也吃饱了!”   说完,两个小人儿跳下餐椅。   顾宝宝点头,起身想带他们去客厅,去被牧思远拉住了。   “欢欢乐乐,你们的房间在客厅的左边,里面有漫画书,也可以看电视,能找到吗?”他问。   “能!”   一听有漫画书,欢欢可高兴了,立即拉着乐乐找房间去了。   顾宝宝一笑,低下头继续吃饭,却被他忽然伸来的手捏住了下颚。   她一愣,他的俊脸已经凑近,不由分说的吻住了她。   “喂……”   她慌忙用力推开他,“欢欢乐乐刚走……”   他们随时可能折回。   他不听,转而搂住她的腰,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脸颊,耳侧,脖颈……   “宝宝,已经空了一个晚上……”   呢喃伴随着这些火热的吻:“你知道的,我每天都要……”   昨晚到达这里已经晚上八点多,旅途劳累和哄着欢欢乐乐睡觉累坏了她,一到床上就睡着了,让他不忍心再让她“疲累”。   但今晚,他不准备再让自己那么“辛苦”!   顾宝宝满面通红,却实在提不起精神,身子往旁边躲了躲,避开了他的吻。   “思远哥哥,我……我好累。”她垂下眼眸。   牧思远微微错愕。   这些日子以来,她虽然会害羞,但从来不会拒绝他!   今天真的是累了?还是有什么事?   “那快吃饭,然后洗澡早点休息,好吗?”他柔声说着,将心中的疑惑压下。   顾宝宝点头,继续吃着东西,但这些东西是什么味道,她真的,无心体会!   吃过晚饭,她想像往常一样给欢欢乐乐讲故事。   可是走进儿童房一看,两个小人儿已经一个趴在床头,一个躺在床尾呼呼大睡起来。   “小调皮!”   她无奈又宠溺的一笑,将他们抱入被子里睡好,然后坐在床沿细细的看着他们粉嘟嘟的脸。   再过一个月,他们就六岁了!   平常没有注意,现在仔细看看,两张脸都长得越来越像爹地!   只是就算这样,你们也永远是妈咪的宝贝,对吗?   只属于妈咪的,而没有可能是另外任何一个女人!   她的眼眶一热,俯头,她心痛却也欣慰的亲了亲他们的小脸。   从儿童房出来,却见他依旧在客厅的沙发坐着。   他旁边,就是刚才脱下的外套。他看过手机了吗?   看到短信了吗?   “他们睡了?”   他的问话打断她的思绪,她抬头,眼神带了些许茫然。   片刻,她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又赶紧点点头。他   没有放过她这点小出神,可是,她到底是怎么了?   刚才她去房间,他就一直呆坐在这儿等,他一定要知道!   只是,他会慢慢……慢慢来的。   “那我们也洗澡休息吧!”他起身,上前拉过她的手往浴室走去。   她愣愣的走了两步,才想到要说:“你……你去洗好了,我用另一个浴室……”   抓着她的姿势变为占有的搂住,他的脸欺近她:“怎么?不要跟我一起洗?”   她正要解释,他已勾起唇角:“那可不行!” 167.中途离开   看他伸手打开龙头往浴缸放水,以往在家中浴室的情景不由地涌上心间,她不禁摇头:“思远……哥哥,我累了,冲一下就好!”   “好啊!”   他回答,顺手将浴缸的龙头关闭。   见状,顾宝宝便上前拉开淋浴房的玻璃门。   她的速度很快,当然是想先把玻璃门给关了,不要跟他一起洗。   然而,门还是被他的手给卡住,他似笑非笑的眸子望住她:“宝宝,你要把我拒之门外吗?”   说着,他的唇角掠过一丝别样的笑意。   她的心顿时慌乱一片,看着他的双眼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因为抗拒和紧张,而是因为……   这俊脸上的笑太迷人了!   “宝宝!”   他一步就跨了进来,双臂撑开,他将她圈在自己与玻璃墙之间。   “你在跟我玩什么游戏?”他柔声又邪魅的笑着,深邃的眼一点点吸住她的魂魄。   她贴着玻璃,抬头看着他。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每一次的凝视却都能带来又一次的悸动。   她就是这样,这样,这样爱着这个男人。   爱到心痛也欲罢不能。   “思远哥哥!”   猛地,她倾身上前,伸臂紧紧抱住了他。   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像是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   “思远哥哥!”   她叫着,她多想任性的说她不要失去他,她不要他的心里还有别人的位置。   泪水簌然滚落,她却说不出一句话。   “宝宝,你怎么了?”他捧起她泪流满面的脸,心痛的问:“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又惹你伤心?”   她摇头,什么也不想说。   他着急的皱眉:“到底怎么了,宝宝?”   她依旧摇头,却凑上了红唇,用力的触上了他的唇。   除了他们的第一次,她也这般生涩的用唇触碰过他外,她都不曾再这么主动。   他不由地一怔,她已经学着他的样子,用柔软的舌撬开了他的牙齿,匆急的缠住了他的舌。   小东西!这么着急?   他一笑,双手滑下,一手搂住了她的腰,一手掌住了她的后脑勺,立即反客为主。   他的气息带着火热的索求立即攫获了她的惶恐、紧张、不安、迷惘……   她的一切包括灵魂都在这身躯的紧贴中,幻化成了炽热的欲.望。   她带着些许绝望的想,或许只有这一刻,她才能完整的拥有他……   她的想法,立即被又被不断激涌的热情冲刷……   突地,不知是谁不小心触碰了喷头的开关,热水哗哗直下,片刻便将两人浇透。   却没有谁在乎这个,彼此的眼里只剩下对方,只剩下对彼此无尽的渴求……   他总是要不够她的,一如她心里的柔软,从来都对他毫无保留的绽放一般。   宁静的夜,温暖的橘色灯光下,两颗心紧紧的,缠绕在了一起…………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顾宝宝看着自己臂膀上浅粉色的红印发呆。   床头柜上,是他留下的纸条——宝宝,我出去一下,你起床了就给我打电话——   尽管如此,看着身边空着的床位,她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失落。   她还记得,昨晚她迷糊睡着的时候,已经凌晨五点。   他却还像个贪吃的孩子在她身上闹,被她推开后,两人才睡着了。   而现在呢?   也才早上九点多,他有什么要紧的事,连睡觉的时间都免去了。   闭上眼,她不要去想。   “妈咪,妈咪!”   忽地,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欢欢乐乐敲着门要进来。   她一愣,赶紧抓过睡袍胡乱的穿在了身上,然后又钻进了被子。   “妈咪睡懒觉,羞羞脸!”乐乐爬上来,也往被子里钻。   “乐乐别闹。”她慌声说道,“妈咪就起床了。”   说着,她真的裹着被子坐了起来。   欢欢皱起小眉头:“乐乐,你忘记爹地说什么了吗?妈咪有点不舒服,我们不能吵她睡觉!”   “我想跟妈咪一起!”   乐乐抗议的叫着,大眼睛一转,马上想到个折中的办法。   “妈咪!”他伸出小手拍拍被子,笑着说:“你睡!”   然后他又坐到床头,打开了电视机:“乐乐看电视!”   “这还差不多!”欢欢点头,也在他身边坐下来了。   顾宝宝松了一口气,赶紧在被子里扣好睡袍,一边问道:“你们吃早餐了吗?”   “吃了!”   乐乐点头,又说:“妈咪,早餐在外面,爹地留下的!”   她微微点头,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头发。   她还记得昨晚上她好像被热水淋了个透,但这时的头发却是干的。   难道昨晚上,她耳边那些莫名其妙的嗡嗡声,其实是他在帮她吹头发吗?!   昨晚上的事情一一浮现脑海,她的脸不禁开始泛红。   “哇,好大的钻石!”   这时,欢欢的惊叹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转睛,果然看到电视画面上,正在展示一颗绝美的粉钻。   电视里说的是英文,欢欢很有兴趣,所以没有换台。   而她看了一会儿,也立即明白,这是一个正在现在直播的拍卖会。   现在拍卖的这颗粉钻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一颗,曾由英国皇室拥有,几经辗转来到拍卖会,底价已是让人无比咋舌。   乐乐听不懂,只好问:“哥哥,什么意思?”   欢欢用手做出一个飞机的模样,惊叹道:“乐乐,你知不知道,这颗小钻石可以换来无数架飞机小模型哦!”   孩子的世界真简单!   顾宝宝一笑,继续在被子里穿着衣服,耳边则听着有钱人为这颗粉钻叫价。   渐渐的,她听出来,有一个人总是比别人多叫一百万,仿佛志在必得。   她不禁抬眼往电视看去,而摄像头正好拍在这个人脸上。   她一怔,莫名的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镜头很快又转开了。   可能是因为那个男人也是华人的缘故吧!   她想着,终于将自己裹好,然后下床走进了浴室。   “三千一百万第一次,三千一百万第二次,三千一百万第三次!”   “成交!先生,这东西现在是你的了!”   拍卖会场响起一片掌声。   接着继续下一个拍卖品,拍得粉钻的人却起身,无心再战。   只见他从拍卖厅的左侧门走出,又走入了一个并不显眼的小房间。   里面已经有两男一女在等待了。   他恭敬的上前,对其中一个男人道:“牧总,事情办好了。”   牧思远微微一笑:“做得好。”   然后,他又看着身边的秘书主任:“等会你去划账,东西包装好再送去酒店,我先回去了。”   其余三人都点点头,异口同声的说着:“牧总慢走!”   牧思远脚步轻快走出了拍卖行,满脑子都在猜测顾宝宝收到这份礼物后的表情。   她会不会喜欢?会不会感到惊喜?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会不会又像昨晚上那样……投怀送抱?   那种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牧总,牧总!”   然而,他还没坐上车,秘书主任匆忙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回头,只见她踩着高跟鞋快速的跑出来,面色焦急的把手中电话递给了他:“郑小姐的电话!”   闻声,他犹豫了一下,她又道:“郑先生……郑先生不行了!”   他一愣,赶紧拿起电话来。   “喂,心悠,怎么回事?”   郑心悠只是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片刻,申文皓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牧思远,郑叔叔快不行了,他希望见你最后一面!”   他知道牧思远跟顾宝宝正在外游玩,如果不是郑叔叔气若游丝的时候,还叫着牧思远的名字,他铁定不会让郑心悠去打扰他们!   “快不行了?”牧思远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他问秘书主任:“家里的飞机呢?”   “在飞机场停着!”   他点头,坐进了车子,“我们走!”   车子匆匆朝机场开去,却见牧思远拿了电话又放下,片刻拿起,又再放下。   “牧总,”秘书主任猜到了他的心思:“要不要顾小姐一起去?”   牧思远思索片刻,还是摇摇头:“不要了。”   他不想因为郑心悠的事情让她和孩子中断旅行。   说完,他拿起电话拨通了顾宝宝的电话。   “宝宝。”   “嗯?”   听着她的声音,想到他必须离开十几个小时,他的心里居然涌现阵阵不舍。   “老婆,”他又叫了她一声,再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我这边有点急事,我先回去处理一下,处理好之后马上赶回来,你等我好不好?”   “好呀!”她不假思索的点头。   他工作方面的事情,她明白的。   听到她肯定的答复,他忍不住一笑,一颗心变得异常柔软。   等我,宝宝!   顾宝宝放下电话,心中轻轻一叹。   她相信他对她说的话,可为什么,她又有一种莫名的直觉,他要处理的事情,跟郑心悠有关?   “妈咪,”乐乐扑到她的腿上,大眼睛望着她:“去不去……美国小镇……”   昨天明明说好的,今天就去迪士尼的美国小镇玩儿!   多亏他记住这么个陌生的名字。   顾宝宝为难的一笑:“宝贝儿,我们等爹地回来再去好不好?”   迪士尼的人太多,他们俩跑来跑去的,她一个人真的怕把他们给弄丢了。   “爹地去哪儿?”乐乐撅起小嘴儿问,这一上午了都没看见爹地!   “爹地去忙工作了,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听着顾宝宝耐心的解释,本来想说什么的欢欢没再说了,而是拉过乐乐的手:“来啦,不要吵妈咪,我们去房间玩儿!”   正说着,房门被敲响了。   顾宝宝开门一看,来人是牧思远的一个助手阿明。   “夫人!”他们早就改口,一直这样称呼她,“牧总说如果今天你们要去迪士尼乐园的话,我和阿强陪着您和小少爷!”   有两个人陪着!   顾宝宝一笑,回头看着乐乐:“宝贝儿,那我们去吧!”   “欧吔!”两个小人儿顿时高兴的跳起来!   有了两个助手在身边陪着欢欢和乐乐,顾宝宝感觉轻松多了。   只是累着了这阿明和阿强,他们陪着欢欢乐乐坐云霄飞车,又从货真价实的瀑布上坐船直冲而下,累得满头大汗,衣服也湿了。   “好玩,好玩!”   只有这两个小人儿脸蛋红扑扑的,兴奋之极,根本感觉不到累!   “来,喝水吧,今天真是辛苦你们了。”顾宝宝给阿明阿强递上水。   “谢谢夫人!”她微微一笑,又走过去给欢欢乐乐擦汗。   “妈咪,”乐乐不要喝水,“洗手间!”   欢欢也叫着:“我也要去。”   洗手间就在不远处,顾宝宝拉过他们的小手:“妈咪陪你们去。”   大约五分钟后回来,只见阿明和阿强正坐在长椅上,两人对着彼此侧身而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顾宝宝不是有意去听的,只是欢欢和乐乐走在一旁研究新玩具,他们不但脚步慢吞吞的,而且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所以顾宝宝听到了。   “你说郑小姐也真是可怜,郑先生就这么走了,留下一个破产的公司给她!”   “对啊,当初她要是愿意嫁给牧总,今天的事情还会发生吗?”   “喂,你别说这样的话。你看不出来吗?牧总心里的女人是现在的夫人!”   “那倒是。如果牧总当初真心想跟郑小姐结婚,就像对夫人这样的,那他们早就结婚了。”   “别说了!总之牧总对郑小姐还是不错的,要不郑先生临终前,想见的人为什么是牧总?”   “你们说什么?”顾宝宝听不下去了,大步走上前问道。   “夫人!”两人顿时从长椅上站起,满眼惊惶的看着她,不确定她听到了多少。   却听她道:“你们说什么郑先生临终前?郑先生怎么了?”   阿强和阿明面面相觑,看来夫人是都听到了。   “夫人啊……”   阿明正准备说话,顾宝宝陡然明白了什么,立即问:“牧总突然回去,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你们告诉我吧!”   其实不用回答,她刚才听到的一切已经证实她的直觉完全正确!   “你们……”她的眼眶禁不住红了,“你们告诉我吧!”   “夫人,您别这样!”   阿明赶紧摆手,“牧总跟郑小姐没什么的!只是郑先生不行了,他一定要见牧总最后一面,所以牧总才赶过去了。”   “对,对!”阿强马上补充,“牧总是坐私人飞机去的,十几个小时候就又赶回来了!”   他们在说什么,顾宝宝并没有再听。   他们拼命解释的,并不是她在乎的理由。   她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不告诉她事实?   他的隐瞒,到底是为了隐瞒什么?   “你们不要说了,”顾宝宝冲他们摇摇头,“我没事的。只是,有件事可不可以拜托你们?”   “夫人,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顾宝宝点头,“麻烦你们了,帮我订最快的机票,我想要回去了。”   牧思远走进医院,郑心悠和申文皓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看着郑心悠哭得红肿的双眼,又想起郑爸晕倒的缘由,他不禁叹了一口气。   那时候,她是着了什么魔?   “怎么一时间这么严重?”他跟他们往理走,一边问道。   “爸爸,爸爸他……”郑心悠说了几个字,又忍不住梗咽,只能由申文皓继续说下去。   “这些天郑叔叔的情况一直反反复复,加上他本来心脏就不好,所以更加严重。”   他顿了一下,才又道:“昨天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单。”   话说间,他们已经走到了病房门口。   申文皓不再说什么,伸手轻轻的推开了门。   病床上戴着氧气罩,双眼微闭的就是郑爸,而郑妈坐在病床前,表情异常的安静。   牧思远看了看她,才轻声道:“郑阿姨,我来了。”   闻声,郑妈抬头看了他一眼,安静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然后她又低头,对着郑爸柔声道:“孩子爸,思远来了。”   见郑爸没有反应,她又说了一句:“孩子爸,你不是要见思远吗?他来了啊,你看看他吧!”   渐渐的,郑爸终于虚弱的睁开了双眼。   他看上去已浑浊不堪的眸子在病房里环视了一圈,半晌才落到了牧思远身上。   “……”   他挣扎了几下,像是要表达什么,郑妈忽然微微一笑,伸手摘下了他的氧气罩。   “思……思远……”他终于能说话了,同时朝牧思远伸出了手。   “郑叔叔,我在这里!”他赶紧伸手,握住了郑爸的手。   感受到他双手的温度,郑爸的眼眶忽然滚落了一滴浊泪。 168.伤到深处没有泪(求荷包哟哟)牧思远一愣。   他陡然明白,郑爸一定是有话要跟他说!   “郑叔叔,”他俯身凑近,“您要说什么?”   郑叔一双眼定定的看着他,呼吸陡然变得艰难和急促。   “照……”   才吐出一个字,汗水已从他的额头滚落,但他狠狠咬着牙,他必须要说,他一定要说!   “照顾……悠儿……”   闻言,牧思远心里是有些错愕的,心悠不是跟申文皓在一起了吗?   为什么郑叔叔还要对他说这样的话?   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点头,“郑叔叔,你放心……”   奇怪,郑爸听了这话,脸上的痛苦并未立即消失。   相反,他浑浊但坚定的目光依旧在寻找着什么。   忽地,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眼神陡然顿住,喉咙里发出近似咆哮的“啊……啊……”声。   他的整个身子,则剧烈的颤抖起来。   “郑叔叔,郑叔叔!”   牧思远着急的叫着,申文皓则赶紧跑出去叫医生。   然而,他的脚步还没走到门口,便听见郑心悠的一声尖叫:“爸!”   整个房间,似陡然灰暗了下来。   牧思远回到别墅,已经是深夜。   他疲惫的推开车门,想着助手跟他说过的话:“夫人已经知道了,她带着小少爷回别墅去了。”   抬头望去,客厅里果然还亮着灯。   他匆匆走上台阶,推开门,顾宝宝听到声音,也正站起身来。   四目相对,她看着他满布血丝的双眼,心疼的问:“你还好吗?”   他露出一丝笑意,“你快去睡吧,”语气中透着些许抱歉:“那边事情很多,我回来洗个澡,可能还要去看看!”   她点头,心思却是这样复杂难明。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往楼上走。   不知为什么,看着她转身的侧影,他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寂寥与心痛。   “宝宝,”他轻声叫住她,“你在怪我吗?”   她顿住脚步:“怪你什么?”   他淡淡耸肩,“怪我没跟你说实话就先回来了,宝宝,其实我……”   “我没有怪你。”   她打断了他的话,“我怎么会怪你?发生这样的事,郑小姐她……一定很需要你。”   她顿了顿,面上露出一丝笑意:“你洗澡了就快去吧,代我跟郑小姐问好。”   说完,她再次转身,走上了楼去了。   气氛陡然沉寂下来,他不禁皱眉。   没有错误,没有不对劲,他们的对话字字句句都很平常,但是,他的心为什么无缘无故的便这样拧紧?   “宝宝……”   他喃喃的叫了一声,想要追上去再跟她说些什么,电话却在这时响起。   他跟郑家素来交往密切,虽然现在有申文皓以准女婿的身份处理着大小事务,但很多事情他都是不太清楚的。   所以,被牧思远派去帮忙的助手们只好打电话来问他。   这种事情,事无巨细,非常繁琐,在牧思远洗澡的几分钟里,电话已经打来了三次。   可是,她又不禁奇怪,既然是买来送给她的,为什么他又丢到放领带的抽屉里?   她知道,这样贵重的东西都会先放在保险箱里的,既然他已经从保险箱里拿了出来,为什么又这样随便的丢在抽屉里?   好奇心驱使她拿起来钻石,并不是直接接触。   钻石外还又一个透明小盒子,这个也是需要密码的,她根本打不开。   她只是因为好奇,所以下意识的想看看盒子里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   果然,钻石拿开,盒子翻过来,落下一张卡片。   卡片上有字,是他的字迹。   她的目光落在字里行间,整个人陡然僵住。   曾经我为了爱   穿越千山万水   梦里的呼唤与她的身影相叠   醒来只有分离的痛我不明白的   是失去还是拥有   若是拥有期望白头   若是失去你亦永远在我心间   时光倒转,年少的她躲在钢琴室外,看着如王子般的他和如公主般的郑心悠一起弹唱了整首曲子。   虽然她觉得很失落,但他们唱得真的很好听,如果不是怕被他发现她在偷看,她真的忍不住要鼓掌喝彩了!   可是,她那时候不懂吔,什么叫做——梦里的呼唤与她的身影相叠,醒来只有分离的痛——?   但是现在,她懂了。   泪水滚落,她急急的将卡片拿开,唯恐泪水湿落在卡片,晕了上面的字。   然后她擦干了眼泪,将卡片和钻石放好,再放回了原处。   她的手有些微微发颤,但心里却是如此平静,平静到这件小事丝毫没有影响她,她还是继续把卧室整理完毕。   接着,她下楼去看了电视,无聊的肥皂剧一直看到十二点,他都没有回来。   那边应该很忙吧,她也不要打电话过去打扰好了。   这样想着,他的电话打来,低沉的声音透着疲惫:“宝宝,你睡了吗?”   她回答:“没有。”   顿了顿,她又找了一些话:“那边还好吗?”   “还可以,”他苦笑着,但她却看不到:“牵涉了一些郑叔叔公司的问题,所以来的人很多。”   她点头,“那你也要注意休息。”   “嗯,宝宝,”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匆忙,“那边有点事,我过去看看,等会给你打过来。”   “嗯。”她挂断了电话。   想了想,将电话留在了沙发上,然后上楼睡觉去了。   夜,好深好深。   梦,好沉好沉。   泪水,却已经不再流淌。   第三天一早,她换好衣服,准备去郑家。   他的车回来了。   她走下台阶,出来的是他的助手:“夫人,牧总请你过去。”   她微笑着点头,坐上了车。   助手开着车,一边说着:“夫人,牧总这几天真是忙得焦头烂额,郑家那些亲戚在这样的情况下,还纷纷来要债,真是……”   顾宝宝将目光从窗外收回,看着助手:“那事情都解决了吗?”   助手点头,“牧总出面,当然没问题,只是苦了他,这两天都没有睡觉,人都瘦了一圈。”   闻言,她微微一笑,继续看着窗外,没再说话。   来追悼郑先生的人很多,郑夫人和郑心悠两个女人跪在一旁答礼,气氛显得异常萧冷。   站在她们旁边的申文皓看到了她,冲她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她也微微点头,然后走上前给郑先生上了一炷香。   “郑夫人,郑小姐,”她走到一旁,蹲下来轻声道:“请你们节哀顺变。”   郑夫人对她答了一个礼,郑心悠却没有理她。   她并不在意,起身走了出去。   “宝宝!”   牧思远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正站在外面等她。   二天不见,她看着他疲倦的脸庞,恍若隔世。   片刻,她才记得要说话:“你……你还好吗?”   他的双眸闪现一丝痛意,“郑叔叔人很好,”他沉声说:“一直对我也很好。”   顾宝宝看着他,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跟他也说“节哀顺变”吗?好像说出来很滑稽。   “宝宝,”他抬眼也看着她,撇开了话题:“你要不要先回去?我可能要下午才能回去。”   “好呀。”她没意见,说完便要抬步。   “宝宝!”然而,申文皓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她回头,看着他同样疲惫的脸,不由道:“文皓……你还好吗?”   申文皓点点头,看了一眼牧思远,才对她说:“你可不可以吃过饭再走?我想请你……帮我照顾一下郑阿姨!”   既然他开口了,她没有理由不留下,只是刚才牧思远说了让她先回去,她便看看他,征询他的意见。   他略微思索,才点头:“宝宝,那你等会再跟我一起回去吧。”   于是,她又随着他们走了进去。   渐渐的,顾宝宝却觉出了不对劲。   文皓让她来帮忙照顾郑阿姨,但郑阿姨根本不需要人特别照顾。   她的情绪很稳定,没有大哭也没有精神恍惚,她只是静静的跪在那里,给每一个给她丈夫上香的人行礼。   只是,这样的安静让人看了难受。   顾宝宝不忍再看,就帮着做点别的事情,而申文皓也一直不让她走。   于是,她就等到事情都办好,跟牧思远一起送她们回家。   郑心悠扶着郑妈走进客厅,一边道:“妈妈,我扶您去房里休息一下吧。”   郑妈没有回答她,而是看着申文皓,“文皓,你不是说有话跟我说吗?现在就说吧。”   说着,她在沙发上坐下。顾宝宝和牧思远则站在一旁,没有靠近。   申文皓略微犹豫了一下,便走到郑妈面前,猛地跪下了。   顾宝宝心中一惊。   她忽然便明白了,他要说的是什么事情!   她的心里涌荡阵阵焦急,她想喊,想阻止申文皓这么做!   但这样的气氛里,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塞住了,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169.伤到深处没有泪(2)   “郑阿姨!”   申文皓郑重的说道:“也许现在并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但如果现在不说,就要等到二年后。但我实在不想看到这二年里,您和心悠都没有人照顾,所以我只能冒昧的请求您,求您把心悠嫁给我吧!”   “文皓……”   郑心悠双唇发颤的叫了他一声,不可思议的双眸深处,是难以掩饰的惊喜。   相比之下,郑妈显得异常平静。   或许,她是早已经猜到了。   她没有立即回答,目光往牧思远和顾宝宝身上扫过,再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唇角浮现一丝痛苦的无奈。   这算是她这几天来最剧烈的反应了,但也仅仅只是稍纵即逝!   然后,她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申文皓,淡淡说道:“我没有意见。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说完,她起身朝楼上走去。   “妈妈,”郑心悠随即起身,想要扶她上楼,却被她挥挥手,挥开了。   顾宝宝怔怔的看了申文皓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出了郑家别墅。   她走得很快,牧思远追出来的时候,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花园门口。   他赶紧跳上车,总算在别墅区的入口追上了她。   “宝宝!”   他摇下车窗,大声叫道:“上车吧!”   然而她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快速的往前走着。   他只好猛踩刹车,然后跑上前抓住了她的双肩:“宝宝,你怎么了?”   她转头,愣然的眼神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了他的脸。   “宝宝,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看上去很不对劲!   “我没事……”   她忍住了泪水,冲他摇头:“我没事,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有点无法接受刚才自己听到的,看到的,她恨自己的软弱和无力,她恨自己居然让文皓要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她!   想一个人静一静?   “为什么?”   他有些惶然的看着她:“为什么你想要这样?你一个人有什么需要独自思考的?”   太多太多了!   太多太多了!   顾宝宝抓开他的手,认真的请求:“别管我,请别管我!”   说完,她转头又跑,在他的怔忪间,搭上了一辆的士,渐渐远去。   “思远哥哥,你爱我吗?”   “傻瓜,我不爱你爱谁?”   “你爱我?但你也爱着她对吗?”   “她?谁?”   “你不承认吗?是了,有些爱是不必承认的,只需要放到心底就好。”   “宝宝,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可能是胡言乱语吧。思远哥哥,我走了,再见。”   “走?你要去哪儿?”   “去我该去的地方呀。”   “宝宝,你回来,你别走……宝宝……”   牧思远猛地惊醒,额头已是一层冷汗。   他抬手擦去,才看清自己正睡着客厅的沙发上。   落地窗外,晨光已经柔和的洒落进来,他在这里睡了一晚,而宝宝……   一晚上没有回来!   该死的,他本来是在等她的,居然不小心睡着了!   他拿出电话再拨她的手机,依旧是关机!   她到底是怎么了?   昨天她坐上的士后,他才想起去追,但已经找不到,打她电话也是关机!   她会不会是在生气?   生气他先回来,又对她隐瞒?   还是生气他这几天都不在家?   可是,郑叔叔与他相识多年,他怎么也要帮他做好这些最后的事情啊!   他相信她能理解的,他相信!   可是,她彻夜未归,又会去了哪里?   他略微思索,便准备往馄饨店打电话。   门却在这时被推开,他一愣,只见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宝宝!”   他又惊又喜的上前,抓过了她的手:“你去哪里了?为什么关机?”   顾宝宝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能笑出来,或许对着他笑,早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   “我……昨晚去馄饨店了,手机……没有电了。”   没有电!   牧思远狐疑的皱眉,还想说些什么,她已然说道:“思远,我想回家住几天。”   她是来收拾几件换洗衣服的,没想到他这时候居然在家,正好跟他说一声。   “为什么?”他问。   嗯……   “阿妈这几天有点感冒,我回去陪陪她。”   这是一个绝好的理由不是吗?   让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这样很好啊,如果她说她只是突然不想待在这别墅里,他一定不会让她走的吧。   “那顾婶有没有事?”他问着,为难的皱眉。   只见她摇头:“小感冒而已,你不用担心。”   说着,她将手从他的大掌中抽回,转身往楼梯走,“我上去拿点东西。”   “宝宝,”他跟着她往楼梯走,一边问:“你要去几天?”   她想了想,她也说不准几天啊。   “看看吧……”   她轻轻一叹,“阿妈的身体什么时候好了,再说。”   再说?!   他顿住脚步,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走上楼梯,然后消失在楼梯口。   气氛莫名的暗沉下来,像一只无形的手,拧住了他的心,让他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此刻,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这样呆呆站着,然后看着她提着一个旅行袋走下楼来。   顾宝宝没想到他还站在这里,微微一愣,才道:“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他有任何反应,她已从他身边走过。   熟悉的气息拂面而过,他只觉心跳漏了一拍,大脑的整个意识似才清醒过来。   这不像她,一言一行,甚至眼神都和平常的她相差太多!   这一刻,他似才真正认识到,她正在做的事情,是离他而去!   “宝宝!”   他惊惶的叫了一声,大步上前紧紧抱住了她。   “你在生气吗?”他问。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见着她用摇头来回答,他又不相信。   “我知道你在生气!”他   扳过她的身子对着自己,“你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激动情绪吓到了,脸对着他,眼神却在逃避,“你说什么呀,我……我没有什么好生气的,我……”   嘴上是这样说的,可是眼神却出卖了她!   这样面对面站着,他怎能还看不出来?   “你在气我先回来了?在气我没有告诉你实情?还是在气我这几天都没有回家?”   原来他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的心底淌过一丝淡笑。   只是,让她不想要待在这别墅的理由,真是他说的这几个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她不愿去深想。   “你为什么要说我生气了?”   她的语气甚至都不想做出任何变化,依旧是淡淡的,“我明白的,郑小姐跟你相识多年,你们的关系又那么好,现在她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你理所应当的要去帮忙,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不生气,一点也不。”   她说的都是真的啊,但他听来,却像都是反话。   他的眼神陡然沉下来,抱着她的手臂也渐渐松开,“宝宝,你说的对。郑先生出了这样的事情,连平日里巴结着他的亲戚一个个都借着上香的名义来收账,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郑阿姨和心悠陷入这样的境地?如果你因为这个要跟我生气,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失望?!   顾宝宝垂眸,说出来的话不知是自嘲还是回答:“让你失望……我真是感到非常抱歉。”   说完,她再次转身,朝门外走去。   他瞧着,不由紧紧捏住了拳头。   忽地,他也再次冲上前,扯过她:“那你说,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怎么做?”   说着,他的另一只手一把抢过她的行李,扔去了老远,“你说吧!不说清楚不要走!”   行李被扔去了楼梯边,发出“啪”的一声响。   顾宝宝看着,毫无表情的脸渐渐怒红,“说什么?”   她的心底骤然生出一股的闷气,逼得她抬起头,直视着他的双眼:“你让我说什么?说什么呢?”   “很简单,”他也怒道,“就说你想让我怎么样?让我怎么样才能平息你的怒气,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这三个字被他挑高了音调,显得讽刺极了。   她不由地冷笑:“你真的当我是未婚妻吗?”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他,自己也倒退了好几步:“如果你真的当我是未婚妻,这些问题,你就不会来问我!”   说完,她飞快转身,跑下了台阶。   “顾宝宝!”   他追上前,她却已经跑出了花园。   该死的!   他怒不可遏的捏拳,狠狠的打在了大理石砌成的栏杆上。   “少爷!”   佣人听到声音,正跑出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却见牧思远的手正往地上滴着鲜血。   “少爷,”她担忧的叫道:“你的手……”   “滚开!”牧思远怒吼着,转身冲上了卧室。   该死的!   他在心里不断的咒骂着,在房间里不断反复的踱步,却丝毫未能减弱他心里的怒气。   愤怒的目光环视着四周,他恨不得将这一切砸个稀巴烂。   然而当他狠狠的推开衣柜门,看着半柜子她为他挑选的衬衫,他又下不了手了。   最后,他只能用自己已经受伤的拳头砸在柜门上,痛苦的叫了一声:“顾宝宝!”   “牧总,你的手好些了吗?”   秘书主任走到他的办公桌前,一边将文件递给他,一边问道。   牧思远睨了她一眼,闷哼了一声。   秘书主任心底暗笑,看样子肯定是跟夫人吵架了。   否则顾小姐怎么会让受伤的牧总,接连两天中午都吃外食?   可能是感觉到她的目光顿在自己的手上,牧思远再睨了她一眼,将签好字的文件扔给她:“没事就出去!”   她也想出去啊,可是还不能。   她又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喜帖:“牧总,这是给你的。”   他微微一愣,翻开来看,上面新郎和新娘一栏,赫然写着申文皓和郑心悠的名字!   再看日期,居然就是五天后!   “这么快……”他不由低声道。   但秘书主任已经听到了,“牧总,也不能说快啊,毕竟他们情况特殊,要知道红白喜事一起办的话,时间可不能相隔太久!”   牧思远又闷哼了一声,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出于公事的话,她当然可以出去了;   若出于私事,她可还不能出去。   “牧总!”她反而更走近了些许,笑容满面的问道:“那钻石你送了夫人没有啊?夫人是什么反应?一定非常高兴吧!”   那么漂亮的钻石,女人见了都会喜欢的吧!   闻言,牧思远一愣。   他还没送!   那天因为郑叔叔的事情,他忘记了!   他好像把钻石……随手丢在了什么抽屉里!   看到他这个表情,秘书主任已经猜到了分,“牧总,你不会还没送吧?”   她撇嘴,“就算前几天因为郑先生的事情你无心送礼,那么这几天你也应该送给夫人了呀!”   这几天送给她?!   牧思远不由自嘲,这几天她都在馄饨店。   不过这么几天,她的气也应该消了吧,今天,他要去接她回别墅。   然后把钻石送给她。   想到这里,他的唇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下班后,他先回家找到了钻石,然后才驱车赶去馄饨店。他想要给她一个惊喜,所以没有提前打电话。   当然了,之前他打过好几次电话,她都没有接,这次他索性也就不打了。   然而,到了馄饨店,却只看见顾爸顾妈正在收拾餐桌。   “爸爸,妈妈,”他走进去,让顾婶觉得意外:“思远,宝宝不是说你去出差,要半个月后才回来吗?”   原来如此!   牧思远勾起笑意:“爸爸妈妈,这段时间你们身体还好吗?”   顾妈笑呵呵的说:“很好啊,我们两个从早忙到晚,身子骨硬朗着呢!”   说着,她便抬头冲楼上叫:“宝宝,宝宝,思远来了!”   “你瞎叫什么!”   顾爸在一旁粗声粗气的说道:“宝宝刚才不是出去了吗?”   出去了?   顾妈一拍脑袋:“看我这脑子,刚才文皓来了,她跟文皓去河边散步了!”   申文皓!闻言,牧思远一振而起,他不是就要跟心悠结婚了吗?   为什么还来找宝宝!   “爸爸妈妈,那我去找找他们!”说完,便面带怒色的出去了。   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各处的路灯都已打开,河堤边的也不例外。   牧思远走上河边一小桥,立即瞧见了河边树林里的两个身影。   那个稍矮一点的,他一眼就认出是宝宝。   那个高的就不用想了,一定是申文皓。   他气恼的走过去,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声,但是,他们的谈话是如此入神,居然丝毫没有发现他的靠近。   正当他准备出声叫她的时候,却见两人突然停下来,顾宝宝激动的声音传来:“文皓,你不能这么做,不能!”   他一愣,下意识的在一棵树后站住,想听听是怎么回事。   却听申文皓淡淡一笑,“宝宝,我们不要为这个问题争执了,不要因为这些小事弄坏了你的心情。”   “这是小事吗?”   顾宝宝不赞同,“这关系你的终身幸福,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   “傻不傻,要由我自己说了算,你说的不算哦!”   顾宝宝一怔,心里好难过。   同样的话,公孙烨也对她说过。   “文皓……”她愧疚的看着他,“是不是无论我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你的决定?”   申文皓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宝宝,你别这样。每个人都有愿望的,我的愿望就是看着你幸福。”   顾宝宝撇开目光,心里一片茫然。   “文皓,你不要这样想,我……真心祝愿你跟郑小姐能够幸福!”   说完这一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往远方流淌的河水,良久良久。   直到牧思远的声音传来,“宝宝!”   他是故意等了这么久的,不想让他们以为谈话被别人听到。   果然,看到他来,他们只是眼露诧异,并没有怀疑。   “申文皓,你也在这里!”他上前搂过宝宝肩,一边说道。   申文皓淡淡一笑,“我来找宝宝说说话,不过我们已经说完了。”   他的目光转到顾宝宝身上:“宝宝,我就先走了。婚礼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   顾宝宝还来不及说话,牧思远已道:“好走不送!”   申文皓不以为意,冲她微微挥手,转身离开了。   “文皓……”顾宝宝忍不住喊道,“你要保重!”   闻言,申文皓没有回头,依旧朝前走去。   片刻,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迷茫的霓虹灯中。 170.一个回头,一个转身   “还看什么?”   牧思远大力的转开她的肩膀,不让她再往申文皓离开的方向去看。   顾宝宝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挣开了他的怀抱。   “你来了……”   她说着,心里多少明白了什么。   他能找到这儿来,一定是去过馄饨店了。   那么阿妈没有生病的事情,他大概也已经知道了。   果然,他接过她的话:“宝宝,我刚才看到妈妈了,她的感冒应该已经好了,你要不要跟我回家去了。”   顾宝宝不看他,只道:“我……我想再待几天。”   再待几天?还在生气?   牧思远撇嘴:“那你还要待几天?”   这……   他这样问,让她怎么回答呢?   她不用回答,应该他这也不是问题。   因为紧接着,他又说道:“你跟爸爸妈妈说我去出差了,所以才回家住几天,现在我回来了,欢欢乐乐也回别墅去了,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如果爸爸妈妈这样问你,你又该怎么回答?”   顾宝宝一愣,心里有些气闷。   他总是这样,什么余地都不给她留!   “你这样逼着我有什么好?”   她不禁问,“我们现在还没有结婚,我是不是就没有自由了?”   “宝宝,你说什么?”   牧思远诧异,顾宝宝自己也觉得挺诧异的,她怎么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以前她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   以前的她,一想到能跟他和欢欢乐乐生活在一起,心里是那样的雀跃与欢喜。   但现在,她一想到那个别墅,她竟然有一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我……”   想了想,她又说:“你先回去吧,我再待一两天,就回去。”   “不行!”   他却强硬的抓过她的手,以命令的语气:“你现在马上就跟我回去!”   见她挣扎,他即补充道:“如果你不想让爸妈担心的话!”   “你威胁我?”她瞪着他。   威胁?!   她怎么能这么说?   她看不透,也猜不到,他的心底,是如此的害怕失去她吗?   即使只有一点点这样的预感,他就已经惊慌失措,六神无主。   所以,“就算是威胁吧!”他摆出恶狠狠的模样,“反正你也知道,我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你……”   她的双手被他抓住了,就抬脚踢他,“我恨你,牧思远,我恨你!”   看着她因为愤怒而通红的小脸,他的唇角反而勾起一丝邪笑:“宝宝,我突然发现……你的小嘴儿叫我的名字,也是很动听……不过,这里不太方便,你留在晚上再叫好不好?”   说着,他的唇重重的压向她,在她的小嘴儿上狠狠的偷了一个吻,才继续拖着她往前走。   “你放开我……”   顾宝宝又羞又怒,“你这个流氓……”   可是,无论她怎么骂,他都充耳不闻。   直到走上了小桥,他才一把搂过她,低声道:“别叫了,否则我就在这里吻你!”   话说间,只见几个饭后散步的街坊走了过来。   订婚宴的时候他们都去喝过喜酒,这会儿瞧见了,都眉开眼笑的说道:“宝宝,跟牧先生散步呢!”   “还是年轻人好呀,真浪漫!”   顾宝宝勉强一笑,只能跟着他往前走,不让街坊们看笑话。   这里既然受了他的威胁,到了馄饨店就她就更加不能耍脾气了。   当初阿爸阿妈都是因为顺了她的意,才答应了她跟牧思远的婚事,现在她如果闹脾气,不就是让阿爸阿妈担心吗?   她实在不忍心。   “宝宝,今晚跟思远回去吗?”   当阿妈这样问着,而牧思远又抢答道:“妈妈,我们等会就回去。”   她只好在一旁不出声,算是默认。   顾妈笑道:“宝宝,阿妈明天想去你那儿看看欢欢乐乐,你在不在家啊?”   “在啊,”牧思远又抢答,“欢欢乐乐明天也不用上学,妈妈你什么时候去,我让司机来接你。”   “不用接,不用接,”顾妈高兴的说,“我的时间没个准,到时候我自己打的去。”   顾宝宝什么话说不上,只能在一旁呆呆坐着。   片刻,牧思远不坐了,起身道:“爸爸妈妈,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顾爸顾妈也站起来:“好,路上开车小心。”   说着,他们的目光转至宝宝身上,可能是有些奇怪她怎么还不起身。   顾宝宝感觉到了,只得站起身来,瓮声道:“阿爸阿妈,那我先走了。阿妈,你明天早点过来,跟我们一起吃晚饭。”   说完这些,再没有拖延的理由,她只能跟着他往外走去。   心里,溢满着深深的无奈。   找不到出口。   回到家,欢欢乐乐已经睡了,她在儿童房里坐着,不想出去。   她想去客房里睡的,但她也知道,他不会同意。   “宝宝!”   这时,儿童房的门被推开,他小声的叫着她:“回房间睡觉了吗?”   她转头看着他,熟悉的脸,却带给她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   “我……”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出想说的话:“几天没看到他们,今晚想跟他们一起睡。”   今天就用这个理由吧,明天的,明天再找!   闻言,牧思远淡淡一笑:“好,但是你先出来一下好不好?我怕我们说话吵醒他们。”   他要跟她说什么?   她起身缓缓走到门口,却见他将一个什么东西塞入了她的手中。   她低头,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手掌里,他递过来的盒子!   居然是那天晚上,她在放领带的抽屉里看到的那个!   “这……”她不解的抬头。   他笑着,带着些许抱歉,“去迪士尼的那几天就买了,对不起,这时候才给你!”   闻言,顾宝宝没有说话,低头打开盒子,是那颗钻石。   美丽……却冰冷的钻石。   只看了一眼,她便将盒子盖上,没有说谢谢,而是朝走廊尽头的露台走去。   他诧异,跟着她往前走,只见她在栏杆前站住。   那个盒子被她放在了露台的餐桌上。   “宝宝,不喜欢吗?”   看她真的是一点也不感兴趣的样子。   她转过身,美目毫无波澜的看着他,却是反问:“思远,你相信世界上有没有这样的人?”   “当他得不到自己心爱的人,就会将心中的深情放在别的人身上?”   他一怔,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171.爱到不能爱   牧思远一怔,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当他得到消息,说申文皓接管了恒美公司的清偿工作,并将他注入的一千万资金转入了自己的户头后,他就猜测这次的婚礼,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高尚与简单。   说什么申文皓在危难时刻迎娶郑家小姐,是出于圣洁爱情的力量?   他看申文皓根本就是趁火想要打劫!   “我只问你,你真有脸这么做?”   他也瞪着申文皓,愤怒的问道。   “我做了什么?”   申文皓傲然的看着他:“牧思远,如果你是指今天的婚礼,我要告诉你,我非常高兴能娶心悠为妻!”   “别说这些废话!”   牧思远不禁怒吼:“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请你放过郑阿姨跟心悠,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哪怕一丁点的打击对她们来说,也是无法承受的吗?”   闻言,申文皓又笑了。   “牧思远,我真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说着,他一步步走近,直到牧思面前停住,双眼逼视着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但我再告诉你一次,我跟心悠结婚是真心真意的!不过……”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轻蔑,“这些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关心别的女人,到底把宝宝放在什么位置?”   牧思远一愣,一时间无言以对。   申文皓冷冷一笑,“牧思远,虽然我不知道宝宝到底爱你什么,但如果你不能好好对她,就不要怪能给她幸福的人想要带她走!”   “你……”   牧思远紧紧捏起了拳头,恨不得给他一拳。   然而这时,郑心悠的声音忽然响起,“文皓,你在这里!”   她的声音充满惊喜,顾宝宝赶紧退了几步,将自己藏得更好。   其实当申文皓走近牧思远之后,她就听不清他们说的话了。   “思远?”   郑心悠走进,立即感觉到了两个男人之间的敌对气氛。   她奇怪的看着牧思远:“有……有什么事吗?”   牧思远看看左右并无其他人,便也不怕打开天窗说亮话。   “心悠,”他指着申文皓:“这混蛋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郑心悠被他问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思远,你到底在说什么?”   说着,她又笑了一笑,“不管你们在说什么,现在可不可以让文皓跟我走啊?那边来了很多宾客呢!”   话说间,她已上前挽过申文皓的胳膊。   牧思远着急的拦住,“心悠,难道你真的不知道?这混蛋把郑家仅余的财产都转入了自己的户头!”   一语道出真相,他以为申文皓至少会着急着在心悠面前解释一下。   然而,申文皓依旧目光傲然的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   倒是郑心悠立即道:“思远,你说这个呀……”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这件事我知道的。”   牧思远一怔:“你知道?”   “对呀!”   郑心悠点点头,“我和妈妈商量后,都决定这么做。反正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不懂,妈妈身体又不好,所以以后家里的事就都交给文皓了。”   说完,她看了身边的丈夫一眼,脸上抹出一丝娇羞的笑意。   这笑意无疑是对牧思远一个天大的讽刺,他登时愣住,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对,不对,他在心里喊着,不是这样的!   以他多年来商场经验和刚才申文皓的态度,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但是,没有人听他的,申文皓更是说道:“牧总,多谢你对心悠的关心。但以后,我希望我能担负起这个责任,而不是需要任何别的什么人插手!”   闻言,牧思远抬头,清晰的瞧见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耐。   再看郑心悠,她听了这话,自然是非常高兴的。   而他牧思远,的的确确成为了一个多余的人!   自嘲的笑意不自觉的爬上唇角,他闪开步子,不再说话。   申文皓冷睨了他一眼,带着郑心悠走开了。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渐渐融入来往的宾客中,牧思远沉声一叹,兀自摇摇头。   郑叔叔,我已经尽力了,可是心悠她根本不听我的,我也无可奈何!   站了一小会儿,他也开始往草地那边走,一边拿出手机,想要看看宝宝是不是已经到了。   然而,拨过去,居然是关机状态!   他奇怪,再继续找司机的号码。   走远了,应该不会发现她了吧!   顾宝宝将匆忙卸下的手机电池放入了随身包中,不准备再开机。   下意识的,她不想要被他找到。   迈开脚步,她朝与会场相反的方向走去。   脑子里很乱,她什么也不想去思考。   不要说她是在逃避,当一个人心灰意冷的时候,便会自发的给自己覆盖上一层保护膜。   她的不思考,不过问,不理睬,就是她给自己的保护膜。   静静的在树林坐了一会儿,那边响起了礼花的声音。   婚礼应该开始了吧。   她想了想,毕竟是文皓结婚,一生一次的事情,她应该要去观礼,给他送上祝福的!   于是,她起身慢慢的往回走。   走到人群里时,只见文皓已经在婚礼主持人面前站定,等待着郑妈陪着郑心悠走过红地毯。   “宝宝!”   忽地,肩膀被人搂住,熟悉的声音带着焦急在她耳边响起:“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   她低着头,努力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才抬眼来看他:“我去洗手间了呀。”   话说间,一阵掌声响起,目光抬高,只见郑心悠已经在郑妈的陪伴下,走上了红地毯的一端。   她赶紧借机示意他不要再说话,认真观礼。   而此刻的郑心悠因为幸福,所以那么的漂亮不是吗?   每一个新娘都应该得到祝福的,婚姻对女人来说,是如此重要的事!   我祝福你,郑心悠!   无论你以前对我做过什么,无论你是否真心爱着文皓,我都祝福你!   “现在请新郎接过新娘!”   婚礼主持人高兴的说着,“请新郎对妈妈鞠躬,感谢妈妈多年来对新娘辛勤的养育!”   看着申文皓对郑妈三鞠躬,现在又是一片欢快的掌声。   “好!非常感谢!”   婚礼主持人继续说道,“现在请大家静一静,最关键的时刻就要到了,现在……请新郎新娘交换誓言,交换戒指!”   闻言,申文皓和郑心悠都笑着拿出了戒指。   申文皓将她的手轻轻握住,挑起她的无名指,正准备将戒指套入……   “慢!”   一个尖利的女声忽然将这美好的时刻打断。   众人一呆,只见一个女孩面色通红、步子踉跄的闯入了红地毯。   初寒!   顾宝宝一愣,看样子她还喝了不少酒!   郑心悠看着她,露出一丝笑:“初寒,你来为我祝福吗?真是谢谢你了!”   说着,她示意身边的两个伴娘立即去把牧初寒拉开。   然而,她们还没靠近,牧初寒通红的双眼陡然愤怒的瞪起:“你们谁敢碰我,我跟你们拼了!”   平常在朋友圈里,她的泼辣和任性就是出了名的,加上她又是牧风铭的女儿,一时间倒真的没有敢上前去碰她!   她满意的笑着,目光转回郑心悠和申文皓身上.   “郑心悠,你说……我是来祝福你的……哈哈……我当然是……我为什么不是……这福气是你应得的啊……”   “你的朋友,你的父母,都给你统统骗了,你付出这么大代价,我当然……当然要祝福你……”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纷纷而起。   顾宝宝想上前去把她拉过来,却被牧思远抓住了双臂。   “别去,”他低声道,“让她去疯!”   让她去疯?   顾宝宝讶然。他是想让初寒帮助他破坏这场婚礼吗?   郑心悠一张脸煞白一片。   她将放在文皓手里的手收回来,走到了牧初寒面前,“初寒,你喝醉了,先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干什么!装好心?滚开!”   说着,牧初寒一边伸手朝她推去。   她是真的醉了,手有没有碰到郑心悠?   她不太能清楚的感觉到了,反正她这么一推,郑心悠就后退几步,摔倒在了地上。   新娘被人这样欺负还得了?   申文皓马上上前扶住,一边冲她怒道:“初寒,你醉了,别来这里耍酒疯!”   牧初寒怔怔的望住他,“我是来,是来祝福你的……你……你是不想看见我……那我走好了,我就走……”   说着,伤心的泪水陡然夺眶而出。   申文皓没有管她,扶起郑心悠走回了婚礼主持人面前。   顾宝宝实在看不下去了.   “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哥哥!”   她低嚷着,奋力挣开了他,跑上前去。   “初寒,”她半拉半抱住牧初寒,柔声道:“婚礼要开始了,我们去一边坐坐好不好?”   “我不要!”   牧初寒哭着推开她,泪眼朦胧的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对新人,用尽全力嘶喊着:“文皓哥,郑心悠,我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她哭着,又笑,一句句不是快乐的祝福,而是心痛的决裂:“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比翼双飞,我祝你们……”   “够了!”   牧思远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他先将顾宝宝拉到了身后,才冲着牧初寒怒道:“快给我回去,别在这里丢人!”   “丢人?”   她悲痛欲绝的看着哥哥,双眼陡然泛起冷笑:“哥哥,我亲爱的哥哥,你装什么装,你装什么装?”   她大喊着,“你的心悠要嫁给别人了,你不难过吗?不难过吗……哈哈,你真没用,你真没……”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她的胡言乱语,她一个脚步不稳,被打退了好几步,狠狠的跌倒在了地上。   她一震,似陡然清醒了,又似更加迷惘了。   她分不清方向,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她的心里只有痛苦、委屈和伤裂……   所有这一切一时间纷纷涌上心头,她再也承受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什么!”   牧思远皱眉,上前想要带走她。   然而,顾宝宝却冲上前,挡在了牧初寒的身前。   “够了,牧思远!”   她的目光坚定而陌生,冷然而失望。   “宝宝,你……”他心头一震。   “牧思远,”她冲他摇摇头,“是我看错了你,还是你本来就如此冷血无情?她是你的妹妹,是你的亲妹妹啊!你就任由她被人这样欺负也就算了,你还要来踩上一脚吗?”   “你说什么?”   他完全被怔住了,他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女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让什么人开心吗?”   如果说前面几句话是为了牧初寒所说,那么现在的问题,也是她自己想要问的.   “那个人到底在你心里占据了多少位置?所以你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其他?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为何不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去追求你真正想要的,你是追求不到吗?所以才要这样伤害你身边的人?”   “宝宝……”   她眼里渐露的决绝让他感到心慌,“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想伸手去拉住她,想感受一下眼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宝宝。   但他的手却被她挥开了,目光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扶起了牧初寒。   “初寒,我们走!”   牧初寒早已被她刚才表现出来的态度给震住了,这会儿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乖乖的起身跟她朝外走去。   她们走了好远,还能感受到会场里是一片安静的。   或许大家都还没有回过神来,但一切她都不想再管了。   她迟迟迈不出的这一步,既然迈出了,就没有想过再回头。   “宝宝姐!”   这时,熟悉的声音来到她身边,扭头一看,她的双眼露出一丝惊喜:“岁岁,你怎么也在这里?”   上次岁岁从医院离开时,既没有留下电话号码,之后也不跟她联络,她真的很担心呢!   闻言,岁岁调皮一笑,“坏女人结婚,我当然要来看看,没想到……啧啧,宝宝姐有进步哦!”   进步?   只有她这个鬼灵精才会用这样奇怪的形容词。   顾宝宝苦涩一笑,不知该说什么。   “好啦,别多说了。”   岁岁立即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我们快走吧,等会牧思远那个讨厌鬼追上来,又要多费半天的唇舌!”   三人上了车,司机问道:“去哪里?”   牧初寒酒劲阵阵上涌,昏昏沉沉的靠着顾宝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样子也不好送她回家啊,顾宝宝想了想,“去海滨大酒店吧。”   只好去那儿开个房间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而且,她也不想回别墅。   两人在酒店服务员的帮助下,总算将牧初寒弄到了床上。   不知她喝了多少,又在婚礼上这么一闹,现在沉沉睡去,只怕天塌下来都吵不醒。   顾宝宝擦了擦额头的汗,坐下来跟岁岁说话。   “岁岁,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这么久不联络,我以为你回美国去了。”   “我还不能回美国啊!”   岁岁眨着漂亮的大眼睛,“我答应了公孙烨要看到你幸福,任务才算完成哦。”   顾宝宝一笑.   忽然,又皱起了眉头:“岁岁,我求你了。”   她紧张的抓过岁岁的手:“今天的事情千万别告诉阿烨!”   “为什么?”   岁岁摇头,“公孙烨交待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得告诉他!”   “不要啊,岁岁!”   顾宝宝焦急的说:“如果阿烨知道了,他一定会为我担心的。我怎么能那么自私,让他的生活再因为我而发生变化呢?”   岁岁大叹一声,“宝宝姐,别怪我说你。你怎么从来都不为自己打算一下?你是个女人,就是要男人疼的呀,你为什么还要留在牧思远那个混蛋身边?”   闻言,顾宝宝没有说话。   她起身走到窗前,对着窗外茫茫大海看了半晌,才道:“岁岁,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但是,无论我怎么选择,我都不会再让阿烨为我操心。我已经走出了他的生活,就不能再去打扰他!”   她目光坚定的看着岁岁:“你能明白吗?”   岁岁点头,她会试着去明白。   但是,“宝宝姐,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回别墅去。”   她深吸一口气,心中打定了主意:“我应该对面对。欢欢乐乐是我的孩子,我要去努力争取。” 172.摊开来说   顾宝宝在梳妆台前坐下。   打开首饰盒,她将那颗钻石拿在手中。   她还记得,这颗钻石的拍卖价是—三千一百万——!   如果她把它卖掉……   “宝宝姐,你不想让公孙烨知道,那你以后怎么养活欢欢乐乐啊?”   岁岁的话浮现在心头,“你一个人怎么给他们提供良好的教育和优越的生活?你舍得他们跟着你吃苦吗?”   她摇摇头,不,如果她把这颗钻石卖掉,欢欢和乐乐怎么会跟着她吃苦呢?   正思量间,只听门被推开,她知道一定是他,便将首饰盒放好了。   “宝宝!”   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牧思远匆急的走上前,“你去哪儿了?”   这二天一夜,他一直在找!   可是打她的电话和初寒的电话,都是关机。   顾宝宝深吸一口气,才起身转头,看着他:“婚礼举行完了吗?”   牧思远一愣,奇怪她为什么这么问。   明明婚礼昨天就举行完毕,这会儿申文皓和心悠应该已经在蜜月游轮上了。   然而,她目光坚定的看着他,似非常需要一个答案,他便点头道:“举行完了。”   闻言,她的脸上浮现一丝奇怪的笑意,“那么,你应该总算有时间了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他摇头,“不,宝宝,你先听我说。”   他也有话要说吗?这让她多少有些意外。   不过,谁先说又有什么关系?   她缓缓坐下来,示意他先说。   “宝宝,”他走上前,在她身边蹲下来,仰头看着她:“昨天在婚礼上,你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   她平静的看了他一眼,“昨天我说的很多话,你指的是哪一句?”   “宝宝!”   他焦急又惶恐的握住她的手,“无论是哪一句,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那样想,那样说。什么叫做那个人到底在我心里占据了多少位置?”   他紧皱眉头:“你不会以为,以为……我心里的人是心悠吧?”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懊悔又恼恨的说着:“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不是把心里的想法都告诉过你了吗?为什么你还会这么认为?”   闻言,她又垂目看了他一眼。   用力,她将手从他的大掌中抽了出来,然后起身目光冷然的与他相对:“我这样认为?还是你让我这样认为?我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只是我不知道,原来你是心口不一的人!”   “心口不一?”   “难道不是吗?”   她问着,忽然又撇唇一笑,“还说这些做什么?”   她似自嘲的摇摇头,“我想跟你说的可不是这个。你的话说完了吗?是不是轮到我说了?”   “不,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他打断她的话,继续道:“宝宝,你的心里有什么疑问,有什么不明白,你都可以说出来,我可以……解释!”   解释?!   多么好听的两个字。   只可惜,这世界上的事并不是都可以解释的。   解释得再好,也有可能成为自我欺骗的完美借口。   “我没有任何问题!”   她的目光落入他的眼眸,没有了笑意,亦没有了依恋,“我只想对你说,我想回家去住一段时间,带着欢欢和乐乐……”   听到这句话,不但牧思远微微怔住,门外两个小身影也立即目瞪口呆的对视了一眼。   欢欢首先反应过来,赶紧拉着乐乐轻轻的跑开了。   “怎么办?怎么办?”   两人跑进了自己的房间,欢欢才敢焦急出声:“妈咪要走!”   乐乐瘪着小嘴儿不说话。   他早就猜到妈咪要走啦,那天晚上妈咪的意思就是要回美国去!   他听了好担心呀,早上起来之后就告诉了欢欢。   欢欢还不相信,说要观察几天才能下结论!   现在好了吧,妈咪是真的要走了!   如果妈咪带他走,他就看不到哥哥和爹地了!   如果妈咪不带他走,他又看不到妈咪了!   这叫他怎么办呀!   “乐乐别着急!”欢欢安慰他,大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来,乐乐,我们去给爷爷打电话。”   这个主意好!乐乐赶紧点头。   两人又轻轻往楼下走去。   “宝宝,”牧思远从怔忪间回过神来,只觉喉间泛起一阵苦涩,“为什么又回去住?这里……不好?”   他心里知道的——她真实的想法。   然而,他发现自己居然如此惧怕把它说出来。   也许那真的是一个咒语,说出来就会生效!   他只能错开话题,无论说什么也好,只要不再继续这个。   “宝宝,你知道吗?”   他的声音疲惫而暗哑,“郑叔叔去世的时候,让我一定照顾心悠,我……郑家现在这样……我……”   “你可以照顾任何你想照顾的人,”顾宝宝凄冷一笑,“也包括我。但是……我可不可以不再……?”   “宝宝,你别这样……”   他打断她的话,不能让她说出来,“我做错了什么,你说吧,你都说出来,我们不要……不要说那两个字……”   她迷惘的看着他眼底的痛苦,好像他真的很难过,好像他真的很伤心。   可是她为什么就是不敢再相信?!   撇开眼,不再看他,“我跟你说过了,等会我就带欢欢乐乐去馄饨店!”   “不行,不能去。”   他依旧是强硬的拒绝。   但是看她,一脸无谓的表情,根本不把他这句话放在眼里。   他生气了,愤怒了,不由地吼道:“你前几天才去过了,为什么还要去?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吗?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   说着,他忽然冲上前。   未及顾宝宝反应过来,他已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   铺天盖地的吻落在她的脸,一个一个,都是冰冷。   “你放开我!放开我!”   她心底好闷,像是要把昨晚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原来他的吻并不都是甜蜜的,至少此刻,她感到窒息!   “宝宝,为什么,你这是为什么?”   他不解,发红的双眼瞪着她,一定要求一个答案。   “为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她亦双眼通红的看着他,“不如你先问问你自己,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算什么?”   她怎么问出这样的问题?   难道她不明白,这样的问题犹如一把尖刀划过他的心。   会痛。   “那我也问你,我在你心里又算什么?”   他捂住发疼的心,“为什么你会这么轻易的就要这样?”   为什么轻易的就会有离开的想法?   “轻易的?”   她摇摇头,心里的感觉应该用什么来形容?   失望?绝望?   心如死灰?   本来她什么也不想再说,但此刻,问出来要比沉默来得简单。   “你总是问为什么,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   她退了几步,离他远远的,才道:“订婚那天,你为了她离开,然后你告诉我,你的心里没有她,我相信你;但是,你的心里真的没有她了吗?还是你一直在关心她,只是没有让我知道而已?”   “在香港,为了她,你一个人中途赶回来,却连一句实话也没有告诉我;好,后来我知道了,这都是因为郑先生到了生死关头,我应该谅解你。只是我不明白,瞒着我跟你处理郑先生的事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   “宝……”他似想辩解,她摆摆手,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你说我是你的未婚妻?”   她不由地凄冷一笑,“你去做着郑家人才应该做的事情,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你知道我像什么吗?”   “妈妈让初寒打电话来说,让我去,哪怕就只站在你身边什么事也不做,只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未婚妻身份!我没有去,我以为你会叫我去的,不过你大概已经把我给忘记了吧。”   话到此处,她看了看他,“还需要说吗?”   他不语,她便继续说下去:“你在婚礼上,去警告文皓是什么意思?你看着初寒那样,为什么不劝阻?”   “你是不是……很希望她能将那场婚礼给破坏?”   听到这里,他低下了头。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对他的误会,达到了这样的程度。   她站起来,情绪已经彻底的平静,“我都说完了,你听明白了吗?”   “都是因为心悠?你也知道她已经结婚了,她是你的威胁吗?”   “威胁?”   他的用词很的很糟糕,“牧思远,你永远不明白我要的是什么。从来都不明白。”   她深深一叹,“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到底我想要的是什么,非但你不明白,我自己其实也不明白。”   “也许,我们都静一静,才是最好的办法。”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你站住!”   他在身后喊着,她没有理会,走下了楼梯。   “顾宝宝,你站住!”   他也追出来,在楼梯口追上了她。   “不准走!”   他用力拉住她,将她往楼上拉,蛮横的命令:“无论如何,你不准走。我不会让你走。”   “你放开我!”   顾宝宝使劲的挣扎,他的力气好大,铁了心不让她走,她着急了,他,   “你放开我,放开我……”   他也着急了,大掌钳过她的下巴,双目狠狠的逼视她:“顾宝宝,我说过的,这辈子你别想再离开我,看我说话算不算数!”   “变态,疯子……”   她的下巴好疼,心也好疼,眼泪忍不住簌簌滚落。   “臭爹地!”乐乐躲在厨房看着,不由捏紧了小拳头。   臭爹地欺负妈咪,他要去教训一下他!   “乐乐!”   欢欢扯着他的小胳膊,低声道,“现在可不是用拳头的时候,你快出去大哭,知道吗?”   大哭?   好吧,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很听哥哥话哦!   “哇!”   他便跑出去了,特地跑到楼梯边,看着两个狠狠纠缠的大人猛哭起来。   闻声,顾宝宝和牧思远都是一愣!   顾宝宝没想到他们已经回来,而牧思远是忘记了他们已经回家。   “爹地,妈咪不吵架!”   他放声哭着,泪水滚落在憋红的小脸上,看上去可怜极了。   顾宝宝马上挣开他,上前抱住这心头肉,“宝贝不哭,不哭……”   她着急的哄着,牧思远也只好走过来,想要抱抱他,却被顾宝宝生气的推开了。   “这是在干什么?”   忽地,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三人均是一愣。   只见欢欢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欢快的扑到门口,“爷爷!”   牧风铭应了一声,弯腰将他抱了起来,一边走到他们面前,又问:“这是在干什么?”   说着,他的目光在顾宝宝和牧思远在挣扎中弄乱的衣服,还有乐乐满面泪水的小脸上的淌过,眉头更加紧皱。   “爸爸!”   顾宝宝抱着乐乐站起来,这一次她不再隐瞒,“我想带欢欢乐乐回家住几天,思远他不让,所以我们就吵了几句。”   她的意思很明显,希望牧风铭给她做主。   闻言,牧思远“哼”了一声,“宝宝,我不会让你去的,你跟老头子说也没用。”   说完,他便在沙发坐下。   这个位置非常好,无论谁想从哪个角度去门口,他都能拦截到。   看着这样的情形,牧风铭还能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事吗?   早在郑先生出事那会儿,思远整天守在郑家,他就觉得有些不妥,看样子宝宝应该是为此生气吧。   “这样吧,”他略微思索,又道:“宝宝,你也不要去馄饨店了,你跟我去公寓住几天吧,你看好不好?”   “我说不行!”牧思远立即否定。   顾宝宝没理他。   她只是想着,先到公寓住几天,求得牧风铭的谅解,或许她更容易离开。   “好吧,爸爸,那就打扰你了。”   她点头,然后对欢欢乐乐说道:“那欢欢乐乐,你们先跟爷爷去上车,妈咪去换件衣服马上来,好吗?”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欢欢乐乐对看一眼,他们的本意是想让爷爷来劝架,让爹地妈咪不要吵了呀!   为什么每一次让爷爷来,他们都会落下个去公寓住的结果?   哎!   看着顾宝宝上楼,牧风铭则带着孩子们往外走,牧思远大怒:“我不是说过我的老婆和孩子哪儿也不能去的吗?”   “你给我闭嘴!”   牧风铭怒瞪着他:“臭小子,你做了那么多让宝宝难堪的事,还不知悔改!”   “我做了什么?!”   牧思远恨恨的问,“我做的事情,对得起天地良心!”   “是,你对得起天地良心!”   牧风铭揶揄他,“那你对得起宝宝吗?臭小子,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顾叔顾婶是还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了,看他们还要不要把宝宝嫁给你!不知所谓!”   骂完,牧风铭也痛快了,不再理他,只牵着欢欢乐乐往外走。   这时,顾宝宝也换好衣服下来了,她快步赶上他们,没有多看牧思远一眼。   “妈咪,”乐乐抬起头来看着她,忽然问,“不要爹地了吗?”   他很舍不得哩!   顾宝宝心中一酸,正准备找个好一点的理由,却见牧思远忽然走上前来,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而他的双腿,则噗通一声跪在了她的脚边。   “宝宝,”他下定了决心,就算她不想听,他也得把这些解释说出来,“我没有让你去郑先生那里,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卷在那些事情里面。”   “还有婚礼上我警告申文皓,是因为我发现他私自侵吞郑家的财产;还有初寒,她就是那样的人,为什不给她一点教训?”   他说的好快,唯恐顾宝宝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说完,他又站起来,双眼凝视着她,“如果你真的想要静一静,这里留给你,我……走!”   说完,他伸手捧过她的脸,深深的吻过了她的额头,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大门,开车出去了。   只留下他们几人,愣愣的站在大门口,半晌回不过神来!   “妈咪,”乐乐又摇她的手臂,“爹地走了。”   说着,他又看爷爷,却发现爷爷的脸上,有笑容哦。   “宝宝啊,”片刻,牧风铭转过头来,“我们走吧?”   走?   顾宝宝回过神来,立即点点头。   然而欢欢却翘起了小嘴儿,“妈咪,别走,我们在这儿等爹地回来吧。”   “对,”乐乐也点头,“等爹地回来,等爹地!”   这……   顾宝宝正为难,却见大门口突然开来一辆车。   车身还没停稳,车上的人就跳下来了。   只见那人飞快的跑到花园门口,使劲的拍着门,一边大喊:“牧先生,救命啊,牧先生,救命啊!”   出了什么事?   顾宝宝赶紧跑去开门,那人惨白着脸色对她说道:“牧夫人,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和姑爷,他们……他们的游轮……沉了……” 173.我是爱你的   小姐和姑爷?!   顾宝宝大惊失色,“你是…”   她心里其实已经猜到,只是不敢相信。   然而,来人已匆忙接过她的话:“牧夫人,我是郑家的管家啊,你见过我的…”   顾宝宝惊惶的抓紧了大门的铁栏杆,“你是说文皓他们乘坐的游轮沉了…?!”   来人神色悲恸的点头,“我们刚接到消息,说是昨晚上游轮就失去了信号,现在才确定已经沉了…我家夫人急得晕过去了,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我只好…只好来找牧先生救命!”   “那有没有派人去找了?”   “在找,在找,但是…还没有消息!”   “你别着急,”牧风铭走上前来,沉声道:“你跟我去海事管理处。”   说着,他又看着顾宝宝:“宝宝,你联络思远,你们俩商量一下该怎么办,我先过去看看。”   顾宝宝感激的看着他,听话的点点头。   她知道他这么做的用意,是想让牧思远跟她都一起面对“郑心悠”这个问题。   不管结果如何,她总是要感谢他这番心意的。   待他和郑管家离去后,她便立即给牧思远打电话。   然而,当电话拨过去,她却听到熟悉的铃声在附近响起?!   她奇怪的循着铃声往外走,往左转走出花园大门,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居然站在围墙边,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她一愣,不由气结,转身便往回走。   “宝宝,宝宝!”   他厚脸皮的追上来,紧紧的抱住了她。   “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你说的,以后我保证改!”   语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等待着妈妈的原谅。   顾宝宝使劲挣扎着,却见门内探出两个小脑袋,嘻嘻笑着往这边看来。   她的脸红了,用力推开他,“你一直躲在这里?”   他小心翼翼的点头,又马上解释:“我不放心你…我把车停在下面,又走过来的。我…”   他得看着她,决不能让她离开。   顾宝宝才不管他这些,“你既然一直站在这里,那刚才郑管家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他看看她,依旧小心翼翼的点头。   “那正好!”   她哼了一声,“我也不用给你打电话了。”   说完,她转身便走,一边叫着:“欢欢乐乐,来,跟妈咪去外婆家好不好?”   “老婆,”他像牛皮糖似的又粘上来,“不要走。”   她没好气的推他,“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你刚才没有听见吗?郑小姐乘坐的游轮沉了,现在人还没有找到,你不去看看吗?”   他沉默了一下,才道:“你让我去吗?”   他不问还好,顾宝宝听了,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你问我做什么?你需要问我吗?”   “宝宝!”   他抓过她的手,真诚的看着她:“我以前不跟你说,是以为你不在乎这个,我没想到你会误会。”   说完,他又立即保证:“以后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先告诉你,跟你请示。”   他这样说了,顾宝宝倒不知道能说什么话来反驳,只好默不作声。   牧思远看看她的表情,便走上前抱过欢欢乐乐,在花园里的长椅坐下了。   “爹地,”她听到欢欢问他,“是不是心悠阿姨坐的游轮沉入了海里?”   牧思远点头,“对啊。”   闻言,欢欢有些着急了:“那心悠阿姨会不会游泳?她会不会呛水啊?”   他小小年纪,还不会想到死亡,只是记忆中有自己呛过水的滋味,所以才这么问。   牧思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头看看顾宝宝。   只见她依旧站在花园门口,不看他们,也不发一言。   他微微一叹,“爹地也不知道,但是心悠阿姨有她的丈夫陪着,应该会没事!”   顾宝宝一愣,脸色渐渐发白。   她这是在做什么?   她惶然的问自己,她是在用文皓跟郑小姐的性命安危在跟他赌气吗?   她怎么变得这么自私可怕?   心底阵阵发寒,她立即转身走到他们面前。   “牧思远,”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说道:“快,我们快送欢欢乐乐去馄饨店,然后马上赶到海事处去。”   牧思远不动,反而慢悠悠的道:“还是不要去了,与其让你误会,我宁愿什么事都不管了。”   “你…!”   她瞪了他一眼,自顾牵过两个小人儿,转身朝前走去。   看着她匆忙的背影,牧思远开心一笑。   他就知道,如论如何,他的宝宝都不会拿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来威胁他!   “来喽!爹地抱!”   他跑上前,一把抱起两人,再附头在她的粉颊上亲了一口,才飞快的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跑去。   “你…!”   混蛋!   顾宝宝骂着,也只好跟着他往前跑去。   牧风铭目光焦急的注视着雷达显示屏,附近海域已经被搜索了好几遍,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继续!”   他沉声吩咐着,在一旁坐下。   郑管家则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唯恐错漏一丝一毫。   牧风铭暗自一叹,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一天的时间,游轮应该也跑不了多远,怎么会搜索不到?   难道,游轮真的已沉入海底?   如果是这样,就更加令人匪夷所思,好好的豪华游轮,怎么会沉?   “郑管家,”片刻,他抬头叫了一声。“牧老爷!”   郑管家马上转身看着,等待着他的吩咐。   只听他问:“你家夫人在医院有人照料吗?”   “有的,有的!”   郑管家赶紧回答,“我请了一个护士照看着,如果夫人醒来,就会马上打电话过来。”   闻言,牧风铭皱眉,“护士看着不像个事,我…”   “我已经让人去照料了!”   这时,牧思远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目光转过,只见他和顾宝宝一起走了进来。   “爸爸!”顾宝宝走上前问道,“有消息了吗?”   牧风铭担忧的摇头,又道:“事情很怪,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但是,人和游轮都还没有找到。”   说着,他站起身,“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在附近海域仔细寻找,时间不长,游轮应该走不远,我…”   话还没有说完,海事处的一个管理人员忽然走了进来。   牧风铭一愣,面色大喜:“是不是有消息了!”   但见管理人员点点头:“找到了,找到了…”   顾宝宝心头一松,正准备问他们还好不好,却听他继续道:“找到了一个,工作人员正送她回来!”   “找到一个?!”   郑管家着急上前,问道:“找到了谁?”   工作人员从进来时脸上就没有喜色,这会儿更是面露疑惑,“找到了那个女的!真是很奇怪,工作人员是在不远处一个小岛上发现她的。游轮和那个男的都还没找到!”   这确实有些奇怪!   为什么文皓跟郑小姐没有在一起?   顾宝宝疑惑的往牧风铭看去,却见他摆摆手,不再追究这个问题。   只道:“找到一个是一个,另外一个再找,再找!”   闻言,工作人员点头,转身出去了。   郑管家长吁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老天保佑,我家小姐没事。要不…”   说着,他不禁淌下几滴老泪,“夫人可该怎么办啊!”   顾宝宝安慰的拍拍他,“别担心了,我们去码头接她吧!”   “谢谢你,牧夫人!”   郑管家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牧思远也跟着出去,她则扶着牧风铭一起来到了码头等待。   大概一个小时后,海事处的游轮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   中午的阳光洒下,只见一个女人裹着红色的毯子,正坐在甲板上晒太阳。   那就是郑心悠!   她没事!   顾宝宝不经意的抬头,只见身边的牧思远眉头紧皱,唇瓣紧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事情。   没有人说话,她便也没有出声问,只静静的等待着。   片刻,游轮到达码头,郑心悠在海援工作人员的搀扶下走下了船。   “小姐!”   郑管家赶紧跑上前,牧思远和顾宝宝也跟上前。   “心悠,你怎么样?没事吧?”   听着牧思远的问候声,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唇角抹出一丝没有温度的笑。   眼神转过,她的目光落在顾宝宝身上,却久久没有移开。   顾宝宝挤出一丝笑,但担忧却是真心:“郑小姐,你还好吗?”   闻言,郑心悠的目光陡然发生了变化。   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嘲讽?痛苦?狠毒?还是…   恨?!   看得顾宝宝一阵惊心。   牧思远也发现了不对,下意识的往顾宝宝面前遮了一下,双眼看着郑心悠:“心悠,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郑心悠这才收回了目光,脸上的笑意转冷。   她没有理会牧思远的问题,只在管家的搀扶下往前走去。   看着她渐渐远去,顾宝宝还是忍不住问道:“郑小姐…文…文皓,没有跟你一起吗?”   本来她想要问得更详细一点,只是,郑心悠的目光实在让她压抑得说出话来。   就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其实她也没想过郑心悠会一定回答。   然而,她却顿住脚步,回过了头。   依旧是那样复杂难明的目光,像带着蘸毒的箭,刺穿了顾宝宝全身。   然后,她轻轻吐出几个字,将顾宝宝顿时置于死地。   “申文皓,是我的丈夫!就算死了,也是!轮不到你过问!”   顾宝宝一愣,呆呆的看着她离去,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宝宝!”   看着她发白的脸色,牧思远知道她担心,伸臂心痛的搂住她,“别担心。他们可能是失散了,既然心悠已经找到了,申文皓应该也没事。”   顾宝宝不发一言,走出他的怀抱,在码头边静静的坐下。   文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在心里大声喊着,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为什么?   海事处的工作人员说,这么多年来,观光客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为什么轮到你们度蜜月的第二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这是天灾还是…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凛,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但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直到天黑…   还是没有申文皓的消息。   她想要继续等,牧思远一定不让。   “宝宝,跟我回去。我派人在这里守着,一有消息你马上会知道的!”   她倔强的摇头,依旧看着不远处的灯塔。   牧思远无奈,只好在她身边坐下来,陪着她继续等。   到了晚上十二点,负责搜寻的工作人员也回来了,却没有带好消息回来。   顾宝宝着急了,对着他们大喊:“你们继续啊,不要放弃啊。晚上这么冷,如果他晕倒在什么地方的话,一定会被冻伤的!”   工作人员无奈的看着她:“顾小姐,我们把附近的小岛都搜遍了,如果他真有晕倒在哪里的话,我们应该能找到他!”   反之,如果他是沉入了海底的话,那么…   那么什么时候找到,又有什么分别吗?   这么长时间的缺氧,他存活的几率又有多少?   “不,不…”   想到这样可怕的后果,她不禁泪流满面。   “求求你,你们去找好不好?”   她苦苦哀求着,“求你们了,求你们了…”   “宝宝!”   牧思远心痛的抱住她,“你冷静点,冷静点…”   说着,他一边示意工作人员先回去。   他们从早上搜寻到这时候,是铁打的也累了。   工作人员抱歉的冲他们点点头,陆续离开了。   看着他们渐渐离开,顾宝宝绝望了,她只好冲着茫茫的大海喊道:“文皓,文皓…”   他不会有事的对吗?   他说过的,他答应过她的,会永远守候着她的幸福!   他怎么可以消失不见?!   “宝宝,你别这样,”牧思远为她擦着泪,“你别这样好不好?他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闻言,顾宝宝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   她太着急了,他安慰的话她也相信,还要追根究底。   牧思远语塞。   可是看她这模样,得不到答案她怎么会安心?   他只好编着听上去可信的理由:“你想啊!心悠是他的妻子,可她一点儿也不着急,对不对?他一定是在跟心悠玩捉迷藏,所以心悠不着急,你说对吗?”   顾宝宝怔怔的呆了一下。   忽地,她伸臂猛地用力,将他推出了老远。   “牧思远!”   她大声骂道,“你是白痴吗?你是白痴吗?难道你不知道吗?文皓为什么要跟郑小姐结婚,难道你都不知道吗?”   她说着,泪水更加汹涌的往下滚落。   心中的愧疚与自责,已经快要将她折磨致死。   牧思远也呆住了,“我知道什么?”   他上前,抓着她的肩膀:“宝宝,我该知道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对,对!”   她大喊着,想要减轻自己心中的愧疚,“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个白痴。你不知道什么是爱,你也不知道什么是付出,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办?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是我造成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啊,是怎么回事?”他着急了。   “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文皓是为了我才跟她结婚的,是为了我!”   牧思远浑身一僵。   他似有意识到这一点,但他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原来事情的真相,往往就是你想不到的那一面。   “为什么?”   他怒问,“为什么申文皓要为了你这么做?”   说吧,都说出来吧,她真的很辛苦。   背负太多的爱,到如今,她真的再也承受不了。   “他不想让郑小姐再来阻碍我跟你在一起,他不想让郑小姐再来伤害我,所以他满足了她的愿望,所以他跟她结婚。你明白吗?你懂了吗?”   明白?懂?!   他明白的,他懂的,那么多人都说过,真正的爱是让你爱的人得到真的幸福。   只是,他从来不相信真会有人这么做!   因为他扪心自问,自己根本就无法做到。   如果他能做到,他怎么会把她从公孙烨那儿抢过来?   “宝宝…你是…你是不是骗我…”他说着,语气却已如此无力。   他起身,想要找个地方静一静,但他的脚步…似已不稳。   而眼前的她,早已哭肿了双眼。   他是爱她,对吗?   他是爱她的!   可是他为什么总是让她伤心痛苦?   他真的…是爱她的吗?   “宝宝…”   他惶然的叫着,顾宝宝没有理会。   “宝宝…”   他又叫,连叫了几声,顾宝宝终于抬头来看他。   只见他忽然上前,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宝宝,我是爱你的,你不要怀疑我,不要!”   说完,他又突然起身,发足朝游轮跑去。   她一呆,赶紧问:“你去哪里?”   他没有立即回答,直到跳上了游轮,扯开了发动机,才道:“我去找他,我一定要找到他,我不要欠他的!” 174.是与非   闻言,顾宝宝也立即起身,飞快的爬上了游轮。   “我跟你一起去!”   她坚定的说,双手紧紧抓着栏杆,示意他不准不同意。   只是,她真的不知道牧思远其实是明白她心思的吗?   他什么也没说,将游轮发动了。   有决心是一回事,真正到了茫茫大海上,她才知道没有经验和专门知识,想要在大海上寻找一个人,是多么的困难。   然而,看牧思远的样子,好像很有经验似的!   不但确定方向时他没有犹豫,驾驶室里那张专业的海域图也难不倒他!   她不禁奇怪:“你……你怎么知道看雷达方位?”   他瞧了她一眼,没说话。   记忆却回到五年前,那个寒冷的冬天……   不过片刻,他又回过神来。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必要再想。   而且,她现在已经回到他身边,就在他身边不是吗?   “我学过。”   他简短的回答。   学过?   闻言,她更加奇怪。   他们一起长大,后来她又做了他那么长时间的秘书,为什么她不知道他有学过“航海”?   更何况,看他这模样,根本不像仅仅学过那么简单!   如果他有学过,又有实践的话,只能是她在美国那五年间发生的事情。   心中突地愣了一下,她似有想到什么的……   但是,她赶紧又暗自摇头。   想什么呢!   那怎么可能?   她最近太喜欢胡思乱想了。   她慌忙撇开头,往茫茫海水望去。   驾驶室的气氛顿时沉默下来,他看看她紧抿的唇瓣,微微一叹:“以前我在海上找过人,而且时间不短,所以我大概知道怎么做。”   她的心顿时漏跳了半拍。   但她还是没有说话,心里一个劲的对自己说,他认识的人多了,自己没必要产生根本不可能的联想。   可是,他却继续说:“你不想知道,那时候我找的人是谁吗?”   她赶紧摇头,“我没必要知道,你爱找谁就找谁。”   他的唇边泛起一丝宠溺又无奈的笑意,“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小东西,我在海上找了你一个月,你却悄悄的躲在美国,害我担心。”   像是心中的选择题顿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猛地愣住。   呆呆的,她转头来看他,好长时间都无法消化他刚才说的这些话。   半晌,她才问道:“你……找我?为什么?”   五年前,他们不是说好的,孩子生下来之后就“钱货两讫”的吗?   牧思远将游轮调了个方向,又将船身所有的灯打开,才继续道:“那时我接到一个消息,说你是乘船离开的,但这艘船是蛇头专门运输偷渡客的,因为年久失修,在离开码头没多久就沉了……”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他还记忆犹新。   因为那份永远失去她的痛苦,已经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间。   有时候,他也不明白自己,明明心里一直那么在乎她,却一直压抑着自己不去想。   但是,当他听到助手报告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真的又急又慌,伤心至极。   他一直没有相信这消息,即使找了大半年后,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线索,他依旧没有相信。一直没有相信。   “你……”   她不敢看他,“你真的是在找我?!”   是疑问,也是肯定。   那时候他不知道乐乐的存在,只可能是在找她。   可是,“我们不是说好了,孩子生下来,我就离开,你为什么还要找我?”   他看着她,“宝宝,说好你离开,并不代表我再也不管你的死活。那时候就算你离开了我,我也希望你能过得好好的。”   说完,他自嘲且故作忿恨的瞪了她一眼:“你倒是过得挺好,居然瞒着我一个人带着乐乐过了五年!”   “我……”   她无言以对,只觉心里一点点的,似明白了什么。   ——就算你离开了我,我也希望你能过得好好的——   这一段时间他做的一切,是因为他对郑心悠也抱着这样的态度吗?   这时,只觉口袋里的电话震了几下,像是有短信。   她的手机只有震动没有铃声,而牧思远有大半心思都在海上,并没有注意到她低头拿出了手机。   真的是一条短信!   发件人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按开了短信,短短几个字一次全部映入眼帘:   ——宝宝,到没人地方,我马上打电话过来,文皓——   很急促的语气,让顾宝宝有些心惊胆颤。   她赶紧起身,狠狠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对着牧思远说:“我……我去洗手间。”   牧思远点头,伸手给她示意了一下洗手间的方向。   她便匆匆跑去了。   刚走进洗手间,电话便再次震动,是另一个陌生号码打来了电话。   “喂,是文皓吗?”   她赶紧问道,心里期盼又紧张。   “是我!”   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愣了一下,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文皓,你在哪里?”   她问着,心头的担忧变为疑惑。   听他的声音,他似乎毫发无损,而且一点也不着急,这又是为什么?   “宝宝,你听我说!”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用一种异常怪异、决绝的语气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打电话!我说的每一个字,你一定要好好记住。”   顾宝宝一愣,说不出一个字,只呆呆听着他说。   “申文皓将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日期就是与郑心悠结婚的第二天,死于游轮事故!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出现。”   “但是宝宝,你放心。郑心悠再也不会有能力伤害你。以后你自己多多保重,知道了吗?”   “文皓,”她回过神来,却依旧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   他打断了她的话,“你只要记住我刚才说的每一句话,还有,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话说到这里,也算是交待清楚了,申文皓觉得自己应该挂电话了。   但一想到今后再也不能相见,他的心里,是如此的不舍与彷徨。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他为宝宝做的,只有这么多!   问他,既然结婚了,为什么不能此生与郑心悠相守?   而是要煞费苦心的设下这样的一个局?   原谅他不能!   他不能心里还装着她,却跟别的女人朝夕相对。   原谅他不能!   “宝宝,你要保重!”   终于,他还是决定收线:“你不要担心我,我会好好的生活……再见!”   永别了,我的最爱!   “文皓……文皓……”   她不相信,他就这样消失了。   他要去哪里?   隐姓埋名,躲到世界的哪一个角落?   他将会过着怎样的一种生活,还会不会有快乐与幸福?   “文皓,文皓……”   不再有他的声音,回答她的,只是一片忙音。   她和牧思远海上找寻了一晚上。   确切的说,是牧思远在找了一晚上。   因为她,只是坐在甲板上发呆。   渐渐冷静下来,她明白了文皓那一番话的意思。   他早就计划好一切了吧,所以那天在婚礼上,发现端倪的思远才会质问他。   只是谁又能想到,他计划好的一切地郑家来说,是如此的残忍?!   第二天,海事处的搜救人员就找到了他们开去度蜜月的游轮。   游轮已经毁了,说是的厨房电路起火导致沉船。   他们又在沉船附近寻找了三天,都没有发现申文皓。   牧思远觉得很奇怪,因为她的情绪,似在某一刻就忽然平静了下来。   再也不说申文皓到底在哪里之类的话。   更加让人奇怪的是,郑心悠的反应同样十分平静。   他的丈夫失踪了,她却没有再来过搜救中心一次,而是在家里照顾着昏倒后好容易醒来的郑夫人。   “宝宝?”   牧思远的声音从卧室外传来,顾宝宝回过神,将放在窗外的目光转至门口。   看到她,他提起的一颗心松下来,快步走到她身边。   这几天她太安静了,虽然再说过要离开之类的话,但精神状态一直不好。   他微笑着在她身边坐下,大掌抚过她的面颊,“下去吃晚餐好吗?我让佣人做了你最爱吃的菜。”   她静静的看了他一眼,淡淡摇头:“我吃不下。”   她不是有意拒绝,她是真的吃不下。   昨天,她无意中听到他在书房跟助手说话,说文皓早已将郑家所有的钱的都投入了一个什么项目。   但现在,那个项目的负责人跑了。   她知道文皓一定是故意的,这也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他是在保护她,也是在惩罚郑心悠。   无论如何,他都是为了她,可她为什么觉得,文皓的做法有些太过残忍?   心中一旦冒出这个想法,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对此,她真的连孰是孰非也不能分辨了。   “宝宝,”他伸手想要抚平她眉心的褶皱,“你在想什么?在担心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   她心下骇然。   不是她不说,是她不能说。   “你去吃饭吧,别等我。”   她又摇头,“我什么时候想吃了,会自己去的。你忙吧,真的不用管我。”   听了这样的话,牧思远除了着急,还是着急。   这时,卧室门被敲响,只听佣人在外面说:“少爷,二小姐来了,还带了一个客人,她们说要找少奶奶!”   他皱眉,宝宝现在的精神状态这么不好,初寒又来捣什么乱?   本想一口回绝,他又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是先问道:“宝宝,你要不要见初寒?”   闻言,顾宝宝微微一笑,“我没有生病,也没有不方便见人的地方,为什么不见?”   看着她的笑容,他愣了一下,继而傻傻一笑:“那好吧。不过……我也要在这里,如果她又欺负你,我就把她赶出去。”   顾宝宝脸上的笑意更深:“不会的,你放心吧。”   见他好像还是不愿意离开,她只好拍拍他的手:“你先去吃饭,我跟她们说说话,就去餐厅跟你一起吃饭。”   “真的?”   听到她肯吃饭,他的脸上随即露出孩子般高兴的笑意。   她心中一动,“真的!”   她保证。   牧思远这才离开了卧室,走到楼下一看,初寒带来的人居然是岁岁!   他不由气恼:“岁岁,你又来找宝宝做什么?”   每一次宝宝见了她,思想就会发生波动,一定是她在作怪!   岁岁才不理他,冲他做了一个鬼脸,便跟着牧初寒咚咚上楼去了。   听到门被推开,顾宝宝站起身来,却见牧初寒的眼眶红红的,一看到她便泣声喊道:“顾宝宝……”   喉咙梗咽着说不出话来,她走上前,紧紧的抱住了顾宝宝。   感受到她发颤的身子,顾宝宝心中阵阵难过。   她一定是知道了文皓的事情吧!   在茫茫大海失踪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明白的。   “初寒……”   只是,此时此刻,让她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呢?   她明明知道,文皓根本平安无事!   “宝宝……”   牧初寒流着泪,“早知道是这样……早知道是这样,我……”   她说不出来。   早知道又怎样?   现在的她已自知,自己在申文皓心里没有任何分量,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她只能沉沉一叹,“顾宝宝,我真的很难过……”   “别这样,初寒。”   顾宝宝也只能拍拍她的肩,说着不痛不痒的几个字。   岁岁在一旁撇嘴,“这事情真的很不可思议吔,他们根本出海很远,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闻言,牧初寒恨恨的跺脚:“都是可恶的郑心悠,如果她不说要去海上度蜜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没有人接她的话,顾宝宝是不知道说什么;   而岁岁可能觉得这种事根本不能怪郑心悠。   “牧初寒,”片刻,岁岁说道:“你来这里,难道是跟顾宝宝说这个的?”   闻言,顾宝宝疑惑的看着牧初寒,难道她来,是有别的事情跟她说吗?   却见她点头,“顾宝宝,我今天来是跟你道别的。”   “道别?”   “嗯。我要回英国去了。爸爸把我送去教会学校二年,我才读了三个月呢!”   听着,顾宝宝笑了。   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她会乖乖的回去教会学校读书;   更没有想到,她会来跟她道别!   “初寒!”   她紧握住牧初寒的手,“你自己多保重!我相信,一定会有一个优秀的男人,来深深的爱着你!”   “谢谢你!”   牧初寒真诚的说着,伸臂轻轻拥住她,“你也要好好保重,等到你和哥哥举行婚礼,我一定第一时间赶回来!”   说着,她悄悄附上顾宝宝的耳朵:“嫂子,我祝你幸福!”   顾宝宝一愣,继而开心一笑,“谢谢你,小姑子!”   两人相视而笑,牧初寒紧握了一下她的手,转身走出了卧室。   她还想要跟哥哥去道别,顾宝宝和岁岁便不跟着去了。   “这个大小姐倒是变了不少哦!”   岁岁在沙发坐下,凑近顾宝宝的脸一看,“咦,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   她奇怪:“难道你跟牧思远说要离开,他也没有反省自己的错误?”   顾宝宝哑然失笑:“岁岁,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之前支持我离开,其实是为了试探他的态度吗?”   “也算!”   岁岁瞥了她一眼,“你不知道,我把这件事告诉公孙烨,他呀,居然把我骂了一通!!”   “为什么?”顾宝宝也奇怪。   岁岁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那个呆子,说什么你不能离开牧思远,现在一时的冲动只会害苦了你!”   闻言,顾宝宝低头,没有说话。   岁岁一叹,“看你的反应,就知道他说的没错!说实在的,宝宝姐,你到底有没有决定要怎么做?”   顾宝宝摇头,脚步焦虑的在沙发便踱了几步。   “岁岁,”她苦笑,“我现在根本没有心思考虑这个问题。”   只要一想到文皓做的一切,她的心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心底更是一片茫然。   “宝宝姐,你怎么了?”   岁岁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以前当她们说起牧思远,她虽然失望伤心,但眼里总是流露出不舍。   然而今天,她看到的却是挣扎与痛苦!   “宝宝姐,你到底怎么了?”她追问。 175.不能放弃   顾宝宝看看她,低头,又看看她,唇瓣紧紧卡入齿间,她该说出来吗?   她真的很想找个人分担一下,而岁岁是她唯一能说心事的朋友。   “岁岁,”她想了想,才道,“这世界上会不会有这样的男人?他为了保护自己爱的人,却将别人伤害……伤害得很深……”   简短几句,她已掐头去尾,但岁岁心里,还是猜到了分。   不过她什么也没问,只道:“当然会有。”   顾宝宝一愣,“那……这是错误的对吗?虽然是以爱的名义,但也是错的,对吗?”   岁岁一笑,“宝宝姐,被爱有什么错?!”   她握住顾宝宝的手:“那个男人会做那些事情,都是他的性格决定的啊!你想,爱有很多种方式的,你对牧思远是执着,公孙烨对你是沉默,无论那个男人做了什么,被爱的人都不用负任何责任。更不用……觉得愧疚!你明白吗?”   “不用负任何责任……?”   顾宝宝将信将疑。   岁岁却笃定的点头,“宝宝姐,你听我说。今天你能得到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轻易放弃!”   她的态度是不是变得太快?   只是,她听公孙烨说了以前的事情,她真的觉得顾宝宝实在太不容易了。   换做是她,她能不能做到?   她不敢想。   “不能轻易放弃……?!”   顾宝宝喃声重复着这句话,泪水不自觉的滚落。   “对啊!”   岁岁拍拍她的肩:“也许你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送走初寒和岁岁,顾宝宝依旧站在台阶上。   现在下午四点多了,欢欢和乐乐应该就要放学回来。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司机开车进花园来。   “少奶奶!”   这时,佣人走到她身边轻声道:“你吃点东西吧,不然冷了再热,味道就没那么好了。”   顾宝宝冲她微微一笑:“我等欢欢乐乐回来一起吃。”   闻言,佣人皱眉:“少奶奶,你忘了吗?小少爷今天去老爷那里了!”   顾宝宝一愣。   对啊,早上爸爸还给她打电话,说今天他一个朋友生日,想要带欢欢乐乐一起去参加宴会,她还亲口同意了的。   “瞧我这记性!”   她抱歉的拍拍自己的脑袋,一边往里走,“我这就去吃。”   来到餐厅,牧思远却不在,桌上的菜还没有动,可见他也还没有吃。   抬头,只见屋外的阳台上,熟悉的声音正在来回走动着。   她没想到他是在打电话,她只是走过去想要叫他一起吃饭而已。   然而,刚走到阳台入口,却听到了他的声音。   “心悠,我已经让助手过去了,你有什么事跟他说就好。”   “我……?”   语气是为难的犹豫,片刻,他还是说:“我就不过来了。我最近很忙,可能都抽不出时间过来……”   他是在跟郑心悠打电话!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想转身离去时,他已挂断电话,目光捕捉到了她的身影。   “宝宝!”   他快步走上来,伸臂从后搂住她,“是不是来叫我一起吃饭?”话   说间,他滚热的呼吸烫在面颊和耳根,痒痒的。   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偏偏他又说得对,她不得不点点头。   见状,他笑了,利用身高的优势将脸凑到了她眼前:“刚才我等你吃饭等好久,给点安慰好不好?”   他是让她亲一个吗?   “不要!”   她想挣开他,无奈他的双臂收得更紧。   “放开我!”她只好小声的抗议。   可是,这软绵绵的声音一点儿效力也没有,反而让他凑上脸,攫获了她的红唇。   “宝宝!”   一个吻一声呼唤,他的喉间发出满足的叹息。   他们好像有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安静温柔的吻过了。   可是他好讨厌,吻过了,还舔舔唇角,脸上挂着坏笑:“嗯,看来那个岁岁并不是每次来,都会把事情搞砸嘛!”   “你……”   顾宝宝哭笑不得,只好不理他,自顾朝餐厅走去。   他像牛皮糖一样的缠上来,吃饭时也要紧靠着她坐,还夹了好多菜放在她碗里,她都拿不稳了!   “这是吃饭吔,”她忍不住抗议,“不是喂猪!”   给她夹那么多菜做什么!   他居然还嘻嘻笑着,“多吃一点嘛,老婆,把身体养好,我们才能给欢欢乐乐生一个小妹妹!”   闻言,顾宝宝一愣。   为什么听他说到小妹妹,她竟然真的感觉有些反胃?   是心理作用吗?   不,不是的……心头阵阵翻涌的闷气真的让她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哇!”他叫起来,“不会这么快,我刚说有就有了吧!”   顾宝宝白了他一眼:“你有没有常识?”   这两天她都没吃什么东西,陡然闻到油烟味,当然会觉得有些恶心。   这不,现在那感觉又立即消失了。   “没关系,”他又笑,薄唇凑到她的耳边:“老婆别着急,今晚上我们努力一点……”   她的脸烧成一片,筷子都有些拿捏不稳了,只好粗声粗气的呵斥他:“吃饭,少没正经!”   还好欢欢乐乐和佣人这时都不在餐厅,虽然他是个厚脸皮,她可是要被羞死的!   所以她匆匆的扒了几口饭,想摆脱他先上楼去。   孰料她放下碗筷,他也放下碗筷,跟着她上楼。   “你跟着我干嘛?”   她推他,想让他离自己远一点。   手却被他抓住,一扯,自己就落入了他的怀抱。   面颊立即传来一阵濡湿,他的气息在她的耳边变得不稳,“宝宝,今晚上我就要跟着你。”   她心里好慌,“你……你不用处理公事的吗?”   “现在你就是我的公事。”   他说着,讨厌的舌头又舔过她的耳廓。   他……他居然在楼梯上就这样,不怕佣人看到吗?   可是,如果她逃进房间里去,岂不是小白兔入狼窝?   犹豫间,耳边传来他的低笑声,他怎么看不破她那点儿心思?   “宝宝,走吧!”   搂过她的肩,他几乎是将她“挟持”着走入了房间。   慌乱的目光触及到电视机,她赶紧说:“我……我要看电视……”   牧思远一笑,搂着她走到沙发边坐下,又顺势将她搂入了怀中。   “宝宝,”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在怕我?怕我做什么?”   “我哪有怕你……”   好了,好了,她承认,“我怕……”   她伸手捂住他的唇:“我没有心思跟你……”   他用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心,温柔的目光锁住她:“小东西,我不会强迫你的。”   她微微一怔,听他继续说道:“我很担心你,只有亲眼看到你好好的,才放心。”   这真的不像他会说的话!   顾宝宝摇摇头:“我没事的,你别担心了。你去忙吧!”   如果她没有记错,他已经在家里陪了她三天,哪儿都没有去。   牧氏那么大的家业,没有他怎么行?   牧思远略微沉吟,才道:“让我去公司也可以,你先告诉你,这两天你都在想什么,好不好?”   看着他眼里的焦急和担忧,她实在不能无动于衷。   可是,这两天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她惶急的看看他,她的思维很乱啊,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了,不着急!”   他抱起她,“我们先去洗澡,你慢慢想。”   是跟他一起洗吗?   她可不可以拒绝?   但是他刚才明明说了他不会强迫她的,她如果拒绝的话,是不是显得太矫情了?   以前,他们又不是没有一起洗过。   所以,她只好被他剥去了衣服放入了浴缸。   这一次他好像有说话算话,在浴缸里也只是乖乖的给她冲头发洗澡,还很认真的给她做了一个腿部按摩!   然后,他又把她抱上沙发,用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还从来没被他这么伺候过,顾宝宝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只好说:“你刚才有没有洗头发?我来帮你吹。”   牧思远没说话,天知道他忍得有多么辛苦。   可是,她的情绪这么不好,他怎么忍心欺负她!   匆匆把她的头发吹干,他几乎是逃着站起身,瓮声道:“你休息一下吧,我去书房!”   真不知道他说去书房干嘛,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冷水浴!   他不陪她了吗?   顾宝宝抬眼,见他真的要走,又不自觉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我……我现在想好怎么说了。”   牧思远的额头几乎渗出汗来,深吸一口气,他还是在她身边坐下,“好,你说,我听着。”   她点点头,“文皓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觉得我也有责任。”   “你有责任?”   “嗯。我没有阻止他,如果当初我阻止他跟郑小姐的婚事,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他不用娶郑心悠,也就不会设下这样的一个局来摆脱郑心悠。   她觉得自己不但害了他,也害了郑小姐。   牧思远想起那天晚上,他在河堤边的小树林里听到的话。   他也是男人,他能体会申文皓做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   “宝宝,你不要这么想。”   他伸手爱怜的抚着她的面颊,“如果要追究起来,这件事应该怪我。如果我有顾及到你的感受,用更好的方式处理好心悠的事情,也许申文皓就不会有‘舍身取义’的想法了。”   顾宝宝呆住了。   今天的他像是变了一个人,说出来的话,都不再像是他。   “你……”   她讶异的看着他,“你说的这些,都是真心话吗?”   他挤出一丝笑,“宝宝,在码头的时候,你告诉我他跟心悠结婚的理由,我真的不敢相信。因为他让我觉得,我不是真的爱你!”   “心悠曾给你那么多伤害,他看不下去了,所以用这样的办法来克制住她,但我呢?我对她的帮助,其实也一种纵容。”   “但是宝宝,你一定要相信我,我那样做,只是不想她陷入困境而已。我跟她认识那么多年,没有感情也有交情,还有郑阿姨,对我也很好,我实在不忍心看到郑家就这样散了……你能理解我吗?”   理解吗?   好像是可以理解的,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吃味,“那你真的能确定,你对郑小姐的不是爱情吗?”   闻言,他眯起双眼看了她一会儿。   猛地,他抓过她的手往自己两腿之间覆过来。   感受到滚烫的火热,她一怔,赶紧把手往回缩。   他不让,还那样霸道的让她的小手抓住他的。   “宝宝,”他的脸上露出邪邪的笑:“告诉你一个秘密,它只对你这样,对别的女人,不行!”   他在说什么呢!   她只觉浑身的血液往大脑冲涌,鼻间顿时缺氧,浴袍内外的肌肤,瞬间都变成了粉红色。   只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用晶莹的光亮看着他。   他再也受不了这诱惑,张嘴便咬住了她的唇。   温柔纠缠,疯狂渴求,热烫的薄唇褪去了她的浴袍,贪恋着她丰挺的曲线。   她有些受不住这激烈涌荡的欲.望,扭动着身子想逃,柔软的下颚却被他略糙的手指钳住。   “小东西,你要去哪儿?”   他的笑好邪魅,又好……迷人,顾宝宝怔怔的看着,直到他的薄唇再次覆上她的嫣红。   浴袍在不知不觉中被褪下,他将她抱上床。   精壮的胸膛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空隙,随即紧紧压上她雪嫩的身子。   这柔软的挤压感让他不禁发出了满足的叹谓。   “宝宝,你好美!”   他说着,邪恶的长指往下,触上了她最的娇嫩。   她有些慌,抗拒着“不要”,却在他毫不留情的刺探揉捏下变成了欲拒还迎的吟.哦。   看着她无助又无辜的眼神,他笑了。   烫唇凑到她的耳边,轻声挑扰着她接近涣散的意志:“宝贝,今天换我来……”   换他来?   她在心里疑惑,换他来做什么呢?   迟迟想不出答案,只感觉最最敏感的花蕊传来异样的濡湿。   她还来不及奇怪,一阵阵更加异样的感觉接踵而至,像是柔软的气息划过她的心尖。   酥.麻难耐,叫人无法忍受。   她忍不住往下移动着目光,大脑轰的一下炸开了……   原来那邪恶的手指已被他的……舌……代替。   “思……思远哥哥……”   电流一波接一波的往她身上窜,她已语不成调。   只能伸出小手胡乱的去推他的脑袋,想将他推开。   他的舌却更深入的探了进去,像是要占据了她的所有那般狂野霸道……   终于,她浑身都失去了力气,所有的意志都溃不成军,她只能紧紧抓着枕头,承受着这更加汹涌的欲.潮。   夜,才刚刚开始……   “思远哥哥……”   她翻了个身,微翘的小嘴儿发出嘟囔。   牧思远宠溺的一笑,“宝宝,”他柔声说着,伸臂抱紧了她,“昨晚我不够卖力吗?还这么生气的叫我?”   她哪里是不满意,她根本是睡着时说的梦话。   他好开心,因为他又回到她的梦里去了。   “好好睡,宝贝!”   他亲亲她的面颊,悄声走下床。   走到卧室外的露台,他才拿出电话,翻看着刚才一条接一条发过来的短信。   ——牧总,郑小姐已经绝食三天了——   ——牧总,郑小姐请你去见她,她有事想跟你说——   ——牧总,郑夫人今天出院了——   看了这三条,他便没有再看。   都是一个意思,心悠想见他。   说是想把郑家最后剩下的别墅给卖了,希望他能过去一趟。   这样的事情其实叫他的助手去处理就可以了,但她执意要见他,并不惜绝食,他不禁有些头痛。   想了想,他还是拨通了郑心悠的号码。   片刻,电话被接起。   听着她的声音,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思远,你能过来吗?”郑心悠先说话。   牧思远深吸一口气,“心悠,之前我借给你的钱可以不用还,房子卖了之后,你就拿着钱跟郑阿姨好好生活。”   郑心悠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只问:“思远,我只想见你一面。”   她很坚持。   牧思远没有立即答应:“再看吧,你先好好吃饭。我忙完了,就给你电话。”   得不到肯定的答案,郑心悠不再说话,立即将电话挂断。   牧思远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目光转过,却见顾宝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露台的入口。 176.信任的考验   “宝宝!”   他赶紧走上前,“还早啊,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顾宝宝揉着疲累的双眼,委屈道:“我醒了,你不在床上。”   所以她就起来找他。   他搂过她往卧室里走,“是我不好,现在我们再去睡觉好不好?”   他抱着她在床上躺下,她将小脸贴在他的胸膛,脑子里都是昨晚他说的那句话。   ——宝宝,申文皓的事情你没有错,错都是我的。如果真要因此而受到惩罚,老天只会惩罚我的,你什么也不用担心——   可是,思远哥哥,看到你痛苦,我也不会好过啊!   想了想,她还是将小脑袋从他怀里探出来,“刚才你在露台上打电话,我都听到了。”   牧思远一愣,随即道:“对不起,宝宝,我应该主动告诉你的。”   顾宝宝摇摇头,她知道他是怕吵醒她睡觉。   “她没有好好吃饭吗?”   她问,“她是不是在用绝食请你过去?”   牧思远紧紧抱住她,将脸没在了她的发丝。   “宝宝,”他一叹,“我真的搞不懂,她为什么要我过去。明明是助手可以办好的事情。”   闻言,顾宝宝真想说,以前她的每件事都可以让助手去办好,是他自己给她养育坏了毛病。   但这样刻薄的话,她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因为她也能感觉到,他心里的无助。   这种无助不是来自于郑心悠的绝食,而是来自于他内心的矛盾。   他是希望郑心悠能过得好,但他又不想让自己的行为再次将她伤害。   可她也不愿看到他如此为难啊!   “你去吧。”   她拍拍他的手臂,“你去见她,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牧思远没出声,顾宝宝继续说道:“我知道郑心悠恨我。她不能得到文皓,而我却没有珍惜!这个心结永远在她心中,她自己如果不能释怀,就永远都会恨我。”   这是第一次如此坦率且真诚的面对郑心悠这个问题,两人都很认真。   “宝宝,如果她永远不能释怀,我们之间是不是一直会存在她这个问题?”   闻言,顾宝宝微微一笑,牧思远能说出这样的话,他是真的没有骗她!   “我……”   她伸手摆弄着他睡衣领子的边缘,思量片刻,终于抬头:“我相信你。”   “宝宝?”   她点头,再一次肯定自己的心意:“我相信你。以前对于这个问题,我们沟通得太少,现在我明白了你的心思,所以我相信你。”   她笑看着他呆呆的表情,“怎么,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他也笑了,温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宝宝,谢谢你的信任!我只是很贪心,很贪心,我想求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相信我好吗?”   说着,他将大掌抚在自己的心:“永远都相信,这里只属于你!”   这是不是“我爱你”的意思?   顾宝宝的心被幸福的暖流填充得满满的,郑重的点点头。   “宝宝,要不今天我还是不去上班了。”   刚才说好去上班的,吃过早餐,他又在这儿磨叽了。   “不行!”   顾宝宝腾出正给他系领带的手,捏了一把他的面颊:“你都三天没有去上班了,爸爸知道了,心里一定会嘀咕我的!”   “老头他敢!”   牧思远浓眉一横,“看谁敢欺负我老婆!”   “别人不会欺负,除了你!”   顾宝宝瞪他一眼,推开他:“好了,弄好了,快去吧。”   说着,她又想起了什么,赶紧道:“要不你还是去郑小姐那儿看看吧,她真的在绝食,也许真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   牧思远想了想,“那好吧。”   他点点头:“今天下班了我就过去看看,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一起去?”   顾宝宝知道他这样提议的用意,他也不想让她再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了。   可是,他们不是今天早上才说好要彼此信任的吗?   她笑着摇头:“我就不去了,下午我还要去接欢欢乐乐回家呢!”   看着他失望的脸,她温柔的亲亲他:“我和欢欢乐乐等你回来吃晚饭。”   “那好吧!”   他点头:“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好,然后赶回家来,你们一定要等我!”   等你!   她的目光随着他的车开出了大门,心里像是有某种预感,立即又被她轻轻拂去。   因为她的自卑与怯弱,她的不信任,他们已经错过了太多美好的时光。   信任也是爱的一部分,从现在起,她要慢慢学会。   换好衣服,她抓紧时间去了超市。   希望可以买到新鲜的大闸蟹、基围虾和羊排,这可是欢欢乐乐还有他最喜欢吃的东西。   所以今天她要亲自下厨!   “少奶奶,你怎么不买一些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啊?”   陪着她来的佣人问道。   她喜欢的?她喜欢的这里没有吔!   目光转过,不经意的落在面食区域的奶油蛋糕上,她一愣,猛然发现自己好想要吃那个!   脑海里还想着,脚步已经不由自主的来到了蛋糕柜前!   看着那一个个造型漂亮的小蛋糕,她简直都要流口水了!   好奇怪!   她从来对甜食都不感兴趣的,今天怎么……   她渐渐呆住,想起五年前的一段时间,自己好像也非常喜欢甜食,可那时候是有了欢欢乐乐以后……   难道……   她被自己给吓住了,浑身不由地一呆。   “少奶奶,你怎么了?”佣人奇怪又担心的问道。   “我……”   她本来想说自己打算去医院一趟的,但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顾宝宝!”   冰冷的语气,没有表情的脸,她一怔:“郑小姐……”   郑心悠的双眼是灰蒙的,或许是太过伤心的缘故,以往那高贵典雅的神采已不复存在。   “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说!”   她生硬的语气像是命令,让佣人皱起眉头。   直觉告诉她少奶奶应该不要跟郑小姐单独说话。   但是,少奶奶却将手中买好的东西递给她,请她去付款,然后再去车上等着。   她不便多说什么,只好拿着东西离开了。   “就在这里说吗?”顾宝宝问道。   郑心悠走上前两步,她没有太多废话,开门见山的问:“你知道了,今天晚上思远会去我我家!”   她这样说,那应该是思远给她打过电话了吧。   顾宝宝点头,心里有些反感。   思远明明只是打算下班后去她那儿打个转,然后马上回家的,时间根本不会到晚上!   但她不想跟郑心悠争论这些,只道:“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   郑心悠毫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现出一丝冷笑:“思远晚上去我那儿,你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这话……   顾宝宝心中一个咯噔,抬眼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宝宝!”   她傲然的冷笑着:“我刚死了丈夫,家里的钱都被骗光了,我要怎么过下半辈子,当然是找个像思远这么有钱的男人!”   “而且……”   她是那么的有把握,“思远的心里一直都有我不是吗?我想如果我做不成大的,做个小的也不错!自古以来,都是小的比较受宠不是吗!”   “你疯了吗?”   顾宝宝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她刚才说的每一个字,她都不敢相信!   见状,郑心悠笑了,笑得那么肆无忌惮,引得旁边过路的超市顾客都不禁侧目。   但她丝毫不在意,还继续说着:“我是不是疯了,晚上,你可以来我家看看嘛!但是你记住,这不是捉.奸,而是让你明白,从今以后,你会跟我共享一个男人!”   “你闭嘴!”   顾宝宝恐惧的退后了几步,她觉得郑心悠已经疯了!   她为什么要跟一个疯子说话?   “郑心悠,我相信思远,你做这一切都是白费的!你别继续疯下去了!”   说完,她便转身大步离去。   ——相信?——   看着她的背影,郑心悠混蒙的双眼里似有泪意。   但片刻,她便将这伤心生生的吞了回去。   对男人,她这辈子也不会再相信。   顾宝宝,你得到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我不会让这世界上的好处都由你一个人得到!   咱们等着瞧!   顾宝宝几乎逃着坐上了车,把正在等她的司机和佣人吓了一大跳!   “少奶奶,你怎么了?”   佣人惊讶的问着,一边赶紧递上餐巾纸。   顾宝宝一愣,才发现自己的脸已经被泪水浸透。“少奶奶啊,你到底怎么了?”   一定是郑小姐对她说了什么,佣人赶紧对司机说道:“快打电话给少爷吧!”   顾宝宝回过神来,阻止道:“不用了,我只是有点不舒服,休息一下就好了,别打扰少爷工作。我们回去吧。”   郑心悠已经疯了!   已经疯了!   她不断的对自己说着这句话,才让自己的心绪稍稍平静下来。   然而,距离他下班的时间越近,她的一颗心也就越发的高悬!   郑心悠为什么说那样的话?   思远知道吗?   还是他去了郑家别墅后,在郑心悠的手段下,真的会……   “少奶奶?”佣人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转头,听佣人问着:“已经四点多了,要不要开始准备晚餐?”   晚餐!   对了,他答应她要回来吃晚餐的,他一定会准时回来的!   顾宝宝站起来,“好,我来准备!”   不是才说好要给他信任的吗?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信任他的吗?   她怎么可以因为郑心悠的这两句话就动摇了?   她深吸一口气,什么也不要再去想,就让她精心为他和孩子们准备晚餐吧!   “悠儿?”   郑妈缓缓走下楼梯,目光有些迟滞的往厨房看去。   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她老了二十岁,精神状况也大不如前了。   她慢慢的走到厨房门口,看着正在里面忙碌的女儿,不由奇怪:“你准备这么多菜做什么?”   郑心悠头也不回的说着:“今天思远会过来,我要请他吃饭。”   请他吃饭?!   这明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为什么郑妈听在耳朵里,竟然打了个寒颤?!   再看看女儿正在准备的菜,居然有牛鞭和海肠!   她惊惧的看了女儿一眼,想说的话堵在喉间,她终究没有说出来,而是急急的退出了厨房。   她想要干什么?   郑妈虽然坐在沙发上,但心里却一直疑惑着,恐惧难当。   时间来到五点半,郑妈忽然听见了门铃声。   她猛地站起,她想要去开门,想让思远不要进来,但……   心悠已经抢先跑出了厨房,来到客厅大门将门打开了。   果然是思远,站在了门口!   “心悠!”   牧思远微笑着叫了一声,又抬头往里叫着:“郑阿姨!”   郑妈魂不守舍的答应了一声,只好又在沙发坐下。   “思远,你终于来了!”   郑心悠热情的将他往家里拖,这时候郑妈才又发现,女儿特意换了一件漂亮衣服,脸上还抹了淡淡的脂粉。   她的心一点点沉下,低头,她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牧思远好多天没有见到郑心悠,倒没觉得这些变化,只是奇怪她的心情怎么这么好?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只想弄清楚她找他来的用意,便想回家去了。   所以他只站在门口,连鞋子也不愿脱,“心悠,上次你说的房子的事,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郑心悠笑着没有回答,只道:“思远,你进来吧。我特意为你准备了晚餐,吃一点再走吧!”   牧思远笑着摇头:“心悠,谢谢你。你和郑阿姨多吃点,今天欢欢乐乐从爷爷那儿回家,我要回家去陪他们吃晚饭!”   陪欢欢乐乐?   郑心悠暗自冷然一笑,是回家去陪顾宝宝吧!   但脸上,她还是那样甜美可爱的笑脸:“是这样啊,那我也不好留你了。就是我发现家里的房产证有些问题,我想请你帮我看看!”   房产证有问题?   牧思远强忍着不皱眉,其实他很想说,这样的小问题让他的助手看看就可以完全解决了。   不过既然来了,他还是点头:“你去拿来,我帮你看看!”   郑心悠答应了一声,快速转身跑上楼去了。   借着这个空当,他正好跟郑妈说说话,“郑阿姨,你身体还好吗?”   郑妈答应着,她很想站起来走到门口让思远快走,她们家的房产证根本一点问题也没有。   她不知道女儿想要做什么,但一定不是好事!   可是,她心里越紧张,她的双腿就好像越使不上劲。   时间不能耽搁,她只好说道:“思远,你进来,阿姨有些话想跟你说!”   牧思远微微迟疑,还是脱鞋走进来,在郑妈身边站住。   “郑阿姨,你想说什么?”   “我……”   郑妈张嘴,耳边却已经听到了女儿下楼的脚步声,她好着急好着急,只能快速的说着二个字:“快走!”   可是牧思远没那么快反应过来,问道:“您说什么?”   “我……”   郑妈想要重复,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郑心悠在他身后举起了一把椅子……   只听“砰”的狠狠一声,郑妈大惊失色的脸定格在牧思远面前,然后他只觉眼前一黑,倒地晕了过去。   “啊……”   郑妈尖叫了一声,“心悠,你做什么?”   郑心悠冷冷的瞪着她:“妈妈,你还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居然帮着他!”   说完,她一把推开想要去扶牧思远的郑妈,伸手架住了牧思远的双肩旁边拖。   “心悠!”郑妈大喊:“你要干什么?”   “闭嘴!”   郑心悠冷冷的喝住她:“妈妈,如果你要吃饭,厨房里有,如果你不想吃,就上楼去休息吧!不要想着打电话通风报信,因为家里的电话线已经被我剪断了!”   说完,她猖冷一笑,拖着牧思远继续往客房走去。   郑妈赶紧跟上前,她却在进入客房后便将门紧紧关上了。   郑妈着急的走回客厅,蹲下去找电话线。   果然如她所说,客厅里、房间里所有的电话线,都不知什么时候被她统统剪断了。   郑妈没有办法了,只好去敲客房的门。   “心悠啊,你要干什么?你不能害思远啊,他帮了我们那么多,你怎么能伤害他?你怎么能啊?”   听着妈妈在外面的哭喊,郑心悠闭上双眼,暂时掩盖了眼中的冷毒。   她要害的是思远吗?   不是的,她要伤害的人,她要置于死地的人,是顾宝宝! 177.了断   她太天真太幼稚不是吗?   一个不爱她的男人,突然有一天来到她身边,跟她求婚,她也能信以为真。   在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竟然以为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而现在,那一段幸福却变成了一个大大的讽刺,每天都在嘲笑、讥讽着她!   她知道的,她什么知道!   结婚前,她就发现他有点不对劲。   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眼神总是飘忽在某一处,没有落点。   每次她跟他说婚礼筹备的事情,他脸上笑着,眼神却毫无温度,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敷衍。   她真恨,她恨他,为什么不索性在伪装得像一点?   为什么要让她看出破绽?   但她就是这样蠢,蠢到了骨子里。   她对这些破绽都视而不见,装作不知道,也从来不过问。   她只是想着,他都跟她求婚了,他都愿意娶她了,还会有什么事瞒着她呢?   一切不过是她自己的胡思乱想罢了!   所以,当他提出一个稳妥的投资计划时,她毫不犹豫的把郑家仅剩的钱都给了他。   她以为就算她不是胡思乱想,就算她感觉到的都是真的,他也不可能让她和她的妈妈失去这最后的生活依靠吧!   可是她错了!   结婚的那天晚上,他们是在游轮上度过的。   她在游轮里早已布置好的新房里等待着,等待他将游轮靠岸在一个安全的码头后,进来完成他们的新婚之夜。   她盼望着这一天,盼了那么几年。   她用自己的所有的热情期盼着自己能成为他的妻子,这份热情,几乎将她自己吞噬,也未曾消减过!   但是…………   这一天晚上,他迟迟没有进来。   她靠在沙发上等到睡着,迷迷糊糊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但房间里,还只是她一个人!   她奇怪的来到甲板,只见游轮其实已经靠岸,而他,则在驾驶室里喝了个烂醉。   她分不清楚,他是真的高兴所以喝醉,还是因为在逃避着什么?   晚上风大,在驾驶室里睡觉可能会感冒。   她叫了他很多声,才终于将沉睡中的他叫醒。   “文皓,”她说:“你去房间里睡吧,这里冷。”   他揉着醉红的双眼,微笑点头:“好!”   于是,他跟她来到了船舱的房间。“   我先洗个澡,”他又说,“你先睡吧,别等我!”   别等他?!   今天这样的夜晚,他让她先睡?!   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点点头,先爬上了床。   她微闭着双眼,听着浴室里的水声,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洗完,然而脚步声到了床边。   她还是忍不住激动的心跳,睁开眼来,看到了他的笑脸。   “怎么?”   他问她,语气是那样的温柔和体贴:“睡不着吗?”   他的大掌抚上了她的面颊:“船上有些摇晃,不习惯的人的确会失眠!”   说着,他又走出去了。   回来时,他的手上多了一杯牛奶:“来,喝点吧,”他将牛奶递给她:“可能会睡得好一点。”   她怎么能拒绝呢?   当然是接过牛奶喝完了。   好像真的有效,放下杯子后不久,她就觉得眼皮沉涩。   再然后,她便坠入了梦乡,一晚上都没有再醒来。   那一个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知道。   但早上起来的时候,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她穿上衣服正准备去看看他在做什么,却见他猛地推开门,着急的对她说:“心悠不好了,船漏水了!”   漏水?!   她像是在睡梦里还没有醒来,这可是使用时间还没有超过一年的豪华游轮!   但是,当她跟着他去看时,却又真的发现船底漏了一个大洞,海水正不断的渗进船舱!   “心悠,”他抓过她的手往甲板上跑,然后指着远处一个模糊的小岛对她说:“你快坐救生艇到那儿去,一定会有人来搜救的!”   她太慌张了,根本没有仔细听他的话,理所当然的以为是他们一起往那小岛逃!   然而,直到她坐上救生艇后,才发现他根本没有上救生艇的意思。   “文皓?”她不明白。   而他站在甲板上对她说:“心悠,你先过去,游轮上有些重要的东西,我看能不能保存下来,然后我再去小岛找你!”   他这是在开玩笑吗?   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比他的命更重要?   或者说,比她的命更重要?   此去小岛还有那么远,他难道就放心让她一个人去吗?   似乎在这一刹那间,她明白了什么,情绪渐渐的冷静下来。   “文皓!”   她站在救生艇上遥望着他的双眼:“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有!”   他一口否决:“你快走!”   说完,他便跑进了驾驶室,再次将游轮发动。   船身激起的浪花将她的救生艇一下子推出了老远,她呆呆的看着游轮驶去的方向。   呆呆的看着,那艘游轮在海面上渐渐沉没……   沉没……   她在小岛上一直等,整晚都没有睡觉,她以为游轮既然沉没了,他一定会来小岛找她。   但是没有,直到搜救人员找到了她,他也一直没有出现。   她不明白他去了哪里,也不明白游轮为什么会突然有个洞,?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喝下那杯牛奶之后,就会沉睡到天亮?   她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一开始说得那么有把握的项目,筹资人忽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骗子?   她是真的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吗?   不,不,她只是不愿意去想。   不愿意去想他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因为他们已经结束了,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彻底的结束了!   目光转回床上,她看着昏过去的牧思远,唇角勾起一丝冰冷。   然后她起身走到窗前,非常满意的看着那些已经躲好的记者。   现在,只等顾宝宝来了!   时间走到晚上七点半,欢欢和乐乐已经吃过晚饭了,他却还没有回来。   想起在超市里郑心悠说过的话,顾宝宝难免担心,可是……   电话要不要打过去?   犹豫再三,她还是放下了电话。   相信他,就应该相信到底吧。   就算他到明天早上才回来,她也应该相信他跟郑心悠之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起身准备自己也去吃点东西。   然而电话却在这时响起。   是他打过来的!   她有些高兴又有些惶然的接起,电话那头却传来的是郑心悠的声音!   “顾宝宝,你怎么还不过来?”   她的冷笑声让顾宝宝一怔。   “你……”她想象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什么你?”   郑心悠步步逼近:“不过你不过来也无所谓,反正我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思远会找个时间跟你摊牌的!”   “郑心悠……”   她逼自己冷静下来,一定要冷静下来:“你让思远接电话!”   “接电话?”   郑心悠冷蔑一笑:“他去洗澡了,现在没空!”说   着,她顿了一下,又得意的笑道:“如果你不相信,现在可以马上过来,你们这些做大老婆的,不是最喜欢捉.奸在床吗?”   “你别胡说!”   顾宝宝赶紧摁断了电话。   心潮澎湃,她只觉一股股闷气在心头翻涌,她赶紧跑到洗手间,忍不住干呕起来。   佣人跟着跑进来,担心的问:“少奶奶,你这是怎么了?”   顾宝宝摇头:“没事……可能是胃不舒服。”   “那你快吃点东西吧,”佣人扶着她来到餐厅,“中午没吃,晚上也不吃,人怎么受得了?”   顾宝宝点头,不想让佣人为她担心。   但是,面对着这一桌子的菜,她真的食难下咽。   郑心悠的话一句句清晰的回响在脑海,她的心忍不住发颤。   他真的……真的做了什么吗?   她该不该继续相信他?   抬起双手,她痛苦的蒙住了脸……   “妈咪,你怎么了?”   欢欢乐乐不知什么时候才到餐厅,两人围在她身边,担心的看着她。   闻声,顾宝宝赶紧擦去了泪水,冲他们挤出一丝笑意:“是不是该睡觉了?妈咪给你们去讲故事好吗?”   看着妈咪眼角的泪痕,乐乐伸出小手抱住她的腰:“妈咪,是不是臭爹地又欺负你了?!”   说着,他又抡起小拳头:“我帮你揍臭爹地!”   欺负?!   ——看谁敢欺负我的老婆!——   ——欺负我的只有你——   ——宝宝,我想要更贪心一点,以后无论发生怎样的事情,你都要相信我,好吗?——   早上他说过的话浮现脑海,像一注强心剂抚平了她的心。   “宝贝!”   她抱住两个小人儿:“爹地怎么会欺负妈咪呢?爹地很爱很爱我们的!”   她相信!   时间来到晚上十一点。   顾宝宝还没有来!   窗外那些躲着的记者,似乎都有些不耐了。   郑心悠恨恨的捏紧了拳头,这个顾宝宝,真以为牧思远是个可以相信的男人吗?   看着依旧昏睡在床上的牧思远,她一咬牙,看来不来一点,顾宝宝是不会被刺激的!   走上前,她来到床头,伸手扯开了牧思远衬衫的纽扣!   牧思远这么大的块头,刚才她一个人把他拖到床上,已经费尽了力气,现在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翻个个,把衬衫给脱下来了。   不过,只是拍照而已,只要把他的衬衫褪下肩头就可以了!   接着,她又转过身去,解开了自己衣服的纽扣!   她打算躺到他的身边,拍下几张两人暧.昧的照片。   这不但可以发给顾宝宝,也可以给外面的记者,让他们不至于白等。   “心悠,你在做什么?”   然而,犹如鬼魅般,房间里忽然响起这样的声音。   她狠狠一怔,浑身不自觉的僵住了。   她听出来了,这是牧思远的声音。   他已经清醒过来了!   “心悠,你不敢看我吗?”他又问。   声音是如此的平静与清醒,像是他根本没有昏厥过!   她呆呆的转身,手中的电话顿时滑落在地,发出“啪”的声音,惊醒了她的一场梦。   “你……你醒了?”   还是根本没有昏过去?   牧思远扣好自己的衣服,站起身来:“如果我没醒呢?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郑心悠没有回答。   他微叹着摇头:“心悠,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对宝宝?她曾对你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吗?”   闻言,她渐渐回过神来,脸上露出冷笑:“她没有吗?如果没有她,我会像现在这样一无所有吗?”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事情?”   牧思远的目光渐渐冰冷:“就算没有宝宝的存在,申文皓还是不会选择你的。”   “他不会选择我?”   她自嘲的一笑,又点点头:“他是不会选择我,但也不会对我赶尽杀绝。”   说着,她走上前两步,嘲讽的看着牧思远:“你知道吗?申文皓会跟我结婚,都是为了顾宝宝,为了让我不再伤害她,他爱的人始终都是顾宝宝,为什么他要对我做出这些事情?”   听着她逻辑混乱,思维不清的话,牧思远摇摇头:“心悠,你现在太激动了,不适合思考问题,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也许你会想明白。”   说完,他便抬脚往门口走去。   他该回去了。   “站住!”   郑心悠狠声喝住他:“思远,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呢,你就想离开吗?”   他觉得好笑:“心悠,你还要做什么?”   他的笑容里却没有一丝温度:“你想让宝宝来捉.奸,让外面的记者拍下这一幕吗?你真的糊涂了吗?再大的丑闻难道我压不下来?”   听着他的话,她的脸渐渐失去血色:“你……你根本没有晕过去?”   “对!”   他不否认,“你真的糊涂了。我练过那么多年的跆拳道,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郑心悠彻底呆住了。   她觉得自己的头好痛,混乱的思绪让她有些站立不稳,她只好坐下来。   再抬头,眼前的人影似发生了变化。   像是申文皓,又像是她已经逝去的父亲,正用冰冷如刀的目光看着她,质问她。   她不敢看,立即又低下头,浑身开始发抖。   牧思远终是不忍,放缓了语气:“心悠,没有人会来收你的房子,以后你自己好好生活吧。我希望你不要再去伤害宝宝,虽然,你不可能再有机会伤害到她!”   “这只算是作为朋友,我对你最后一次平等的要求!”   相信她应该听得出话外之音,再有下一次的话,他不会再对她手下留情!   “你自己多保重!”   说完,他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思远!”   见他平安的走出来,郑妈又惊又喜,赶紧走上前:“你没事吧!”   “我没事,郑阿姨!”   牧思远轻轻一叹,“郑阿姨,以后我不会再来这里了,你自己多多保重。”   郑妈点点头,含泪道:“你……你别怪她,她从小性格倔强又好强,被我们给宠坏了。”   牧思远淡淡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郑家别墅的大门。   回家的路上,他开得很快。   他不是有意要耽搁这么久的。   他只是很想看看心悠到底还想做什么。   而且,他和郑家也是该有个了断了不是吗?   郑心悠用椅子砸晕他,不正是他和郑家做个了断的时候吗?   以前是他不知道宝宝会介意,现在他既然知道了,他怎么还能用这些事情去破坏他和她之间的感情?!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失去她的痛苦,因为那种痛,虽然不能一刀致命,却像一种慢性毒药,渐渐痛蚀着他的心。   平日里轻易不会发现,只有发作的时候,才会让人痛不欲生。   所以,五年后再遇,他才会这样的想留住她,想拥有她,发自内心的,不受控制的。   还记得秘书主任曾经问过他,到底喜欢她什么?   那时的他还真不明白,但是他现在知道了。   他爱她,不因为她的善良、坚韧和付出。   他爱她,是因为他早就在很早以前,就深深的爱上了她,而不自知。   想到这里,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幸福的笑意。   家,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178.你怀孕了   终于,听到了车声。   顾宝宝猛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居然坐在台阶上睡着了。   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她才弄明白这不是梦,而她的确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可是,他有没有回来?   她站起身,往刚才车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宝宝!”   还没看清楚,倒先听到他的声音了。   顾宝宝定睛一看,他居然已经走到了台阶边。   不知怎么的,泪水就这样簌然而下,她撇嘴呜咽道:“坏蛋,你才知道回来?”   他不知道人家很担心很担心吗?   “宝宝,别哭!”   牧思远跑上前紧紧将她搂入怀中:“对不起,对不起,宝宝,我不是故意要回来这么晚的。”   他这样说,她更生气啦,“那你是享受了美人恩才回来的?”   他一笑,用嘴啄吻着她的脸:“我是为了享受美人恩才回来的!”   她一愣,将小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   他的身上,只有她的香水味,没有别的!   她开心的笑了。   “宝宝!”   他伸手为她理顺两鬓的乱发,柔声又认真的说道:“再没有下一次了,我保证!”   再没有下一次?   事情都解决了吗?   她聪明的没有出声,而是抬头,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索了一个吻。   星光下,她的眼睛就像宝石般漂亮,粉红色的唇瓣像晚上才会开放的花朵,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他不假思索的吻了上去,大掌开始不安分的在她娇小的身躯上游移。   “思远哥哥……”   忽然,她发出浅浅的呻吟,带着某种隐忍的意味。   他误会了,还笑着:“小东西,要不要我在这里要你?”   他在说什么?   她的头好晕……心里好闷,想要推开他,却没有力气。   只能继续叫他:“思远哥哥,我……”   话说间,她的身子整个儿的扑进了他怀里,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   “宝宝?”   终于,他觉出有些不对劲了,轻轻松开她一看,只见她已经双眼紧闭,晕了过去。   他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赶紧抱起她,往卧室里跑去,一边大喊着佣人叫医生过来。   踢开卧室门,他匆忙将顾宝宝放在了床上,“宝宝,宝宝!”   看她脸色渐渐苍白,一时间他举足无措,大脑一片空白。   “妈咪怎么了?”   欢欢乐乐也被他吵醒了,跑到这边来看。   他着急的看了一眼两个儿子,目光无助的说:“爹地也不知道,妈咪就这样突然晕倒了。”   乐乐大眼睛一转,忽然拍着小手说:“我知道,妈咪一定是有小妹妹了!”   闻言,牧思远和欢欢都是一愣,欢欢问:“你怎么知道?”   啊,问他怎么知道?   没有原因的啦,他就是知道!   乐乐摇头晃脑的走上前,学着牧思远的样子抓过妈咪的另一只手:“妈咪,你快醒来哦,我要跟小妹妹说话啦!”   牧思远是急昏头了,居然有点相信乐乐的话,还道:“乐乐,那妈咪什么时候会醒啊?”   乐乐嘻嘻一笑:“马上就要醒了哦!”   这时,佣人走进来:“少爷,医生马上就过来,他让我们先给少奶奶量体温。”   说着,她将温度计递给牧思远。   “哦,好!”他赶紧接过来,放入了她的腋下。   目光却忍不住去看她的小腹,难道肚子里真的有小宝宝了?   这也不是奇怪的事啊,他跟她的每一次,他都没有做防护措施。   佣人也有听到乐乐说的话,觉得也并非没有道理,便道:“少爷,这两天少奶奶都有点不对劲,该吃饭的时候就吐,吐过之后胃口又变得很好,我看八成是又有小少爷了!”   牧思远一愣,他看看佣人,又看看顾宝宝,不由地问:“怀孕,就要晕倒吗?”   佣人微笑着:“少爷,怀孕的女人身子很弱的,从今天起我一定给少奶奶加强营养,让她再给您生个大胖小子。”   然而,牧思远却高兴不起来。   他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宝宝,”他摇头:“如果怀孕这么辛苦的话,我宁愿不要孩子。”   佣人一愣,继而笑着摇摇头,下楼去接医生了。   像做了一场梦,她只觉得好累,连眼皮都不想睁开。   可是,他的声音老是在耳边叫着她的名字。   真是的,难道他都不要上班的吗?   她不想理他,只想睡觉,却听欢欢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乐乐,你说我们会有一个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乐乐回答:“小妹妹,像妈咪一样漂亮的小妹妹!”   欢欢被他逗笑了:“你这个傻乐乐,小妹妹再漂亮,也不会嫁给你做老婆!”   乐乐撅起小嘴儿:“为什么?为什么?”   哼!   漂亮的小妹妹不要嫁给他,难道要嫁给欢欢做老婆吗?   “我不让!”   他没头没脑的喊了一句,小手摸上妈咪的肚子,宣告着他对小妹妹的所有权!   见状,牧思远焦急的喊道:“乐乐,把手拿下来,别伤到妈咪了好不好?”   顾宝宝被逗乐,想不睁开眼也不行了。   “乐乐,”她笑着说道,“谁告诉你小妹妹可以做老婆?”   她只觉得好笑,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直到牧思远惊喜的凑上前来:“宝宝,你醒了!”   她一愣,不由地问道:“思远哥哥,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牧思远温柔一笑,“宝宝,你怀孕了,医生说有两个月了!”   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她真的是怀孕了!   她这个粗心的妈咪,居然二个月了才发现!   “怎么办?”   她都快要哭了:“我吃了好多巧克力奶油蛋糕,孕妇不能吃这些的呀!”   “没事的,没事的,”他亲亲她的脸,“顶多小宝宝生下来,是巧克力肤色喽!”   闻言,她又好哭又好笑,乐乐又凑上来问:“妈咪,小妹妹不能做老婆吗?”   “小鬼头,走开。”   牧思远捏他的脸:“小妹妹是不能做老婆的,你自己去外面找吧!”   啊!大大的眼睛,小小的脸惊讶的看着他,然后小嘴儿一撇,他该到哪里去找个老婆呢?   他好犯难哦!   看着他这为难的模样,顾宝宝忍不住又笑起来。   其实呀,她的乐乐以后一定是一表人才,怎么会找不到老婆呢?   倒是她肚子里的这个,会不会真的是个小妹妹?   她可是很想很想要个女儿呢!   “宝宝,”牧思远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只见他以壮士断腕的决心看着她:“从今天起,我要每天都陪着你,照顾你,你一定不能以我的工作为借口拒绝。”   顾宝宝皱眉:“可是,你的确是有工作要做的啊!”   却见他摇摇头:“这些我会安排的。”   说着,他的脸上浮现起一丝愧疚:“宝宝,五年前你怀着欢欢乐乐的时候,我一天也没有照顾过你,现在上天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天也不要错过。”   闻言,她笑了,眼角含着泪:“思远哥哥,谢谢你。”   只是,此时此刻,她什么也不要,只要他:“抱抱!”   她冲他伸出手。   他笑着搂过她,力道不轻不重的将她圈在怀里。   见状,欢欢赶紧拉过乐乐,小声道:“我们出去吧。”   “为什么?”   “你没看见吗?爹地妈咪要亲亲了,小孩不能看!”   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小身影,两人不由地相视而笑。   “宝宝,我们不能辜负欢欢乐乐一番心意哦。”   “知道啦,坏蛋!”   她笑着,凑上前吻住了他的唇。 179.一点点遗憾   第一、不准自己进厨房;   第二、不准做任何家务;   第三、不准饿着肚子;   第四、不准一个人出去;   第五、晚上不准下楼;   第六、不准一个人洗澡;   这就是牧思远给牧夫人立下的怀孕六不准了。   还说暂且想到这几条,如果再有想到的,随时补上。   顾宝宝有点苦笑不得,不准进厨房说是害怕油烟熏到小宝宝,那么不能一个人洗澡又是什么意思?   “我不习惯洗澡让佣人帮忙!”她抗议。   牧思远握住她的双肩:“宝宝,以后每天我给你洗澡。”   他说的好正经,她却经不住脸红。   “不要!”   她嘟起小嘴儿。谁不知道,他们每次一起洗澡,他都要动歪心思。   “不能不要!”   他皱起眉头,“医生跟我说,很多孕妇都在浴室晕倒过,如果你也晕倒了怎么办?!”   想象着晕倒后的各种可能性,他都忍不住额头冒汗!   她就想不通怎么会那么容易晕倒了,但是看他紧抿的唇,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她也不多说什么了。   “那你记住这几个不准没有?”他又问。   “记住了,记住了。”   她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那时候呀,她肚子里有欢欢乐乐的时候,还自己打扫卫生呢,不也什么事都没有吗?!   见她点头,他的脸上终于浮现笑容。   “宝宝,”他握住她的双手,笑容里有些许讨好的意味:“那你有什么要求,也告诉我呀!我一定每一个都做到!”   闻言,顾宝宝眯起双眼,“我的要求呀……”   她伸手捏着他的鼻子,“我的要求就是你还是按时上下班吧,家里有佣人和司机,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她不想他像现在这样,每天到中午就回家,然后一直陪着她。   虽然她心里很高兴啦,但是想到他的身份,她就觉得自己霸占的时间太多了。   “宝宝!没关系的,”他亲亲她:“上午我把事情安排好了,他们就会去做,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才会跟我汇报,再说了……”   他真诚而郑重的看着她:“以前我没能给你的,我希望这次都可以补给你,所以,无论你想到什么,都跟我说,好不好?”   闻言,顾宝宝一笑,他是真心想要做一个好的准爸爸,她怎么能不答应呢?   “好啊,可是到时候你不能叫苦哦!”   要知道,孕妇的心思有时候是很刁难人的哦。   五年前她没有依靠,很多时候只能逼自己忍着,现在她有这么多人围着转,她啊,真怕控制不住自己!   你看,现在她只要打个哈欠,就可以冲牧思远伸出手:“思远哥哥,我想要睡觉了。”   嗜睡是前三个月的症状,在她身上尤为明显。   牧思远爱怜的拍拍她的头:“好像刚起床一个小时!”   “我就是要睡了呀,”她撇嘴,“你还想不让我睡吗?”   闻言,牧思远赶紧点头:“让睡,让睡!老婆大人的话,我怎敢不从?”   说着,他赶紧抱起她,小心翼翼的朝楼上卧室走去。   已经是三个月的肚子,有一点点凸出来,他真的很难想象,里面有一个正在成长的孩子。   “宝宝,”他将她放平在床上,忍不住亲亲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孩子会踢你吗?”   “还早呢!”   她笑他:“也许只有你三个月大的时候,就会踢人了。”   他不好意思的撇嘴:“那你告诉我,那时候欢欢乐乐多大了才会踢人?”   看着他渴求的目光,顾宝宝心中一动。   她能感觉到的,随着这个小宝宝越来越大,他也越来越后悔,当时没有参与到欢欢乐乐的成长中来。   不过没关系的啦,她会把她记得的全部过程都告诉他。   “嗯,好像是七个多月的时候。”   她笑着说,“有一个踢得特别厉害,不知道是欢欢还是乐乐,经常把我从睡梦中踢醒呢!”   “那一定是乐乐!”   牧思远想了想,看乐乐现在喜欢横冲直撞的模样就能猜到。   “我想也是!”   说着,两人相视一笑,她看到了他眼角隐忍的泪光。   “思远哥哥,”她抓过他的手:“你知道吗?我有一种感觉,现在这个小宝宝肯定也很淘气呢,以后它一定也踢得特别厉害,到时候我一定让你见识见识!”   他知道她是在安慰他,让他不要再想以前的事。   “宝宝,”他的大掌覆上她的小腹:“到时候你一定要告诉我,让我也听听。”   “嗯,嗯……”   她答应着,睡意渐渐上涌,手还抓着他的手呢,便这样睡着了。   看着她微微偏头的可爱模样,他忍不住上前,轻轻的将她搂入了怀中。   宝宝,为什么你总是这样,让我忍不住爱到骨子里?   宝宝,你一定要永远这样好不好?   因为我想一辈子都这样,爱你!   孕妇的瞌睡,真是来去匆匆,顾宝宝睁开眼看看时间,睡了不过二个小时而已。   但是说不定等会又想睡了,趁着刚睡醒精神好,她打算去花园走走。   但是从卧室里出来,却见一旁的书房门是虚掩着的,隐约有人声从里面传出来。   他在书房里吗?   她满心欢快的走上前,想要叫他一起去花园。   然而,刚走近门口,却见秘书主任正站在书桌前,看样子是汇报工作。   公事没什么好听的啦!   她转身想走,反正那几大不准里,又没说白天不能一个人下楼。   “牧总,郑心悠疯了。”   可是,脚步还没迈开,秘书主任的声音便传来。   牧思远没有出声,秘书主任便继续说下去:“半个月前,郑夫人出国去了自己在法国的娘家,她没有带郑小姐去。一个星期后,郑小姐便疯了,她现在谁也不认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别说了!”   这时,他打断了她的话,悠悠一叹:“以后郑家的事情,不要再告诉我了。”   “牧总?”   “我现在只想过我自己的生活,我曾经以为我可以照顾她的,但现在我才弄明白,我应该照顾的,我最想照顾的人,是我的老婆和孩子。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任何事情伤害到她们。”   闻言,秘书主任不再说什么,他的心情,她明白的。   “那牧总,我就先回去了。”   听着她的脚步声往外走,顾宝宝赶紧转身躲回了卧室。   心里充斥着幸福,但也有一点点,一点点的遗憾。   也许,郑心悠变成这样,并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秘书主任揉揉发疼的双眼,总裁老是翘班,累的就是她这样的小喽啰。   每个递上来的文件不能再只是略作分析就交给总裁,而是要找出最关键的部分,起码增加了二倍的工作量啊!   “主任,吃午饭了吗?”   耳边突然传来这样一个声音,她以为是外面的秘书发问,不假思索的回答:“哪有时间?”   那声音笑了:“便当我都给拿来了,你不如吃点吧。”   她一愣,抬头来看,立即站起身来:“夫人,怎么……怎么是你!”   她赶紧起身又是拉椅子,又是倒水,实在不明白总裁夫人为何不声不响的大驾光临!   明明,总裁好像已经回家去了,怎么又会让夫人来给她这个小秘书送便当?   “来,快点趁热吃吧。我们家佣人的手艺很好哦!”   顾宝宝热情的将便当摆到了她面前,让秘书主任只好接过筷子,开始吃起来。   “真的很好吃!”   吃了一口,她赶紧汇报,然后又放下筷子:“夫人,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180.别跟我赌气   顾宝宝笑着:“主任,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郑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秘书主任一愣,倒没想到她会关心这件事。   “夫人……”   她略微迟疑了一下,才道:“牧总跟我交待过,他不想再过问郑家的事情,所以我……”   闻言,顾宝宝匆急的打断她:“主任,我不是想要过问郑家的事,我……我只是想知道郑小姐她过得好不好?”   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事,郑心悠会变成今天这样,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文皓的欺骗吧。   而文皓做的一切,又都是为了她!   看着她眼底的担忧,秘书主任微微一叹:“夫人,郑小姐现在很不好。”   她摇摇头:“郑夫人遣散了管家和佣人,自己也去了法国。郑小姐一个人住在郑家仅剩的别墅里,没多久就疯了。”   真的疯了!   顾宝宝心中一惊:“那她现在怎么样?”   “我听医生说,她现在谁也不认识了,记忆力减退得很厉害,而且经常出现幻觉。”   “幻觉?”   秘书主任点头:“她经常叫着他丈夫的名字,医生说那是因为她的丈夫经常出现在她的幻觉里。”   顾宝宝一愣,心底淌过沉沉的苦涩。   她相信郑心悠是真的疯了,为了文皓疯了。   “主任,”片刻,她抬起头,心中有了主意:“我可不可以求你帮我做一件事?”   “帮你?”   她点点头:“思远的态度既然这么明确,郑小姐的事我不太好出面了。所以……”   她诚恳的握住秘书主任的手:“请你帮我给郑小姐找一间好的疗养院,至于费用,我来负责。”   闻言,秘书主任有些犹豫。   毕竟,牧思远已经对她下了命令,她当面答应,然后背地里又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主任,”顾宝宝知道她的顾虑,微笑着宽慰她:“思远是怕我受伤害,才选择放弃郑心悠不管,现在郑小姐变成这样,他何尝又不担心呢?”   说着,她拍拍秘书主任的手:“没事的,主任。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吧!”   秘书主任看看她,又低头沉思片刻,终究还是点点头。   办这样的事情并不难,秘书主任总归是有些权力的;   而且郑心悠只是记忆力减退,生活方面不太有了自理能力,并不像有些病人那样时常发疯,所以几个小时的时间,她便派人将郑心悠送到了本市最好的疗养院。   “夫人,事情都办好了!”   跟疗养院院长通完电话,她便跟顾宝宝汇报工作:“至于对郑小姐治疗的事情,我有时间再过去跟院长面谈一下。”   “嗯,谢谢你!”   顾宝宝说着,却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她不是不相信秘书主任的工作能力,她只是不放心郑心悠,总想要见见她。   “去疗养院?”   秘书主任诧异的往她微隆的小腹看了一眼,“夫人,这……这不大好吧!”   她现在可是牧家重点保护对象,如果让牧总知道她让夫人去了疗养院那种地方,不会劈了她才怪!   “没事的,”顾宝宝又宽慰她,还冲她调皮的眨眨眼:“我们悄悄去,快去快回就是啦!”   见秘书主任还不答应,她只好使出杀手锏:“那好吧,反正我也知道疗养院的位置,我一个人去好了。”   那怎么能行?!   秘书主任赶紧起身,“还是……还是我陪着你一起去吧!”   牧总啊,是不是该给她涨工资了!   对于精神病患者,通常是不能面对面探病的。   顾宝宝和秘书主任只能隔着门上的窗口看到病房内的情况。   只见郑心悠正呆坐在床上,目光空洞且漂浮,没有落点。   这段时间没人照顾,她瘦了很多,脸上曾有的光彩早已消失不见。   秘书主任微微一叹:“那天我近看,发现她有了很多白头发。”   顾宝宝一怔。   那句话是谁说的?   自古情最伤人!   可能是听到门口有声音,郑心悠忽然抬起头,目光往门边看来。   两人惊诧的发现,她像是认出了她们似的,居然走下床,来到门边。   “郑小姐!”顾宝宝不由地叫了一声。   却见郑心悠在窗口旁站住,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叫出三个字:“顾宝宝!”   “她认得你!”   秘书主任愕然,顾宝宝点点头,也看着郑心悠:“郑小姐,你还记得我?!”   也许她的病情不像医生说的那么糟糕!   然而她对她们之后说的这些话却再也没有了反应。   目光虽然依旧落在顾宝宝脸上,眼神却渐渐黯淡,直至蒙上一层枯槁的灰蓝色。   她又转身,这一次她没能再走到床边,而在地上就坐下了。   “郑小姐,你起来啊!”顾宝宝焦急的喊道。   但她根本毫无反应,反而躺在了地上。   浑身缩成一团,她将自己紧紧抱住,闭上了双眼。   “这……”顾宝宝看着秘书主任:“要不我们去叫护士来帮忙吧。”   “没关系的,夫人!”   秘书主任赶紧道:“这房间里都有暖气的,她不会着凉!”   说着,她扶过顾宝宝的手臂:“夫人,我们走吧!工作人员会照顾她的!”   顾宝宝心中一叹,只好跟着她走下了楼。   车子开出疗养院,见顾宝宝始终紧锁眉头,秘书主任有意转开了话题:“夫人,孩子多大了啊?”   闻言,顾宝宝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小腹,微笑道:“有三个多月了。”   说着,她又看看秘书主任的肚子:“你怎么不要一个?”   秘书主任吐吐舌头:“让牧总放我一年假吧,看到两个小少爷那可爱的模样,我真的也想要一个孩子了!”   顾宝宝笑起来:“其实怀孕很幸苦的,那时候孩子到了八个月,我还要吐,真是被折腾得够呛。”   “不过,”说着,她的眼里荡漾起难掩的幸福:“现在我只要看到欢欢乐乐,真的就什么烦恼都可以放下了。”   秘书主任没有出声。   她能体会这话中的意思,毕竟,这一年多来他们受了多少苦,她都是知道的。   “夫人,你饿了没有啊?”   忽然,秘书主任出声:“不如我们去餐厅吃点东西啊。”   听她这样说,顾宝宝倒真的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便点头:“好啊!”   看着菜单上的甜食,顾宝宝差点流口水,偏偏医生建议尽量少吃甜食,她只好咬牙忍着点了一份水果。   秘书主任觉得好笑又感动:“夫人,这是不是就叫做痛苦并幸福着?”   顾宝宝非常赞同的点头,还把牧思远规定的几不准说给她听。   当然,不准一个人洗澡这一条就要自动省略了,不然多不好意思啊!   秘书主任听得好笑:“夫人,牧总对你真是越来越细心了。”   顾宝宝听着这个话,心里忍不住甜丝丝的,但是嘴上还是要谦虚一下的啦:“哪有!他要就是喜欢我肚子里的小宝宝,哼!”   一听就知道这个幸福的小女人是在心口不一,不过想起以前的事情,秘书主任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下。   也许到现在,顾宝宝还不知道古信扬在公司时发生的事情呢!   前段时间她因为郑心悠的事情而跟牧总闹矛盾,一定也是以为牧总不够爱她吧!   “夫人,其实我……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他们走到今天不容易,这一次,就让她做个大嘴巴!   “你还记得古信扬在公司做副总的时候吗?”   顾宝宝点头,又奇怪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起那时候。   却见她淡淡笑着,“牧总再三叮嘱不要我告诉你,但我想,我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你。”   牧思远有事情瞒着她?!   顾宝宝一愣,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听她继续说着……   车窗外,茫茫大海缓缓淌过,因为阳光的映照,看上去就像一条鎏金带朝前流动着。   但顾宝宝却无心欣赏这美景。   “那时候二小姐暗地里闹出很多事来陷害你,其实牧总都是知道的。”   “他用这些事情疏远你,将你调离身边,其实是有苦衷的。”   她的脑海里不断的回响着秘书主任刚才说过的话,“那时候我们接到准确消息,古信扬为了争夺牧氏的掌控权,已经雇佣了国外的黑势力,随时准备对牧总身边最亲近的人下手。”   “牧总担心你受到伤害,所以只能暂时疏远你,并且暗中派了很多保护着你和小少爷。”   “你还记得游轮上的舞会吗?虽然那天晚上,牧总对你不冷不淡,但是那些狮子座的烟火,都是牧总亲自挑选,为你燃放的。”   “我是五年前接替你的职务才来到牧总身边的,虽然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我并不知道。但是,五年来发生了什么,我却看得一清二楚。”   “那时候,牧总心里夫人的人选虽然是郑小姐,但是我看不出来牧总对她有多少爱情,反而亲情更多一些吧。”   “夫人,有人说爱情是持久不惜的热情,你一定同意这种说法吧,因为牧总对你,你对牧总的,就是这样的感情。”   “牧总不让我告诉你这些,是害怕你为他担心,但是我想现在没什么事情能阻碍你们了,他的顾虑可以放下了。”   …………   “夫人,到了!”   司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过神来,目光愣然的往窗外看去。   那个熟悉的人影,正站在台阶上,满脸怒气的瞪着车窗。   哎呀!她心中一个咯噔!   刚才她骗他说想吃水晶饺,让他去排队,没想到他居然比她先回来!   这下怎么办?   “顾宝宝,你出来!”他已经走到车门边了,还这样用力的敲着车窗。   六大不准里明文规定,不准一个人外出!   她明知故犯,他肯定生气了!   她硬着头皮下车,立即抱住他的胳膊撒娇:“思远哥哥,我……我出去转了转,透透气……”   牧思远没理她,也没推开她,只转身往台阶上走。   她赶紧跟着,一边找话说:“思远哥哥,有没有买到水晶饺啊?我好想吃……”   说着,她又拍拍肚子,“小宝宝也想吃!”   话说间,两人已走到了客厅里。   牧思远还是不跟她说话,自顾在沙发坐下,拿起报纸开始翻看。   这时,佣人从厨房走出来,“少奶奶,你回来啦!”   她高兴的看着顾宝宝:“我刚把水晶饺热了一下,你现在要不要吃!”   顾宝宝赶紧点头,凑到牧思远跟前甜甜笑着:“思远哥哥,你不要生气了,我保证,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牧思远装作没听见,将报纸翻到了另一边。   他这摆明了是跟她冷战嘛!   她该怎么办呀?   惶然间,却见佣人站在餐厅便偷偷冲她招手,脸上带着了然的笑意。   她一愣,起身走上前。   “少奶奶,”佣人拉着她走进餐厅,小声道:“少爷早就回来啦,等了你好久,急得不得了呢!”   说着,她拍拍她的手:“你先吃饺子吧,少爷排了一个小时队买来的,你吃下去呀,他就高兴了。”   真的吗?   闻言,顾宝宝赶紧走到餐桌边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还故意大声说着:“嗯,真好吃。”   可是,牧思远不但依旧装作没听见,还上楼去书房了!   “小气鬼,小心眼!”   她急了,一把扔掉了筷子,也气呼呼的上楼睡觉去了。   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五点。   她就是不起床,等着他来叫她吃晚餐。   哼,饿着她可以,他一定不舍得饿着肚子里的小宝宝!   然而过了几分钟,却见乐乐推门进来了。   “妈咪,”他冲到床边,兴奋的问道:“小妹妹有没有长大一点?”   她疼爱的揉着他的小脑袋:“当然有啦。小妹妹就像乐乐一样,每一天都在长大!”   乐乐点头,又道:“妈咪,吃晚饭!”   “是不是爹地让你来的?”   闻言,乐乐睁大了双眼:“妈咪,怎么知道?”   就是爹地让他来的哦。   哼!小心眼!一下午了还在生气!   顾宝宝撅起嘴儿:“乐乐,你告诉爹地,妈咪不想吃晚饭。”   那怎么能行呢?   乐乐皱眉,捂着自己的小肚子:“不吃晚饭,饿饿!”   “没事的啦!妈咪想再睡一觉,然后吃饭,好不好?”   好说歹说,把乐乐给哄下去了。   但是过了十五分钟,卧室门再次被推开,这回是欢欢进来了,手里捧着一个小托盘,上面放了一碟菜和一碟米饭。   “妈咪,吃饭啦!”   欢欢小心翼翼的将托盘放在床头,“不吃饭小宝宝会饿哦!”   她一愣,不禁咬牙切齿。   这个牧思远!混蛋!她就是不吃怎么样!   哼!   她把托盘大喇喇的一个人洗澡,洗头发,然后自己吹干,再继续睡觉。   睡觉是很舒服啦,可是肚子饿的滋味真的很难受。   顾宝宝难过的睁开眼,发现屋子里都黑了,而他居然就睡在身边。   难道她已经睡了大半夜?   难怪这么饿!   可是他居然睡得这么安稳,一点也不在乎她和小宝宝有没有饿着!   孕妇的情绪本来容易波动,加上又想到这些,她实在觉得委屈的不得了,忍不住就“哇哇”大哭起来。   这可不是假装,豆大的眼泪就这样簌簌滚落。   终于,他有反应了,伸臂搂过她:“怎么,饿了?”   语气还是那么凶!   “你走开啦,我不要你管!”   她推他,却被他抓住了双手:“别闹了!”   “我哪有闹?”她忿忿不平的瞪着他:“明明是你不理人!也不理小宝宝!”   牧思远无奈的一叹,打开灯,又伸手为她抹着眼泪:“你为什么不听话偷偷跑出去?还去了疗养院那种地方?要是小宝宝被吓到怎么办?”   “等等,”她一愣,“你怎么知道……”   她分明有交代过司机不能告诉他的!   “你呀,”他一点她的鼻子:“司机跟我亲一点,还是跟你亲一点?”   “哼!”   她撇过头,不要理他。   他也没再说什么,而是起身下楼去了。   再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哇!”她的胃立即投降,拿过来就是一顿猛吃。   看得牧思远无奈皱眉,“你慢点,别噎着!”   顾宝宝冲他一笑,“思远哥哥,这是你做的?!”   真想不到,他还会做面条哦!   “是不是很难吃?”   他撇嘴,“难吃也将就一下,这会儿佣人已经睡了。”   她连连摇头:“好吃,好吃,以后我每天晚上都要吃!”   说着,她又看着自己的小腹:“小宝宝,你可要多吃一点哦,这可是爹地亲手给你做的!”   牧思远又好气又好笑,心里却是软软的。   坐上床,他伸手从后面轻轻搂住了她。 181.准爸爸很辛苦   “宝宝,下次别这样了,”他柔声道:“我很担心你。”   她歉疚的笑着,把碗放在一边,扭过头来看着他:“思远哥哥,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想去看看她!”   闻言,牧思远没有出声。   她能猜到,他一定也特别想知道郑心悠现在的情况。   于是,她接着说道:“郑小姐现在真的很可怜,她一个人也不认识了。有时候会出现幻觉,但幻觉里也只有文皓。”   牧思远轻声叹道:“我认识她那么多年,真的没有发现,原来她的性格那么执拗,喜欢钻牛角尖!”   话说间,他的眼神是平缓的:“如果她能想开一点,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思远哥哥,你别这样说。”   顾宝宝摇头:“在感情上受了伤害,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走出来,郑小姐,是被困死的那一个。”   说来说去,她的心里终究还是自责的。   在她的心底深处,多么希望文皓能够回来,回到郑小姐的身边。   毕竟,不是每一个男人都能遇到像郑心悠这样的女人!   只可惜,这世上什么事情都可以勉强,唯独感情,不可以。   “别胡思乱想了!”   牧思远轻拍她的脑袋:“吃饱了吗?吃饱了就快睡觉吧!”   啊,又是睡觉啊!   现在她好像已经回复到了婴儿状态,每天要睡十二小时以上!   可是,一旦脑袋沾到枕巾,瞌睡虫又不争气的上来了。   “思远哥哥,肚子里的小宝宝以后肯定特别文静!”   她打了个哈欠,还记得自己有句话没说完:“思远哥哥,你放心吧,郑小姐有疗养院的护士照顾,没事的!”   牧思远哑然失笑,倾身看看她,她已经睡着了。   怀孕四个月,瞌睡虫终于不来侵扰她了。   但是她又变得非常能吃了,明明刚吃过饭的,现在又忍不住开始啃苹果。   “妈咪,给你!”   乐乐把爹地剥好的橙子递给她。   现在连乐乐都知道,妈咪非常能吃,他经常会主动把自己小书包里的零食拿给妈咪。   “妈咪,给你!”   话说间,又递过来一块巧克力。   巧克力吔!   顾宝宝顿时两眼放光,小腿却被刮了一下。   转过头,牧思远正斜睨着她,缓缓的吐出几个字:“巧克力肤色?”   她立即泄气了,“谢谢乐乐,妈咪不能吃。”   “妈咪!”   这时,门外传来欢欢的声音,“外婆来了!”   顾宝宝闻声看去,果然瞧见阿妈走了进来。   “阿妈!”   她高兴的叫着,却见阿妈的身后跟着阿爸,然后,是牧叔叔,再然后,是牧夫人!   怎么一起来了?   而且事先没有告诉他们?!   她有些紧张,赶紧却扯牧思远,一边叫着:“阿爸,爸爸,妈妈,你们来了!”   几人笑着,一边走到沙发边坐下,牧思远也起身来冲顾爸顾妈打着招呼:“爸爸妈妈,你们来了。”   至于自家那两个,他则是瞟了一眼,又坐下了。   “宝宝,这两天怎么样?还吐得那么严重吗?”顾妈关切的问道。   上次女儿怀孕,她没能在一旁照顾着,心中一直觉得有亏欠。   这次若不是宝宝怕她累着,拦着她,她真想搬过来照顾着。   “阿妈,这两天好多了,你别担心。”   说着,她转睛往牧风铭看去:“爸爸,你们是怎么碰到一块儿的?”   他们还从来没有一起来过这里呢!   看这个架势,好像是有什么事要跟她和牧思远说。   牧风铭一笑:“宝宝啊,我们今天来,想和你们一起商量一下婚事。”   “婚事?”   顾宝宝一愣,不禁转头去看牧思远,想要从他那儿获得一些可靠的讯息。   然而,只见他也是一脸的迷惘,摸不着头脑!   牧风铭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不满的一哼,“思远,宝宝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了,难道你就没想过提前举办婚礼吗?”   提前举办?   闻言,顾宝宝往顾爸看去。   难道阿爸也已经同意将半年之期提前?   “宝宝!”   顾爸冲她微微一笑:“我说那个半年,也是考虑到当时的具体情况。现在时过境迁,阿爸对于你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没有意见。”   哦,原来是这样。   看来他们几个大人是商量好的,才到这儿来征询他们的意见。   “思远,”顾爸又看着准女婿:“你说呢?”   “我没意见!”   牧思远耸肩,“爸妈,你们选个日子就是了,我让人去准备一切。”   闻言,几个大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只听顾宝宝“呕”的一声,匆匆往洗手间跑去了。   牧思远赶紧追上去,她已经在洗手间大吐特吐起来了。   “怎么还吐得这么厉害!”顾妈也过来了,心痛的说道。   牧思远没空答话,慌忙在柜子里找出止吐的药,又倒来温水:“来,宝宝,快吃药吧!”   顾宝宝的孕吐很严重,如何处理他已经驾轻就熟了。   她点头,抬头来想接过药丸,然而,手还没伸出来,又一波的恶心再次袭击她。   她只能低头,再次痛苦的吐起来。   见过孕吐的,没见过她这么严重的!   顾妈心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思远啊,要不要送去医院看看啊?”   “没事的,阿妈!”   顾宝宝摇摇手,在牧思远的搀扶下站起来:“我吃了药,休息一下就好了。”   闻言,顾妈赶紧道:“那快,快上去休息。”   几个大人花费一上午时间商量好的婚事,因为顾宝宝太过严重的孕吐,就这样暂时搁置!   “宝宝?”   “嗯?”   她懒懒的答应了一声,“思远哥哥,上来一点。”   大掌轻柔的往上,在某处用力,惹来她惬意的低吟。   “思远哥哥……”   片刻,柔若无骨的声音又细细的响起:“往左一点……”   大掌听话的移动,换来她满足的笑意……   “思远哥哥……”   她咬了一下嫣红的唇瓣,轻笑道:“你的手法越来越好了,真是名师出高徒!”   柔和的灯光下,牧思远的面色有些发窘:“你可别高兴,我这可是为了小宝宝才去学的!”   堂堂大总裁,放下公司的生意不管,居然每天跑去跟人学按摩,说出去一定被人笑是个妻奴!   “嗯……”   闻言,顾宝宝偏头想了想,“那我生下这个小宝宝后,还要继续生,这样就可以一直享受你的按摩了!”   “说你傻还真傻,”他轻敲她的脑袋,“哪有把自己说成生小孩机器的?”   不过说道这个,他确实有正经事想要问她。   “宝宝!”   他往前坐一点,大掌由她的双腿转至手臂。   他一边给她按摩一边问道:“今天爸爸妈妈说的婚事,你有什么意见?”   婚事?!   顾宝宝眉头一皱,为什么她又有想吐的感觉?   “思远哥哥,这个问题……”   她控制不住的找借口:“我的肚子都这么大了,穿婚纱不好看的!”   “不会的,”他笑着说:“让设计师注意一下就可以了,要不然等到七八个月大,就真的遮不住了!”   那就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婚礼的事吧!   她在心里喊着,却不敢说出来。   “可是筹备婚礼很累吔,你不怕累着小宝宝吗?”   吔!   让她找到这么完美的一个借口,她不佩服自己都不行了!   “怎么会累?”   可是他又说,“筹备婚礼而已,什么事都不让你做,你只管等着当新娘就好了……”   说到这里,他嘎然停住。   按摩的大掌转为抓住了她的手腕:“宝宝,你是不是还不想举办婚礼?”   换而言之,她是不是还不想嫁给他?!   “思远哥哥……”   她皱眉呼,他太紧张了,连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都不知道。   牧思远一呆,赶紧松开了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话到此处,她也不由地语塞。   如果她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呢?   怎么办呀,事到如今,她只能“呕……”   这孕吐来得真及时,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她几乎连胃液都吐出来!   “宝宝,”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牧思远心急如焚,“来,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顾宝宝是真的支持不住了,只好点点头,伸臂搂住了他的脖子。   到医院让医生打了一针后,她才慢慢缓过神来,靠在病床上听牧思远跟医生说话。   “这可能是因为孕妇的体质比较虚弱……”   医生总结原因:“以后注意不要吃甜食,还有一定不能让孕妇心急心燥,也不能让她劳累……”   牧思远则像个听话的小学生,非常认真的听着,并一一记在了心里。   那模样让顾宝宝好笑又感动。   看来,这一次不再是辛苦她一个人啦!   再然后,那天晚上她在半睡半醒之间,便听见他给阿爸和牧叔叔打电话:“婚礼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在让宝宝安心养胎最重要!”   她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双手悄悄摸着小腹,真是谢谢你了,小宝宝!   到了怀孕六个月,她不那么吐得厉害了,但是小腿开始使劲的浮肿起来。   还好牧思远的按摩技术日趋成熟,在他每天二小时不间断的按摩下,她总归没有那么难受。   有时候她想,她是不是变得娇贵了?   以前怀着欢欢乐乐的时候,只有两个佣人陪着她,一个负责饮食,一个负责家务活而已,她好像都没有这么难受!   “宝宝,你别这样想!”   牧思远总是说:“你是我的老婆,我伺候你是应该的。”   四个月的时间而已,看着她每天都那么辛苦,他情不自禁的就说出这样的话。   顾宝宝心下一片感动,也一片惘然。   她何尝又不想快点举行婚礼,成为他真正的老婆?   但在心里,她始终也说服不了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患得患失,心慌意乱,焦躁不安。   是怀孕了的缘故吗?   是,又好像不是!   时间就在这甜蜜又痛苦的日子里流逝,小宝宝七个月大的时候,她的体重也增加了二十斤!   “我不要吃了!”她决定要控制自己的饮食。   可是这五个月以来,他不但按摩技术好了,做饭的手艺更是突飞猛进,变得比佣人还要好!   佣人尝了他做的菜,还夸他有百分之百的厨艺天分!   害得她每每面对美食,总是禁不住诱惑。   “吃完这个就一定不吃了!”这句话变成了她的口头禅。   但筷子却还停留在盘子里依依不舍。   牧思远好笑的看着她:“没事啦,还坚持两个多月,就可以减肥了!”   还有两个多月啊!   她瘪嘴,忽然感觉肚子动了一下。   “哎呀!”她叫。   “怎么了?”牧思远如临大敌,紧张的问。   却见她的脸上不是痛苦,而是笑意:“思远哥哥,思远哥哥……”   她好激动的指着自己的大肚子:“小宝宝踢我,它踢我!”   真的?   牧思远双眼一亮,赶紧蹲下去,将耳朵贴在了她的肚子上。   “咚!”又是一下。   “你听到了吗?”她赶紧问。   “咚!”又是一下。   “听到了,听到了!”   牧思远连声回答着,双手往上,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的肚子。   “咚!咚!咚!”   这次可是连踢了三下。   顾宝宝笑了,“这不会是个儿子吧,这么有力气!”   牧思远没有答话。   她看见他将头微微低了下去,一只手则朝眼睛抹去。   他流泪了吗?   她笑着,艰难的俯身在他的头发上落下一吻。   “思远哥哥,它认得你是爹地,所以才踢我呢!”   “真的吗?”他抬头,眼角还有泪光。   “真的!”   她点头,她保证!   到了第八个月,顾宝宝的肚子就像一只球那么大了。   这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家里的冷气老是让她感冒,风扇的风又太过猛烈,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牧思远不知从哪儿买来一把好大的扇子,每天晚上都给她人工扇风。   “思远哥哥,你累了吧,先别扇了。”   看他,满头满身都是汗水。   他摇摇头,换了一只手:“我给你扇着,你快睡觉。”   中午温度高,她已经吹着冷气睡了一觉,现在反而睡不着了。   “思远哥哥,你别扇了,我们开冷气吧。”   “宝宝,如果你还觉得热,我让佣人站在另一边跟我一起扇好吗?”   她摇头。   她不是怕热,她是怕他累着。   “我不累的,”他亲亲她,又扬起手臂:“你看,给你扇了一个月的风,我的肌肉更加壮实了,也免得我去健身房。”   他也这么幽默啊!她以前都没发现呢!   以前的他老是冲她板着脸,她一度以为他不会笑,还偷偷为此担心了好久呢!   “思远哥哥,”她感动的说:“我要把这个孩子的名字里加一个‘念’字。”   “嗯?”他听着。   “如果是男孩,就叫念远。”   “如果是女孩呢?”他问:“是不是叫念宝?”   “念宝?”   她琢磨着这个名字,皱眉道:“这个名字好奇怪,不要啦。”   “不奇怪,不奇怪,”牧思远赶紧说:“念宝念宝,念着宝宝嘛!”   “好奇怪,不要,不要!”   孕妇发脾气了,某男立即赔罪:“好,不要,不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天外的星星见了,都忍不住笑,悄悄躲进云层里去了。 182.幸福的目的地   今天距离预产期还有八天,牧思远便安排她住进了待产室。   几个大人都来看过了,牧风铭一听还有八天的时间,不由数落他:“思远,还有这么几天,宝宝在这里不会无聊吗?”   顾宝宝好担心,以为他又要跟牧叔叔呛声,孰料他却只“嗯”了一声,回答道:“我会在这里陪她。医生和护士都在这里,有什么紧急情况也方便。”   这是不是他第一次好好的回答了牧叔叔的问题啊?   不但牧叔叔有一点愣住,顾宝宝也有点吃惊了。   但马上她就明白,这几个月以来,他一定也感同身受了做一个准爸爸的辛苦吧!   所以才会转变自己对牧叔叔的态度。   “没关系的!”   她马上出声打破了这显得有些尴尬的气氛:“思远,你还是好好上班,有什么情况,我让护士马上通知你。”   “不行!”   他摇头,目光温柔却坚定的看着她:“你放心,这几天公司的事我都安排好了,我在这里专心陪你。”   她看着他甜甜一笑:“那你得给秘书主任加工资哦!”   他爱怜的抚着她的脑袋:“嗯,听老婆的,加工资!”   看着他们恩爱的模样,两家大人不由地相视一笑。   虽然婚礼延后了,但他们也一点也不用担心啦,因为照这样看,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喝上真正的女婿媳妇茶啦!   “宝宝,”顾妈在床边坐下,问道:“这次你准备剖腹还是顺产?”   五年前她是顺产,但现在她也有二十八岁了,顺产可能比较辛苦。   牧思远在一旁接过话,“宝宝,还是顺产好不好?”   他非常专业说道:“剖腹虽然人比较不辛苦,但也会伤了你的元气。”   医生总是说她身体不好,他害怕这一刀下去,她以后的免疫力会更差。   顾宝宝知道他的话有道理,可是想到顺产的痛苦,她就头皮发麻。   “当然要剖腹!”   一直没有说话的牧夫人出声了,“她这个年龄,让她顺产不是太辛苦了吗?月子里佣人照顾周到些,身体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她这个也是就事论事,而是还是比较有道理的,牧思远听了却不高兴了。   “这是我的老婆,我的孩子,什么时候轮到不相干的人说话?”他毫不客气的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住口!”   牧风铭赶紧沉声喝住他,不想让人看笑话。   然而,牧思远对他的警告只是淡淡一哼,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平常在家里他是这种态度也就算了,但今天可是当着顾爸顾妈的面啊,牧夫人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算我多嘴!”   她丢下这句话,“宝宝,你自己多休息!”便抬步往外走去。   “妈妈!   ”顾宝宝着急了,她就这样走了,那算什么事啊?   “妈妈,你等一下啊,我还有很多问题要请教你呢!”   她一边喊,一边使劲推牧思远,让他好歹也出声说句话啊!   可是,牧思远就是不愿意!   见牧夫人走出去,牧叔叔也跟着去追,她是真的着急了,挣扎着想起来,肚子却猛地大痛起来。   “啊……好痛……”   顿时,她的嘴里发出尖利的叫喊,吓得待产室里的人都慌了。   “宝宝,你怎么了,怎么了?”   牧思远焦急的去摸她的肚子。   “痛啊,痛……”她叫着,鼻子眼睛都皱成了一团。   “哪儿痛啊?”   他慌声问着,双手不断的在她身上寻找着痛点,突然,掌心传来一阵濡湿!   他愣住了,呆呆的看着自己手上透明的液体:“这是什么?”   顾妈一瞧,立即拍过自己的大.腿:“羊水破了,要生了,快叫医生!”   几人一愣,牧夫人走在最前面,当然拔腿便往护士站走。   还没走出两步,已经有一个脚步更快的人超过她,飞速跑去了护士站。   不多时,顾宝宝便被送进了产房。   还说这几天会很无聊,没想到待产室的床都还睡热,居然就要生了!   这可急坏了顾妈。   一时想要回家去拿东西,心里又放心不下这里,真是急得满头大汗。   “亲家母,真是不好意思。”   牧夫人歉疚的抓过顾妈的手:“都怪我和孩子治气,连累了宝宝。”   “别说这样的话,”顾妈拍拍她的手:“早生晚生不都是要生的嘛……”   “啊……啊……”   话还没说完,产房里忽然传来顾宝宝痛苦万分的叫声,顾妈浑身一颤,忍不住就掉泪了。   想想五年前,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医院,生下了欢欢乐乐,该承受了多少身体和心灵上的痛苦!   牧思远紧紧捂住了脸,他不敢去想,不忍去想。   “谁是产妇丈夫?”   这时,一个护士跑出来急匆匆的问。   牧思远赶紧上前:“我是,我是!”   护士伸手一指不远处的消毒室:“去,换上消毒衣服,产妇要见你!”   产房里开着大灯,异常的亮。   牧思远走进去,只见医生和护士正围着顾宝宝,消毒水的味道传来,气氛异常的紧张。   他赶紧走上前,看着满头大汗的顾宝宝,心里愧疚又心疼。   “宝宝!”   他抓过她的手,隔着口罩叫着她。   声音不是很大,可她一下就听见了。   目光转过,透过汗水湿粘的发,她冲他露出一丝笑容。   但这一丝笑容,很快又淹没在痛苦之中。   “用力,再用力!”   医生不住的鼓励着,护士也在旁边加油,但是她用力到整个人虚脱,孩子连头都还没有露出来。   “思远哥哥……”   她虚弱的哭了,“我……真没用……”   孩子一定在她的肚子里憋坏了。   “别哭!”医生大声道:“再加把力,顺产就是这样的,挺过去就好了!”   牧思远看不下去了。   剖腹又有什么关系,如果说以后她的身体都会很虚弱,他就将她捧在手心一辈子!   “剖!”   他起身,坚定的说道。   医生一愣:“都进行到一半了……”   “剖!”   他打断医生的话,拿定了主意。   于是,两个小时后,剖腹产手术顺利进行完毕。   牧思远和顾宝宝的第三个孩子,也就是牧家的小公主,出生了!   “小宝宝吃巧克力!”   “小宝宝吃!”   两个哥哥争先恐后的对妹妹示好,把珍藏在书包底的零食都拿出来了。   “欢欢乐乐,别给妹妹吃!”   顾宝宝拿着奶瓶跑过来,赶紧阻止:“小宝宝现在还没有牙齿,不能吃这个!”   对了,这个被称做“小宝宝”的女娃儿,就是牧家的小小姐!   想那天,一大家子人为了这宝贝儿取个什么小名几乎争得“头破血流”,顾宝宝忽然甜甜一笑:“她是我的女儿,就叫小宝宝吧!”   真是母女连心,一点没错!   她刚说出这句话,怀中二个月的女娃儿居然咧嘴笑了起来。   众人一愣,都不敢相信!   “小宝宝!”   牧思远试着又叫了一声,却见那红红的小嘴儿往左右一撇,和顾宝宝一模一样的大眼睛欢快的眨了眨,那不是笑容是什么?   “小宝宝!”   乐乐把巧克力丢一边,上前来抓妹妹嫩呼呼的小手:“叫哥哥!”   “乐乐你笨了吗?”   欢欢在一旁笑他:“小宝宝才三个月大,怎么会说话?”   闻言,乐乐失望的撅起小嘴儿:“妈咪,”他可怜兮兮的眨着大眼睛:“小宝宝,什么时候,叫哥哥?”   “乐乐不着急哦!再等一段时间好不好?”   哎!   还以为能享受一下做哥哥的感觉,没想到还要等!   乐乐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让他在甜美的梦乡里等待吧!   翻个身,他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欢欢冲他做个鬼脸:“小睡猪!”   然后又来逗妹妹:“小宝宝,我是欢欢哥哥哦,你认不认得我?”   小宝宝用大眼睛瞅瞅他,马上又将目光移开了。   小身子不断的蠕动着,便往顾宝宝胸前挤。   “妈咪,小宝宝怎么啦?”欢欢不解的问道。   “嗯……”   顾宝宝选了一个比较委婉的方式:“小宝宝是饿了。欢欢快睡觉,妈咪去给妹妹喂点吃的!”   哎,虽然是自己的儿子,她也不好意思,只好让小宝宝忍到回房间,她才解开了衣扣。   小宝宝的力气好大,把小脸吸得红红的,才舍得放开这美味的甘甜。   “真是个坏小孩!”   她怜爱的捏她的粉颊,每次都把妈咪咬得痛痛的!   “怎么?”   忽然,熟悉的声音传来:“又被小宝宝咬疼了?”   她一呆,只见他犹如从天而降般站在了她的面前。   而且衣衫全无,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   “你……”   她赶紧将衣服的前襟拉下掩好,脸色羞得通红:“你怎么在房间也不出声?!”   他邪邪一笑,“那么大的水声你没听见?还是你故意想要引.诱我?”   说着,他居然一把抓过了小宝宝,放入了一旁的婴儿篮中。   “你……你要干什么?”   她后退,他前进,片刻便将她逼在了床角。   他粗矿的男性气味混着沐浴乳的清香袭来,轻易的就攫住了她的呼吸。   “思远哥哥……”   她伸手推着他的胸膛,非但力道全无,反而对他是一种折磨。   他凑上前在她的耳鬓吻着,舔着,呢喃道:“宝宝,我忍好久了,好辛苦……”   怕伤害到小宝宝和她,他已经忍耐了整整一年零二十一天!   今天晚上,他打定主意不会再放过她!   “思远哥哥……”   顾宝宝承受着他狂烈的吻,好容易找到一丝清醒:“小宝宝……在旁边呢!”   嗯?他往婴儿篮里斜了一眼,立即转回目光:“她睡着了!”   说着,大掌毫不犹豫的剥开了她的衣物,精壮的身躯重重的将她压下……   “叮叮叮……”   一阵电话声突然响起,好不刺耳!   顾宝宝一呆,他却装作没听见,继续在她的娇躯上点火……   “叮叮叮……”   但是,电话铃声却坚持不懈的一再作响,紧接着,小宝宝“哇哇”的哭声传来,她也被电话铃声吵醒了!   “宝贝不哭,不哭……”   顾宝宝立即慌了神,一把推开他,下床抱小宝宝去了。   箭在弦上而不能发,其中郁闷可想而知!   牧思远不禁怒吼:“最好有个必须打来电话的理由!”   否则就别怪他不客气!   “喂?”   “哥哥,你们还没睡啊!”   牧初寒兴奋的声音传来,丝毫没有察觉到某人的怒火!   “你……有话快说!”   “是这样的啦,爸爸让我告诉你们,明天回家来,已经约好顾伯父和顾伯母来一起商量你们的婚事了!”   原来是这件事!   原本怒气冲冲的脸转为笑容满面:“好,明天我们一定准时到!”   今天算是牧家大团圆的日子了。   牧风铭笑眯眯的看着儿子媳妇,孙子孙女,如果女儿快点结婚,又给他带来个女婿和几个外孙,他就真的心满意足啦!   “来,来,大家快坐,”他朗声招呼着,“咱们边吃边说。”   顾宝宝抱着小宝宝坐下来,心里却是一片慌乱。   她知道等会儿大人们一定讨论他们的婚事,可是……她心中一片迷惘。   现在孩子也生了,她还有什么理由推迟?   “思远啊,”果然,刚动筷子,牧风铭就说话了:“你和宝宝的婚事,最近是不是办一下?”   牧思远点头:“随时都可以。”   说着,他往顾爸顾妈看去:“爸妈,你们挑个好日子吧!”   顾妈高兴的答应着,从女儿手中抱过小宝宝,一边问:“宝宝,你想什么时候?”   之前她们私下说起,女儿还老说以身材没恢复,穿礼服太丑!   现在小宝宝都三个月大了,她的身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然而,却见她依旧面露难色,似有什么话想说。   “宝宝,我看越快越好,怎么样?”   但牧风铭心中早已决定,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法国的那些长辈们都催问了好几遍了,大家都想过来热闹一下!”   “是呀,”牧初寒也冲她眨眨眼:“嫂子,那些长辈们可都出手阔绰,你结一次婚,收到的金银珠宝一定摆满房间了!”   虽然这是事实,但话真是不好听。   牧夫人赶紧敲她脑袋:“你这丫头,不会说话就别说!”   说完,她又笑着:“宝宝,早点把婚事办了也好,你们婚后住到家里来,这大宅子就热闹了。”   “好啊,好啊!”   闻言,数牧初寒最高兴:“嫂子,到时候小宝宝我就来给你带,你不知道,我真的好喜欢她呢!”   他们说什么,顾宝宝都不太听得清楚。   心里只有一个认知,那就是他们的婚事似乎已经在筹备了,或许几天后,一个星期后,她就要走进结婚礼堂,嫁给他为妻……   “不,不……”   她猛地惶然起身,目光看着面色惊讶的每一个人,“我……我不要……结婚……”   好难堪是不是?   可是这就是她内心深处的声音,她不想,就是不想……   “宝宝?”   牧思远也站起来,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她痛苦的摇摇头,“对不起,我失态了。”   说完,她匆匆跑了出去。   牧思远一怔,赶紧往外追。   “宝宝!”   他在花园门口追上她,“你怎么了?”   顾宝宝摇摇头,继续快步朝前走。   “宝宝!”   他一把抓过她,让她面对自己,却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   “你怎么了?”   她好久都没有哭过了,为什么现在又流泪?   他心疼的搂住她,柔声哄道:“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顾宝宝抹着泪,哽咽道:“对不起……我……我还不想结婚。”   闻言,他心中一沉。   他一直怀疑着怀孕那时候她对婚礼的百般推托,是因为她根本不想嫁给他。   原来这担心是真的!   “为什么?”   他不恼也不气,而是缓缓问:“是不是我有哪里还做得不好?让你不能下定决心嫁给我?”   闻言,她微微一呆。   他既然能说出了这样的话,她也应该敞开心胸,不再遮掩。   “思远哥哥,你很好……只是我……”   她摇摇头,“我怕!”   “怕?”他不解。   却见她非常肯定的点点头:“我怕,怕自己不能做一个好妻子。我怕,怕自己拥有得太多,如果有一天失去,我也会疯掉;我还怕,怕……怕这只是一场梦。”   “宝宝……”   他焦急的想要说些什么抹去她心中的这些想法,她却摇头,继续说道:“你对我那么好……我却一点也没有发现……”   她无法形容那天从疗养院出来,当秘书主任跟她说了古信扬那件事后,她自己的心情。   他是那样尽心尽力的保护着她,用他自己的方式爱着她,她却一点也察觉不到。   在他和古信扬几乎是做生死之斗的时候,她没有帮上他一点儿,反而只在为他的绝情和冷酷伤心。   她真的很自责。 183.六年前   六年前。   “顾秘书,牧总在吗?”   项目部经理已经第三次打电话上来了。   顾宝宝放下补妆的粉饼:“孟经理,我也很想知道总裁在哪里!”   闻言,电话那头发出啧啧的笑声:“你这个秘书,总裁的位置都不知道,不如来我这里,我可不介意每天带个花瓶出去谈生意。”   “呸!”   她毫不客气的啐了他一口:“孟大经理,我知道自己长得漂亮,不用你变着法儿的来贴金!”   恨恨的挂断电话,她再次拨下牧思远的号码。   依旧是关机!   他从不关机的,除非是……   在和郑心悠在一起的时候!   已经三个小时了,约会也应该结束了吧!   难道他都不知道,如果公司有事,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能做主吗?!   她不断的找着埋怨的借口,就是不愿意去承认,他这样做,是因为在他心里,郑心悠比什么都重要!   有些气馁的放下电话,前两天在茶水间听来的八卦不自觉的又浮现脑海。   “听说总裁大人现在很需要儿子!”   “需要儿子?”   闻言,大家都觉得匪夷所思,“总裁还那么年轻,又是家中独子,这么快要儿子做什么?”   “保位!”   “有人来抢总裁之位吗?”   “当然!上次我呀,在小会议室外偷偷听到的,老总裁命令总裁一年之内一定要有个儿子,否则啧啧……”   偷偷听到?   顾宝宝皱眉,她才是牧思远的贴身秘书吔!   为什么她没有偷偷听到这样的事?   她烦闷的揉着额头,如果他这么急切的需要一个儿子,他会不会马上结婚?   会不会娶郑心悠为妻?   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禁一阵绞痛。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该怎么办,怎么办呢?   “顾秘书!”   陡然,熟悉的声音响起,她赶紧起身,看着似从天而降的身影:“思远哥哥……”   话已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赶紧捂住嘴巴,连声说着:“对不起……”   牧思远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把文件拿到我办公室!”   说完,便转身走入了办公室。   “是!”她赶紧朗声道:“牧总!”   算是对刚才过错的补救吧!   “顾秘书,”汇报了工作,牧思远又叫住她:“帮我订一张明天飞巴黎的机票。”   巴黎?   她奇怪:“牧总要去出差吗?”   怎么她不知道?   “是心悠……”话到半截止住,牧思远奇怪的一怔,自己跟她说那么多做什么?   “问这么多?”   他沉下脸,“有这功夫机票都订好了。”   顾宝宝心中一动:“牧总,去巴黎的飞机一般是明天上午,你正好要去工厂视察,不如我代你去送郑小姐吧!”   “你去?”他瞟了她一眼。   却见她点头入捣蒜:“牧总,我办事你放心吧!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她快步走出了办公室,像是他会立即反悔似的!   一抹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在唇边一闪而过!   其实他误会了啦,她这样匆忙的跑出去,是要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他明天上午去工厂视察的这个“临时决定”!   否则时间太紧,工厂负责人一定把她从头骂道尾!   至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是因为,有些事情只能从郑心悠那里搞清楚啦!   车子开到机场门口,后备箱打开,顾宝宝惊诧的发现,郑心悠带了好多行李来!   “郑……郑小姐,”她一边帮忙搬,一边问道:“你带的都是土特产吗?要送给那边的朋友?”   闻言,郑心悠一笑:“我在法国没那么多朋友啦!我这些都是我平常经常会用到的东西。”   她仔细咀嚼着这句话,心里更加疑惑:“郑小姐……难道你要在法国那边长住?”   “对啊!”   只见郑心悠点头:“公司派我去培训,我可能要一年半以后才能回来!”   一年半?   顾宝宝顿时怔住了。   嘴巴不由控制的问道:“你不跟思远哥哥结婚?”   这句话让郑心悠也是一头雾水:“结婚?顾小姐,什么结婚?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我……”   吞吐半天无法组织语言,是心里太惊讶,还是太高兴?!   “我没说什么啦,”她索性甩甩头,“那就祝你在那边生活愉快!”   “谢谢!”   郑心悠也不以为意,拖着行李和她一起往机场内走去。   “郑小姐!”   看着天上远去的飞机,顾宝宝默默说道:“既然你不打算帮思远哥哥完成任务,就让我来出一份力吧!”   郑小姐,我不是有意要做你们的第三者。   我只是……   请你一定原谅我!   一定一定!   回到公司,牧思远已经视察工厂回来,可能是有点累,仰头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顾宝宝悄声走近,纤手刚搭上他的肩头,却被他有力的大手牢牢抓紧。   “干什么?”   黑眸里的精光扫过,充满戒备。   她一呆,这陌生的眼神让她有些吞吐:“我……我只是想帮你按摩……”   这时,他也看清了她的脸,戒备松弛,眉头紧皱:“事情都做完了吗?”   她揉着被捏疼的手,有些委屈,又有些赌气的说道:“做完了。你的宝贝郑小姐已经安全的登上了飞机,按现在的时间计算,应该是晚上九点到达巴黎,请问牧总还有什么吩咐?”   他微微一怔,才想起今天是郑心悠飞法国的日子。   昨天她跟他说要去法国一年半的时候,他还有些不舍。   今天倒给忘记了。   “除了这件事,你就没别的事了吗?”   他转睛看着她:“我给你那么高的薪水,不是让你来给我按摩的!”   “知道了!”   顾宝宝低头撅着嘴,走了出去。   被他教训已经是家常便饭,转眼间,当他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她便忘记了。   还站起来高兴的说道:“牧总,晚上金茂的总裁请你吃饭,你要不要去?”   金茂?   那个靠皮包公司起家的胖子?   “不去!”   他果断干脆的回答。   “那今天晚上你就没有约会了哦!”   她的表情都写在眉眼,满满的高兴。   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没有理会,转身便要走。   “思远哥哥……”   她追上来,像牛皮糖一样的粘着他:“晚上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她眨着美丽的大眼睛,浓密的睫毛像是两片薄翼在轻闪,投下迷人的光晕。   他似是第一次发现,还是她的眼睛忽然变得这么漂亮?   那一刻,他只觉自己情绪怪异,却不明白那是因为心已被攫住。   “烛光晚餐?”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邪笑:“我跟你?”   她一怔,傻乎乎的看着他。   他怎么把她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还带着这样……   怪异的,让人看了心跳加速的笑容?!   怔忪间,他的俊脸猛地凑近,声音也变得暗哑:“你不怕我把你吃了吗?”   她被吓了一跳,猛地跳开了,不敢再粘他。   牧思远笑起来,脸色变成了嘲讽:“这么胆小,还敢跟我吃晚餐?”   说她胆小?!   哼!   “谁胆小了!”她激昂的说着,脚步却不住的往办公桌后退:“反正我已经订了位置,在芬丽酒店的2088包厢,我……我等你!”   闻言,牧思远打了声口哨,不置可否的转身离开了。   下午,他先和助手去谈了几份合同,然后去健身房打了一个小时网球,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半!   ——芬丽酒店的2088包厢——   顾宝宝红着小脸憋出这句话的模样在他脑海闪现,他眯起了双眼。   这丫头又玩什么花样?   之前总是缠着他逛街,K歌什么的,今天吃饭还定了间包厢?   包厢是吗?   他换好衣服,大步朝外走去。   “先生,请问有预定吗?”走入芬丽,立即有服务员上前询问。   他点头:“2088包厢。”   闻言,服务员立即道:“您就是牧先生吧,请您稍等一会儿!”   说着,服务员从前台处捧来了一束百合花递到他手中:“这是顾小姐拜托的,希望您能帮她把花带进去!”   搞什么鬼?   牧思远皱眉,但也没多说什么,跟着服务员来到了包厢。   走进去,只见顾宝宝已经来了,正坐在餐桌的一角。   “思远哥哥……”   看到他,她欲言又止,好像有些许的……紧张。   “你搞什么?”   他不耐的将花丢给她,“自己明明已经到了,还要我把这东西给你带进来。”   她却小心翼翼的将花捧住,吩咐服务员上菜后,才对他道:“让你带进来,再到我手里,就好像你送的一样……”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可能也是觉得有些荒谬和不好意思吧。   牧思远一愣,继而快速将包厢打量了一遍。   不大但很有情调,天花板还是透明的,正好看见今夜晴朗美丽的星空。   而餐桌上,真的摆放着两只烛台,蜡烛都已经放好,只等服务员来点燃。   “你……”   他转睛朝她看去,正想呵斥几句,却被餐桌对面的顾宝宝给怔住。   她平常也化妆的,每天都把自己弄得很漂亮,但今晚上,她似乎更漂亮一点。   柔卷的长发随意的搭在裸.露的肩头,脸上有妆,却不浓不腻,愈发显得五官精致耐看。   而身上,则穿了一条露肩长裙,颈上的珍珠项链虽然细小,却让她的气质更加柔美馨香。   他很烦她没错,但也不得不承认,在他见过的那么多美女中,她是耀眼又特别的一个。   “我……是不是妆花了?”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天知道,她的手心正汩汩冒汗。   闻言,牧思远回过神来,唇边又勾起邪笑:“顾宝宝,你最好说个好一点的理由,否则我认定今晚你是特意勾.引我的!”   他加重了“勾.引”两个字,逼得顾宝宝满脸通红,目光垂得低低的,不敢看他。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都能猜到?   她今天晚上就是想要勾.引他!   可是现在被他识破了,接下来她该怎么做?   她骂自己没用,都还没进入正题,她连看也不敢看他一眼了。   还好这时,服务员推门送进了餐点。   无一例外的牛排和红酒,却因为烛光被点亮而又显得有些不同。   “啪!”   接着,灯光被关闭,服务员脚步轻巧的走出去了,只剩下星光、烛光、食物的香气和他们。   机会难得,顾宝宝深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抬起脸来对着牧思远:“思远哥哥……你……你有没有觉得我今天很漂亮?”   牧思远不置可否,只道:“我觉得,你直接说出你有什么想法比较好!”   说着,他端起杯子,懒懒的啜了一口红酒。   见状,顾宝宝也不自觉的端起酒杯,大口的往嘴里灌。   为什么喝酒?壮胆嘛!   放下酒杯,她有勇气了,目光望住他的眼睛:“思远哥哥……我……我……”   还是说不出来!   真是的!   她只好拿过红酒又往自己杯子里倒了一满杯喝下。   顾宝宝,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你一定要说,一定要说出来!   “思远哥哥……”   她放下杯子,咬牙闭眼,“让我做你真正的女人吧……”   快速的说完,她即瞪大眼睛看他,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却见他一脸疑惑:“你刚才说什么?”   她一怔!他刚才没听到?!   他怎么能没听到?   她可是费了好大劲才说出来的!   她有些想哭了,只好再给自己灌酒。   “顾宝宝,”他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你是让我来看你喝酒的吗?”   “你……我……”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放下酒杯,她抬手抹去唇边的残液:“我,我再重复一次,这次你一定要听清了!”   “好啊!”他耸肩。   为了表示无限诚意,他特意起身,将椅子移到了她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红唇:“说吧,这次我保证不会漏掉!” 184.六年前(二)   他高大的身形对她无疑是一种压迫,她不由地往后缩了缩,才勉强出声:“我……我想要……”   话到此处,还是忍不住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想要什么?”   他挑眉,身子故意的,朝她前倾,让她躲无可躲。   “你……”她的脸好热,下意识的抬头朝他看去,却捕捉到了他眼底那一抹嘲弄……   “你……!”   她诧异,美目顿时圆睁:“你耍我?”   他刚才明明有听到!   黑眸里逐渐加深的笑意肯定了她的想法,她不由气愤的皱眉,想要站起身来。   “没勇气了吗?”   他却伸臂将她的肩头钳住,目光灼灼的望进她的双眼,像是最凶猛的豹子找到了最可口的猎物!   “你……”她这只小兔子害怕了,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目的、什么想法统统抛去一边,她只想……   逃!   “你还跑哪儿去?”   然而,他更快的俯头,狠狠擒住了她柔美的红唇。   他的气息伴随着啃咬的痛纷涌袭来,她呆住了,整个人都僵掉。   虽然她对他已经肖想过很多次,却从来没有想到,他真正的吻,居然疾风骤雨般,像是要将她吞掉。   很快,她就不能呼吸了,只好使劲推他的肩头。   他却那么恶劣,反而将她抱得更紧,舌头霸道的撬开了她的唇齿,纠住了她的不放。   虽然这滋味……   这让人窒息的“侵略”让她心底忍不住欢喜,可是她真的不能呼吸了……   她更加剧烈的挣扎着,拍打着,他猛地起身,将她悬空抱起,再压下,两人已呈重叠状躺在了餐椅旁的沙发上。   他放开她的唇,目光依旧紧锁她的眉眼。   她呆住了。   他的黑眸里有一种她无法明白的光彩,旋转流动,吸人魂魄。   好……迷人!   刹那间,她忘记了挣扎,抬臂,她柔软的手抚上了他俊挺的轮廓。   突地,他摆头,张口便朝她的手指咬来,吓得她赶紧缩手。   他的唇再次袭上,这次,却已不限红唇,还有面颊,脖颈,耳鬓……   分不清,是酒让她醉了,还是这铺洒而下的热浪……   星光渐远?不,是她的心身已经在他的身下柔软……   “思远,我是心悠,思远,我是心悠……”   突地,这样一个声音响起。   他的吻骤停,不等她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已经起身,拿出电话。   “喂,心悠。你到了?”   看着他走到门口小声的讲着电话,她茫然起身,半晌才明白刚才那声音是电话铃声。   再低头看看自己,露肩长裙已滑至腰间,凌乱不堪。   她脑子了轰的一声,赶紧整理了一番。   这时,他的电话也打完了,转身朝他走来。   她心里有些慌,也有些害羞,不知道他会对她说什么。   只见他在距她一步的地方站住,面色平静的看了她一眼。   “尝到滋味了吗?”   他说,“下次别再玩这么无聊的游戏!”   无聊?游戏?   她心中狠狠一震。   而他已转身走出了包厢,留下“砰”的关门声。   震落了她的泪。   “宝宝,你真的要用这个吗?”   酒吧老板娘将东西使劲捏在手里,还是犹豫着没有给她。   顾宝宝经常来这里喝酒,就这样跟老板娘熟了。   至于她经常喝闷酒的原因——牧思远,老板娘自然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给我!”   顾宝宝坚决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老板娘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你做这样的事,要是你阿妈知道了,该多伤心?”   听到阿妈两个字,顾宝宝黯然的垂下目光,“老板娘,我……”   灌一口酒,才能继续说:“我也知道自己很笨,但是……我就是无法停止,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说着,她倔强的抹去眼中的泪:“我已经决定了。”   老板娘一叹,看看手中小塑料袋里的药丸,想想,还是暗中取出了一颗,将剩下的一颗递给她:“给你,吃下后十分钟见效。”   顾宝宝一看:“不是说一次要吃两颗吗?”   吃两颗?那男人不发狂才怪!   老板娘斜了她一眼:“这东西很难弄的,只有一颗,要不要随你。”   哦。   顾宝宝点头,将药丸小心翼翼的放入了口袋。   回到公司,总裁办公室还亮着灯。   她知道的,今晚上他加班,所以才特地过来。   在茶水间冲一杯咖啡,手里的小药丸几乎被捏碎,她还是没能放到咖啡里去。   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如果让古信扬先得到儿子……   不管了,如果他需要儿子,就让她给他生一个吧!   决心已定,她义无反顾的将药丸放入了咖啡。   “牧总,你累了吧,喝杯咖啡吧!”   她努力的使自己的双手不颤抖,将咖啡放到了他面前。   黑眸里的精光扫了她一眼:“你还没走?”   说着,那道精光又落在了咖啡上,久久没有移开。   顾宝宝的一颗心差点跳出来。   但是转念一想,她经常给他冲咖啡,所以他一定不会怀疑的。   果然,他拿起了咖啡杯,大喝了一口。   然后道:“我还没吃晚饭。”   啊!   “那我马上去买。”   她说着,才想起自己有给他带便当过来。   她就是这样没出息,明明是带着目的而来,却还担心着他有没有晚饭吃。   几分钟后,热好的营养加爱心便当放到了他面前。   看得出他脸色奇怪的一怔,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想说的话。   而杯子里的咖啡,已经被他喝完了!   这么快!   她呆呆愣住。   想着调酒师对她形容过的状态:吃下这种药,无论是男人女人都会变成野兽,再丑的异性在眼里,都会被看成是天仙或者潘安,哎,多少人一药难求啊!   可是为什么,十分钟后,他并没有像一只野兽般暴跳起来,而只是用手撑着额头,像是有些不舒服。   “牧……总?”   她有点担心,“你是不是累了,还是感冒了?”   闻声,他蓦地抬头,泛红的双眼望住她:“过来!”   顾宝宝也看着他,却不敢动。   这阴沉的脸色和深不见底的眸光,让她害怕。   “过来!”   他再次低吼,是毋庸置疑的命令!她不敢不上前了,慢吞吞走到他跟前,   “思……啊……”   一声尖叫,她已被他打横抱在怀中。   紧接着,又听得“砰”的一声,他踢开了办公室内那个小休息室的门,然后手臂一松,顾宝宝被扔在了床上!   “砰”的又是一声,她讶异的爬起来,只见房门被他踢关上,而他正一步步朝床边走来。   她突然明白,药效已经发作,只是不像调酒师说的那么强烈而已!   明白了这一点,她没有再退缩,而是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看着他脱去了自己的上衣,压上床来。   衬衫的纽扣一颗颗被解开,他皮肤的热度几乎灼伤了她。   心中有个声音在喊着:快逃,快逃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另一个声音却又在提醒她:错过这个机会,或许就将永远失去跟他在一起的机会!永远!   泪水从眼角滑落,她不舍得,多么的不舍得!   “思远哥哥……”   在彼此最后一层阻隔被揭去的刹那,她还是忍不住伸手抵住他的胸膛:“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用迷蒙的双眼瞟过她,嘶哑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吼出:“别废话!”   她一愣,只觉他腰身一挺……   钻心的刺痛陡然袭来,她浑身僵硬,牙齿咬破了唇瓣,而浑然不觉。   “痛……”   她哀求的呻吟,被药力控制的他根本听不见,他做的一切,只是随着本能。   痛,真的很痛!   她连声音也无法发出了,在他似永远没有停止的抽动中,整个意识已经陷入了一种清醒的迷幻…… 185.他有很多小秘密   沉沉醒来,顾宝宝只觉浑身酸痛,骨头像是被什么碾过一样。   她试着起身,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   她只能转动双眼,看着身边空空的床位。   水声,从浴室里飘出,传入她渐渐回过神来的耳朵里。   他在洗澡?!   感觉到他的存在,昨晚上那一幕幕接踵涌至脑海,她不由地羞红了脸。   心底深处,却因为他们这亲密的结合而感到快乐无比!   这时,只听浴室门被拉开。   眼角的余光瞟到他的身影,她立即将目光移开,不敢看他。   他没有立即过来,而是先穿好了衣服。   然后,脚步声在床边停住:“顾宝宝!”   他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她浑身微微一颤,正吃力的想要转过身去看他,他已伸出双手,大力的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   目光对上他冰冷的眸光,幽深的瞳孔之中,是嘲讽与不屑。   “开个价!”   他吐出这三个字。   她怔怔的看着他,像是被这几个字震得说不出话来。   他眼眸里的嘲讽更深:“难道你不就是为了这个?”   说着,他拿出支票簿,在其中一张划了几笔,然后撕下丢给她:“我已签名,金额随你填!”   他的要求只有一个:“出去之后,马上吃避.孕.药!”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这间小休息室。   “砰!”   随着关门声响过,房间内顿时一片安静。   她惶然的低头,手里拿过那张支票。   心里的愤恨与委屈难以言说,她唰唰几下就将支票撕得粉碎!   然后塞在了枕头底下。   让他下次睡觉的时候看到,告诉他她要的可不是钱!   然后,她挣扎着起身穿好衣服。   还好现在不过早上六点,还没有人来公司上班,也没有人发现她这一身狼狈!   出租车开过药店,想起他最后说出的那句话—马上吃避孕药——!   她不禁捏拳狠狠捶了一下车窗,牧思远,你欺人太甚,我就是不吃,怎么样!   然后……   不吃避孕药的结果……   验孕棒上出现了两条红线。   不会吧!   她呆呆的看着,被吓住了。   想是一回事,现在真的怀孕了,那绝对是另外一回事!   他们不过才……   一次而已!   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不求数量,只求质量?   看着镜子里眉头深皱的自己,她简直欲哭无泪!   该怎么办?   怀孕不像藏东西,到了五个月,再宽松的衣服也就挡不住了呀!   到时候阿爸阿妈问起,谁是孩子的父亲,她该怎么说?   阿爸阿妈那么宝贝她,如果知道孩子的父亲是牧思远,他们一定会逼着他娶她的!   但他之前明明有说过,要她去吃避孕药的!   思虑良久,她决定……找牧思远。   只是那天晚上过后,他像是故意隔开她,出差和会议,还有一些应酬类的饭局,都不会带她去。   在公司里的时候,往往她刚汇报完工作,他就会赶她出去,不给她多说一个字的机会。   他既然这样,她也不会缠着他,所以这一个多月以来,两人私底下根本没说过一句话。   所以今天,当他照例说:“我已经知道了,你出去吧。”   他也没想到,顾宝宝会接过她的话:“牧总,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说着,她看了一旁的部门经理一眼,着重强调:“是很重要的事!”   闻言,部门经理立即会意,冲牧思远说了一声,便先出去了。   看着她走近办公桌,牧思远皱眉:“你什么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的说:“我,怀孕了!”   半晌无声,显然的,他也被怔住了。   片刻才缓缓转头来,目光定住她:“你没照我说的去做?!”   声音里藏不住怒气。   可是,她也在生气,并不害怕他:“我没有收你的钱,为什么要照你说的去做?”   “你想要什么?”   他冷笑:“如果你想要的是牧夫人的位置,我劝你还是早断了念头。”   她有些难堪的退了一两步,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我……什么也不要,只要生下这个孩子!”   她看着他:“你不也正需要一个孩子吗?也许……”   说着,她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小腹:“这是一个儿子!”   他没有在意她后面说的这两句,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前面两句:“你什么也不要?只要生下这个孩子?是真的吗?”   是真的吗?   她问自己。   不,不是的!她真的没有那么伟大,反而她很可耻。   她满脑子里的念头,都是想要用这个孩子拴住他,给自己创造一个机会。   但如果她现在不撒谎的话,她就无法得到这个机会。   于是,她点头,“是的!”   “好!”   他也很干脆,“那我们立个契约,生下这个孩子后,我给你五百万,你把孩子给我,从此孩子就跟你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你敢不敢?”   她一怔,脸色开始发白。   她无法想象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这段时间你就住到我的别墅去,”他继续说道:“顾叔顾婶那儿你自己想个办法隐瞒,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她为他前面那一句话感到高兴,别的事暂时就没工夫想了:“住到你的别墅?”   她看着他,“你……你也住那儿吗?”   只见他挑唇:“偶尔!”   即使只是“偶尔”两个字,便已经给了她太多的憧憬。   那时候的她,真的以为,随着孩子的长大,随着他们“偶尔”的朝夕相处,他就有留在她身边的机会……   这个梦好长,又好苦。   顾宝宝没想到自己还会梦到几年前的事情。   轻敲发胀的额头,她睁开眼,半晌才弄清自己在飞机上。   而他正挨靠在自己身边睡着了,将头也搭在她的肩膀。   难怪她的肩膀会这么酸痛,她微微一笑,目光往旁边看去。   欢欢和乐乐睡得很安稳,初寒则抱着小宝宝睡在另一边。   这半年来,初寒对小宝宝,比她这个妈咪还要照顾得周到,所以现在小宝宝不但会叫妈咪爹地和哥哥,也将姑姑叫得很清晰呢!   她相信,以后初寒也一定是个好妈咪!   想到牧思远昨晚偷偷告诉她,老头子正在给初寒物色丈夫人选,她真的非常期待。   期待有一个好男人,能让初寒走出对文皓的伤感。   “醒了?”   这时,牧思远也醒过来,揉着惺忪的眼睛冲她嘟囔:“还早呢,不多睡会儿?”   她微笑着看他,随着他揉眼的动作,那无名指上的钻石光芒也闪过她的眼眸。   不由地低头,她的无名指上,也有一颗了。   她现在的身份,已经是真正的—牧太太。   昨晚上,他们在普罗旺斯月光女神的见证下,在欢欢乐乐,小宝宝,还有初寒和小镇邻居的祝福中,交换戒指成为了真正的夫妻。   虽然没有盛大的仪式,没有高规格的晚宴,没有名家设计的礼服,没有媒体的争相报道,她却比任何时候都感到幸福。   他来到普罗旺斯的那天,她曾对他说:“我还没有准备好,我一想到嫁给你之后,将要面对的事情,我对自己毫无信心。”   闻言,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温柔的亲了亲她。   接下来的一整天,她都没有看到他的人影。   初寒神秘兮兮的告诉她:“哥哥说,今天他要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关系他一生幸福!”   普罗旺斯这里,有什么东西会关系到他一生幸福呢?   她好奇怪。   接近傍晚的时候,初寒给她拿了一条月白色的裙子来。   虽然并不出自名家之手,却是由小镇上一位八十九岁的老裁缝缝制。   裙身滚满手工刺绣的玫瑰,狭窄的上半身在膝盖处得到释放,洒出宽大的褶皱裙摆,让她看上去像一只美人鱼。   “初寒,为什么要穿这么漂亮的裙子?”她奇怪问。   却发现初寒也换上了一条美丽的粉色长裙,长发披下,额间戴上一条五彩的发绳。   她愣住了,只听初寒笑吟吟的说:“嫂子,今晚我就是你的伴娘,小镇的邻居就是你和哥哥的宾客!”   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已被初寒拉出了屋子。   她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场景,这辈子也不会再见到。   干净蜿蜒的街道边,摆满了刚从田间采来的薰衣草和玫瑰。   热情的邻居们将都着上了盛装,手持花篮站在各自的家门口,不停的抛洒着花瓣。   当她走过他们的家门,他们便陆续跟在了她的身后,一直陪着她走到了小镇外的一座山下。   那里,早是一片百合花的海洋。   她的宝贝欢欢乐乐都穿着漂亮的小礼服,捧着大束的百合花走到她面前:“妈咪,爹地在那边等你哦!”   “跟我来!”   乐乐牵过她的手往前走。   走了几步,她就看见他身穿礼服抱着小宝宝站在高大的花门下,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   这时候,月光渐渐从天际洒下。   她踏着月光来到他面前,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   “妈咪,不哭……”   小宝宝嘻嘻笑着,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来摸她的脸。   “来,小宝宝,爹地和妈咪要交换戒指了,我们来看!”   初寒将小宝宝抱了过去,让他腾出手能抱住自己的新娘。   “这……”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婚礼。”   黑眸温柔的看着她,倒映出她美丽的身影:“宝宝,这是我们两人的婚礼,跟任何人任何事都无关。以后,你是我的妻子,是我一个人的妻子,也跟任何人任何事无关。”   他托起她的手放到唇边细吻:“就算有什么压力,也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就好!”   “思……”   他摇摇头,不让她说出什么感激的话,“宝宝,在月光女神的面前,你回答我,愿不愿意嫁给我?”   她含泪看了一眼美丽的月光,倾身投入了他的怀抱。   “我愿意,思远哥哥,我愿意。”   邻居们的掌声、欢呼声顿时响成一片……   回想起这个幸福的时刻,她不禁一笑,低头轻吻了一下手上的戒指。   “宝宝!”   他搂住她,在她肩头磨蹭着:“你怎么了?是不是做了什么梦?”   所以才这么早醒来?   顾宝宝轻轻摇头,柔声道:“思远哥哥,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什么?”   “我骗你……给你下药的那一次。”   回忆梦境里的往事,她不是伤心,而是感到幸运和感激:“我真的很谢谢你,当时没有不准我生下孩子。”   她始终认为,欢欢乐乐是上天给她的福祉,让他们将他带回了她的身边。   闻言,牧思远轻声笑着:“谢我什么,我从来没有想过不要孩子。”   说着,他转睛看着她:“而且,欢欢乐乐是我的大恩人,把你带回了我身边。”   真没想到他也会这么说!   顾宝宝有些意外,“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笑而不答,显得那么神秘。   她的好奇心被勾起了,抓着他的胳膊问:“到底什么意思嘛?”   像一个孩子突然发现了一个宝藏,一定要解开般,她也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好啦,我告诉你!”   他宠溺的看着她:“我知道你在咖啡里放了药。”   “你怎么知道?”   她一直奇怪这个问题。   “因为我那天亲眼看到。”   虽然不知道她放了什么药,但他知道一定不是毒药,所以索性喝下了咖啡,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几分钟后,身体的反应告诉了他答案。   他本来用买晚餐的借口支开她的,没想到她居然给他带了便当,又那么快的出现在他面前!   也正因为这样,他决定不再放过她,要给她一点惩罚!   “你……”   她似有点不能接受,他却凑上她的耳朵,告诉了一个让人她更加震惊,更加难以接受的小秘密! 186.心结   “你……你说什么!”   她惊讶的瞪着他,脸颊渐渐浮满娇羞。   目光有些慌乱的撇过,她不再看他。   “宝宝,”他伸臂搂住她,带着万分歉疚:“对不起,我明白得太晚,让你受到那么多的伤害,对不起。”   泪水,不自觉的盈满眼眶。   她在他怀中转身,将自己的心紧紧与他的相贴:“没关系的,思远哥哥,只要你……只要你明白就好。我谢谢你,谢谢你没有让我等太久!”   傻瓜!   真是个傻瓜!   他歉疚又幸福的一笑。   他们两个都是傻瓜。   这么多年里,他傻在迟迟没有明白自己的心,她傻在就这样一直苦苦等待。   还好,还好她没有忽然变得聪明,否则,他就失去她了不是吗?   他好庆幸!   飞机依旧在高空飞行,她窝在他怀里熟睡。   虽然眼角尚有泪痕,嘴角却带着甜蜜的微笑。   因为,她把他刚才的悄悄话也带入了梦里。   ——能有欢欢乐乐,可不是一发击中。因为那天晚上,我要了你好多次。——   ——因为你好甜,好美,药效过了,我还是舍不得放开——   ——我想那时候,或许更早,我就已经爱上你了——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睁开眼,开心的笑了。   “今天晚上要回大宅子吃饭,我先带……别闹……孩子们过去,你下班直接……别闹了……”   像个孩子似的,给他系个领带,还要毛手毛脚!   “昨晚上我没吃饱!”   他直言不讳的说。   顾宝宝脸上一红,“你说什么呢!”   她用手敲他的肩头,心里却是软软的,不敢看他炽热的目光。   “我跟你说,”回过神,她继续说道:“我们结婚都一年了,才去过大宅几次,爸爸很想我们搬回去住,你的意思怎么样?”   “不去!”   牧思远不假思索便回答。   问一百次一千次,他都是这样的回答。   她知道他的心结,也没再勉强,“那你今晚上记得去,听说有重要人物要来哦!”   “搞得这么神秘!”   牧思远哼了一声,“谁不知道是老头子又拉来男人给初寒相亲?”   他不是八卦的人,但这件事已经成为了圈中的笑话。   若不是牧家在本地富豪里声望不错,初寒一定会被人说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婆!   顾宝宝笑着拍拍他的面颊,送他下楼去上班。   客厅里,欢欢已经换上小西装在等待了。   今天又是他主持股东大会的日子,快八岁的他长高了不少,小小年纪,透出成熟稳重的气质。   再看看在一旁吃早餐的乐乐,大口咀嚼,酣畅淋漓,倒似个梁山好汉。   她忍不住一笑,为什么长相一模一样的两个孩子,性格却是如此迥异。   “爹地,妈咪,早上好!”   欢欢走上来,非常有礼貌的问候着。   闻声,乐乐从餐厅那边看过来,挥舞着手中的杂粮饼:“爹地,你又睡懒觉哦!”   现在他说起话来,可是一点也不结巴了。   牧思远皱眉,这个乐乐,老是揭他的短!   “怎么没看见曦儿?”   牧思远伸手牵过欢欢,一边冲佣人问。   曦儿,大名牧筱曦,就是牧家的小公主小宝宝了!   今年她已经二岁半。   说也奇怪,当她二岁的时候,就再也不愿意听大人们叫她小宝宝了!   如果谁那么不识相的话,她就要用最厉害的武器—大哭—来强烈“抗议”!   所以现在大家都只能叫她“曦儿”了。   “小姐在花园里浇花。”佣人赶紧回答。   其实不用问都知道,早上起来就让佣人陪着去花园浇花,已经成为了曦儿小姐的习惯。   几人走出别墅,晨光中,只见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身影正在花间忙碌。   粉嫩的脸上带着甜美的笑意,虽然她还很小,没有力气,但每次都将手中的小勺勺了满满的水,让花儿们都喝饱。   “曦儿好像花仙子哦!”   乐乐感叹着,飞快跑上前,一边喊道:“曦儿,哥哥来帮你!”   闻声,小小的曦儿抬头一愣,继而哇哇大哭起来。   她不要乐哥哥来帮忙啦!   每次他帮忙,都把她心爱的花踩得稀巴烂!   见状,乐乐只好将脚步顿在花园外,面露惭色。   好啦,他有自知之明的啦!   “你别哭嘛,哥哥不来就是了!”   他说道做到,转而在花园旁的长椅坐下,并且保证:“哥哥就在旁边跟你说话。”   这还差不多!   曦儿不哭了,又笑起来,继续给花儿们浇水。   牧思远和顾宝宝无奈的对视一眼,这个乐乐,像个土霸王!   别墅区里的男孩子们统领在手下四处捣蛋就算了,现在连自家妹妹看到都害怕!   “好了,你快去上班吧!”等会真要迟到了。   她亲亲他,又亲亲欢欢,“宝贝,好好工作哦!”   欢欢被逗笑了,“妈咪,晚上见!”   “晚上见!”   她为他们关上车门,目送车子远去了,才舍得收回目光。   跟曦儿一起吃过早餐,顾宝宝便带着她和乐乐先往大宅子去。   昨天牧风铭特别交待说想孙子孙女了,希望她能带着孩子们早点过去。   她知道他是真心疼爱他们,也是真心待思远和她这个儿媳妇的,否则不会经常请他们回大宅子去住。   只是思远……   他的心结也许一辈子也打不开了。   乐乐和曦儿一到大宅子,自然就被牧风铭带去玩具房玩儿去了,顾宝宝只好到厨房里,看看有什么自己需要帮忙的。   “嫂子!”   牧初寒跑过来,好奇的问道:“今天有什么重要客人要来吗?为什么准备这么多菜?”   看来她还不知道今晚自己是主角呢!   想来也对,如果让她知道了,还不变着法儿的逃出去?!   之前有两次她都是这样,让客人落了个空,爸爸算是怕了。   “怎么?”   顾宝宝故意挑眉:“就我跟你哥还有孩子来,就不能吃这么多菜?”   “当我刚才没说话!”   她吐舌,一边挽过顾宝宝的手:“嫂子,我喜欢的牌子上新货了,陪我去看看?”   “好啊!”   分散她的注意力也好,等会从商场回来直接吃饭,看小丫头还能逃到哪儿去!   开车来到商场外,才发现今天是周末,这时候哪里还有车位?   牧初寒把着方向盘在停车场转了一圈,总算,那不远处还有唯一漏下的一个停车位!   她赶紧踩下油门,正准备拐过方向盘,却不知从哪儿忽然冒出一辆车,倏地开过,稳稳的将这个停车位占据了。   牧初寒一愣!顿时火冒三丈!   这是什么意思?   这停车位明明是她先看到的。   “嘟嘟……!”   她立即将喇叭按得震天价响,“初寒,算了。”顾宝宝赶紧劝道。   “怎么能算?”   牧初寒气呼呼的推门下车,大步走到那辆车面前,“哪位?还讲不讲理?”   见状,顾宝宝也赶紧下车去。   只见那车门被推开,走下来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他的五官非常出色,却因为冷漠的气质而让人不敢直视。   当他的目光扫来,牧初寒也不由地一怔,步子本能的稍稍后退。   因为这个男人,天生带了几个字:生人勿近,否则,杀无赦! 187.有泻药的晚宴   他不容靠近,牧初寒难道是吃素长大的?!   她逼着自己走上前一步,瞪视着这男人:“你还讲不讲道理,这停车位分明是我先看到的!”   男人冰冷的目光睇了她一眼,唇角弯出嘲讽的弧度:“怎么?车技不如人,想比吵架?”   闻言,顾宝宝一愣。   这男人不但面色冷漠,说话也是毫不留情面!   她怕牧初寒吃亏,忍不住走上前:“先生,你是个男人,不让女人也就算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说的好像她们故意找着他吵架似的。   闻言,男人眼中的冷光在顾宝宝脸上停留了一秒,鼻间发出一声闷哼,然后转头离开。   “你……”   他的无礼让牧初寒气得面色发红,本想冲上去继续跟他理论,被顾宝宝扯住:“算了,初寒,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说的?要不我们去别的商场算了!”   “别让我再碰见他!否则……”   她咬牙切齿的挥挥拳头,“一定让他好看!”   既然找不到停车位,两人只好去了别的商场。   所幸牧大小姐还是买到了自己想要的衣服,至于刚才那个无礼的那个男人,很快就被抛去了脑后。   回到家里,正好准备开饭。   牧思远也已赶来,找不到老婆的身影,正焦急的拿出电话。   顾宝宝忽然玩心大起,悄悄走上前,踮起脚尖伸手,忽然蒙住了他的双眼。   一旁的乐乐见状,立即笑嘻嘻的问道:“你猜猜我是谁?”   答案冲到嘴边,牧思远赶紧闭嘴!   怎么可能是乐乐呢?   他马上想到,虽然是乐乐的声音,但乐乐可没有这么高啊!   唯一能让他蒙住自己眼睛的办法,就是有人抱着他……   他忽然反手一抱,双手一旦触到这柔软的腰肢,他立即猜到:“老婆!”   顾宝宝忍不住笑了,手放开,任由他转身将自己搂在怀里。   “哟,看不出来哦,爹地还蛮聪明的!”   她故意学着乐乐的语气说,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揶揄。   “你敢笑我?”   牧思远挑眉,“我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话说间,大掌已从腰间移至腋下,五指齐动,惊得顾宝宝忍不住笑着跳开。   他能放过她?   一只手搂紧她,一只手继续“进攻”!   “咯咯……哈……”   顾宝宝最怕痒,笑得泪水都出来了,“思远哥哥……放开我……放开……”   他就不放。   她通红的小脸,软软依附他的娇躯,他都不舍。   俯头,他深深吻住了她嫣红的小嘴儿,情难自禁。   “哇!”   乐乐赶紧捂住了眼睛,“爹地妈咪亲嘴哦!”   说着,却又微微张开一点指缝,忍不住瞧着。   “唔……”   她好难为情,这可是在楼梯上,随时都可能被家人看到。   伸手去敲他的肩头,却只让他更加深这个吻。   随着他的唇舌一步步“侵占”了她的,挣扎的身子渐渐柔软,她……   其实也不舍得。   直到……   “咳咳……”   牧风铭故作的咳嗽声响起,她猛地惊醒过来,小脸通红的躲入他怀中,绝不敢看牧风铭。   “爹地,妈咪!”   看到妈咪难为情,曦儿在爷爷的臂弯中欢快的叫起来:“羞羞,羞羞哦!”   “曦儿!”   顾宝宝无奈的走上前,“来,妈咪抱!”   牧风铭笑了,“好啦,客人就要到了,我们去餐厅吧!”   说着,他先转身走下了楼梯,不再让顾宝宝觉得尴尬!   “都怪你啦!”   她的脸像是被火烧一般,冲牧思远娇嗔了一句,然后把曦儿放到他怀里:“曦儿给你抱,我陪爸爸去接客人!”   说完,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她已快步走到了牧风铭身边,一起往门外走去。   “爸爸,”她着急转开话题:“初寒她还不知道吧!”   牧风铭微笑着:“我也没有说明,就当是邀请一个晚辈来家吃饭,看看他们能不能看对眼。”   说起这个,他这个做爸爸的不禁眉眼带笑。   见状,顾宝宝心底便有数了:这一个爸爸心里肯定非常满意,现在就看初寒的态度了!   两人走到门口,花园门正好被打开,一辆银白色的跑车驶了进来。   顾宝宝心中一愣,这车子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啊?   当车子在台阶下挺稳,开车人走了下来,心底的疑惑得到了解答:这个人居然是……   今天在停车场的那个无礼冰山男!   这下,他跟初寒一定能“看对眼”了!   顾宝宝只觉一阵眩晕!   “牧叔叔!”   男人走上前,对牧风铭倒是非常有礼貌。   牧风铭笑起来:“烨彬,你来了,我来介绍,这是我的儿媳妇顾宝宝!”   说着,他又看了顾宝宝一眼:“宝宝,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孙子凌烨彬,刚才英国回来。”   顾宝宝点头,正准备客套几句,却见冰山男的唇角上扬,勾起一丝诡异的笑:“牧叔叔,我们见过了。”   冰山男也会笑的吗?   难道天要下红雨了?   “你们见过?”牧风铭奇怪。   顾宝宝赶紧回答:“爸爸,是见过,今天在永金广场外……”   至于过程就不用说了吧。   她让自己的脸上浮现牧家少奶奶的招牌笑容:“凌先生,欢迎你来我家做客,请进吧!”   心中暗自祷告,希望等会初寒看到他,不要暴跳起来才好!   三人走进餐厅,只见妈妈和思远、孩子们都坐好了,唯独没看到初寒。   顾宝宝和牧夫人招呼着凌烨彬坐下了,牧风铭问佣人道:“小姐去哪里了?”   “已经去请了。”   佣人正回答着,牧初寒的声音已在餐厅外响起:“我来了,吃个饭而已,至于三催四请吗?”   说着,她的身影已出现在了餐厅门口。   顾宝宝一怔!   然后牧风铭也是一怔。   她这是什么打扮?   睡袍,头发胡乱夹在头上,脸上呢?   还贴着一张面膜!   感觉到他们奇异的目光,牧初寒满不在乎的拉椅子坐下:“怎么?敷着面膜不能吃饭?有没有外人在这里!”   “胡闹!”   牧风铭大声喝道:“你快去换衣服,没看到有客人在这里?”   客人?   是男是女?   “怎么没人告诉我?”   她叫着,赶紧拉紧自己睡袍的领口,然后扯下面膜往爸爸身边看去。   愣住了!   顾宝宝就知道,然后应该是站起来,瞪着那男人:“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顾宝宝叹气,都被她想到了。   “初寒,”她赶紧拉他的衣袖,小声道:“去换衣服,别让爸爸生气。”   闻言,牧初寒不乐意了:“不让别人生气,也得等我自个儿气顺了!”   说着,她伸手指着凌烨彬,眼睛看着牧风铭:“爸爸,你让这男人来我们家干什么?我不欢迎!”   “胡闹!”   牧风铭提起拐杖重重一点地,“什么这男人那男人的,他是你凌叔叔的孙子,凌烨彬!你有没有礼貌,快去换衣服!”   说着,他环视餐桌一周:“欢欢乐乐和曦儿都在这里,你不要在孩子面前丢人!”   听到自己的名字,曦儿立即乖巧的对牧初寒说:“姑姑,你去换漂亮衣服来,曦儿等你一起吃饭。”   牧初寒一愣,她最疼曦儿,怎么舍得让小人儿失望?   脸上露出笑容:“好,乖宝贝,姑姑这就回来。”   饭前的风波总算平息下来。   牧风铭多少有些尴尬,“烨彬,初寒被我宠坏了,你别介意。”   凌烨彬淡淡一笑,没说话。   其实他说句“没什么”之类的客套话也就算了。   偏偏这样不言不语,惹得牧思远不高兴了:“初寒从小就是千金大小姐,被宠着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要是以后结婚了,就不再受宠,我还不答应让她嫁呢!”   他这是在维护初寒吗?   顾宝宝低头,不由地想笑。   牧风铭和牧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气氛似有些尴尬起来,曦儿适时的问道:“爹地,什么是千金大小姐?”   “千金大小姐?”   牧思远低头亲了亲怀中的小公主,耐心的解释:“就是被爸爸妈妈宠着,被身边人爱着,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姑娘。我的曦儿呀,也是千金大小姐!”   “哦!”   曦儿偏头想了想,稚声道:“曦儿只要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哥哥宠着,就可以啦!”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不由地气喘呼呼,把饭桌上的人都逗笑了。   然而,不经意间,顾宝宝却看到凌烨彬眼中那复杂的目光。   像是叹息、不屑,却又带着深深的……羡慕。   他羡慕?羡慕什么?   她心中不解。   话说间,牧初寒已换了衣服回来。   不知道是为了不让曦儿失望,还是故意为之。   她不但换了衣服,还用最快的速度化了个淡妆,戴上了晚宴才需要的行头。   她的五官不输给任何女人,这样妆点之下,只要不开口说话,倒显得颇为高贵和典雅。   “哇,”小孩的反应最直接,欢欢笑道:“初寒姑姑真漂亮!”   牧初寒笑看着牧风铭:“爸爸,我这样,算不算给你客人面子?”   这丫头,就知道跟他作对!   牧风铭暗自摇头:“坐下吧,等会菜都冷了。”   奇怪的,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保持着微笑,坐了下来。   席间,她不但没有再出言不逊,还非常有礼貌的起身,说在座的除了孩子,就是她年纪最小。   所以得由她为大家斟红酒。   “初寒,你怎么啦?”   当她斟酒回来坐下,顾宝宝不由地小声问。   牧初寒低头冲她吃吃一笑:“嫂子,我没事。有事的恐怕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饭还没吃饭,她就知道这个“另有其人”指得是谁了。   “对不起!”   突然,凌烨彬又放下筷子起身,抱歉的说着:“我去一下洗手间。”   牧风铭愣了一下,才点点头。   这可是他第三次去洗手间了啊!   “这凌先生,不会……哪里有毛病吧?”   待他走开,牧夫人不由地小声道。   闻言,牧初寒再也忍不住,哈哈笑起来:“妈咪,不是他哪里有毛病,他根本就是白痴!得罪了我,我能让他有好果子吃?”   牧风铭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说这丫头今天怎么突然转性,愿意给大家斟酒呢!   “你在他酒里放了什么?”他不由怒喝。   牧初寒不以为然:“你也看到了,让人跑厕所的,会是什么?”   老天助她,正当她在房间里气闷着不知如何报仇时,突然发现以前吃的泻药还剩很多。   于是,她拿出几颗偷偷拿到厨房碾成了粉。   在给他斟酒的时候,故意将他的杯子拿起来,将药粉放了进去。   “你太过分了!”   牧风铭真的生气了,也顾不上孩子们也在这里了,狠狠一拍桌子:“你这么胡闹下去,怎么才嫁得出去?!”   她今天也二十八了,还不结婚,难道真要在家做老姑婆?   哼!   他生气,牧初寒心里的气还没出发呢!   “爸爸,你这什么意思?”   她也拍着桌子站起来,“到现在为止一共是四个了吧?我有那么糟糕,至于这么紧锣密鼓的找男人吗?我现在出去啊,都要蒙着面呢,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怕丢脸!”   “你……你……”   一片好心,还被女儿这样数落,牧风铭的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猛地摔坐在了椅子上。   这一下非同小可,几人赶紧上前去看,曦儿都被吓哭了:“爷爷,爷爷,你怎么了?怎么了?”   牧风铭的心血管没有毛病,这完全是被气的,慢慢又回过神来了。   “别怕,小宝贝,”他稍稍坐直身子,“爷爷没事。”   “老爷啊,”牧夫人也被吓到了:“我扶你上楼去休息吧,初寒也老大不小了,你就别管她了。”   牧风铭点点头,现在他感觉很不舒服,无心再问她的事。   “宝宝,等会帮我送烨彬出去。”   交待完毕,他才在夫人和佣人的搀扶下,上楼去了。   牧思远带着孩子一起送他上楼,牧初寒则回房间去了。   大家闹个不欢而散,顾宝宝也挺难过的。   “如果知道是相亲宴,我真不应该来。”   这时,凌烨彬走到了她身后。   顾宝宝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真对不起了,请你来吃饭,却发生这样的事情。”   凌烨彬淡淡挑眉,表示并不在意:“那我先走了,下次再跟牧叔叔问好。”   顾宝宝点头,送他出去。   想了想,还是觉得要说:“凌先生,其实……初寒人并不坏……”   “只是千金大小姐,被宠坏了!”   他表示理解,却忍不住嘲讽。   顾宝宝一笑,其实他也不似外表看上去那么难接近。   “牧太太,请留步!”他先一步走下台阶。   顾宝宝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凌先生,下个周六是我儿子八岁生日,我们在别墅为他们举行了一个小型宴会,真心期望你来参加!”   他勾唇:“就是那对可爱的双胞胎!”   哪个妈妈不喜欢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儿子?   顾宝宝立即笑开了:“对啊,就是我那一双宝贝!”   “我一定来!”他也露出笑意。   虽然只是淡淡的,却很真诚开心。   或许是被他这一抹笑意感染,她又大着胆子说:“希望你到时候能带个女伴,我是说……如果你一时间没有,初寒一定会接受你的邀请!”   闻言,他却摇摇头:“不必了,牧夫人,我已经有女伴了!”   话音未落,猛地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窗户被大力打开的声音:“有女伴了你今晚还来我家做什么?”   是牧初寒探出了头来:“姓凌名烨彬的,你找死!”   话音未落,一个不明的黑色物体从窗户里“嗖”的彪来。   还好凌烨彬反应快,否则一定被砸到。   待那黑色物体落地,两人定睛一看。   是牧初寒的一只高跟鞋!   顾宝宝愣住,只能呆呆的看着他耸肩,然后开车离去! 188.赏脸跳舞   灯火璀璨的别墅内,已是宾客云集。   虽然只是牧风铭两个孙子的生日派对,而且举行的地方也并不在牧家老宅,但这并不妨碍各界人士到访的热情。   顾宝宝这个女主人,也因此忙得不亦乐乎。   仅仅只是跟着牧风铭见了很多叔辈朋友,她的小腿已经开始发酸了。   “累了吧!”   牧思远心疼的说,“你快回房间去休息,别出来了。”   一开始他就不让她出来的,可她顾及牧风铭的面子,没有听他的话。   “我没事,”她冲他温柔一笑:“今天是欢欢乐乐八岁的生日,我真的很高兴呢!”   牧思远伸手揉着她的发,眼露宠溺:“你呀……”   总是这么容易知足,让他如何不爱?   她冲他俏皮的眨眨眼,目光开始去寻找那两个小身影。   今天他们穿了一样的礼服,每个认识他们的宾客都要猜一猜谁是欢欢,谁是乐乐?   而每一个来到这里的宾客,都非常高兴的邀请他们合影,真是忙坏了照相师!   “我们的宝贝很受欢迎呢!”   她有些骄傲又有些失落的说着。   他们一天天长大,将会有自己的世界,她这个妈咪就不会再完全的拥有他们了。   “别胡思乱想了,”他知道她在想什么,轻捏她的面颊:“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有我在身边。”   这是他的保证,也是他的誓言。   她幸福的一笑,看着牧初寒带着曦儿走过来。   “曦儿宝贝,”她立即上前抱过她:“告诉妈咪,有没有吃东西?”   曦儿乖巧的点头,凑上小嘴儿去先亲亲爹地,再亲亲妈咪,才道:“姑姑给我吃了大鸡腿!”   说着,她还一边拍着自己的小肚子,鼓鼓的,已经吃饱了哦!   “曦儿,”牧初寒手里还拿着装了青菜的小碗:“光吃鸡腿不行,还要吃点蔬菜。”   曦儿点头,乖乖的吃着姑姑喂过来的青菜。   她细心的模样真让顾宝宝感慨:“初寒,爸爸的话有没有认真想过?”   那次“泻药”晚宴后,爸爸和妈妈特地找初寒谈过,主题当然就是有关她的终身大事。   “嫂子,这事我做不得主啊!”   她故作深沉的一叹,“得要老天爷做主才行!”   “你……什么时候相信老天爷了?”   这真不像是她会说出来的话,不过,顾宝宝的双眼往门口微微一抬:“也许老天爷还真的给你安排了一个!”   她一愣,顺着顾宝宝的目光望门口看去,只见凌烨彬走了进来。   “他?”   她收回目光,冲顾宝宝翻了一个白眼:“嫂子,你就饶了我吧!”   说完,她抱回曦儿,“我去楼上给她洗澡,到时间该睡觉了。”   曦儿还小,每天必须保证充足的睡眠。   但今天,这个理由怎么听来都像是某人的借口哦!   是不是因为他上次说有带女伴来,所以初寒着急的要逃?   “妈咪,晚安!”小人儿欢快的挥挥手。   “宝贝,晚安!”   她点头,又对牧初寒道:“初寒,等会就下来,我还需要你帮忙呢!”   “知道啦!”   她不耐的挥挥手,像是害怕跟正朝这边走来的凌烨彬碰面似的,匆匆往别墅离开了。   顾宝宝暗自一笑,走上前两步去迎接凌烨彬,才发现他还牵着一个小女孩!   “牧太太!”   他带着淡淡的笑意走来,将两个小礼盒递入了她手中:“祝两位公子生日快乐!”   “谢谢你!你太客气了。”   她笑着,却听他身边的小女孩扬起甜甜的声音说道:“夫人,祝您两位公子生日快乐!”   说得有模有样,显然是凌烨彬事先教导好的。   “也谢谢你!”   顾宝宝弯腰轻捏了一下小女孩粉嫩的脸颊,才看清她穿了一套漂亮的小礼服。   虽然才五六岁的模样,五官却已长得极为清秀。   “凌先生,这是……?”   不会是他的女儿吧?   “我今晚的女伴!”   凌烨彬给了她一个意外的答案。   “这……”顾宝宝不由地笑起来:“真是个漂亮的女伴!”   闻言,小女孩非常有礼貌的捏起裙角,冲她行了一个欧式礼:“谢谢!”   凌烨彬也笑起来:“这是我朋友的女儿,慕采馨。现在跟我一起生活。”   当着小女孩的面,他说得很隐晦,但顾宝宝也已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心里不由地涌出阵阵怜悯,她牵过小女孩的手:“来,采馨,阿姨带你去跟哥哥玩好不好?”   小女孩不太信任别人,却非常礼貌的没有挣扎,而是看着凌烨彬,询问着他的意见。   见他微微点头表示许可,她才高兴的对顾宝宝说:“谢谢阿姨!”   看着她眼里流露出来的渴望,顾宝宝不禁一叹,这小女孩一定很孤独吧。   所以当听到能有玩伴,才会这么高兴与渴望。   或许是母性作怪,又或许是这女孩实在太清秀可人,反正顾宝宝就是越看她越喜欢。   远远的,便看见欢欢乐乐和一些小朋友在草地边说话。   她蹲下来,问道:“采馨,看到那两个穿着小礼服,长得一模一样的哥哥了吗?”   慕采馨用细长漂亮的双眼看着她:“阿姨,妈咪以前都叫我馨儿。”   短短的一段路,她也已经喜欢上了这个阿姨,愿意把自己的小名告诉她。   顾宝宝一笑:“这个名字真好听!馨儿,你自己去找哥哥玩儿好吗?”   小孩儿就这样奇怪的,不是大人介绍而是自己认识的,更容易玩在一起。   闻言,慕采馨抬头往那边看。   起初的眼神是有些胆怯的,忽地,不知道她看到了谁,小脸儿变得柔和起来。   “阿姨,我自己去。”   她冲顾宝宝点头,待小手儿被放开后,便朝那边走去。   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一个小男孩身上,脚步也只认定他,径直朝他正坐着的长椅走去。   当她快要到达之时,另一个男孩忽然挡住了她的去路:“喂,小妹妹,你是谁?”   她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小男孩的脸,和坐在长椅上那个男孩的脸,是一模一样的!   不由地甜甜一笑:“我叫慕采馨!”   “牧……采馨?”   闻言,小男孩有些惊喜:“你跟我一样,是姓牧的吗?”   说着,他上前大大咧咧的抓住了她的手臂:“我叫牧永乐哦!大家都叫我乐乐!”   “乐乐!”   这时,长椅上那个男孩站起来了,“你都不问人家,是哪一个‘mu’?”   乐乐挠挠头:“怎么,还有很多‘牧’的吗?”   小女孩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回答道:“我是羡慕的慕,你们呢?”   他们有一模一样的脸,姓氏也一定是相同的。   这个小女孩还挺聪明的嘛!   欢欢看着她:“我叫牧何欢,你可以叫我欢哥哥!”   说着,他看看乐乐,又道:“你可以叫他乐哥哥!”   “欢哥哥,乐哥哥!”   慕采馨立即欢快的叫起来,又道:“妈咪叫我馨儿,你们也叫我馨儿吧。”   “啊,馨儿!”   乐乐伸了一个懒腰,从傍晚一直和人照相,肚子咕咕叫了,“我现在要去吃东西,你们去吗?”   慕采馨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看欢欢。   意识到他好像没有去吃东西的想法,她赶紧摇头;“乐哥哥,我不去了。”   不去?   乐乐又朝欢欢看,两人心灵相通,又朝夕相处这么久,只看一眼他就知道欢欢也是不去的喽。   那算了,他自顾朝自助餐桌走去。   现在剩下她跟欢哥哥面对面了吔!   慕采馨有点儿胆怯,咬着唇瓣好久,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欢哥哥,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儿吗?”   欢欢看了她一眼,“当然可以!”   说着他又坐回长椅,一边拍拍身边的空位,让她也坐。   “你跟谁来的?”   听他问着,她赶紧回答:“我跟叔叔来的!”   说着,她伸出小手往凌烨彬一指:“那个就是我的叔叔!”   哦,欢欢看了一眼。   那个不是上次去爷爷家吃晚饭,然后被初寒姑姑捉弄的凌叔叔吗?   因为认识凌烨彬的关系,两人似乎又亲近了些。   于是,欢欢又问道:“凌叔叔是你爸爸的弟弟吗?”   他知道的哦,爸爸的兄弟就称呼为叔叔。   却见她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像一把扇子遮住了她的目光。   不知为什么,欢欢立即想到了两个词语:美丽和忧伤。   “叔叔是我爹地的朋友。”   再抬起头,她看着他的双眼里有了泪光:“欢哥哥,我再也见不到我的爹地了。”   他心中一惊:“你……爹地呢?”   “爹地和妈咪……都去天堂了。”   显然,她已经知道去天堂的真正意思,小脸上满是伤心。   欢欢心里有些慌,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小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他还是使劲的想,突然,被他想到了。   “以后我不叫你馨儿,好不好?”   “为什么?”   她从伤心中奇怪的抬起头。   “以后我叫你小慕儿,”欢欢真诚的看着她:“有了新名字,你就不可以再伤心,以后都要快快乐乐的好不好?”   慕采馨没有说话。   “馨儿”是妈咪给她取的名字,她不想忘记妈咪,所以才留下这个名字。   但是,她又好喜欢“小慕儿”这个名字,怎么办呢?   对了,她知道了!   “欢哥哥,以后你就叫我小慕儿,好不好?”   她为自己想到的这个办法高兴,“就你一个人叫我小慕儿,以后我都会快快乐乐的!”   看着她笑起来面颊露出的小酒窝,欢欢不自觉的笑了:“好吧!”   说着,他牵过她的手:“来,我带你去吃东西!”   其实他都有听到她的肚子咕咕叫啦!   只是,她是为了跟他说话才留下来的吗?   欢欢小小的心儿里,为着发现这个小秘密,而雀跃起来。   “孩子最容易玩在一起了。”   看着三个围在餐桌边的小身影,顾宝宝笑说道,示意凌烨彬不必担心。   他点头,纠紧的眉心渐渐放松:“她二岁多一点就被送到孤儿院了,我得到消息时已经二年后,匆匆赶到孤儿院,她瘦得像只小猴子。”   “孤儿院里她最小,性格却很倔强,每次有人领养都不肯走,留在那儿又被大孩子欺负。”   可是,看着她现在的模样,已经完全是个正常小孩了。   顾宝宝一叹:“凌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他一个单身男人,能把一个小女孩照顾得这么好,其中费了多少心血,她这个做妈妈的,能够完全体会。   “我是一个好人?”   闻言,他忽然勾起唇角,目光越过她往后看了一眼,不再说话。   顾宝宝一愣,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因为初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了:“姓凌名烨彬的,没想到你还敢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   牧初寒站在顾宝宝身边,目光挑衅的看着他:“是不是上次泻药的分量不够,你还想尝尝滋味?”   凌烨彬将杯中酒一口而尽,目光毫无躲闪的锁定她的双眸:“牧小姐,我倒觉得上次从楼上扔下的高跟鞋,比较有创意!”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顾宝宝“噗嗤”一声,忍不住就笑了。   “嫂子!”   她嗔了顾宝宝一眼,“你这就是胳膊肘往外拐喽?”   “你说什么呢?”   又跟着牧风铭转了一圈的牧思远正好走过来,闻言一把将妻子拉入自己怀中:“宝宝,别管他们的事,跟我走。”   “思远哥哥,去哪儿呀?”   她抬眼看着他,身体一接触他的温度和气息,声音也不自觉的软甜。   这真要了命!   牧思远的大掌滑至她的腰间,垂头,凑上她的耳朵:“宝宝,如果你不介意突然消失半小时的话,你可以继续引.诱我……”   她哪儿有?   他好坏!   她满脸娇羞的捏拳敲他。   这时,舞池区域的灯光暗下,会场响起了优美的舞曲,是跳舞时间了。   “思远哥哥,”她立即转移他的注意力:“不如我们去跳舞吧。”   好久,好久都没有跟他跳舞了。   “这事应该让我来!”   牧思远一笑,松开她,然后行了一个绅士之礼:“美丽的夫人,赏脸跳个舞吧!”   说着,他还装模作样的执起她的手,映下了深深一吻。   顾宝宝觉得好好笑,一把拉住他:“快走吧,舞曲响起了。”   而那边,凌烨彬的目光也被舞池吸引,瞟了一眼,又重回到牧初寒身上。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眼底深处的狡黠一闪而过,他冲她伸出手:“牧小姐,不知道是否赏脸跳个舞呢?”   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也不容她拒绝,他抓过她的手便往舞池走去。   “很多人看着我们呢!”   感受到她的挣扎,他俯头在她耳边出声警告:“牧小姐一定不想给牧家丢脸吧!”   牧初寒一愣。   思及那晚爸爸被她气得食难下咽,而现在,他亦在旁边看着。   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今天,本姑娘就先陪你跳支舞!   旋律非常优美,配合今晚的星光真是相得益彰,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舞池。   转个圈,顾宝宝惊讶的瞧见旁边的旁边,居然是凌烨彬和初寒在跳舞!   看看,他们男才女貌,超乎想象的般配!   “思远哥哥,”她体内潜伏的八卦因子立即活跃起来:“你说初寒和凌先生会不会有戏?”   牧思远宠溺又无奈的瞧她一眼:“你该关心老公我有没有吃饱喝足!”   话虽如此,他还是朝那边瞟了一眼,然后点头:“看样子还不错,不过那姓凌的,应该招架不住臭丫头!”   “不一定!”   顾宝宝笑着眨眼,“至少他们有一个共同点。”   “什么?”   “对小孩都很不错!”   她将凌烨彬收养慕采馨的事情简略的对他说了一遍,倒让牧思远也对他的印象有了些许改观。   对于做了爸爸的人来说,应该更能体会到凌烨彬的付出吧。   但是,“他和臭丫头的事情,还是看缘分吧!”   他有自知之明啦,他家那个臭丫头,一般人难以消瘦!   话说间,一曲舞毕。   众人渐渐散去,却见舞池中央还站了一对。   “跳完了!”   牧初寒提醒,转身想走,却被他有力的臂膀紧搂住了细腰。   “你……”她一愣。   转头,惊讶的发现他的唇角勾起一丝邪恶的笑意。   她甚至还没有意识到他在笑,他的脸已在她眼前放大。   然后,她的唇,被攫获。 189.胜负难分   温热却陌生的气息传来,硬生生将她的呼吸截断。   牧初寒只觉大脑唰的空白,整个身子都僵住,无法反抗,也无法挣扎。   这样的状态大约维持了几秒钟,他忽地放开她,浓眉邪魅的挑起:“初吻?”   她的脸瞬间由白转至绯红,宛若要滴出血来,却不知是恼怒还是羞怯!   “你……无耻!”   咬牙吐出这几个字,她再也管不了许多,扬手便朝他的脸甩去。   没有打到!   他更加的眼疾手快,大手一挡,反而捉住了她的手一扯,她整个人就这样落入了他的怀中。   “哇!”   顾宝宝瞧着,不由地抬手蒙住了嘴巴。   两个人怎么又吻上了!   “思远哥哥,看我说得没错吧!”她得意的冲牧思远挑挑眉。   “高兴了?”   牧思远看着她开心的小脸,也不由地笑了,“你呀,难道没看出来初寒是被逼的吗?”   “被逼的?”   她看着怎么一点都不像?   “哎哟……”   她故意拉长了声音,伸指在他的胸膛戳了几下:“看,有人逼你的妹妹哦,你咋不去教训那个坏人?”   生下曦儿后,顾宝宝的身材非但没有受到影响,气质上反而更具韵味。   嬉笑怒骂、挑唇扬眉间,都透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柔媚。   虽然她自己丝毫不觉,却常常让牧思远移不开目光。   “宝宝,”他搂过她,目光灼热的凝视着她含笑的眉眼,声音不由地温柔:“那你想我怎么做?”   “我啊……”   大眼睛一转,她嘟起小嘴儿:“我要你给他们制造机会!”   制造机会?   “我又不是月老,我……”   纤指封住了他的唇,她笃定的打断他的话,撒娇道:“你就是!就是!”   说着,她凑上他的耳朵,如此这般这般说了一大串,让牧思远听得连连皱眉……   为什么女人就是这么喜欢—做媒?!   话说间,再一支舞曲响起,舞池的人又渐渐多起来,牧初寒趁机甩开他,转身快步走进了别墅。   站在餐桌边的乐乐嘻嘻一笑,冲慕采馨做了一个鬼脸:“馨儿,你叔叔亲我的姑姑哦!”   说着,他又皱起小眉头:“为什么大人总喜欢玩亲亲?”   爹地妈咪也是这样!   欢欢无奈的看了弟弟一眼,真想告诉他,他们可不是在“玩”亲亲!   “乐哥哥,”慕采馨认真的说道:“我想叔叔一定很喜欢你的姑姑,所以才会亲她的!”   “哦?”   闻言,乐乐大眼睛一转,“馨儿,那你喜欢我吗?”   嗯……   慕采馨偏头想了想,“喜欢呀!”   她点头。   乐哥哥很活泼,还帮她夹菜,对她好的人,她都喜欢。   乐乐满意的点头,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面颊:“那你也亲亲我呗!”   闻言,慕采馨一点也没有扭捏,走上前两步,小嘴儿便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了一个亲亲。   乐乐傻傻一笑,又抓过她往欢欢身边拖:“那你一定也喜欢欢哥哥,你也亲亲他!”   这……   慕采馨看着欢欢,觉得自己的小心儿跳得好快。   她有些害怕,又有些羞怯的顿了顿脚步。   然而,这微小的迟疑已被欢欢看在了眼中。   虽小却已显俊毅的脸儿微微一沉,他退了几步:“我才不要女孩子亲!”   说完,便转身走去一边了。   “欢哥哥……”慕采馨嗫嚅着叫了一声,却不敢追上前。   乐乐大大咧咧的拉过她:“别理他啦,他现在要回家写功课,我带你玩儿去。”   真的是写功课吗?   她看看他,小声的说道:“乐哥哥……欢哥哥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啦,”胞兄的性格他还不知道?   喜欢装酷!   “每天这个时间他都要去写功课,我没骗你!”   说完,他便拉着她往小朋友聚集的地方走去。   慕采馨没有挣扎,因为……   她反正也不敢上前去找欢哥哥,只好,偷偷的转身,看他一眼。   但是,他的身影已经没入了别墅的入口,转眼就不见了。   欢欢从客厅走过,却见爹地妈咪都在。   “爹地妈咪!”   他赶紧走过去打招呼,又转过头对着沙发这边:“初寒姑姑,凌叔叔!”   牧初寒正在生闷气,勉强冲他笑了一笑。   “欢欢,”顾宝宝在他面前蹲下,“怎么进来了?不在外面多玩一会儿?”   闻言,欢欢摇头:“妈咪,已经八点了,我到时间读英语了。”   他的懂事从来都让顾宝宝觉得心疼。   她伸手抚着他的小脸:“今天过生日,妈咪给你放假,你出去和小朋友们玩儿吧。”   欢欢仍是摇头:“我已经玩了很久啦!妈咪……”   说着,他将柔软的小身子贴过来,凑上她的耳朵:“我九点半睡觉,你记得来给我讲故事。”   这算是他唯一的撒娇了。   “妈咪一定来!”   得到妈咪的保证,欢欢甜甜的笑了,又冲着爹地摆摆头,便欢快的上楼去了。   “真是个好孩子!”   凌烨彬不吝自己的赞叹。   牧初寒白了他一眼:“这还用你说?我们牧家的后代,个个优秀。”   一句话听得他不由地眼泛嘲讽,淡淡的啜了一口酒,他没接话。   但他说话跟没说话有分别吗?   只要看他这眼神,牧初寒就要被气疯了。   他是不是要逼她说一句:当然,这优秀的要除了她之外?!   “好了,”顾宝宝抿唇一笑:“初寒,凌先生,思远让你们来,可不是让你们吵架的。”   闻言,牧初寒冲牧思远一挑眉,示意有话快说。   牧思远暗中无奈的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婆,真的让他说?   顾宝宝使劲眨眼,是祈求也是警告!   难道,老婆拜托的事情他不想做?!   当然做,当然做!   他轻咳两声,冲凌烨彬露出微笑:“凌先生,听说你专职从事工程预算?”   此话一出,凌烨彬还没有反应,牧初寒已一振而起:“哥哥,嫂子,你们什么意思?”   什么工程预算?   爸爸最近打算让她进入公司工程部任职,两者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牧思远从不喜欢说话被人中途打断,脸色便一沉:“初寒,我在跟凌先生说话呢,你的礼貌哪里去了?”   “你……!”无奈,她只好又坐下来。   凌烨彬一笑:“牧总,我在英国RCE做了八年的工程预算。”   “RCE?”   众所周知,此家公司要求极为严格且非常排外,一个外国人能在那里做上八年,凌烨彬必有过人之处。   作为公司管理者,牧思远最为欣赏的,当然就是人才。   “为何辞职?”他继续问。   凌烨彬看着他,眼神没有表露丝毫的犹豫,但心思已经转过了千头万绪。   片刻,他苦苦一笑:“牧总见多识广,又是圈中人。RCE对待外国人的态度,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我能撑到第八个年头,实在因为需要那份薪水度日罢了。”   也对,他有一个小女孩需要抚养,开销用度必然不小。   “凌先生何需妄自菲薄?”   牧思远一笑:“牧氏工程部正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预算师,不知凌先生是否有兴趣?”   闻言,莫名的笑意从凌烨彬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瞬间又被激动与惊讶所取代,让人无从分辨。   “牧总,”他不太敢相信的看着牧思远,“你不是拿凌某人开玩笑吧?”   他有这种反应是正常的。   牧氏不比CRE规模小,有些业务甚至更宽更广,多少ABC回国后想要进入牧氏,都不得门路。   “凌先生,”顾宝宝笑着:“我丈夫可从来不骗人的哦!不如你好好考虑一下,过几天才给他答复也不迟!”   她这是客套话了,这样的事情谁还会拒绝?   “牧太太……”他正准备说话,牧初寒突地朗声道:“我不同意!”   她倔强的说道:“哥哥,我正好也要进工程部上班呢,工程部有我没他!”   她把话撂在这儿了,起身就往外走!   “你给站住!”牧思远喝住她,“你不但要进工程部,你的职位就是凌先生的秘书!”   什么!   凌烨彬和牧初寒都愣住了。   “哥哥!”她转身来恼怒的看着牧思远:“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实话,她挺伤心的,“难道你也像爸爸一样,觉得我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婆,要硬塞给凌烨彬是不是?”   牧思远不语,只管暗中使劲捏老婆的手。   其实这都是亲亲老婆的主意,他不过是个……执行者兼背黑锅的而已!   顾宝宝回捏了他一下,示意:看我的!   然后她走上前,安抚似的搂过小姑子的肩膀:“初寒,”她小声道:“只是工作而已啦,你也不想看着爸爸不开心对不对?”   牧初寒不说话。   但想起爸爸那天气到差点晕倒的模样,她的心里又非常不安。   “哥哥,”她抬头,“难道工程部没有别的职位了吗?”   能这样问,代表她已经动摇了。   牧思远赶紧趁热打铁:“工程部就差一个预算师和秘书,你是不是要做预算师?”   闻言,她气闷了瞪了他一眼,这存心埋汰她不是吗?   接着,她又瞪了凌烨彬一眼,一边挣开了顾宝宝的手:“我要考虑一下!”   她昂起下巴说道:“如果凌先生决定不接受邀请,请第一时间马上通知我,我保证准时赶去上班,眉头绝不皱一下!”   说完,她又昂着下巴走出去了。   剩下三人对望一眼,均是苦笑。   “我……”最后,凌烨彬亮出绅士风度:“我出去看看她。”   看着他的背影,顾宝宝差点儿跳起来:“思远哥哥,”她好高兴:“事情成功一半了!”   他忍不住一笑,却摇头:“等他们宣布恋爱了,事情才成功一半。”   说着,他伸手抱住她,在红唇上索了一个吻:“我刚才有没有卖力演出?”   “演出?”   顾宝宝故作惊讶的怪叫:“我以为我帮你找了一个好人才!”   牧思远挑眉:“也算啦!不过……”   他用炽热的目光锁住她:“我也有卖力演出!不知道有什么奖励?”   “奖励……”   她拉长了声音,示意自己在思考。   而思考的结果就是:“奖励当然有……”   一边说,她一边踮起脚尖,柔软的唇贴上他颈。   再没有什么话比这样的奖励来得更加真切,牧思远忍不住喉头一动,紧搂她的双臂不由地松开,想要往更美的地方探去……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她的声音陡然在耳边又响起:“但是要等到十二点以后!”   语气中带着捉弄的嘲笑,然后,她就像只泥鳅般灵活的从他怀里滑开了。   “小东西,你站住!”   他气极,拔腿便往她跑出的方向追去。   你这个小东西,他简直恨得牙痒痒,你最好跑快点,别让我抓住!   凌烨彬从别墅里追出来,因为宾客众多,他不能跑,只能快步走。   总算,牧初寒并没有离开派对的意思,他在小孩聚集的地方看到了她。   她正跟牧太太的另一个儿子坐在长椅上,身边则是——馨儿。   看她跟馨儿笑得那么快乐,她一定还不知道小女孩是他的养女吧!   他悄步走近,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声。   “阿姨,你长得好漂亮。”   馨儿甜甜的说着,把牧初寒逗笑了:“你这张小嘴儿,简直跟抹了蜜一样。”   说着,她亲热的捏了捏这张小脸蛋。   “姑姑!”乐乐抗议:“你干嘛那么用力,馨儿的脸都被你捏紫了。”   “哎哟,”牧初寒故意斜了他一眼:“想不到咱们乐乐,居然懂得怜香惜玉了。”   怜香惜玉?   乐乐摸着小脑袋:“姑姑,这是什么意思?”   牧初寒正准备解释,却见小女孩的眼神望过她,露出惊喜与快乐:“叔叔!”   她叫着,一边欢快的跑去。   牧初寒转头,意外的瞧见他弯腰抱住了小女孩,不由地一愣。   “她是你……”下意识的想说“女儿”两个字,还好反应快,想起她是叫的“叔叔”而非“爹地”!   鼻间一哼,语气陡然转为嘲讽:“怎么,丢下女伴,反而来跟小孩子玩儿?”   凌烨彬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牧小姐,忘记给你介绍,她就是我今天的女伴,慕采馨!”   忽然地,他发现自己很喜欢看她吃惊又生气的模样。   漂亮的眼睛瞪大,是如此的神采奕奕,而小脸则红红扑扑的,像一颗诱人的……苹果。   如果不是经常生气容易生出皱纹,他倒想时时惹着她不愉快。   “凌烨彬,你有种!”   居然敢戏耍本姑娘!   她咬牙久久的瞪视着他。   脑海里想过千万种整人的办法,可惜今天是欢欢乐乐的生日,她一个也不能实施!   不过没关系,只要她点头答应哥哥的安排,他们以后不就有更多“相处”的机会?   凌烨彬,她暗中握紧拳头,到时候我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深吸一口气,生平第一次,她这样努力的压抑了自己的怒气,转头而去。   “叔叔,”慕采馨有些害怕的捏住了他的衣领:“阿姨生气了……”   “没关系的,馨儿。”   他将她放下来,“你在这儿跟哥哥玩,叔叔去看看阿姨,好吗?”   她乖巧的点头:“叔叔哄阿姨高兴!”   他淡淡一笑。   想要哄得牧家大小姐高兴,挺难不是吗?   但是,他必须这样去做!必须!   “牧小姐,可不可以说两句话。”   听他在身后说,牧初寒没理他,只管朝前走。   不知不觉间,却发现自己居然来到了安静的后花园。   正好有点累了,她在秋千处坐下,却见讨厌的跟屁虫也跟来了。   “离我远点!”她怒道。   他不为所动,反而在她身边停下:“牧小姐,我有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她撇开目光。“我跟登徒子没什么好说的。”   这样的话显然刺激不了他,“牧小姐,我们从见面到现在,你给我太多惊喜了,难道我不应该回报一下?”   说到“惊喜”两个字,他还刻意加重了语气。   “你……!”   “如果牧小姐不喜欢我回报的方式,”他打断她的话,“我只能感到抱歉。想要捉弄一个人的时候,哪还能管得了对方能否受得了捉弄的方式?这点,我想你比我更加深有体会!”   说着,他的黑眸里,晃过一道那么闪亮的嘲讽。   “你……!”   牧初寒指着他,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190.八岁的孩子   索性就不说了。   牧初寒甩手,她说不过他,躲开总可以了吧!   熟料刚转身,她的胳膊却又被他捉住。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这男人是不是有病?   她不找他的茬还不偷笑,老是跟着她做什么?   “牧小姐,”他也不拐弯抹角了,“我以为我们能和平共处!”   真好笑!   “凭什么让我跟你和平共处?”   她牧初寒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要求过!   “凭……”他深吸一口气:“接下来我们会共事很久!”   他望住她的双眼:“预算是一份需要极端耐心与细致的工作,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敌对情绪影响工作的质量!”   没想到他会说这些,牧初寒微微一愣,嘴上还是难以服气的:“真好笑了,谁说我会跟你共事?你以为你真能进入我家的公司?”   她冷蔑的挑眉:“只要我跟我爸爸说,工程部有你没我,看你还能不能跟我‘共事’!”   她咬牙切齿的说着‘共事’两个字,恼恨的看着他。   却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丝失望。   “牧小姐,”他蓦地松开她,退后了两步,“对不起,我说错了。”   说着,他自嘲的耸肩:“我真是……高攀了不是?”   说完,他转身,毫无回头之意的离去了。   “喂……”   叫唤声顿在她的唇边。   她是不是伤了他的自尊?   还是他太小器,一个大男人这么扭捏?!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哼”了一声,生气了更好,过两天她去公司报到,就不用看到他这幅嘴脸了!   转身,她大小姐以更快的速度往别墅冲走而去。   轻轻走进曦儿的房间,小人儿已经睡熟。   不知道梦里有什么,唇角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慕初寒爱极了这一抹天使般的微笑,坐在床头静静看着,竟可以忘却外面的一切热闹与繁华。   不知过了多久,门突然又被轻轻推开,是顾宝宝走了进来。   “初寒,你在这里?!”   她轻呼了一声。   刚才在楼下找了她一圈,还以为她已经回去了。   慕初寒点头,才意识到外面已是一片安静。   “嫂子,”她奇怪:“派对已经结束了吗?”   顾宝宝点头,一边在她身边坐下,“思远送爸爸妈妈回去,找你半天,还以为你先走了。”   说着,她伸手轻抚着女儿粉嫩的面颊。   可能感受到了妈咪的温暖,小人儿柔柔的动了一下,脸上笑意更深。   牧初寒笑叹:“我真的觉得,曦儿是上帝遗落的小天使。”   “每个孩子都是妈咪的小天使。”   顾宝宝笑着拍拍她的手,“初寒,有没有想过结婚,自己要一个?你对小孩这么耐心,以后一定是个好妈咪。”   “我对自己有信心!”   牧初寒点头,眉间却滑过一丝惆怅,“但……我不一定要结婚。”   迎上顾宝宝诧异的目光,她非常坦然:“嫂子,要找到一个男人,像你爱哥哥这样爱着……”   她笑,有点儿沧桑难掩的意味:“又像哥哥爱你一样被爱着,是多么难?我宁愿……找一个优秀的男人生下孩子,至于爱情……”   她没再说下去,也不必再说。   顾宝宝一时语塞。   她从来没有想到,文皓的事情居然会带给她这样的打击。   “初寒,不是这样的……”   她有些着急,“只要你愿意相信爱情,你就能找到一份真正的爱情。”   “是真正的爱情?”   她看了顾宝宝一眼,“还是自欺欺人的爱情?”   说完,她释然的一笑:“嫂子,别说了。”   她拉着顾宝宝的手站起来:“我知道你们很为我担心。但是……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女孩了对吗?”   她的话没错,可是……   她眼里坚定的目光让顾宝宝不知还可以说些什么。   “思远哥哥,今天有消息吗?”   接连三天,当牧思远回到家,顾宝宝都是这同一个问题。   自从那晚听了牧初寒的一番话后,不但她心里着急,牧思远也感觉听头痛的。   没想到她还没真正恋爱,就对爱情失去了信心,并且打算不婚生子。   她真要这样做了,牧风铭指不定被气成什么样。   可是,牧思远再次摇头,“凌先生没有给我来电话。”   顾宝宝失望的一叹,又觉得不对劲。   “上次你提出邀请的时候,我记得他非常高兴的呀!”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来牧氏上班对他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牧思远摆摆手:“人各有志,再说,他和初寒若是没有缘分,我们再怎么帮忙也没用啊!”   顿了顿,为了安慰老婆焦急的心情,他又道:“也许,初寒之后还会碰到更好的!”   说着,他不禁皱眉。   他真的变得很八卦,难道,这是所有男人婚后的通病?!   他的话不无道理,顾宝宝只好点头:“希望如此!”   “那明天,初寒会去上班吗?”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牧思远点头:“嗯。今天人事部已经跟我报告了。”   想想真是可惜。   虽然初次见面并不愉快,但凌烨彬却没有被初寒的坏脾气吓跑不是吗?   还以为他们会有个好的开始,没想到就这样断了线。   顾宝宝有些自责,觉得肯定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也许是她太过急躁了,吓到了凌烨彬不说,也让初寒有些反感。   归根结底,她一个人守着申文皓还活着的秘密,心底总是觉得愧对郑心悠、初寒,也愧对思远的。   胡思乱想半晌睡不着,正准备去书房看看牧思远,床头的电话却忽然响起。   是个陌生号码!   她奇怪的接起,那边却意外的传来了凌烨彬的声音。   “牧太太,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   他打来做什么?   是不是为了工作的事情?   他是要答应还是明确拒绝?   顾宝宝突然显得有些紧张,“没……没事,你,你说吧。”   凌烨彬深吸了一口气,听得出他也有些紧张。   “牧太太,对于上次牧总的邀请,我感到十分荣幸,只是……”   只是什么?顾宝宝认真听着,“只是牧小姐好像不太欢迎我……”   所以他才迟迟没有答应思远?   原来是因为这个,他心里到底还是想要这份工作的。   顾宝宝松了一口气,又皱起了眉头。   这个问题她该怎么回答呢?   说没关系,初寒的反对不作得数?   还是说那你就别来了吧,毕竟初寒是牧家人。   这两样她都不能说。   想了想,她只能缓缓道:“凌先生,请你先听我说件事。”   “请讲!”   “其实提出让你来牧氏工作,是我的提议。”   “牧太太……?”   顾宝宝一咬牙:“我想要撮合你跟初寒,都是我自作主张。”   说出来了倒好,就看他怎么选了。   如果他对这件事非常反感,自然也不会来牧氏工作。   然而,那边沉默了。   她一愣,却听他忽然笑了出来。   “牧太太,”他的笑声很直爽,很好听,让人一听就觉得,对方是个心胸坦荡的君子,“你真是够坦白。”   他没有生气。   顾宝宝吐了一口气,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   再次出声,他犹豫了半秒,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   这个想法让顾宝宝心头泛起喜悦的紧张。   “我觉得牧小姐挺可爱的,我……”   “真的吗?”顾宝宝太高兴了,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   “凌先生,我想说……我想说你的眼光真不错,初寒不但漂亮,也非常可爱……”   她在说什么啊?   像是商场推销员着急把商品卖出去一样!   她不由地吐舌,尴尬的笑笑,“凌先生,对不起,我失礼了。”   凌烨彬不以为然的一笑,语气却沉静下来:“只是……牧小姐可能不这么想。毕竟我……有个养女,经济条件……”   “凌先生,”顾宝宝也冷静下来:“如果你觉得初寒不错,你有继续发展下去的愿望,我请你不要顾虑这些。”   如果在这方面太过顾虑的男人,她倒真要考虑一下是否适合初寒了。   “凌先生,我想说的是,我们希望的,是有个人能真心爱护初寒,仅此而已。”   “对不起,牧太太,我……我的自卑心惹得大家都不愉快……”   “别这样说,凌先生,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名门闺秀……”   她这算是掏心窝的话了吧,凌烨彬多少有些感动,轻笑道:“牧太太,但愿我能像你一样痴情。”   说完,两人都笑起来。   “那……”笑毕,顾宝宝真诚的道:“祝你在牧氏工作愉快!”   “谢谢!”   挂断电话,凌烨彬没有立即起身,而是看着手中的电话久久发呆。   直到一个软甜的声音响起:“叔叔,你还不睡觉吗?”   小身影来到他身边,关切的看着他。   他淡淡一笑,伸臂将她抱在怀中:“馨儿,叔叔明天要上班去,你也去新学校,好吗?”   慕采馨乖巧的点头,又听叔叔说着:“叔叔保证,你一定会喜欢那个新学校的。”   她抬眼看他,双眼里有一丝不解:“新学校里有白雪公主和小飞象吗?”   他哈哈一笑,“那倒没有,但是有欢哥哥和乐哥哥!”   闻言,小人儿一呆,惊喜的表情瞬间占据小脸:“真的?叔叔,你没骗我吧?”   “叔叔怎么会骗你?你现在呢就去睡觉,明天叔叔送你去学校,你就可以看到他们了!”   “嗯!”   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小人儿滑下他的怀抱,欢快的跑去卧室了。   他也笑着转头,却见她突然又在门口停下。   “叔叔!”   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暂且将惊喜压下,换之以担忧的表情。   “怎么了?”他问。   “今天你不在家的时候,露茜阿姨来电话,她很生气。”   凌烨彬心中一沉。   但他还是笑着:“没关系,馨儿快去睡觉。叔叔会解决的。”   闻言,她才放下心来,走入了卧室。   凌烨彬转回头,调出手机里的一个号码。   良久良久,放在拨打键的手指还是右移,按下了关机键。   “我跟你说的话记住了吗?”   清晨,顾宝宝一边给他系领带,一边问道。   这已经是她今天早上第三次发问了。   牧思远非常不爽。她这是存心鄙视他的记忆力不是吗?   “记住了没有嘛?”半晌得不到回应,她着急了。   “记得,记得!”   他赶紧说道:“今天是他们上班的第一天,上午要去办公室看看他们的工作状况,中午请他们吃午饭,如果可以,晚上也把他们约到家里来!”   好把,既然凌烨彬都承认自己对初寒有意思了,他这个做哥哥的,就算帮妹妹一把,让她早点嫁出去!   闻言,顾宝宝满意的点头,奖励一个吻在面颊,“好了,快下楼吃早餐去!”   来到餐厅,欢欢乐乐都已经来了,曦儿也已浇花完毕,现在正被乐乐按在怀中坐着。   “曦儿,你吃什么,”乐乐讨好的问,“哥哥给你拿!”   曦儿垂着头不说话。   看得出来,因为乐乐歪着身子坐,她被搂抱得也很不舒服啦!   可是她善良的没有出声,不然乐哥哥的自信心就要受到打击。   “我……随便。”   她小声回答着,忽然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大眼睛赶紧抬起,她要向妈咪—求救!   “乐乐!”   果然,顾宝宝一看,立即叫出来:“来,快把曦儿给我。”   看他,自己翘个二郎腿,又把妹妹抱在怀中,让她几乎是呈后仰状态翻坐着,哪里会不难受?!   抱过曦儿,顾宝宝忍不住数落道:“乐乐,妹妹还小,你这样把她的骨头伤到怎么办?”   “那我下次注意好了!”   乐乐不以为意,一手抓过面包,一手还用筷子夹了小笼包来讨好妈咪:“妈咪,给你吃!”   吃了就不要生他气啦!   说着,小笼包几乎凑进了她的嘴里。   顾宝宝又好气又好笑,只得把小笼包给吃了。   这个乐乐,乐天又霸道的性格,到底像谁?   “欢欢,”牧思远在一旁问道,“昨晚上爹地交待的事情做完了吗?”   闻言,欢欢立即起身,“爹地,做完了。”   他礼貌的回答,一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红皮本子递给牧思远。   顾宝宝瞧了一眼,不由地一愣。   “思远哥哥,你给欢欢……看公司年报表?”   他能看懂吗?   像乐乐,虽然学习成绩也很不错,但连“公司”是什么都还不懂的啊!   牧思远笑而不答,直到看完了之后才将红皮本子放到她面前:“你看,欢欢做出的分析,是不是快要赶上你?”   顾宝宝赶紧仔细看了一边,喉头紧张的咽着口水。   她真的生下了一个天才!   连手心都在冒汗呐!   “可是……”   顾宝宝不解的看着他:“欢欢才八岁啊,有必要让他这么早接触这些吗?”   她心底还是希望,欢欢能跟乐乐一样,放学后满别墅区的跑。   带着一群孩子翻山爬树掏鸟窝,甚至打点小架。   而不是像个学习机器。   牧思远挑眉:“我准备让欢欢十八岁进公司。”   十八岁?!   顾宝宝立即摇头:“我不同意!”   他也不问问自己十八岁的时候在干嘛?   牧叔叔让他二十三岁进公司的时候,他还不情不愿呢!   “妈咪!”然而,欢欢自己却突然说:“我想要更早一点进入公司学习!”   他冲顾宝宝笑着,“老师说明年我可以十五岁读大学,三年后出来实习,正好可以进入公司!”   她愣住。   这像是一个八岁孩子说出来的话吗?   她生气的看了牧思远一眼,一定是他教的!   不过他们马上要上学,她也不便多说什么,只道:“欢欢,先别管那些了,快点吃早餐!”   说着,她将那红皮本子塞到了餐桌下,使劲的,狠狠的!   并且,她决定,一定要就这个问题,跟牧思远做一次的严肃的“谈判”!   毕竟,她的欢欢还是个孩子啊!   看着他们远去的车影,她微微一叹。   蓦地,她又抬起头来,真是的,刚才怎么忘记问他,他让欢欢十八岁就进公司,他自个儿又要去干嘛?   要知道,牧风铭可是快七十岁才退休! 191.狐狸斗母狮子   再次走入牧氏集团的大楼,牧初寒心里满满的感慨。   她还是四年前在这里,肆意妄为,但现在曦儿都快三岁了。   或许她真是老了,想起那些日子,都会觉得羞愧。   “牧小姐!”   人事部早已关照过前台,当她走进大门,立即有前台秘书笑容可掬的走上前来:“我带您去工程部报到。”   “不用了。谢谢你!”   她报之以一笑:“我跟你都是秘书,级别一样,你不必为我效劳!”   前台秘书稍稍愣住,她已点点头,自行走去了电梯。   来公司上班是她自己提出来的。   曦儿一天天长大,不再需要她像在普罗旺斯时那样,整天的抱着哄着了。   虽然爸爸和哥哥都说不需要她工作赚钱,至于妈咪,从来都会定期给支票供她零用。   但……她想要工作,不过是想要找个寄托而已。   她真的老了,不是吗?   站在工程部的门口,她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衣领,想要给等会见面的上司留个—好印象!   “初寒,你来了!”   工程部经理是看着她长大的,故而叫得亲切。   “来,新来的预算师也已经到了,我带你过去!”   闻言,她心中莫名的咯噔了一下,“莫叔,”她不由地开口:“新来的预算师贵姓?”   话说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另一个办公室门口。   经理还来不及回答她的问题,那扇门已经被他敲开。   “莫经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牧初寒转头,看着眼前这张脸。   “烨彬,”经理热情的说着:“来,我给你们介绍,这是你的助理……”   “莫叔,不必介绍了,”牧初寒打断他的话:“我们认识!”   “认识?”   经理微微一呆,却见凌烨彬也点点头,“经理,我跟牧小姐见过。”   既然认识,那再好不过!   经理拍拍他们的肩,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先走开了。   “牧小姐,”他目光柔和的望住她,一边伸出手:“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牧初寒装作没有看见,昂头走进办公室,朗声问道:“请问凌先生,我的办公地点在哪里?”   助手的办公室都是由预算师自己安排的。   她问着,一边打量这件办公室。   够大,而且进门处有个玻璃小隔间,应该就是她的办公室。   熟料,他却道:“牧小姐,你看你比较喜欢哪里?我都无所谓!”   怎么,讨好她?!   牧初寒才不吃他这一套。   再者而言,那天晚上她都说出了那样的话,他都还能来上班,难道不是对她宣示:他根本不在乎、不害怕她的任何威胁?   既然如此,又何必在这时装好人?   “你无所谓?可我有所谓。”   她冷哼一声,径直走入了小隔间:“我可不想别人说我爬到了上司头上,尊卑不分!”   说完,她啪的甩上门,不再理他。   凌烨彬一愣。   这小姐脾气还不是一般大!   苦苦一笑,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   一个工程至少要做三遍预算,虽然是上班第一天,事情已经很多了。   不多时,玻璃小隔间的门被敲响,凌烨彬探进头来:“牧小姐,有份报表,希望你帮我算一下。”   闻言,牧初寒腾的站起,上前接过了他手中的报表。   又道:“凌先生,你可以叫我牧助理,另外,有事可以打内线进来,不必要你亲自给我送!”   凌烨彬无语。   或许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无论什么事,都可以挑出毛病来。   这样的人,他没有经验,也疲于应对。   但是,他又不得不……抬起头:“我知道了,牧助理!有什么事我再打电话进来!”   说完,才转身离开。   “你……”   看着被关上的门,牧初寒一愣。   本来她说的都是赌气的话,没想到他还有鼻子有眼,一本正经的接上,让她发个脾气都不顺畅!   这样想着,心里又不禁懊恼一阵!   明明对自己说好,要下定决心改掉坏脾气,为什么偏偏碰上这样的人,让她一番苦功似都作废!   算你狠!凌烨彬!   她冲回办公桌坐下,报表拍放到桌上一看,再也顾不得跟他赌气了。   因为这一叠报表,没看清居然有这么厚,今天上午她能算出个结果吗?   忿忿的目光朝玻璃墙外扫去,狠狠瞪了那身影一眼,这不是故意在整她?   好,凌烨彬,姑奶奶可绝不是吃素的!   她知道工程部的规矩,虽然经过预算师核算,到了经理那儿还是需要核算一次才交给总裁签字的。   而眼前这份报表,应该是凌烨彬来牧氏的第一次预算!   哼,她现在不想耍阴谋诡计整人了,就让她小小的捉弄一下吧!   下午二点半,她将报表交了出去。   看着他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还赞赏的说:牧助理,你的效率还真高!   她偷偷发笑,心里顺畅多了。   因为等会,不顺畅的人就该是他了!   果然,不出二个小时,报表被退回来了。   凌大预算师带着疑惑,一直忙到五点半,还没理出个头绪。   牧初寒可不管,时间一到,她就要下班了。   “凌先生,我先走了。”   她的声音让凌烨彬从繁琐的计算中抬起头来。   她没有看错,他的眼里居然闪现了一丝……陌生。   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她这个人般的陌生。   她不明所以,微微一愣。   他的神色却已恢复了正常:“牧助理,真是怪事一件!”   他起身,目光望住她:“明明我算了几遍都正确的结果,为什么你算过之后,结果就不对了?”   牧初寒做贼心虚,眼神便有些飘忽了:“我……我怎么知道?”   她强压着自己的情绪,“我不过会计毕业,而且那还是两年前……”   “牧小姐,”忽地,他拿过手里的资料大步走到了碎纸机前,“反正也是一团乱,不如我们重新计算。”   来不及让她出声,他已经将资料尽数放入碎纸机毁掉。   牧初寒呆住了。   其实她只是在某一页的某一行做了一个小小改动,只为跟他恶作剧。   恶作剧之后,只要把那一个数字改回来就好,现在资料都给毁了,岂不是要废许多功夫?!   更让她着急的是,现在重新再做一份报表,她可就有份加班了!   “凌先生,”她感到头发晕:“你那儿一定……一定还有电子版本备份的吧?”   他耸肩:“我很少用电脑做报表,就算有也是原始数据而已。牧助理,不好意思!”   他很为难,很过意不去的说:“今晚要加班了!”   “这,你……”   多说无益,凌烨彬耸肩:“牧助理,快来帮忙吧,这样可以快一点下班。”   牧初寒无奈。   她可不想第一天上班,就让什么闲言闲语传到爸爸耳朵里去。   将随身包丢入自己的小隔间,她不情愿的在他的办公桌前坐下,却听他正在打电话。   “老师,实在抱歉,我要晚点来接馨儿,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好吗?”   馨儿?就是在前几天派对上看到的那个小女孩吗?   难不成家里就他们两人,连个照顾小女孩的佣人都没有?   “你们家没佣人的吗?”   说出来即后悔自己多嘴,他已摇头,说没有。   真的没有?   疑问越来越多,“那家务谁做?”   不会是她眼前这个冰山加无礼男吧!   “只有我和馨儿两个,家务不会太多。”   他一脸坦然的说着,一边摊开资料:“牧助理,我们得赶快,馨儿睡觉认床,我怕她今晚上不能休息好。”   看得出他对养女的疼爱是真心,无论他是什么性格,能对朋友的女儿照顾如此,心地应该不至于太坏。   想到这里,牧初寒的面颊火辣辣的,有点儿羞愧。   “其实……”她再度开口,“馨儿在哪个学校读书?”   现在正是顾宝宝去接欢欢乐乐放学的时间,或许可以让她顺便接一下馨儿。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凌烨彬是低着头的,所以她没能看到他暗中吐了一口气。   再抬脸,他的表情再正常不过,“我把她送到了永达,听说本市的贵族学校里,就属那家最好。”   送贵族学校?   她有些吃惊,那儿虽然很好,但学费也是顶贵的。   他却不以为然的勾唇:“富养女,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牧初寒愣愣的点头,才想起来说:“我们家欢欢乐乐也在那个学校,正好顺路让嫂子接一下馨儿。”   说着,她便拿出电话给顾宝宝打过去。   “司机叔叔,妈咪去哪儿了?”   欢欢乐乐找到自己的车坐上来,奇怪的没有见着妈咪。   司机笑着:“太太去接别的小朋友了。”   那馨儿不认得车子,顾宝宝自然要去教室接一下。   别的小朋友?   闻言,欢欢乐乐都挤到车窗往外看去,看妈咪要带谁过来。   片刻,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校门口,而那个小身影,居然是上次见过的慕采馨!   “馨儿!”   乐乐高兴的说着,正准备开门,被欢欢拉住了:“别下车了,乐乐,妈咪都走过来了!”   话说间,顾宝宝已带着馨儿走到了车边。   打开门的瞬间,馨儿的小脸上同样露出了惊喜的笑意。   “欢哥哥,乐哥哥!”   她叫着,只见其中一人冲她伸出手来,要拉她上车。   小脸上的笑意更深,她伸出小手拉住,一边朗声说着:“谢谢欢哥哥!”   顾宝宝微微诧异,明明两人穿了一样的校服,发型也是一样,为什么馨儿能一眼就认出来?   “我就是知道嘛!”   小孩子说不出什么道理,只抿着嘴儿笑,一边伸手指着他俩:“他是欢哥哥,他就是乐哥哥喽!”   “馨儿,你真聪明!”   乐乐嘻嘻笑着,比他们家那个爹地还聪明哦!   有时候,如果他和欢欢不说话,穿着一样的衣服站到爹地面前,爹地还分不出呢!   受到乐乐的夸奖,慕采馨傻傻一笑。   她好高兴啊,叔叔说来学校可以看到他们。   可是今天她一下课就往操场跑,却连他们的影子都没见到,没想到放学了,倒可以跟他们一起回家。   “欢哥哥,”她还不敢去牵欢欢的衣角,只扬起小脸瞧着他:“你们的教室在哪儿呀?”   “那你的教室又在哪儿?”   欢欢未及答话,已被乐乐抢过。   慕采馨看了看他,又看看欢欢,笑着说:“我读一年级,可是我分不清教室在什么位置。”   才上学第一天嘛,她什么都还不知道。   哦。   乐乐不以为意,忍不住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   今天体育课踢球太累,他本来要趁在车上的时间好好休息的,不过,既然馨儿在车上,他就勉强撑着眼皮吧。   反正欢欢喜欢装酷,说不了几句话的。   “馨儿,在这里上学好玩吗?”他又问。   慕采馨点点头。不但老师个个温和爱笑,连午餐也特别丰富哦。   不像和叔叔在一起的时候,除了蛋炒饭就是干拌面。   想到这里,她偷偷一笑,不由地说:“叔叔说,送我来这里上学,不用跟着他每天都吃蛋炒饭,趁机把我养胖一点。”   每天都吃蛋炒饭?   顾宝宝转头看着她:“馨儿,你们以前在英国的时候,也是这样?”   “没有啦,”馨儿摇头:“在英国,露茜阿姨会给我和叔叔做好吃的!”   “露茜阿姨,是谁?”   顾宝宝心中一惊。   “露茜阿姨就是露茜阿姨啦!”   小孩懂什么呢?   她的心里却在使劲打鼓。   一个女人愿意料理一个男人和孩子的生活,不是女佣就是女朋友。   既然馨儿没说是女佣,难道是凌烨彬的女朋友?   她不敢相信!   如果是这样,昨晚上他在电话里,为何又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无奈馨儿什么也问不出,她只能等待机会,亲自问问凌烨彬了。   回到别墅,牧思远已经到家。   不出差的日子,他经常回来得早,有时候吃过晚饭才出去应酬,她也不奇怪了。   只是,“你没把初寒和凌先生叫来?”   牧思远挑眉一笑:“狐狸遇上母狮子,正斗得不可开交!”   顾宝宝愕然,一旁的馨儿像是听懂了什么,小心翼翼的问道:“牧叔叔,谁是狐狸,谁是母狮子!”   “没有什么,”顾宝宝赶紧冲她笑道:“叔叔在给阿姨说故事呢!”   说着,她牵着她到洗漱间:“馨儿先洗手,然后吃饭做功课,叔叔马上就来接你了,好吗?”   “好!”   馨儿高兴的点头,不自觉的把小身子往顾宝宝紧贴了一下。   她身上,有好多好多妈咪的味道哦!   吃过晚饭,几个孩子便去书房写功课,曦儿还小,但也喜欢跟着哥哥。   不多时,乐乐铅笔一甩,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写完了!”   却见欢欢还在继续,曦儿抬头来看他一眼:“乐哥哥,你不认真,好多错题!”   “谁说我有错题?”   乐乐不服气的将作业本拍到曦儿面前:“你倒是看看,哥哥哪里做错了?”   曦儿翘起小嘴巴。   乐哥哥欺负人呢,她才三岁不到,哪里会看八岁小孩的题目啦?   “让欢哥哥给你看!哼!”   她推了一下欢欢。   “爹地来看看!”   这时,牧思远走进来,拿过作业本开始检查。   乐乐瞧了一眼,检查就检查呗。   他不甚在意,还将小脚丫放到腿上,开始捏起来。   今天体育课踢球浑身酸痛,他给自己按摩一下啦。   顾宝宝看得好笑,上前来帮他。   “妈咪最好啦。”   乐乐甜甜的说着,还凑上小嘴奖励一个亲亲。   片刻,牧思远检查完了,“曦儿,乐哥哥可都做对了,下次不能乱说哦!”   “那我可以去玩儿了吗?”乐乐欢声问道。   见爹地点头,他起身拉过馨儿,另一只手又拉过曦儿,“走吧,我们去看动画片。”   两兄妹立即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又亲热的一起往外走。   走了两步,乐乐忽然停下来:“哥哥,”他转过头:“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欢欢看看他,又看看爹地。   其实他的作业早写完了,他现在是在做爹地布置的任务。   “欢欢不去,你们去吧。”   听爹地这样说,他便冲乐乐摇摇头,继续功课。   “欢欢为什么不去?”   顾宝宝不忍心了。   “妈咪,我的功课还没做完呢!”欢欢懂事的说道。   顾宝宝语塞,虽然没再说什么,但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转过身,她陪着另外三个孩子去客厅了,没再理会牧思远。   “对不起,爹地,”待她们出去后,欢欢歉疚的说道:“我惹妈咪生气了。”   “傻孩子,没有的事。”   宝宝说得对,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牧思远上前,在他身边坐下:“告诉爹地,你想不想要去看动画片?”   他当然想,但是……   目光顿在未做完的功课上,他还是摇了摇头。   “欢欢,”他伸手抚着儿子的小脑袋:“你是牧风铭的孙子,是我牧思远的儿子,注定要继承我们的事业,你跟爹地说实话,对于这个你自己心里有什么想法?”   欢欢想了想,诚实的回答:“爹地,每次我去公司,看到你和爷爷能让那么多的员工有工作,又赚钱让股东们高兴,我感觉很骄傲。”   这就对了!   牧思远笑起来,这小子果然是做大事的材料!   “所以,欢欢,你现在这么小,还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爹地才把你的时间控制得这么紧。”   他微微一叹,自己的儿子他怎能不心疼?   “以后你有能力担当了,爹地就不会再这样管着你,而是让你自由支配自己的生活了。”   闻言,欢欢点头。   大眼睛又抬起看着他,“可是爹地,我喜欢有你和妈咪在身边,就算我以后长大了,你也管着我好吗?”   孩子气!   牧思远忍不住亲亲他,“爹地和妈咪当然永远在你身边。”   只是,你长大以后,就不会再想让我们给管着喽!   从书房出来,他来到客厅。   几个小孩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顾宝宝在一旁翻着杂志,见他来了,故意撇过身子,不理他。   他才不管,厚着脸皮过来拉她,“宝宝,我们去花园散步。”   烦死他了!   每次都能抓到她的弱点。   像现在,当着孩子们的面,她怎么可能跟他拉拉扯扯,只好起身跟着他往外走。   “拉我来做什么?”   一到花园,她就甩开他的手,气呼呼的在长椅坐下。   “宝宝,生气了?”   他贴上来,伸臂将她搂住。   “宝宝,”他轻声叹着:“欢欢以后要进入公司,这是早已定下来的事情,现在为什么跟我闹别扭?”   “我没说不让他进公司。”   顾宝宝看着他:“可他现在才八岁,就像一台学习机器,我看了心疼,难道你不心疼吗?”   说着,她的眼眶禁不住便红了。 192.质问   五年没有在欢欢身边,她一直觉得很愧疚,所以内心里,总是希望能给他更多的爱。   她的心情他都明白的,“宝宝,我也心疼。可是,玉不琢不成器,我只能这样做。”   他说的话也都有道理,他要定向培养欢欢,她没有意见,但是:“你说让欢欢十八岁就进公司,到时候你去做什么?”   那时候他们都不到五十岁,难道就退休在家里?   闻言,他的神情变得有些紧张,又有些羞怯,“宝宝,我……”   他抓过她的手紧在手心,“到时候我带你去环游世界。”   这是她心底最大的愿望不是吗?   他想要为她实现。   顾宝宝一呆:“环游世界?”   他郑重的点头:“宝宝,我欠你的太多了,只希望能在我有生之年,多多弥补你一些。”   原来都是为了她?!   她不知该摇头还是点头,心情抑制不住激动和紧张。   “思远哥哥,我……我们不能……不能为了自己,就这样对欢欢!”   “谁说欢欢一定不愿意呢?”   他伸手抚着她的面颊,微笑着:“宝宝,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增加欢欢的学习压力,等他到十八岁,如果想做别的事情,我一定不反对!你看好不好?”   说着,他抱歉的一笑:“如果到那时候,他并不想要接手公司,可能我们就不能去环游世界,但是……”   他还可以保证,也是唯一可以保证的就是:“我会陪在你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伴在你的身边。”   她望住他真切的目光,久久望住。   直到两人,相视而笑。   是的,他的话,她都相信。   “乐哥哥,”客厅里,慕采馨突然站起身来,小声要求:“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那儿!”   乐乐正看得出神,随手往某个方向一指,弄得人迷糊。   她轻咬着嘴唇往那边走,却怎么也找不到。   这房子比她和叔叔住的小公寓大太多,那个佣人阿姨又没看到,怎么办?   目光转过,她看到了刚才走了一遍的楼梯,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欢哥哥!”   闻声,欢欢抬头循声看来,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   “小慕儿!”   亲热的称呼立即出口。   慕采馨听了,高兴的笑起来,胆子也大了许多。   “欢哥哥,”她走到他身边,抬着小脸儿望着椅子上的他:“你每天都有这么多功课吗?”   欢欢点头,有些自豪的说:“爹地让我以后发展他的事业。”   闻言,慕采馨却眼露迷茫。   显然的,她还不太懂欢欢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欢欢明了的一笑,改换了一个别的话题:“小慕儿,你在那个彩虹房子里上课,对不对?”   他这样说,她倒是想起来了,她上课的那栋小楼上,真的有一道彩虹。   “欢哥哥,你怎么知道?”   欢欢昂起小下巴:“一年级就在彩虹房子里,这有什么不知道的?”   她点头,可是又觉得奇怪。   欢哥哥既然知道,之前在车上当乐哥哥问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说?   欢欢像是看出了她的疑问,小脸儿上的笑容忽然不见了,“小慕儿,你下楼去吧,别吵我做功课。”   慕采馨一愣,心里搅动着委屈。   她好想说:让她留在这儿,她一定乖乖的不出声。   可是,只要欢欢敛去了笑意,她的胆子也恢复了原来的细小。   只好转身轻轻下楼去了。   一步步走下楼,她又不舍的频频回头。   自从她懂事以来,她从来不敢渴求什么。   但此刻,她的心底突然有一种渴望,如果她能住在这里,每天见到欢哥哥就好啦!   当然,她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就让她把这个愿望默默的放在心底吧!   牧氏集团大楼内,工程部的门终于落锁。   一男一女走出来,都已是疲惫不堪。   牧初寒在心底打定主意,以后再捉弄他,绝不选择报表动手脚!   否则像今天这样忙到晚上十一点,便真不知道她是捉弄别人还是捉弄自己了!   走到停车场,她多话也不想说一句,便钻进了车内。   只想要回家洗澡,然后睡觉!   这时,凌烨彬却来敲她的车窗:“牧小姐,不如吃了宵夜再回去?”   晚饭时候,两人都只匆匆扒了几口快餐了事,还真是有点儿饿了。   尽管这样,她只要回到家,想吃什么佣人不会给她做呢?   何必去跟他吃宵夜!   “牧小姐,”他却能这样准确的猜到她的心思:“现在很晚了,你家的佣人应该也睡了吧,如果你不忍心打扰他们而让自己的饿肚子,我怎么过意得去?”   牧初寒语塞。   他偏偏能猜到她的心思,又能轻易的说服他!   她有些气闷,却不想在他表露,所以点头:“上班第一天就让我加班,你该请客!”   说完,她冲他一扬下巴,示意他车开前面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开出停车场,十一点的深夜,吃宵夜的地方倒还是挺多。   凌烨彬苦于不知该请她去哪儿,不上档次的地方自然是不必考虑;   然而高档的地方,千金小姐一定也去腻了,只不知她喜欢吃什么。   正愁思间,却听她的车在后面按了一下喇叭。   转睛一看,却见她的车已打了转向灯,示意他调头跟上。   她自己有去处,最好不过,吃完他只管付账便是。   却没想到她会带他来这里!   价格绝对和路边摊相当的哨子面,她吃得津津有味,害他忍不住问了一句:“牧小姐,真的很好吃吗?”   牧初寒眼神怪异的看他一眼:“废话,我至于折磨自己的胃吗?”   他试着挑起几根尝尝,咦,真的不错!   “想不到街头巷尾的小吃,你也知道。”   这句是真心话,看他由心而发的笑意就知道。   牧初寒“哼”了一声,继续吃面。   片刻才又道:“我嫂子带我来的。她这人,吃饭最喜欢来这街头巷尾。现在我哥跟我都被她给带坏了!”   “带坏了?”   他哈哈一笑,“牧太太对人真诚,是个好人。”   “是啊,”往事点滴在心头,她不由地微叹:“我很久才明白,我哥能爱她至深,自有他的道理。不过……”   话锋一转,她的语气暗了下来:“嫂子那样的女人,必定配我哥那样的男人才行,两人有一个若薄情寡性,都不会有他们今天的幸福。”   听着她语气里满满的遗憾与压抑的痛苦,凌烨彬的心里不仅咯噔一下。   他大概猜到此刻,她心里想到了什么。   那个男人,他曾在报纸上见过。   曾以为是街闻巷议,原来确有其事。   “那也不一定啊!”   他装作不知道,接过话来说着:“每个人虽然性格各异,但都渴望有个人能相伴左右的。只要适合自己的,就是好的。”   适合自己的就是好的?!   牧初寒不置可否的一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要不要喝果汁?”   放下筷子,她问,“这里的热可可很不错。”   “好。”   他说着,又笑:“牧小姐,你不会认识可可是果汁吧?”   牧初寒有些窘,她的确是分神了。   为着他这一句——适合自己的就是好的——,她想起了申文皓,自己曾经迷恋了好几年的男人。   以往她想起,都是以伤心的情绪。   只今晚,她会想着,他们不能在一起,是否因为他根本不适合她?   而她亦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女人?   这样换个角度想想,她觉得自己的心里似乎敞亮了些许。   两人捧着热可可走在初秋的街头,她忽然想起:“你别去接馨儿了,我嫂子明早会送她去上学的,反正顺路。”   去别墅来回起码一个小时,回到家都凌晨一点了。   “那太麻烦牧太太了!”   凌烨彬摇头,走到了自己的车前,“只是我不能送你回去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牧初寒挑眉:“我需要你送吗?”   说完,她也打开车门,他又叫她,“牧小姐!”   他的目光望住她,如此真诚,又带着严肃,让她也不禁认真起来:“什么?”   “那天在停车场,我有点急事,所以不能将车位让给你。”   “你……”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   “希望我的道歉能让我们之间的误会消除。”   他的脸泛起微微笑意:“我这个人,私底下其实很好相处,说道公事,我们以后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希望你不要再……改动小数点或者数字什么的。”   牧初寒愣住。   脸色渐渐窘红成一片,又有些恼怒,他居然都知道。   那么他将那些报表一股脑儿的都碎掉,分明就是故意!   他猜到她的心思,及时解释:“你不如猜想,我是想要争取一些跟你独处的时间,才把报表统统毁掉的!”   她说不出话来。   应该生气的不是吗?   可是,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顿在那两片薄唇之上。   天啊,在这样的时刻,她居然想到了生日派对上的—吻——。   面红耳赤,还好有黑夜作为遮挡。   她这是怎么了?   思.春?   “跟我独处?”   天生的倔强逼着她出声,“我看你报复我是真!不过……”   她忍住声音里的颤抖:“我们就算两清了!”   说完,她匆匆钻进了车内,不再打招呼,踩下油门即走。   脸红了?   他勾唇一笑,心里泛起一丝感觉。   莫名的感觉,连他自己也不甚明了。   他赶到牧思远的别墅,佣人得了顾宝宝的吩咐,一直在等门。   而慕采馨,早已在客房里睡着了。   他悄声走进去,正拿起外套想给她穿上,顾宝宝却出现在门口。   “牧太太!”   他赶紧起身,却见她淡淡一笑,用眼神示意他出来说话。   “馨儿已经睡着了,不如别吵她了,明早上我一起送她去学校。”   顾宝宝一边说,一边走到餐厅里的冰箱前,问他:“喝点什么?”   凌烨彬摇头谢过:“我还是带她回去,今天给你添太多麻烦了。”   “没事!我也是顺路,你别谢来谢去了。”   她说着,依旧从冰箱里拿出果汁,然后在餐桌旁坐下了。   他陡然明白,原来她是有话想说,便也走到餐桌前坐下。   “凌先生,你一个人照顾孩子,一定很辛苦吧。”   “不会。”   他对上她的目光:“以前在英国家里有佣人照料,过几天我也会雇一个。”   “佣人?”   顾宝宝点头,“是馨儿嘴里说的露茜阿姨吗?”   闻言,凌烨彬的脸色微变,“牧太太……”   他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没说出想要说出的话,还是觉得说出来会让人恼怒?   “凌先生,”顾宝宝替他说:“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你绝对不会是脚踏两只船的男人,对吗?”   凌烨彬沉沉一叹,一把拿过果汁,像灌酒一般一饮而下。   然后才似下定了决心,说道:“牧太太,你这么坦白,我也不能有什么隐瞒的。”   “我无意说露茜的坏话,但……我跟她从来没有开始过。暗示明示我都做过,她却三年如一日的对我和馨儿好,我不想再耽误她,所以我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   顾宝宝心中微叹,却不便再问什么,只道:“你确定她的存在,不会伤害初寒?”   “她是英国人,不会来这里。”   他简短的回答了一句,语气不由地有些激动:“还有,牧太太,在没有确定这一点之前,我绝不会靠近初寒,请你放心!”   说完,他便起身走入了客房,再将熟睡中的馨儿抱了出来。   动作一气呵成,且没有再跟顾宝宝说一句话。   是生气了,还是被人窥知秘密后的恼羞成怒?   顾宝宝不明白,她追出去时,他已经将车驶出了花园。   深夜的大道,人车稀少,凌烨彬将车开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将慕采馨惊醒了。   “叔叔?”   她揉着朦胧睡眼,只往外一瞧,立即吓得别开了眼。   “叔叔,开得好快!”   她害怕的说道。   凌烨彬一震,猛地回过神来,将车停在了路边。   “对不起,馨儿,叔叔吓到你了。”   慕采馨摇摇头,“没关系,叔叔。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曾有一次,叔叔和露茜阿姨吵架后,也将车子开得飞快,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他微微一怔。   他有不开心吗?   可能是。   被迫接近牧家人,接近那个不可一世的千金小姐,就已经让人很不开心。   可是,他被要求做到的,还有更多!   “叔叔没事。”   在孩子面前,他很好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馨儿,今天在牧家好玩吗?”   闻言,慕采馨赶紧点点头。   其实没有欢哥哥陪伴着,她觉得不是很开心,   但这点小事怎么可以说出来让叔叔担心?   “阿姨做的甜品很好吃,牧叔叔人也很好呢!”   凌烨彬一边开着车,一边听她说着牧家的好处,“乐哥哥和曦儿都特别好,可是欢哥哥整晚就要写功课了,没时间跟我们一起玩儿。”   声音渐弱,孩子就是这样,玩累了自然就睡着。   他真是羡慕。   在停车场将车停好,他打开后座门把慕采馨抱出来,才发现她迷迷糊糊的,还没有睡着。   “馨儿怎么还不睡?”   他柔声问着,一边按下电梯。   她偏着小脑袋想了想:“叔叔,你说欢哥哥为什么要整晚都写功课?”   原来心里耿耿于怀的,还是她的欢哥哥没有陪她玩儿。   他不禁觉得好笑,故意逗她:“馨儿,欢欢和乐乐不是长得一模一样吗?有乐哥哥陪着,难道不是一样?”   “那不一样!”   小女孩认真的回答,“叔叔,欢哥哥和乐哥哥是不同的!”   “哦?怎么个不同法?”   他走出电梯,双眼却看着她,认真想要听一听小女孩的看法。   然而,却见她的目光往门口看去。   有些惊讶,有些惊喜,小嘴儿一动,叫出一个名字:“露茜阿姨!” 193.巧合   “累啊!”   顾宝宝从厨房走出来,听到的就是牧初寒的“哀嚎”。   刚进公司就碰上牧氏的一个大工程,连续三个星期没有休息日,难怪她喊累。   “初寒,累了就在家多睡一会儿,好容易几天休假。”   顾宝宝笑道,“听思远说,等你休假回去,才真正忙呢!”   牧初寒踢掉高跟鞋,在沙发躺下,一边道:“不行啊,我三个星期没有看到曦儿宝贝了,我都熬不下去了。她人呢?”   “在楼上跟乐乐玩儿呢,我已经告诉他们你来了,马上就下来。”   顾宝宝给她倒了一杯咖啡,在她身边坐下。   “怎么,上班感觉怎么样?”   “很好!”   牧初寒看她一眼,“昨天我路过珠宝店看上一枚钻石胸针,看看价格,几乎是我一月工资,乖乖,舍不得买!”   顾宝宝扑哧一笑,什么时候牧初寒买东西,也需要犹豫了?   “除了这个,上班还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她继续问。   牧初寒真还默默总结着,片刻,她才发觉不对。   翻身爬起来看着顾宝宝:“嫂子,你到底想要问什么?”   顾宝宝挑眉:“我问你就答吗?”   这样子问法愈发引起她的好奇:“你不妨说说看。”   “我啊,”顾宝宝带着几分探究的笑意:“就想知道,你和凌先生怎么样?”   不期然的,居然见着她的脸微微一红,“我跟他……他能怎么样?”   倔强的语气有些不稳,实乃内心激动所至。   顾宝宝不知道是该忧该喜,又更想要问个明白,这时,曦儿和乐乐却下楼来了。   “姑姑!”   曦儿跑着粘上来,她跟牧初寒自然亲密些。   乐乐则只礼貌的叫了一声,然后偎到妈咪身边要点心吃。   “我买了些来。”   牧初寒拉过放在茶几上的袋子,递给乐乐。   她只见着这些小蛋糕造型可爱,买来想逗曦儿开心,可能乐乐不太喜欢。   果然,打开小盒子后,他看着这一朵“爱心”立即撇嘴:“妈咪,我要吃披萨!”   “好,”顾宝宝抚一下他的小脑袋:“妈咪这就给你做,等会你哥哥回来,正好烤出来。”   “何必那么麻烦!”   牧初寒赶紧出声阻止。   她见过顾宝宝做披萨,那么认真仔细,几乎耗费一个下午。   “不如我们去餐厅吃,然后带他们去逛商场。”   她提议,再补充三个字:“买玩具!”   这下马上获得两个小人儿的支持,顾宝宝不去也得去了。   几人从披萨餐厅出来,餐厅外有一条不太宽敞的车道,然后才是停车场。   “我去开车过来,你们在这儿等着。”   说完,牧初寒先把怀中的曦儿放下,让她和乐乐跟在妈咪身边,然后才往停车场走。   她真庆幸自己的这个决定,否则之后躺在医院里的,可能就不只她一个人了。   其实她也不明白,那车道虽然不宽,但供两辆车行驶都绰绰有余。   更何况她只是走过去而已,为什么还会被车撞到?   当时,她只听到曦儿慌张的叫了一声:“姑姑!”   她奇怪的正要回头,却听顾宝宝也焦急的喊起来:“初寒,快躲开,躲开……”   紧接着,她便感觉腿被什么撞了一下。   抬头,一辆车划过眼帘,然后她就站立不稳倒地了。   “初寒!”   顾宝宝大惊,赶紧跑过来扶起她。   “你怎么样?怎么样……”   顾宝宝叫着,伸手赶紧去试着捏她的腿,却听乐乐惊叫了一声:“血!姑姑流血了。”   “姑姑,姑姑!”   曦儿顿时害怕又心疼的哭起来。   她流血了吗?   难怪这么痛。   牧初寒看着曦儿哭皱的小脸,不知哪儿来了一股力气,居然还能对她笑:“曦儿,姑姑没事,你别……别哭……”   说完,实在没力气了,她便倒在顾宝宝怀里,晕了过去。   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顾宝宝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把电话拿给了身边一个路人:“请帮我叫救护车,马上!”   她一个劲的对自己说:必须冷静,现在不是……   慌张的时候!   “她……她没事吧!”   这时,一个年轻女人走上前来。   看她慌张和苍白的脸色,应该就是肇事车的司机。   顾宝宝现在没工夫跟她搭腔,只道:“最好麻烦你,马上打电话报警!”   年轻女人一呆,却并不打电话,而是匆匆返回车上拿了一大包纸巾过来。   “你干什么?”   见她抽出纸巾朝初寒伸手,顾宝宝赶紧喝道。   年轻女人看看她,慌乱的说道:“我……我帮她……止血……”   “不用!你走开!”   顾宝宝推开她,又伸手去翻自己的包。   她记得自己也有带纸巾出来,为什么就是翻不到。   反而是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   强逼的冷静,也压不住心里的害怕。   实际上,她心里害怕极了。   还好,这附近就有家医院,话说间,救护车已经开来了。   人群里让出一条道,让护士们快速的将初寒抬上了救护车。   车门即将关上时,那个年轻女人也跟了上来。   “我也去。”   她对顾宝宝说。   顾宝宝只看着护士给初寒止血,没有理她。   “妈咪,”曦儿依旧哭着,“妈咪,姑姑怎么了?”   被她这么一问,顾宝宝更加伤心慌乱,“曦儿,妈咪……妈咪也不知道。”   心里犹如刀割一般,她还是强忍着眼泪问道:“护士,她怎么样了?”   “骨折!”   护士简短的回答,“其余地方还有没有伤,要去医院检查才知道。”   骨折!   顾宝宝心中一颤:“是什么骨折……?”   话说着,她的心也随之悬空。   如果是粉碎性的,那该怎么办?   护士摇头:“现在也还不知道,等待检查结果吧!”   等待是很漫长的过程。   然而时间才过去十五分钟,顾宝宝已觉得度日如年。   那亮着的“手术中”指示灯,让她头晕目眩。   “妈咪,”乐乐仰起小脸看着她:“姑姑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他这是在安慰她吗?   顾宝宝抱住他和曦儿,垂头不语。   “宝宝!”   忽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她猛地抬头,当眼帘映入这个熟悉的身影,她所有的冷静顿时不见,泪水汹涌的滚落。   “思远哥哥……”她哽咽着,“对……对不起。”   她这个嫂子真没用,居然让初寒受到了那样的伤害。   “你有没有事?”   他完全不理会她说的,只焦急的问:“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她哭着摇头。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他的目光又落在乐乐和曦儿身上:“你们有没有事?有没有?”   爹地的焦急把他们吓住了,赶紧摇摇头。   见状,牧思远才松了一口气,伸臂紧紧的将她们一起搂入了怀中。   “吓死我了,宝宝!”   他说着,不住的吻着她的发。   刚才电话里他听到“我和初寒还有乐乐,曦儿在披萨店外,初寒被车撞了一下……”   其余的话他再也听不进去,匆匆问了医院地址,他便抛下会议室的股东们赶过来了。   他想都不敢想,如果她们有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如果宝宝有什么事……他……他……   只是有这个想法,他已觉得窒息,再也无法继续思考。   “思远哥哥……”   在他的怀中,她渐渐平静下来,“我们没事,可是医生说,初寒的腿骨折了……”   牧思远痛苦的摇摇头:“不会的,她不会有事的。”   不知这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   牧初寒毕竟是他的妹妹,她有事,他会很难过。   “病人家属!”   这时,一个护士走出来,将手里正在震动的手机递给顾宝宝:“这是病人的手机。”   顾宝宝愣然的接过,赶紧问:“我妹妹怎么样了?”   “还在手术!”   听护士说着,牧思远一把扯过她的胳膊:“骨折严不严重?”   “等医生出来跟你们说。”   护士很忙,说完这句话便又跑入了手术室。   顾宝宝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居然是——烨彬——。   她一愣,什么时候,他跟初寒已经冰释前嫌,而且这么相熟了?   半晌没人接,那边挂断了一下,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他又打过来了。   “接吧。”   牧思远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是初寒的上司,这样的事情也该让他知道。”   顾宝宝点头,按下了接听键。   “初寒,怎么才接电话?”   语气是热情和亲切的,证明他们最近相处得不错。   可这会儿顾宝宝却高兴不起来。   “凌先生,”她沉声道:“初寒刚才被车撞了一下,现在正在手术室。”   “什么?”   那头声音变色。   顾宝宝心里难过,说了医院的地址,便将电话挂断了。   继续等待。   这时,牧思远才发觉一个年轻女人,一直站在一旁好久。   对陌生人,他不由地多看了一眼。   却发觉这女人是个混血,五官端正的模样像是个英国人。   “宝宝,那是谁?”   他不由地好奇,初寒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朋友?   顾宝宝瞟了一眼,语气生硬的回答:“她就是撞伤了初寒的人。”   什么!   闻言,他不由地火冒三丈,凌厉的目光瞪著她:“喂,我说你会不会开车?”   “我……”   年轻女人被他一吼,更加紧张,“我刚从英国来,对这边的路不是很熟悉,我……”   她急得快哭了,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英国来的——?   不知是否第六感作怪,听到这几个字,顾宝宝又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也才发现她是个混血儿,标致的五官,挺拔的身材,样样都好。   唯独……   她也不知道是否自己看花眼,她竟觉得那美丽的脸庞之中,似乎总隐藏着什么……   “什么不是故意的?”   牧思远狠狠道:“我妹妹没事就算了,如果有事,你就算逃到天边我也要逮住你!”   “别说了,思远哥哥。”   她拍拍他,“医院里不准喧哗的。”   再者而言,她可能确实一时不小心。   而又能跟着来医院,也算她歉意十足了。   不过,看牧思远这样,顾宝宝心里还是非常欣慰的。   虽然他不能接受继母,但心里还是很在乎这个妹妹的不是吗?   “牧总,牧太太!”   片刻,凌烨彬也来了。   看他满头大汗的模样,应该也是挂断电话后匆匆赶来的。   “初寒怎么样了?”   他顾不得擦汗,只焦急的问道。   顾宝宝伤心的摇头:“还在手术。”   闻言,凌烨彬抬脚便往手术室里走。   还好牧思远眼疾手快,赶紧拉住了:“你干什么?初寒在手术呢,你想把细菌带进去吗?”   “我……”   他惶急的摇头,大叹一声:“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被车撞到?”   “这个就要问她了!”   牧思远冷哼着,冲一旁瞟了一眼。   凌烨彬奇怪的抬头看去。   他刚才只留意到墙角的身影,这会儿看仔细了,一双眼顿时瞪得老大,“你……你怎么在这里?”   他惊讶极了,让顾宝宝和牧思远也不由地抬起头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却见那个年轻女人看了凌烨彬,也是满脸惊讶:“烨彬,你……”   “你是谁?”第六感似顿时灵验,顾宝宝打断她的话,直接问道。   “我……”   年轻女人看看她,“我叫露茜。” 194.不伦不类   露茜!   顾宝宝微微愣住。   凌烨彬已上前问道:“是你撞了初寒?”   言辞中的严厉与责问,让露茜的眼里闪过一丝受伤。   “我……我只是不小心……”   露茜说着,他却不听她的解释,上前一步狠狠抓住了她的胳膊:“你为什么这么不小心?你……”   他背对着顾宝宝这边,让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和露茜惊骇自责的脸色。   想必他一定很生气吧。   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此情此景,让她想起很久以前,她在牧思远和郑心悠面前,曾有过露茜此刻所有的心情。   她不是为自己的曾经感到痛苦,而是万万不愿初寒也成为郑心悠的角色。   撇过头,她不愿再看。   “凌烨彬,这人你认识?”她不愿看,牧思远却有些生气。   “她是你的什么人?”他追问道。   不只女人有第六感,如牧思远这样在商场打滚的人,旁人的一个眼神,即可瞧出端倪。   凌烨彬语塞。顾宝宝赶紧拉住他:“思远,初寒还在手术室里呢,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闻言,牧思远看看她,又看看凌、露两人,心下似已明白了什么,脸色愈发沉得难看。   “凌烨彬,”他低声警告:“如果你让初寒受到什么伤害,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完,他才又在长椅坐下了。   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尴尬,这时,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拉开,只见医生走了出来。   顾宝宝赶紧走上前问道:“医生,我妹妹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骨折,但伤得不重,注意修养一二个月就好了。”   顾宝宝吐了一口气,“谢谢医生。”   说着,她拍拍牧思远的手,“真是万幸。”   话说间,牧初寒也被护士推了出来,麻醉药的效力还没过去,她还在昏睡之中。   “姑姑。”   曦儿叫着,跟着推床往前走。   顾宝宝让牧思远去办理住院手续,自己则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病房。   凌烨彬也跟着,露茜则站在外面不敢进来。   “牧太太,”凌烨彬愧疚的说道:“露茜这么不小心,我真是……你放心,初寒的医药费由我们负责。”   顾宝宝知道他的重点不是医药费的事情,但她还是故意说道:“我们差你那点儿医药费吗?”   凌烨彬微愣,叹气道:“牧太太,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感到非常抱歉,你放心,初寒醒来之后,我会跟她解释清楚的。”   顾宝宝没有看他,只悠悠了叹了一声:“你跟她解释什么呢?”   “我……”凌烨彬语塞。   却见顾宝宝摆摆手:“别说了。你让露茜小姐放心,这件事我们不报警就是了。”   露茜心里担心的,就是这个吧。   她一个外国人来到这里,自然不想惹麻烦。   闻言,凌烨彬的脸上果然露出了感激的神色:“谢谢你,牧太太。我这就让露茜先走,别让初寒醒来看到她,坏了心情。”   说完,没等顾宝宝说什么,他已经走出去了。   看着他匆忙的背影,顾宝宝皱眉。   总觉得有什么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怪在哪里。   这时,牧思远已办好住院手续回来。   看他眉头紧皱、薄唇紧抿的样子,顾宝宝不禁问:“怎么,是不是医生说了什么?”   牧思远摇摇头没出声,只道:“宝宝,既然初寒没什么大碍,不如你先回去休息吧。”   今天她和孩子也一定被吓到了。   顾宝宝摇头,初寒都还没有醒,她怎么能走?   “思远哥哥,你带着孩子们先回去吧。”   她想了想,又道:“医院的饭菜初寒可能吃不惯,你让佣人做点她爱吃的菜送过来,好吗?”   牧思远点点头,他先回去也好,毕竟老头子那边还是需要人去通知一下的。   曦儿却坚持不肯走,心爱的姑姑还没醒,她要留下来等着。   “也难得她这份心意了。”   顾宝宝爱怜的抚着她的小脑袋,“那就留下来和妈咪一起吧。”   这孩子倒像外婆,心地柔软又善良。   牧思远带着乐乐走出病房,眼角的余光在走廊拐角处顿了一顿。   只见凌烨彬和露茜正在那儿,小声的说着什么。   他若有所思的皱眉,不动声色的带着乐乐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牧初寒昏睡了一下午才醒过来,看着自己的腿被悬空吊起来,真是欲哭无泪。   “嫂子,曦儿,”她大叹,“早知道要这样休假,我还不如每天上班呢!”   “姑姑不怕,”曦儿拍着小手说:“医生叔叔说,一个月就好了。”   “一个月?”   牧初寒瞪大双眼,“那我岂不是休假一个月?”   她的神情是欢喜的惊讶,还是焦急的诧异呢?   也许现在对她来说,休假并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公司里才有她想要见到的人。   说起来,凌烨彬下午回去时,并没有说什么时候再来,莫非是不打算常来吗?   “初寒,你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顾宝宝打开食盒,佣人才送来不久,趁热吃最好。   牧初寒没什么胃口,“先给曦儿吃吧,我的头还有些晕,不太想吃。”   “不吃怎么行?”顾宝宝坚持,“喝点汤也好。”   牧初寒也坚持:“嫂子,我真的不想吃,你和曦儿吃吧。”   她是个倔脾气,顾宝宝说再多也没用的,只好先给曦儿喂。   “曦儿,”看她大口吃着东西,牧初寒欣慰的一笑:“再玩一会儿就要回家去了哦。”   闻言,曦儿瞪大双眼:“姑姑,我可不是在玩儿,我是在陪着你呢!”   认真的模样让她和顾宝宝都不禁笑起来。   “什么这么好笑?让我也听听!”   忽地,一个男声从门口传来,几人转睛一看,只见凌烨彬也提了一个饭盒走了进来。   “烨彬!”   对他的出现,牧初寒惊讶又欢喜,“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   他说着,又冲顾宝宝打了个招呼,才在她床边坐下来。   “你感觉好点吗?”他继续问。   牧初寒点点头:“好多了,谢谢你来看我。”   凌烨彬笑着,一边打开饭盒,香味立即四散开来,应该是才熬的汤。   “起来喝点吧,我花一下午时间做的。”他又说。   顾宝宝看看他的饭盒,又看看自己手中的,不由地笑起来。   笑得牧初寒怪不好意思的,只能拒绝:“我现在有点头晕……不想吃东西!”   “不吃怎么好?”   闻言,凌烨彬有些着急:“你刚做了手术,正是身体虚弱的时候,更应该多吃东西。”   “是啊!”   顾宝宝不忍让她左右为难了,“初寒,我看凌先生那儿熬的是八珍汤,比佣人熬的骨头汤好多了,你快多吃点。”   “对,多吃点!”凌烨彬也赶紧说。   说着,他已将勺子凑到了她的嘴边。   这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牧初寒的脸都被憋红了。   顾宝宝忍着笑抱起曦儿,故意说道:“曦儿吃饱了是不是?妈咪带你出去散步。”   说着,她暗地里冲牧初寒眨眨眼,走出了病房。   这嫂子!   牧初寒咬唇,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初寒,吃吧!”   凌烨彬的声音将她的目光拉回来,看着唇边的勺子,她陡然一愣,回过神来。   “我自己来!”   她赶紧说,怎么能让他喂?!   她只是……只是腿骨折了而已,并不是手也骨折了。   凌烨彬却不将勺子给她,“初寒,让我来吧。”   言语和神色中的愧疚让牧初寒奇怪,“烨彬,你……你怎么了?”   “我……”   神色中的愧疚更深,又增添了几分凝重,“初寒,我真是对不住你……”   “为什么这么说?”   “撞伤你的那个女人叫露茜,是……是我的朋友。”   闻言,牧初寒怔怔的望住他,身子不自觉的挪开了一些:“是你的……女朋友吧。”   不明白心里那渐渐坠落的是什么,她反而还能笑出来:“那也没什么对不住我的呀,这只是个意外。”   “初寒……”   她打断他:“你看我的伤也不是很严重,没事的,你别担心,叫她……露茜也别担心。”   说完,她伸手抓过他手中的碗和勺子,大吃了一口,“这一定是露茜的手艺?真不错。”   她继续吃,大口大口的,很快就将一碗汤喝完,然后将碗递回给他:“真好吃,谢谢你和露茜。我的伤真的没什么的,只是你可能要请个临时助手,因为我要……”   “初寒!”   突地,他提高了声调,总算打断了她的话。   “露茜不是我的女朋友!”他大声的说道。   牧初寒有些被吓住了,听他继续说着:“我跟露茜在英国认识好几年了,她……她经常照顾我跟馨儿,但是……”   他的声音很急促,仿佛慢一点就无法把他跟露茜这复杂的关系解释清楚似的。   “但我们之间没有男女之情……”   这样说也不对,他赶紧又补充:“我对她,对她没有男女之情。”   天知道,他为什么觉得有些紧张,手心似乎在冒汗。   哦,那就是露茜喜欢他喽?   牧初寒瞟他一眼,心里泛着欢喜,也泛着疑惑。   但她什么也不想说,不想问。   只道:“烨彬,你别这样,我……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愧疚,也不要紧张。至于露茜……”   她咬了一下唇瓣,才继续说:“至于露茜跟你的关系,你没必要告诉我的。”   最后这句话,让他呆了一呆,眼神的激动渐渐褪去。   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激动。   她微微一笑:“我累了,好想睡觉。烨彬,谢谢你来看我。”   说完,她将双臂缩入被子,示意她真的想睡了。   “那好,”凌烨彬只好站起身来,为她掖着被角:“你好好休息。”   然后他又默默收拾着带来的饭盒,脚步是迟疑的,因为心底还有一句话没说。   但,看看她已合上的双眼,他迟迟说不出口。   还是算了,不说了吧。   他正转身想走,未料她又睁开眼看着他:“烨彬,你还没走?”   她这是在赶他吗?   他点头:“我马上就走,不打扰你休息。”   说着,脚步却不动,目光顿在她的脸上:“初寒……其实……其实汤是我熬的。不关……露茜的事情。”   越说他的头就越发的低垂,像是个做错事的大男孩在给小女友赔罪,脸上还泛着羞怯。   这模样把牧初寒给逗笑了。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凌烨彬也笑:“初寒,那我明天还能来看你吗?”   她懂他这句话的深意,如果她说“能”,就表示她想要见到他。   真是的,如此复杂的心理游戏,她居然也能明白。   不仅如此,她还可以想也不想,就回答他:“如果你来了,我会很高兴的。”   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说出来已是面色绯红。   她赶紧移开了目光,不敢再看他。   却听他说:“初寒,明天我还来。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他的脚步声才走了出去。   他真的走了?   她禁不住又往门口看,不期然碰上那对明亮的眸子,脑袋轰的一下有些发懵。   原来他也正站在门口转头来看她。   四目相对,她尴尬到不知如何自处,只能勉强逼出一个笑:“麻烦你帮我把门拉上。”   “好!”他傻傻一笑,这才真正离开了。   牧初寒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刚才好糗!   但心里,为什么又泛着一丝甜味?   她这是怎么了?   她不明白。   顾宝宝心想,初寒恋爱了。   在医院的这大半个月里,凌烨彬无论工作多忙,每天必定来医院报到一次。   初寒告诉她,有时候虽然过了探病时间,他却会偷偷溜上来,跟她说几句话才走。   其实这些并不是关键的,让顾宝宝认为初寒恋爱的根据,是每天都会出现在她脸上的幸福笑容。   恋爱的女人就是这样,有时候不一定在笑,但眉眼却饱含春意,光彩逼人。   但是,这个发现并不让顾宝宝感到高兴。   因为初寒一直都不自认在恋爱,而她更是琢磨不透凌烨彬的心思。   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对彼此有表白心意。   所以,凌烨彬来看她,可能是出于愧疚,也可能是出于上司对下属的关怀。   她害怕的是,等初寒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有可能换来一场伤心。   重重一叹,她开始后悔自己当初那样冒失的便将两人撮合在一起。   “怎么了?”牧思远走过来,担忧的问道。   从早上起来到现在,她已经站在阳台上半个小时了。   “思远哥哥,我有点担心。”   她转头来看着他,对自己的丈夫,她自然是什么话都说。   听了她的话,牧思远只是笑笑:“别担心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他们有缘分,自然会在一起。你就算什么也没做,他们还是会在一起的。”   他这样说,倒是宽慰了她的心。   然而抬头,在不经意间却发现他紧皱的眉头。   她心中一惊:“思远哥哥,你……怎么了?”   牧思远摇头,微微笑着:“宝宝,对初寒来说,也许受点伤才能更加懂事。”   这是什么意思?   顾宝宝惊惶的看着他,“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突然这么说?”   “没事的,没事的,我只是随口说说。你放心,初寒说到底是我的妹妹,她真的有事,我怎么可能不保护她?”   说完,他搂过她:“我们不是还要去接她出院吗?走吧!”   来到医院,牧风铭和牧夫人已经到了,身边还跟着几个佣人。   见他们俩走进来,牧初寒不禁打趣:“哟,这也太隆重了吧,看来在牧家,只有受了伤的人才有特权!”   “曦儿也吵着要来呢,”顾宝宝说着,只为让她更开心一点儿:“还有欢欢乐乐,若不是今天上学,他们也一定跟来了。你呀,就是我们牧家最大的公主。”   “受宠若惊!”   牧初寒哈哈一笑,在佣人的帮助下坐上了轮椅。   虽然出院,却还要在家调养一段时间才能走路。   “初寒!”   这时,门口又走进一人来,带着浓郁的花香。   牧初寒被那么大一束玫瑰闪了眼,不由地一愣。   顾宝宝则看了牧思远一眼,这可怎么好?   这样的日子,爸爸妈妈都来了,凌烨彬难道不知道?   为何还抱这么大一束玫瑰过来?   显得这么的,不伦不类! 195.犹豫   “烨彬。”   牧初寒回答了一声,又尴尬的迎上父母询问的眼光,不知道怎么说。   这时,凌烨彬走近了几步,才看到了牧风铭和牧夫人。   他似并不觉得尴尬,还朗声叫道:“牧叔叔,牧阿姨!”   跟他们打过招呼后,便将玫瑰花递到了牧初寒手里:“初寒,恭喜你出院。”   “谢谢!”   她将玫瑰花抱在怀中,笑容里多少有些尴尬。   只是,凌烨彬像是浑然没有瞧见,继而走上前,代替佣人推过轮椅,慢慢的将她往外推去。   任由他们走去了前面,牧风铭才看着儿子媳妇:“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他没有记错,上次他有心把凌烨彬叫到家里吃饭,初寒还给搞砸了。   牧思远素来跟他没什么好说的,这时也是无谓的耸肩:“你看到了什么就是什么呗!”   顾宝宝推了他一下,赶紧道:“爸爸妈妈,因为凌先生去公司工程部做了预算师,又正好是初寒的上司,所以他们俩走近了些。”   牧夫人细细琢磨着她的话,问道:“近到了哪一步?”   这个……   顾宝宝面露难色,这叫她如何形容呢?   牧思远最看不得她让宝宝为难,立即呛声:“初寒已经二十八岁了,想做什么有充分的自由,难道我们做哥哥嫂子的,还成天看着她?”   牧夫人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只道:“宝宝,是妈妈太着急了……”   “没有,妈妈,”顾宝宝赶紧说:“我问过初寒,但她说跟凌先生并没有什么,所以我……我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的问题。”   “都别说了。”   牧风铭大手一挥,“回家再讨论吧,现在让别人听了去,真是笑话。”   牧夫人没有意见,但看着不远处凌烨彬正推着初寒往车边走,又不禁说了句:“那凌先生怎么办?我们上车,让他自个儿走?”   闻言,顾宝宝心中灵机一动。   “爸爸,”她走到牧风铭身边,用商量的语气道:“这段时间凌先生经常来医院帮忙照顾初寒,你看我们今晚上请他来家里吃饭好不好?”   她心里是有打算的。   相信凌烨彬知道后,应该会明白这次吃饭跟上次吃饭的区别。   如果他肯来,愿意见初寒的“家长”,是不是也侧面探知了他的心意?   当然,如果他不肯来,也就是表示他无意与初寒进一步发展。   她也能放下心中的这块大石头。   牧风铭自然是答应的。   不过他没有像顾宝宝那样想得多,他最关心的是,既然是回家吃晚餐,他就可以看到宝贝孙子和孙女了!   然而,结果在顾宝宝的意料之中,又在她的意料之外。   当她代表牧风铭和牧夫人邀请凌烨彬来牧家吃晚餐时,他答应了。   但同时他又问她:“牧太太,这算是什么晚餐?一般的做客,还是因为我和初寒的关系……”   “我真奇怪你会这么问。”   她不由地打断了他的话。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问。   他想要跟初寒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他自己也有份做决定?   但她看到的是,他对初寒,迟迟没有走出那关键的一步。   难道他是等着初寒主动吗?   凌烨彬为她的问题一呆,“牧太太?”   她看着他:“最开始我就跟你说过,我们想要的,只是一个能真心爱护初寒的男人。”   凌烨彬一呆,似已明白:“难道在牧太太眼里,我已经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了?”   “我只是希望,”顾宝宝认真且严肃的看着他:“你不要跟她玩什么爱情游戏。”   话说间,车里的牧初寒摇下车窗,冲他们喊着:“嫂子,你们在说什么呢?赶快上车吧。”   顾宝宝冲她点点头,又对凌烨彬说了一句:“希望你能考虑清楚,晚上见。”   说完,她便转身坐上了车。   看着远去的车影,凌烨彬不由地浑身一颤。   “烨彬,你优柔寡断,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回英国去?”   “烨彬,我还能帮你做什么?最好的机会已经给你创造了,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凌烨彬,你是要说,你真的爱上了那个千金大小姐吗?”……   不是的,不会的。   他怎么会?   他只是在等待,等待最好的时机罢了。   对,就是这样!   “嫂子,你刚才跟烨彬说什么啊?”   还说了这么久。   顾宝宝看她一眼,这辆车上只有司机和她们俩,也不怕说些玩笑话。   “是不是跟你的烨彬说会儿话,你也不准啊!”   “嫂子!”   牧初寒嗔了她一眼,不禁羞得满脸通红。   顾宝宝笑着:“初寒,说真的,你觉得他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她还要装。   顾宝宝笑而不语,默数三秒,她就知道,装傻的人不会真的能够沉默。   “嫂子,你觉得他怎么样?”   问她吗?   “不错,很有爱心,也很优秀。”   牧初寒撇着嘴,“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我总觉得我跟他不是同一种人。”   不是同一种人?   顾宝宝很奇怪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论。   她当然明白,初寒虽然有点大小姐脾气,但面对爱情,从来不会以对方的身家背景为出发点。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牧初寒摇头。   想起在医院时,两人独处的那么多次,他做的一切都像个男朋友,但她从来没有在他眼里看到过一丝——情意。   那种情意,她只在哥哥凝视顾宝宝的时候看到过。   那时候她就想,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她,她也一定会在凝视自己的双眸之中看到那样的情意。   可是,在凌烨彬眼里,她没有看到。   “初寒,”顾宝宝略微思考,才问:“那你呢?你喜欢他吗?”   “我……”   牧初寒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有些疲倦的闭上双眼,“嫂子,我想休息一下。我希望做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男人,像哥哥爱你一样爱着我。”   听了这个话,顾宝宝有些心酸。   身为牧家的千金小姐,她从来都是强势的,现在却说出这样的话……   申文皓带给她的,岂止是伤心?   曾经希望,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能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抚平她心中的那些伤痕。   现在,这希望还能放在凌烨彬身上吗?   顾宝宝默默摇头。   回到家,五六个佣人早已等着她。   因为从医院回家都要洗澡,小姐现在不方便,佣人们当然要随时待命。   牧初寒见了,却微微一笑:“麻烦你们把我的衣服暂时拿到客房吧,这样我出入也方便。”   不需要满屋子佣人随时候命,搬上搬下了。   闻言,屋子里的人都愣了一下。   谁会想到昔日嚣张跋扈的小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还是顾宝宝反应快,立即道:“那你们快去吧,等会小姐就要洗澡。”   屋子里的气氛又活跃起来,顾宝宝瞧见牧夫人看了女儿一眼,满脸都是欣慰。   “爸爸,”牧初寒又对牧风铭说:“现在石膏也拆了,明天我就去花园里练习走路,好早点去上班。”   “急什么?”   顾宝宝不赞同,“还是等骨头再长一段时间吧。”   牧初寒摇头:“现在公司有个大项目在筹备,烨彬又不愿意请临时助手,他一个人很累的。”   牧风铭本来是在喝水,闻言不禁被呛住,着实的咳了几声。   “初寒,”他在儿女面前说话从不绕弯子,直接问道:“你和烨彬现在正在交往?”   “爸……”   牧初寒怎么好意思:“我这不是关心公司吗?你也有意见?”   牧风铭哈哈的笑起来:“你跟烨彬,我看挺好。那孩子是我一个朋友的孙子,小时候爸爸就去世了,跟妈妈在英国相依为命,现在能这么优秀,算是个有毅力能吃苦的好孩子!”   闻言,牧初寒和顾宝宝讶异的对视了一眼,没想到凌烨彬的身世竟然如此! 196.家庭聚会   牧初寒的心里掠过一丝失望。   这段时间,他们在医院独处的时间里,谈天说地,看似很投机,他却从来没有跟她提过自己的身世。   看着她的表情,顾宝宝猜到她心中所想,拍拍她的手,轻声道:“别多想了。有些人不习惯提以前的事情而已。”   特别是家里的事情,当初牧思远也很少对她说的。   牧初寒淡淡一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转过头,她又继续对牧风铭说:“爸爸,这个大项目是哥哥费尽心思争取来的,我虽然不能做什么,分内事总是要做好吧!”   她能这么想,牧风铭当然感觉欣慰,但是:“工作的事还是等你腿好了再说,公司不差你一个人。”   这算是最后的命令!   说完,他便嘱咐顾宝宝早点去把孩子们接来。   她和牧思远每星期至多回这里一次,今天能见到孙子孙女,也算是额外的“奖赏”,他当然非常高兴。   “爸爸呀,疼爱欢欢乐乐、曦儿甚过自己。”   待牧风铭走开后,牧初寒不由地感叹了一句。   她住在牧家,最有发言权。   “嫂子,你都不知道。每到周末你们要来的那天,爸爸都会很早起来,至于菜单肯定亲自过目,唯恐孙子们吃不好。”   “我笑他说哥哥把命给豁出去了,也不至于让他们受半点委屈,他反而瞪我,说我没做过长辈不能理解他。”   顾宝宝沉涩一笑。   爸爸一天天老去了,最大的心愿不就是子孙团圆?   可是,思远心上的那个结,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嫂子!”   忽地,牧初寒握住了她的手:“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只见她的表情郑重起来,“嫂子,我终究是女儿,以后不知道要嫁去什么地方,爸爸妈妈就托你多多照顾了。”   这话听来真是让人没来由的心惊,“快别这样说了,初寒。”   顾宝宝赶紧回答:“照顾爸爸妈妈是我的分内事,再者,现在无论去什么地方,回来不也挺方便吗?”   闻言,牧初寒笑笑,没再说什么了。   到下午,待顾宝宝把三个孩子接来,家里就热闹起来了。   一进门,乐乐就扑到牧风铭面前直嚷:“爷爷,爷爷,老师让我演话剧,我还是男主角呢!”   “哎哟!”   牧风铭开心得不得了,和孙子一起在沙发坐下,耐心的问:“什么男主角啊?”   “就是男主角啊!”   乐乐怎么坐得住?   三两句话又跳起来,做了一个举枪的姿势:“老师让我做福尔摩斯,‘砰’的一声就把杀人犯给毙了。”   牧风铭呆了一呆,才笑起来,“乐乐,福尔摩斯拿枪的吗?”   坐在一旁的欢欢实在听不下去了,朗声道:“乐乐,你是假福尔摩斯,我才是真的!”   说着,他拉过爷爷的大手,“爷爷,话剧的名字叫做真假福尔摩斯,老师让我演真的,乐乐演那个假的!”   闻言,乐乐吐了吐小舌头:“好啦,你是真的没错!但我拿枪杀人也没错哦!”   说完,他意犹未尽的再次抬手,瞄准,冲曦儿做了射击的动作。   “哇!”   曦儿被吓哭了,直往妈咪身边躲,一边哭诉道:“妈咪,乐哥哥要杀我!”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尤其是从一个三岁小女孩嘴里说出来。   牧初寒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顾宝宝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只能抱过曦儿柔声安慰:“没有啦,乐哥哥是在跟你开玩笑啦!”   说完,又板起面孔训斥儿子:“乐乐,你要是再欺负妹妹,妈咪就要生气啦!”   乐乐冲她做了个鬼脸,又冲曦儿捏鼻子:“曦儿胆小鬼,曦儿胆小鬼。”   话虽这样说,他还是挤到曦儿身边,伸出小手给她看:“你看看,哥哥哪里有枪?都是假的啦,杀不了你的。”   “真的吗?”   曦儿半信半疑的瞧。   “真的,真的!”   小人儿冲她保证,又低头在她粉嘟嘟的小脸上大大的亲了一口:“我的小曦儿这么可爱,乐哥哥才不舍得杀你呢!”   “真的?”   听到夸奖,原本伤心害怕的小脸儿又羞涩的红了。   “真的!”   得到胞兄的保证,还挂在泪珠儿的小脸上顿时泛起了笑容。   “这孩子!”   顾宝宝摸了一下乐乐的小脑袋,个性跟欢欢也差太多了吧。   忽地,她又想起了什么,转而看着欢欢:“欢欢,这几天在学校看到馨儿吗?”   闻言,欢欢抬头正要回答,乐乐已抢先说道:“有啊,我每天都有看到她。”   他一开口,就叽叽呱呱说个不停:“每天中午我们都一起在餐厅吃午饭,她每次都只吃一点点饭,而且很挑食,连鸡腿都不吃!”   想起美味的鸡腿,乐乐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小嘴儿,转而问牧风铭:“爷爷,今天有鸡腿吃吗?”   这孩子!   牧风铭哑然失笑:“有啊,爷爷让人准备了好多只给你。”   好多只?   乐乐嘻嘻一笑:“不用啦,爷爷!”   他拍拍自己的肚子:“这里只需要一只就填饱了。”   说完,他又看着妈咪,继续说道:“她自己不吃也就算了,还老是问欢欢要不要吃!”   “乐乐,你别乱说话。”   欢欢突然叫道,声音之大,让几人都吓了一跳。   欢欢从来都是非常有礼貌的,何曾这样大声说话?   何况这还是对乐乐,语气里好似还有训斥的意味。   从未在哥哥面前受到这种“待遇”的乐乐也愣住了,“哥哥,我……我有说错话吗?”   他皱起眉头把手指放入嘴里咬着,实在想不明白。   “我……”   欢欢也自觉过分了,跳下沙发走到乐乐身边:“乐乐,我们不说这个了,不是来爷爷家要去组装小飞机吗?”   说着,他又亲热的拉过弟弟的手:“我们去玩具房吧。”   乐乐还没回过神来,呆呆的点头。   这时,却听门口一个佣人阿姨说:“老爷,太太,凌先生来了。”   闻言,两个小人儿都不禁朝门口看去。   乐乐嘿的叫了一声,“那馨儿有没有来?”   佣人微笑着回答:“乐少爷,只有凌先生一个人来了。”   乐乐撅起小嘴儿,顿时有些失望。   欢欢倒是没什么表情,而是继续拉过他,往玩具房走去了。   “这两个孩子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牧初寒忍不住嘀咕。   闻言,牧风铭不高兴了,好好的两个孩子,有什么地方古怪?   “初寒,没听见凌先生来了吗?”   他用拐杖推了一下她:“还不快去门口看看?”   “知道了!”   她冲爸爸哼了一声,反正说什么也不能说他两个宝贝孙子的坏话!   “初寒你就别去了,”顾宝宝赶紧起身,“我去接他进来。”   走到门口,凌烨彬正好走上台阶。   见着顾宝宝,他的脚步微微一顿,脸上继而泛起笑容。   “牧太太!”   “凌先生,”顾宝宝也笑,“你能来,我感到非常高兴!”   他点点头,走到顾宝宝身边。   “牧太太!”他目光真诚的看着她:“你说的我仔细考虑过了,希望我的答案没有让你失望。”   顾宝宝微微一叹,“我谈不上什么失望,我只希望你和初寒都能幸福。”   闻言,他的眼神似有些下意识的闪躲,但最终,他还是望住了她,说了一声:“谢谢!”   再次来到这里,他自然受到了牧风铭的热情招呼。   原本他就是牧风铭自己中意的女婿人选,现在既然他和女儿进展良好,怎能不高兴,不热情?   “烨彬,你爷爷最近好吗?”   “他很好,和奶奶在爱尔兰生活。谢谢牧叔叔关心。”   “那很好啊,你.妈妈呢?”   “爸爸!”   牧初寒打断了他的话,“你这是查户口还是探?”   直觉告诉她凌烨彬似不喜欢别人过多问及他的家庭,她才忍不住打断。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凌烨彬赶紧摇手。   “你这孩子!”牧风铭瞪了她一眼,却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在牧氏工作还习惯吗?”   凌烨彬笑着:“牧氏很好,我听爷爷说过,当年牧叔叔由一间杂铺做起,几十年间就发展到这样的规模,真是令人敬佩!”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闻言,牧风铭也笑起来。   目光中,却见牧思远走了进来。   他的脚步匆匆,对佣人也只是随口打了个招呼,便急急的往客厅里看来。   “思远,什么事?”他赶紧起身问道。   牧思远大步走过来,目光扫过凌烨彬,“凌先生,你来了。”   凌烨彬也起身:“牧总,你好。”   牧思远淡淡点头,目光落回牧风铭身上:“去花园,有要紧事跟你说!”   说完,他便先转身,又大步走了出去。   “哥哥!”   牧初寒赶紧叫了一声。   他怎么这样?   没看到爸爸拄着拐杖吗,也不扶一下!   凌烨彬也算机灵,立即上前:“牧叔叔,我陪您过去吧。”   不料,牧风铭却摆摆手,笑道:“不用了,我还至于老到那个地步吧!”   父子俩毕竟心灵相通,一眼便知,思远是见着有外人在这里,所以才把他叫去花园说话的,他怎能又让这个外人陪着去?   “那牧叔叔您慢点!”   他既然这样说,凌烨彬也不便再扶他了,只好仍在沙发坐下。   心思却是翻滚不休的。   牧风铭能看出来,他又岂能看不出端倪?   牧思远进来时分明匆忙异常,显然是有急事。   然而一旦看到他,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咽下,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要说的话,是不足给外人道的秘密!   而这秘密,会不会是……   “烨彬!”   牧初寒的声音将他拉回来,他赶紧转头看着她。   只见她笑着说:“茶几上有水果,你自己拿来吃吧。”   他点头,又道:“初寒,你觉得怎么样?”   “还行吧。”   她叹了一口气,“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路,我真想快点回去上班,你一个人肯定忙坏了吧。”   “还好!”   他微微笑着,余光却不由自主的透过落地窗,望去了花园。   花园那凉亭里,牧思远正和牧风铭争论着什么。   现今能让他们争论的,除了公司正在进行的那个大项目,还会有什么?   “烨彬,”牧初寒的声音再次将他拉回,“你怎么不把馨儿也带来?”   他赶紧定了定心神,回答:“带她来怎么好?”   “怎么不好?她不过是个孩子,带去哪儿都不失礼的。”   牧初寒撇嘴,“那你又把她放在学校里?”   他摇头:“她在家里。我买了速食面和一些熟食,她自己会用微波炉,吃饭不成问题。”   “整天吃那个怎么行啊?”   闻言,牧初寒叫起来,毫不客气的指责道:“你叔代父职,做得还真差劲吔!”   他惭愧的一笑,抬眼,看着她的目光变得认真:“初寒,其实我很想问你,对于我有养女这件事,你怎么看?”   干嘛问她这个?   牧初寒的脸上没来由的一红。   为了掩饰自己砰然的心跳,她还是道:“我觉得……我觉得你很好啊,一个单身男人扛起抚养朋友女儿的责任,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说着,她抿唇一笑:“我……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是个好人。”   凌烨彬琢磨着她这几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涌现的不是高兴,而是失望。   为什么会失望?   难道他不满足自己在她心里,只是一个好人吗?   那么他希望的,是她认为他是什么人?   有魅力的,还是能吸引她的男人?   猛地,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乱了。   不敢再想下去,甚至不敢再看她的双眼。   “初寒,”他甚至觉得自己是有些狼狈的起身,“我陪你去花园走走好吗?”   牧初寒也正要掩饰自己脸上的红晕呢,欣然点头:“好啊!”   他推着她来到花园,远远的,只见牧家父子依旧站在凉亭之中说话。   他装作没看见,只悄悄的把轮椅往凉亭方向推。   “初寒,这花园好大。”   找些话题来说,也好分散她的注意力。   孰不知,她的注意力整个儿都放在他身上,根本没注意到爸爸和哥哥站在凉亭。   就这样,他们距离凉亭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渐渐听到了,那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声音,在说着:……英国公司……标的要改……之类的话。   他的一颗心顿时悬空,只想要听得更多,更多……   原本他是可以的,因为牧家父子也没注意他们的靠近,但是……   “爸爸,哥哥!”   牧初寒不知怎么就看到了他们,叫出了声。   谈话声嘎然而止,看到他们,牧家父子显然都呆了一呆。   不过他们很快又反应过来,“凌先生真细心,初寒经常在花园里逛一逛,也不至于闷坏。”   牧初寒接过话:“爸爸,你们在说什么?还要来凉亭里说!倒把凌先生这个客人抛下。”   闻言,牧风铭尴尬的一笑,他总不至于说他和儿子说的是公司机密,“外人”不能听去吧。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他只能从凉亭里走出来,“应该要开饭了,我们回去吧。”   凌烨彬点点头,将轮椅调了个头,跟着他往别墅走去。   却不见,走在后面的牧思远,一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回到租来的公寓,凌烨彬第一时间走入了儿童房。   馨儿很乖,已经一个人睡着了。   他松了一口气,又欣慰的露出笑意,才将疲惫显露出来。   想起刚才在牧家的晚餐,一大家子那么多人,那么美好的气氛,他真有点……羡慕。   走回自己的房间,他一边松着领带,一边打开灯,一个身影陡然闯入眼帘。   他被吓了一跳,熟悉的声音响起:“你回来了!”   是露茜,正坐在飘窗后面。   “你……怎么不开灯?”   他问着,心里想的却是,下次要把备用钥匙换个地方藏好。   露茜看了他一眼,露出淡淡冷笑:“牧家的饭可好吃?” 197.练习走路   她知道他去了牧家吃饭,应该是馨儿告诉她的吧。   之前馨儿知道他会去牧家,破天荒的请求可不可以带她一起去。   看样子,她是真的很喜欢牧家那两个哥哥。   可是她也很懂事,当他说叔叔去有正经事要办后,她便不再执着了。   “烨彬,”见他不出声,露茜脸上的冷笑加深,“你该不会真把自己当做牧家的女婿了吧!”   “我没有。”   他吐了一口气,自嘲的笑着:“在牧家人眼里,我依旧是个外人。”   否则,今天那事关机密的谈话,怎么一个字也不能让他听见?   露茜注视着他面部表情的变化,对于发生的事情,她约莫猜到了七八分。   心里的紧张似松了一松,却又更加担忧的悬起:“烨彬,你不如说句实话,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凌烨彬不答,他在墙边的小沙发坐下,点燃了一支烟。   “烨彬,你倒是说话呀。”露茜着急了。   凌烨彬抬眼看看她:“露茜,不如你先回英国去吧。”   “你说什么?”露茜一愣。   浅褐色的瞳孔凝视了他几秒,她的唇边挑起一抹冷酷的笑意:“烨彬,难道你忘记了,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难道你忘记了,伯母现在……”   “闭嘴!”   他沉声喝住她,同时起身将门关上,“别吵醒了馨儿!”   “你还关心馨儿吗?”   露茜不依不饶:“还是你现在满脑子里,都是那个千金大小姐?”   “你喜欢她?你爱上她了?你难道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倒也做起豪门女婿的梦来了!”   她笑,美丽的脸庞爬满嫉妒与残忍的冷酷:“你没有想过?一旦牧家知道你的身份,你会有什么下场?”   “你别说了!”   他的声音依旧保持着平静,颤动的眼角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激动。   “露茜,你说的一切我都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我会用最短的时间把事情办好,然后回英国去。”   对这番话,露茜不置可否,只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有我的想法,你放心好了。”他不愿意多说。   露茜明白他的性格,今天的话也只能说到这里了。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她转身离开了他的房间。   片刻,听到公寓大门“啪”的一声关上,他疲惫的往后一靠。   闭上眼,眼皮好涩。   却又挣扎着睁开。   因为每当闭上眼,脑海里便出现她的模样,恼怒、生气、欢笑、伤心、真诚、不服气……   不过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为什么她就能将自己的模样深深铭刻在他的脑海?   为什么?   他的脑子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人人眼中骄横跋扈的千金小姐,他却觉得是如此可爱动人?   还是他的这颗心有了毛病?   明知不可爱,明知不可动,不知不觉却已沉沦!   “啊……”   喉间发出一声低哑的嘶吼,他的记忆回到第一次见她的那个傍晚。   她穿着睡衣,敷着面膜,大喇喇的走到餐桌前坐好,然后毫不在乎的说:“怎么?敷着面膜不能吃饭?又没有外人在这里!”   “哈……哈哈……”   忍不住,他又笑了,翻身躺上床,他依旧抑制不住低笑声。   只是,笑着,眼角却泛起了泪水……   “小姐,要打开电视机吗?”   “不要,谢谢。”   “小姐,吃点东西吗?你早餐也没吃多少。”   “不用了,我吃不下。”   摇着轮椅,牧初寒来到别墅门口,朝花园大门看去。   爸爸和妈咪去逛商场都一上午,怎么还不回来?   她一个人在家真的很无聊。   虽然他们之前也邀请她一起去,可是她一个“轮椅人士”,怎么好麻烦两个老人家。   忽然,她眉眼一动,有了主意了:“请推我去花园吧!”。   她回家都三天了,应该可以练习走路了。   在佣人的帮助下,她来到了花园的一角。这里安装了一些健身器材,正好可以让她扶着练习走路。   “小姐,这能行吗?”   发现了她的意图,佣人赶紧试图阻止。   牧初寒连连点头:“可以的,可以的,如果我摔倒了,你们再来扶我一把。”   说着,她迫不及待的抓过草地上的长杠,一步步的朝前挪动起来。   虽然想要走路的心情非常迫切,她还是不敢太过造次,只能慢慢的往前挪。   挪了好半天,才往前走了平常的五六步,而且已是大汗涔涔了。   不过她很高兴,就这样每天练习,说不定一个星期后她就能走路了!   思及此,她不禁斗志昂扬,朗声道:“麻烦给我拿条毛巾来!”   立即有窸窣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一条毛巾从后递到了她手中。   她不便回头,只道了一声:“谢谢!”   然而,回答她的却是一个低沉的男声:“不用谢!”   她一呆,赶紧转过头去,立即牵动了不稳的脚步,整个身子顿时朝前扑去。   扑进了一个宽大的怀抱。   “小心点!”   低沉温柔的男声在耳边叮咛,她呆呆的抬头,望进他关切的双眸:“你……你怎么会来?”   他的唇勾起魅人的弧度:“我来很久了,你一直专心练习,没有注意而已。”   说着,他扶住她的腰将她往上轻轻提起,让她站直了身子。   他的气息混合着他身上好闻的沐浴乳味道陡然袭来,她才发现自己正紧贴在他的怀中,一张脸蓦地红了。   “我……你……”   吞吐一阵,才找到自己的舌头:“麻烦你,扶我坐到轮椅上。”   他却不动,反而抬手为她抚顺了额前的乱发:“累了吗?我倒觉得你应该再练习一下,好不好?”   好?不好?   她哪里还能思考,只是感受着他独特的男人气息,她就已经心跳加速,思维混乱了。   “来!”   他抓住她的双手,让她有个支撑;另一只大掌则握住了她的纤腰。   “我扶你,”他带有蛊惑的声音在她耳边细咛,“我们慢慢走到凉亭那儿去,好吗?”   走到凉亭?   牧初寒皱眉,“还有好远!”   “你行的!”   他鼓励她,专注的眸光顿在她绯红的面颊,不禁心潮涌动。   忽地,他低头,在她的唇畔映下了一吻。   “你……”   她几乎怔住了,傻傻的问:“为什么……为什么吻我?”   他笑,眼睛里倒映的都是她:“这是鼓励,如果你成功走到了凉亭,我还有奖励!”   奖励?   “什么奖励?”   不能怪她浑身发热,思绪走歪,是他的动作和语气都太过暧.昧!   这一次,他没有立即答话,而是扶着她慢慢往前走。   近了,更近了……   她的一颗心也即将跳出心腔,不是因为惊讶自己真的能走到凉亭,而是想着……   他刚才说的奖励。   她不由地猜测,如果鼓励是一个吻,那奖励会不会是更多的……吻?   天啊,她狠狠骂自己。   她是怎么了,所思所想完全是一个色.女的行径! 198.拒绝   “来,现在上台阶了,小心。”   他的声音将她拉回来,她不禁“哦”了一声,思维有片刻的怔忪。   看着她这傻傻的模样,红欲滴血的小脸,莫名的宠溺从心底泛滥到了眼神。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需要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克制自己不去吻住她那甜美的唇。   美人计从来比美男计容易达到目的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女人面对心仪的男人时,比较容易忍住内心的冲动?   终于,在他半扶半抱的帮助下,牧初寒成功的到达了凉亭。   “我真应该早点练习走路!”   她不管啦,必须立即找些话来说,“现在我觉得双腿有力多了。”   他点头,柔光望住她:“我可以每天来帮你。”   这……   她立即摇头:“不必啦,你工作那么忙,而我家有这么多佣人,个个都可以帮我啦。”   他没有接她这句话,而是在她身边坐下来,说道:“好了,现在你达到了目标,我也要兑现诺言,给你奖励了!”   尚来不及平静的心因为这句话,又开始了狂跳。   她羞怯到不敢看他,却又忍不住往他脸上瞧。   或许这就是爱情的魔力。   “什么……什么奖励?”   她问着,目光无法控制的停留在他的唇上。   他的唇有着刚毅的线条,且菱角分明,不笑的时候,分明透着令人胆怯的冷严。   为什么她瞧着,却只感觉心头一阵阵柔软?   一旦思及他曾吻在自己唇上的感觉,她竟然觉得浑身发颤……   “来,给你!”   突地,只见他的唇动了几下,将她的思绪截断。   只见他冲她伸出手,将一个冰凉滑润的东西放入了她的手中。   她低头一看,手里多了一串项链,吊坠是一颗水晶雕塑成的“心”,心上还刻了几个字,写着:天天平安。   “初寒,我希望你以后的每一天都平平安安,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说着,这么的好听。   心里有些感动,有些欢喜,牧初寒抬眼看他,真诚的说:“谢谢你。”   然后小心翼翼的,把这颗“心”放入了口袋。   凌烨彬注意到她的脖颈上并没有佩戴任何项链,便道:“我帮你戴起来好不好?”   牧初寒却摇摇头。   有些话其实不愿意说出口,因为怕他误会,才说出来:“这一个礼物我觉得很珍贵,所以我要将它珍藏起来。”   凌烨彬一愣。   本该说句客套话,比如“我很荣幸”“我很高兴”之类的。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觉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的侧影,就很好。   真的很好。   花园大门外,黑色宾士车停靠的角度,正好看见凉亭里那两人的身影。   牧风铭微笑的转头,“怎么样?初寒若嫁给烨彬,你有没有意见?”   牧夫人摇头,“只要她自己喜欢就行。只是……”   她皱眉,“我总觉得这心里头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为什么。”   牧风铭哈哈一笑,不以为意:“每个女儿出嫁,做娘的心里头都不舒服,慢慢就好了!”   但愿如此!   牧夫人在心头祈祷,但愿如此而已!   二十天后。   “曦儿,你浇太多水,花儿都被你给呛死了。”   乐乐在草地躺下,一边咬着苹果,一边说道。   闻言,牧筱曦马上放下喷壶,认真的问道:“真的吗,乐哥哥?你怎么知道?”   乐乐瞟了她一眼,“因为花儿对我说啊!”   说着,他还将手放到耳朵后面,做了一个窃听的动作,嘴里念念有词:“曦儿,听,花儿都在骂你呢,说你没事找事老是给它们浇水,真是麻烦!”   “乐哥哥!”   曦儿气红了小脸。   真是的,捉弄她也不会想点好玩的,居然拿这种骗小孩子的玩意。   “乐哥哥,你不会想点聪明办法吗?”   她愤怒的捏起小拳头,“你当我三岁小孩吗?”   “哦……”   乐乐故意拉长了调子,半晌才道:“我有把你当三岁小孩吗?曦儿,你本来就是个三岁小孩嘛!”   “你……”   小公主被气得直跺脚,再也顾不得许多,拿起喷壶便往乐乐身边跑。   “哎呀,小公主发脾气啦!”   乐乐跳起来,还不忘调侃一句,才拔腿往前跑。   “你给我站住!”   曦儿被气得哇哇大叫,拼命的追着。   牧思远一下车,看到的就是小人儿拿着喷壶,被哥哥捉弄得又哭又笑的情景。   他好笑的皱眉,却见欢欢坐在台阶上看着,居然两不相帮。   “欢欢,”他走上前,在儿子身边坐下,一边问:“你怎么不去帮帮曦儿?”   “爹地!”   欢欢下意识的朝他身边靠了靠,“乐乐只是跟曦儿闹着玩儿,不会伤害她的,所以不需要帮忙。”   果然,话还没说完,曦儿小手一晃,将喷壶里的水洒到了自己身上。   她停下来,看看身上的公主裙被弄脏,不禁伤心的哭起来。   “别哭呀,曦儿!”   见状,乐乐也不跟她闹着玩儿了,立即走回她身边,“让哥哥看看,被水淋湿了一点点而已,回家换一件就好了!”   “就是你,坏哥哥!”曦儿哭诉着。   看着她哭皱的小脸,乐乐立即投降:“好了,是哥哥坏,哥哥下次不捉弄你了,好吗?”   “真的吗?”   闻言,哭声渐顿。   “真的!”   乐乐捏起衣角,胡乱的给她擦过泪水,“现在不哭了吧。”   那……就不哭了吧。   曦儿点点头,乖乖的让乐哥哥搂过了肩膀,一起朝别墅走来。   没想到能在台阶上看见爹地,两个小人儿立即跑上前来,扑入了牧思远的怀中。   “爹地!”   “爹地!”   “你们乖啦,”牧思远亲亲他们,又道:“妈咪在哪里?”   “在厨房做披萨。”   乐乐赶紧报告。   牧思远一笑,又问:“那你们知道妈咪连续几个电话把我叫回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这个……   乐乐挠挠小脑袋,他就不知道了。   欢欢在一旁说道:“爹地,妈咪给你打电话之前,初寒姑姑给她来过电话。”   他的分析很到位:“我想应该是初寒姑姑有什么事情要找你吧。”   “好!”   他抱起曦儿,又招呼另外两个小人儿:“我们走!”   “走!”   乐乐依旧冲在最前面:“找妈咪去!”   “找我干什么呀?宝贝?”   他的声音大到顾宝宝在餐厅就听见了。   走出客厅来一看,“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打电话过去不过二十分钟嘛!   牧思远腾出一只手来搂住她,“老婆大人的命令,我怎敢违抗?”   “少来!”   她嗔了他一眼,把曦儿抱下来:“跟哥哥去吃披萨,好不好?”   曦儿点头,又摇头:“我要先去换衣服!”   顾宝宝一笑:“好,让佣人阿姨帮你!”   于是,三个孩子都走开了,只剩他们两个在客厅。   “有什么事?”   牧思远拉着她在沙发坐下来,“是不是初寒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看她把孩子们都支开,应该是个非常严肃的话题要说吧。   顾宝宝深吸一口气,笑起来:“初寒的腿好了,能走路了!”   “真的?”   牧思远也很高兴,又觉得奇怪:“上次我们看到她,不是还只能拄着拐杖勉强走几步吗?”   “那已经是十天前了,好不好?”   顾宝宝冲他吐舌头,“说起来,这段日子多亏了凌先生经常陪着她,鼓励她,才能好得这么快。”   “哦,”闻言,牧思远陷入了沉思,“看来他们俩的事能成!”   顾宝宝不置可否,只道:“刚才初寒打电话来告诉了我这个好消息,接着凌先生也打电话来了。”   闻言,牧思远奇怪的挑眉:“他在电话里说什么?”   “他说为了庆祝初寒痊愈,请我们晚上去吃饭。”   牧思远怔了一怔,要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这突然间,他觉得自己说什么话都好像有点不对。   还是顾宝宝说出了他心头的疑惑:“他邀请我们吃饭为初寒庆祝,我搞不清他是出于什么身份这么做?”   说着,她望住牧思远:“思远哥哥,他们在一起了吗?初寒跟你说过什么吗?”   反正她这边,初寒是一点儿消息都没给。   只见牧思远也是摇头:“我这些日子都忙公司的事情,连初寒痊愈了,我不也刚才才知道吗?”   那倒也是。   顾宝宝咬了一下唇瓣,“不管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今晚上去吃饭就知道了。”   也只能这样了!   他伸手,温柔的抚了一下她的发丝,“别着急了,宝宝。你这样担心初寒,我很感激,但我不想你有烦恼。”   “思远哥哥!”   顾宝宝一笑,趴进了他的怀中。   他顺势用手代梳,玩着她的发。   突地,眼前一闪。   那闪亮的黑发中,一根白发极其明显,就这样安静的躺在他的大掌之中。   他的心被蛰了一下,有些闷痛。   “宝宝,最近是不是很累?”   “没有啊。”   她将小脸窝在他怀中,懒懒的说着:“还不就是平常要做的事,照顾欢欢乐乐和曦儿,其余的家务都有佣人,我一点边没沾到。”   搂抱她的手紧了紧,他继续柔声问:“那最近是不是有很多烦恼?”   顾宝宝心中一怔。   他为什么这么问,是不是她过分的发泄了什么情绪?   “没有的。”   她赶紧回答,“现在我都是牧家的少奶奶了,还能有什么烦恼?”   她不诚实!   “宝宝”抚着发丝的手转而捧起她的小脸。   四目相对,他温柔又认真的问:“你忘记了吗?我们说过谁的心中都不能藏心里话的,有什么烦恼,你告诉我。”   她暗中微叹。   她现在的烦恼只有两件,第一关于初寒;   第二上次牧风铭又跟她提到的,让他们搬回牧家去住的事情。   如果说第一件她能帮上忙的不多,那么第二件,就都要靠她了。   牧风铭那样真诚的恳求她能说服思远,可是她,却迟迟无法在他面前开口。   “思远哥哥,我只是……只是担心初寒罢了,没什么别的事。”   算了,能拖一时算一时吧,她不想让他知道后又不开心。   “来啊,”说完,她便起身:“跟他们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我们出发吧。”   两人来到凌烨彬定下的地点,还猜测爸爸妈妈会不会也受到邀请,但到了包厢一看,只有凌烨彬和初寒两个人。   “哥哥,嫂子!”   见他们来,牧初寒非常开心,立即起身来迎接他们。   “哎呀!”   顾宝宝高兴的拥住她:“真的能走路了,初寒,恭喜你痊愈得这么快!”   “恭喜我终于可以摆脱轮椅了吧!”   牧初寒笑着,小脸儿凑到牧思远面前:“哥哥,难道你不打算祝贺我吗?”   牧思远佯装瞪了她一眼,“你最好确定你的腿已经没事,否则我新买的那部莲花跑车,就要放到车库里冬眠一阵了!”   “什么?”   牧初寒惊喜的瞪大了眼睛,“哥哥,你没开我玩笑?”   “拿去!”   牧思远手臂一样,一把车钥匙稳稳的落入了她的手里。   她看了一眼,几乎高兴得跳起来。   跑车她不是买不起,而是这一部她中意了很久,没想到居然可以由哥哥送给她,这不代表哥哥平常也很关心她的吗?   几人笑说了一阵,凌烨彬都在一旁听着没有打扰。   待他们落坐,他才起身跟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端起茶壶,亲自给牧思远和顾宝宝倒茶。   “这……”   顾宝宝吓了一跳,连声阻止:“凌先生,不必你亲自倒茶的。”   “应该的。”   他一定坚持。   牧思远没出声,但也没喝这茶水。   顾宝宝只好错开话题:“我们上菜吧!”   凌烨彬点头,冲服务员使了个眼色。   待服务员出去后,他依旧没有坐下,而神情则变得有些紧张。   他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顾宝宝暗地里往牧初寒投去了询问的目光,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然而,牧初寒看上去也是一头雾水。   “烨彬,”她转头看着他:“你坐啊,怎么了?”   凌烨彬冲她一笑:“初寒,我有些话想说。”   说完,他的目光在牧思远和顾宝宝身上停留,不再犹豫。   “牧总,牧太太,今天请你们来,一是想要邀请两位共同庆祝初寒痊愈,第二……”   话说间,服务员敲门进来,带来的却不是菜,而是用推车推进来超大束的玫瑰。   这满满一推车的不知是有多少朵,红色陪衬,其中一颗粉色的心,其中还有蓝色玫瑰点缀其间。   玫瑰的数量与价格没人在意,因为大家的目光都被那满天星拼凑起来的字样吸引。   那字写着的是:初寒,我爱你!   原来让他们来的第二个意思,是为他和初寒做个见证。   而一旁的牧初寒,呆呆的站着,看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初寒!”   凌烨彬握住她的手,就那样单腿跪了下来:“今天我请牧总和牧太太来作证,也许在你可以选择的男人中,我不是最好的那一个,但我一定会是最爱你的那一个。所以,我请求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话说间,他的声音随着身子颤抖。   或许,他是用了很多勇气,才有了此时此刻。   顾宝宝终究是个女人,见着这场面,有些感动起来。   斜眼去睨身边的丈夫,却见他双眼微眯,眼波流转,竟有一丝看好戏的讥嘲。   她不由地一愣,牧初寒忽然出声了:“烨彬,你……你这是在做什么,赶快起来吧。别让我哥哥嫂子看了笑话你。”   他不起来,目光望住她:“初寒,这就是你要给我的答案吗?”   “答案?”   闻言,牧初寒的眼里泛起一丝伤痛,“你要一个答案吗?”   伤痛转瞬而逝,继而她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完全没有了之前每当提起他时,眼睛和唇角都会有的笑意。   这是怎么回事?   顾宝宝奇怪,初寒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烨彬,本来好好的吃饭啊……”   牧初寒悠悠一叹,将手从他的大掌里抽了回来:“你为什么要破坏呢?”   “破坏?”他不解。   她也没有解释,只道:“如果你真要一个答案,那我的答案就是……我不答应。”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连随身包也不要了,便匆匆夺门而去。 199.兄妹谈心   “初寒!”   顾宝宝赶紧起身去追。   凌烨彬慢了一步起身,想追出去时,却被牧思远伸手拦住了。   “牧总?”   他不明白牧思远为什么要阻拦他。   却见牧思远的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浮浅且冰冷。   他心中一呆,微微的冷汗从额头冒出。   但他还是逼着自己镇静下来,看看牧思远会说什么。   “凌烨彬,”忽地,牧思远伸手在他肩膀推了一把:“你可知道我妹妹是什么身份?”   奇怪的问题让凌烨彬无言以对。   人人都知道牧初寒是牧家的千金,身价颇高,但他明白牧思远问得不是这个。   果然,但听他继续说道:“我妹妹父母健在,又有哥哥和嫂子,如果有人想把她当孤儿一样的欺负,不知道是不是瞎了眼!”   牧思远将最后那三个字加重了语气,令得他心头大震。   他察觉到了什么?   这算是他的警告?   疑问与惶然涌上心头,凌烨彬甚至不敢抬头看他。   只怕目光相对之时,他的眼神会将自己出卖。   片刻,当他稳定了自己的心绪,才缓缓抬眼看着牧思远:“怎么,牧总?”   他逼自己露出嘲讽的笑意:“不知道你对每一个追求令妹的人,是否都这么说?”   闻言,牧思远也笑了,“凌烨彬,不瞒你说,想要娶我妹妹的男人很多,你倒算是走得最近的一个!”   说着,他又伸手拍了拍凌烨彬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我真希望你是能走到最后的一个,而不是半路就被我们给……”   说着,他抬起另一只手,以刀片状作势在自己的脖子一抹。   其中深意,已不喻自明!   说完,牧思远便转身离开了。   留下凌烨彬一个人呆呆了站了一会儿,终因双腿无力,跌坐在了椅子上。   心头阵阵抽紧,连指尖都在颤抖,更遑论颊边的冷汗,已是涔涔而落。   他知道了!   牧思远都知道了!   他反复对自己这样说着。   不期然的,他突然发现,紧张过后的那一颗心,居然换来的是……   阵阵轻快!   牧思远走出酒店,只见顾宝宝正站在不远处的路边,焦急的想要拦下一辆出租车。   “宝宝!”   他赶紧跑上前拉住她,“怎么了?要去哪里?”   “去追初寒呀!”   她着急的回答,“初寒的随身包还在我这里,她身上什么也没有,就跳了出租车,等会她拿什么给车钱啊?”   牧思远皱眉,现在去开自己的车已经来不及了,他大手一挥,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往哪个方向去了?”他问。   顾宝宝赶紧给司机指了一个方向,让他努力的往前追。   可是路上车流拥挤,前一秒还看到的车尾,下一秒又不见了。   顾宝宝急得直跳脚,“她为什么要跑啊,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   一想到她身上一分钱没带,顾宝宝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别着急,别着急!”   牧思远抱住她,柔声道:“没事的,她也不是个小孩子了,遇到事情会自己想办法的!”   说着,他不断轻吻着她的面颊,总算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车子找不到了,还跟吗?”司机问道。   牧思远微微一叹:“那麻烦你,送我们回去吧。”   闻言,顾宝宝着急的摇头,并不赞同他的提议。   “思远哥哥,我们跟着这个方向去找一下,也许能找到她也说不定!”   牧思远笑起来:“宝宝,你别着急。我敢跟你打赌,等会我们到家再打电话去大宅子,保管初寒已经回家了。”   为了让她相信,他特意将赌注下得大一点:“如果我输了,以后我们每星期回大宅子住两天,你看好不好?”   顾宝宝一愣,哭笑不得。   怎么能拿这个做赌注?   害她现在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可是,“你……你真的不担心初寒吗?”   “你放心,她这是拒绝别人,不是失恋,没事的!”   在他半哄半劝之下,顾宝宝总算跟着他回了家。   一回到家,她就拿起电话要拨过去,被牧思远赶紧摁断。   “宝宝,现在还不能打过去,老头子和那女人还没睡,你这么打过去,不是让他们起疑担心吗?”   顾宝宝一愣,他说的话也有道理,而且…………   她忍不住笑起来:“思远哥哥,原来你也很关心爸爸妈妈呀!”   “我只是……只是想要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他说着,双颊抹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顾宝宝也没有拆穿他,只管偷偷发笑。   “难道不是吗?”   他像做坏事被抓到的小孩,急于解释:“老头子和那女人话那么多,要是怀疑起来,肯定问个没完!”   “哦……原来是这样……..”   顾宝宝故意拉长了音调,双眼斜睨着他,笑意再也掩藏不住。   “宝宝!”   他恨恨而起,“你敢笑我!”   话未说完,人已经往她坐的地方扑去。   顾宝宝咯咯一笑,早一步起身往楼上逃去。   可惜速度快步子短,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他抓入了怀中。   “放开……放开我……”   她挣扎着,不要被他抓到。   他怎会放?   双臂紧紧箍着她的腰,任由她胡乱扭动也未曾松懈分毫。   然而,然后……   他嘶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动了,宝宝!”   她一呆,顿时也意识到了什么。   “思远……思远哥哥……”   她小心翼翼的说:“那你放……放开我好了……”   “不要!”   他坚决拒绝,大手将她的身子扳过来,薄唇准确无误的印上了她的。   他的舌犹如狂风暴雨,一波又一波的袭卷着她的甜美。   四散的火花顿时蔓延开来,燃烧着她的理智。   “思远哥哥……”总算她还记得,“上楼去……”   “嗯……”   他闷哼一声,将她打横抱起,一边往上走,一边却始终不舍放开她的唇……   就这样难舍难分的吻着,好容易到了走进了卧室。   他将她往床上一抛,重重的身躯随即压上,是她渴望的重量。   “宝宝……”   大掌在柔嫩的肌肤上流连,薄唇则在耳边呢喃,喷出他火热的气息:“有多久……没要你了?”   哪有多久?   她忍不住笑,分明昨天才……   “等一下,思远哥哥……”   猛地,她清醒过来,“还没打电话呢!”   “等会再打!”   男人发出强烈的抗议,怎能这时候让他停下来?   “不行!”   女人比较容易忍耐,伸手推开他,便去床头拿电话。   “好啦,好啦,快打啦!”   男人吐了一口气,颓靡的趴在了她身边。   顾宝宝先看看时间,估计爸爸妈妈应该睡了,才拨过去。   果然,接电话的是佣人。   “少奶奶!晚上好!”   听到她的声音,连佣人也很高兴,“小姐?小姐已经回来了……嗯,回来大概半小时了……她看上去很好。好,晚安,少奶奶。”   挂断电话,顾宝宝松了一口气,又瞟了身边人一眼,“思远哥哥,看来你对初寒还是挺了解的嘛!”   牧思远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千金大小姐,是不会让自己的吃苦的!”   他早料到,她会让出租车开到家里去。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再次压上她,“老婆,可以继续了吗?”   “坏蛋!”   黑白分明的眸子瞪着他,有一丝委屈和失望:“跟你打赌,输了!”   她这么在乎那个赌注吗?   心头微微一震,似想起了什么。   但被他立即拒绝,因为此刻,除了享用她的甜美和温柔,他什么……都不要!   “思远哥哥,听说凌烨彬去大宅子那边,初寒让佣人别让他进去。”   第二天,牧思远下班回家,便听顾宝宝这样说。   他淡淡一笑,不置评论。   第五天,顾宝宝对他说:“听说初寒辞职了,是不是真的,思远哥哥?”   他点头。   不过初寒辞职是人事部的事情,他没有过问。   第八天,顾宝宝对他说:“思远哥哥,听说凌烨彬已经在别墅外面连续等了三个晚上,只求初寒见他一面。”   说着,她忧心忡忡的皱眉:“可是初寒没有答应。”   他一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可明显的,这件事已经大大的影响到了他夫人的情绪。   直接表现是这晚的餐桌上,乐乐吃下一块肉片,即跳了起来:“妈妈咪,这是盐熏肉片吗?”   他皱眉,心里想着他是不是要出手管管了?   到了第十二天,他下班回到家,居然发现他的亲亲老婆偷偷在掉眼泪。   “宝宝,你怎么了?”   他慌了神,赶紧走上前去抱住她。   她也抱住他,哭得更厉害。   一边哭一边说着:“思远哥哥,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你做错了什么?”   “当初我不该一厢情愿的,就撮合初寒和凌烨彬在一起!”   她越说越伤心,几度哽咽,搞半天他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今天她给初寒打电话,旁敲侧击的想要问一问关于她和凌烨彬的事情。   没想到她才说了一句:我好久也没看到凌先生,不知道他怎么样。   初寒居然哭了起来,而且哭得非常伤心,连话也说不出了。   所以顾宝宝非常自责,觉得是自己多事,才弄得现在这样的局面。   “好了,不哭,不哭。”   牧思远柔声安慰着,“事情到现在这样,根本不关你的事!”   他为她拭去眼泪,又冲她眨眨眼:“而且,我有办法解决。”   “你有办法?”   顾宝宝顿住眼泪,只见他非常有把握的点点头。   “好了,现在我回去找初寒,”他捏了捏她的脸颊:“大概二小时后回来,你在家乖乖等着。”   说完,他便转身出去了。   来到牧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但老头子和那女人正在为初寒几天都没吃晚饭着急呢!   见他在并非周末的时间来到这里,两人都不由地愣了一下。   “初寒在楼上?”   他没多少解释,直接问道。   见牧风铭点头,他便走上楼去了。   牧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转头看着丈夫:“他……他是来找初寒的?”   不要怪她太过诧异,实在是这种事情在牧家,还是头一遭。   牧风铭点头,又笑起来,“好了,我们别操心了,让思远去管管她吧!”   推开门,只见牧初寒正蜷缩在落地窗边,看着花园大门发呆。   他勾唇,“既然想见他,何不下楼去?”   突来的声音让牧初寒一呆。   愣然的转头,看清来人的面容后,她的表情有些轻松,又有些失望。   牧思远觉得好笑,“想见他,又怕见到,这就是你们女人在恋爱时的心里吗?”   说着,他在她身边坐下来。   牧初寒看了他一眼,苦涩的笑道:“哥哥,你何必来挖苦我?我……我心里,已经够苦了的。”   毕竟血缘相亲,看她这么痛苦,牧思远终究于心不忍。   “来,”他用手抓她的胳膊,“跟我来!”   “去哪儿?”   她惶然着不肯动。   “你跟我来就对了,难道哥哥还会害你吗?”   —哥哥—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真的别有一番温暖。   牧初寒没再抗拒,而是乖乖的跟着他下楼,走出了别墅。   到了才知道,原来牧思远要带她来的地方,是——酒吧。   “来!喝酒!”   他叫了几十瓶啤酒放在桌子上,“喝醉了,就什么都忘记了。今天哥哥陪你一醉方休!”   她拿起一瓶浅浅的喝了一口,又苦又辣,很难喝。   她虽然任性,却很少喝酒的。   上一次喝醉,还是在……申文皓和郑心悠的婚礼那天。   想起这个,她仰头,狠狠的灌了自己一大口。   “感觉怎么样?”牧思远问道。   她放下瓶子,摇摇头:“哥哥,喝醉了只能暂时忘记,醒了还是得去面对。”   这种经历,她不是没有。   闻言,牧思远一叹,“你明白就好。那么,你打算躲他到几时?”   “躲……”   她缓缓摇头:“哥哥,我没有躲,我是在等他自己自动放弃。”   “如果他一辈子都不放弃呢?”   牧初寒一愣,显然地,她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她也不愿去想。   拿起酒瓶,她再狠狠的灌了一口。   “初寒,你告诉我,你喜欢他吗?”   喜欢?   不…………   何止是喜欢,她对他,何止是喜欢?   “哥哥,你别问了,就陪我喝酒吧。”   她也不想再说,放下空瓶子,她再拿起一瓶,想也不想便咕咚灌下了肚。   他也不阻止她,只道:“初寒,想听哥哥说几句吗?”   她点头。   她无所谓。   如果是打算告诉她凌烨彬的优点,她就左耳进右耳出好了。   然而,他说的不是这个。   “初寒,你知道我和宝宝为什么能在一起吗?”   他说的,是他跟顾宝宝。   她笑起来:“当然知道,顾宝宝的‘缠’人功夫,那是一流的。”   不但“缠”到了他的人,连心也给“缠”去了。   牧思远也笑,笑过之后,语气却变得异常认真:“初寒,在你们看来,那时候都觉得我很讨厌她,而一定会娶心悠对不对?”   牧初寒点头:“那时候你给人传达的讯息不就是这样吗?在我看来,你一直很讨厌宝宝。”   “不是这样的!”   他也喝了一口酒,才继续道:“她消失的那五年,我经常不受控制的想起她。我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像被蚂蚁咬着心,一点一点的,虽然不痛,却让人非常难受。”   “每当这时候,我就会去找那几个床伴。”   “床伴?”   牧初寒吃惊不小,她真还是第一次听说,他居然有床伴?!   “很吃惊吗?”他淡淡一笑:“你跟心悠那么好,难道不知道我从来没有碰过她?”   一来她一直拒绝做他的女朋友,二来,他对她好像也没那种想法。   没想到哥哥今晚居然会跟她说这些。   虽然这算是他跟她分享秘密,但被分享到这种男人秘密,她真不知道该欢喜还是无奈。   只是,她忽然起了兴致,奸笑道:“你告诉我这些,难道不怕我告诉嫂子吗?”   “告诉她?正好!”   他挑眉:“她反而从来不问我这些,这样她真的没机会知道,我那几个床伴,跟她都是那么的相像。”   牧初寒一愣,呆住了。 200.夜色无边   “哥哥……”   她觉得他说的话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你到底想要跟我说什么?”   “我想跟你说,你哥哥我很蠢,到了快要失去的时候,才明白自己想要的那个人是谁。”   “哥哥……”   牧初寒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心里有些感动,也有些惶恐。   毕竟,他们虽然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妹,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说过话。   “初寒,”牧思远望住她,“我希望你不要像我这样蠢。”   他伸手拍拍她的肩:“如果当初,我再晚一步,今天宝宝已经是别人的妻子,而我只会抱憾终身。”   “哥哥,”牧初寒摇摇头:“我跟你不同,他跟嫂子也……不同!我们根本是两种关系。”   “哪有什么两种关系?”   他笑她,“傻丫头,如果一个人能让你痛苦,必定就能带给你最多的快乐,你为什么要放弃?”   顿了顿,他微微一叹:“是不是因为申文皓?”   闻言,牧初寒浑身轻颤,带着痛苦,她点点头。   “哥哥,他走了,带走的不仅是心悠的灵魂,也带走了……我所有的自信。”   “曾经我以为什么女人也比不上我,只要我点头,我愿意,就可以得到一切想要的。但是……他从头到尾没有真正看过我一眼……”   话到此处,她再次灌下大半瓶酒,想要咽下心头浓浓的苦涩。   “哥哥,我并非不再相信爱情,”她继续说道:“我只是害怕,害怕我得到的,不过又是一份假象而已。”   牧思远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片刻,他才道:“初寒,逃避不是办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道理再简单不过了。”   “哥哥,”她淡淡一笑,“你这个比喻还真是奇怪。”   不过,是什么真的无所谓,反正她都不想要。   只是为什么,心却在隐隐作痛?   脑海里那些浮动的画面,终究还是有着他的身影。   不,不,她不要想。   她摇摇头,继续喝酒,一瓶接一瓶,一瓶接一瓶,无法停止……   直到牧思远伸手,大力的将她手中的酒瓶拿过来,“好了,不要再喝了,我们回家去!”   “回家?”   她笑着摇头,已有几分醉意:“你不是说要陪我喝酒,喝醉的吗?”   “现在你已经醉了!”   他说着,起身扶过她,不容抗拒的朝外走去。   “初……初寒!”   没想到,刚走出酒吧,凌烨彬便迎头走上来。   “牧总!”   他也跟牧思远打了个招呼。   牧思远瞅了他一眼。   宝宝说得没错,这些天他求见初寒一面而不得,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你怎么在这里?”他问。   凌烨彬没有隐瞒:“我一直在牧家外面等着,是跟着你们来的。”   说完,他的目光移至牧初寒身上。   只见她靠在牧思远怀中,被酒精熬红的双眼微闭着,看上十分痛苦。   “初寒!”   他的心里很难过,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   牧思远也没阻拦,低头叫道:“初寒,凌烨彬来了!”   ——凌烨彬——   听到这三个字,牧初寒猛烈的摇摇头,嘴里含糊不清的嚷着:“让他走吧,我不要……不要见他。”   这些天,她对佣人就是这样说的吧。   牧思远的苦笑中带着一丝疼溺,果然是一父所生,同样喜欢口是心非。   “凌烨彬!”   再抬头,他做了一个凌烨彬根本想不到的动作。   他将怀中的牧初寒一推,让她稳稳落入了对方的怀抱。   “牧总?”   凌烨彬手抱着她,愣住了。   牧思远的唇角勾起一丝笑:“你有什么顾虑,都可以跟我说。我只要求你,别辜负她!”   说完,他便转身,开车离去了。   凌烨彬呆呆的站了一会儿,酒醉的牧初寒有些累了。   “哥哥!”她嚷着,分不清身边的人,“我头好晕!”   说着,双臂挂上了他的脖颈,小脸依偎在他胸前,满足又开心。   记忆中,她跟哥哥还没这么亲近过呢!   然而片刻,她忽然抬起头,目光疑惑的往上瞧。   “你……?”   可能抬头的动作让她眩晕,她艰难的皱眉,努力想要看清眼前人是谁。   无论是谁,她已感觉到,绝不是牧思远。   “初寒,”凌烨彬捧起她的脸,柔声道:“是我呀!”   “你……是谁?”   声音好熟悉,味道也好熟悉,为什么她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像是有一道曙光在脑海中闪现,答案也是呼之欲出的,为什么她就是迟迟无法想起?   尽管如此,但她又清晰的感觉到了—恐惧。   是的,这个人的靠近,让她感到了危险!   她本能的伸手,想要推开他:“你……你放开我!”   然而,她使力推,对方却在用力的抱住她,急切的声音随之响起:“初寒,是我啊,我是烨彬啊!”   —烨彬—   闻声,牧初寒浑身一颤,更努力的想要睁开眼,视线却被泪水模糊。   “别哭,别哭,初寒……”   他的手指抹在脸上,是粗糙的感觉,带着莫可名状的温暖。   “初寒,为什么不肯见我?”   听他低声问着,她似渐渐清醒,猛地将他推开了。   “因为我不想见你……”   说着,她慌乱的四下环顾,居然不见了牧思远的影子。   心中惶然,她不住的往后退,她想要离开,离开。   “初寒,”他却一步步追上来,“为什么不想见我?为什么?”   “因为……”   因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明白。   “反正就是不想见你,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完,她急速转身,便要跑开。   “初寒!”   他的速度更快,从后追上紧紧抱住了她。   “初寒!”他痛声大呼着,“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   他大力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自己:“你让我别再来找你,可以!只要你说,你现在就说,你的心里没有我,一点也没有,我马上就走,立刻就走,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之中!”   说完,他的双臂松开她,目光望住了她。   他是认真的。   牧初寒心头一震。   她明白,这样的话一旦从她嘴里说出来,他们从此便各不相干。   刹那间,点点滴滴浮现心头,都是两人相处的画面。   虽然他们不过认识数月,却才知爱情根本与时间无关。   “我……”   她张张嘴,心底有泪。   只是,当那些美好褪去,她的记忆只剩下申文皓那决绝的身影。   她害怕,她害怕的是付出没有回报,她害怕的是……   他对她并没有真心。   她紧紧的闭上了双眼,再睁开,她咬牙道:“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你现在明白了吗?”   此刻,她明白了,原来一个人的心可以这么痛。   凌烨彬没有说话,只是良久的注视着她,像是要将她的心看出一个洞来。   灯光下,他的眼神如此暗灭,几乎吞噬了她仅存的意志。   终于,他的肩膀动了一下,然后他说:“我明白了。谢谢你,这样说。”   让他得到解脱。   接着,他转身往前走,没有犹豫,也没有回头。   长长的街道,孤灯只影,就这样飘摇在她的视线里。   渐渐消失。   她的心随之麻木,“呕……”   忽然折腾起来的是胃,害她在路边大吐特吐起来。   吐完了,她扶着路边栏杆,就这样跌坐在了地上。   无所谓了,什么千金大小姐,什么牧家大公主,没有爱的人,就是最可怜的。   如果,要是,可以不流泪就更好了。   她使劲的抹着泪水,可是这该死的眼泪就是抹不完,反而越抹越多!   怎么,现在就连眼泪也跟她作对吗?   她生气了,使劲的敲打着自己的脸,使劲的甩着头,弄痛了自己也不要掉眼泪。   “初寒,初寒,你在做什么!”   突地,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一怔,难以置信的抬头去看。   “初寒,你快住手!”   手臂被人抓住了,那声音透过层层迷雾,再次击入她的心。   她的双眸中,倒映出他的身影—这个分明已经离去的身影。   “你……?”   “很奇怪是不是?”   他自嘲的一笑:“我走不掉,初寒,我走不掉!我……”   话未说完,温软的身躯已扑入了他的怀抱,双臂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小脸则贴在他的胸膛,“哇”的放声大哭起来。   一边哭还一边发着脾气:“你吓我,你吓我,我……我以为你真的走了……”   他微微一怔,再也没有犹豫,伸手抬起她的下颚,深深的封住了她的唇。   她的滋味一如回忆中的甜美,激发了他内心全部的占有欲。   顾不得她还在低泣,顾不得这只是在酒吧门外,人来人往的街头。   他已不受控制,惟愿一点又一点的,加深这个吻。   然而,她却异常激烈的挣扎起来。   不情愿的松开,他看着他,不由地皱眉。   却见她小脸酡红,又小心翼翼的说着:“我……我刚吐了。”   嘴巴现在还有异味吔!   原来如此!   他宠溺的一笑,揉着她弄乱的头发:“我送你回家去,好不好?”   “不要!”她撇嘴。   为什么他看着她的眼神,好像大人看着小孩子?   “那你想去哪儿?”他好脾气的问。   “我……”   她想了想,“我要去酒店……”   看着他微变的眼神,一定是有了某种联想,她赶紧说完下半句:“洗个澡,然后再回去。”   如果被爸爸闻到她满身酒味,会被狠狠骂一顿的。   她窘急的神色让他忍不住笑起来:“好,好,当然只是洗个澡,洗澡之后,我再送你回家。”   “嗯,好吧!”   她点头,再一次提醒他:“就只洗个澡,你要不在酒店大厅等我也行!”   “可以,谨遵女朋友大人的命令!”   “谁是你女朋友?!”   “当然不是你,我的女朋友名字叫牧初寒……”   事实上,当酒店房门一关,两人再也不愿多走一步,立即拥吻在了一起。   分不清谁先伸手,此时此刻,仅存在两人脑海里的,只有彼此致命的吸引力。   不过,牧初寒可不能算一个温柔的情人。   毫无吻技可言的她,只凭着内心的一股冲动,在他唇上、脸上、脖子上又啃又咬,更像一只伤害力尚小的幼豹。   “初寒……”   凌烨彬终于被咬疼了,忍住心底的渴望,他将她重重的压在墙上。   “初寒,不是这样的,你弄疼我了。”   嘶哑的声音简直要了牧初寒的命,心里那团火,几乎将她烈焚而亡。   “那……”   好艰难的,她才能开口说话:“那要怎么样?”   随着娇声颤动的红唇,让一条鞭子,鞭打着他的欲.望,他狠狠的吻够了,才道:“我来教你!”   短短几个字,说完,人儿已经被他丢上床,压在了身下。   第一次和男人如此相贴,虽然是自己心仪的男人,她还是有些害怕,身子不由地往上缩躲。   “不准!”   他将双手撑在她的面颊两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色渐浓。   “告诉我,怕不怕?”   说着,他俯头,舔吻着她可爱的耳垂。   顿时,仿若一股强电流穿过心房。   她瞪大双眼,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反应让他不禁低笑起来,心里亦有更多疼惜。   第一次她付出感情的时候,已经受到了太多伤害;   这一个第一次,他不想让她再留有遗憾。   “告诉我,怕不怕?”他再问。   牧初寒看着他,诚实的点头。   她知道会很痛,但让她更感到害怕的是此刻,她仿佛已不能掌控自己的身子,心绪早已随着他的频率在起伏。   从来,她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别怕!”   他温柔的吻着她的小脸,“会疼一点点,为我,好不好?”   “为你?”   她眼神迷乱的看着他。   只见到他的笑容,然后,他温热的唇往下,流连在她丰盈的娇软之上。   她有些迷糊了,什么时候,衣服已被他褪下?   容不得她多想,那莫名的颤栗猛然袭来,“啊……”   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一声已然出口。   她微微愣住了。   刚才那是她的声音吗?   那样的暧.昧,让听了的人都不禁酥麻。   她难为情的扭动了一下身子,本能的想要让他停下来,然而,他的唇居然顺势往下,吻上了她的腰腹。   于是,那颤栗感也随着往下,往下……   她再也受不住,伸手去抓他:“不……不要……”   阻止不了他,一旦最后的屏障被褪去,首先“进驻”的居然是他的—舌——!   “轰”的一声,她的脑袋里像是什么炸开了花,她彻底的,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当听到他说:“初寒,叫我的名字。”   她便乖乖的叫他:“烨彬……”   当听到他说:“初寒,摸我……”   她便乖乖的伸出手,到达了他指引的地方……   可是,这是什么?   手中的异感让她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的手,正握着他火热的欲.望。   “烨……”   她瞧着他,他眉间皱起的,是一种甜蜜的痛苦。   “喜欢吗?”他呢声问。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却又……清晰的感觉到心中的欢喜。   每一个女人曾是少女的时候,都曾做过玫瑰色的梦。   那时候她还没有认识申文皓,幻想中的男人五官模糊,却有最温柔的神色。   如同此刻的他。   “初寒,”突地,他叫了她一声。   她软声答应,感觉到他的腿轻巧的挤开了她的,原本握在手中的坚硬,转而比逼在了她最柔软的地方。   她毫无挣扎的力气,也没想过要挣扎。   如果他给她的是百分之百的温柔,她为什么不用全部的美好来回报?   “烨……彬,”只是,她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你爱我吗?”   闻声,他的动作暂停。   目光顿在这张为他迷乱的脸上。   上面隐隐约约的,竟还有刚才在酒吧外哭过的泪痕。   但此刻,她已被拥在了他的身下,如此柔顺的承.欢。   所以他知道,她是爱他的。那么,他爱她吗?爱吗?   如果不爱,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可以起身,可以放开,至少可以做到不伤害她。   但是,刚才在酒吧门外,他明明不是已经走了?   而且离开得够远,为什么还要回来?   是的,他回来,是因为他爱她。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表面之下,唯一无法改变的是,他已经爱上了她。   爱上了她这个美丽、任性、嚣张、乖戾、可爱、善良、真诚的女人。   “初寒,记住,永远都记住,我爱你!”   她笑了,世间最美的花已为他绽放。   痛,包裹在了无限的温柔之中,成为爱情最美好的纪念。   夜色,无边。 201.秘密行动   “初寒……”   “初寒……”   身边人呢喃几声,热气便涌至了耳后。   牧初寒赶紧闭上眼,假装睡着。   虽然一觉醒来,现在已是清晨,但她还是没有勇气面对他。   心中的羞怯,让她连脚趾头都蜷曲起来。   “初寒!”   她沉睡的反应并未影响到他,手臂反而伸过来抱住她的腰身,将她整个儿拉入了怀中。   然后,大掌又不安分的窜入睡袍……   “不……不要了……”   她装不下去了,赶紧去拉住他的胳膊,惹来他的轻笑声。   “初寒,什么不要了?”他故意逗她。   她羞红了脸,又气又恼:“你……”   “好了,不闹你了。”   他吻着她的面颊,柔声问:“还痛吗?”   她立即明白他的意思,脸上火辣辣的,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可是不说话又怕他担心,终究还是忍着羞怯点点头。   看着她柔美的侧脸,凌烨彬心中一动,“初寒,跟我去英国,好吗?”   闻言,牧初寒微微一愣,没有出声。   她不明白他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他紧接着又说:“也许不去英国,我们去别的地方怎么样?加拿大,美国……”   他说着,语气里掩不住有些激动和惶然。   牧初寒奇怪的翻过身来看着他:“烨彬,你怎么了?”   为什么在他的眼神里,她看到了不安?   凌烨彬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初寒……我……”   满腔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对她,心底有愧。   “烨彬,”牧初寒着急了,“你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啊!”   她心里害怕,他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发生的这一切?   想到这里,她的心犹如刀绞,泪水不自觉的已凝在了眼眶。   “初寒,别哭。”   他捧起她的脸,吻了又吻,想要吻去自己带给她的伤心。   “烨彬……”牧初寒哽咽着,“我知道……我知道自己不够好,很多地方都讨人厌,我……可是我会改的,一定会的,你别……别对我失望……”   未曾想到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凌烨彬有些呆住了。   要怎么样,才能让这样一个身份地位都高高在上的女人说出这样的话?   他心痛的将她搂入怀中:“傻瓜,你很好,不需要再为我改变什么!我爱的,就是现在的你!”   “真的吗?”她半信半疑。   “初寒,”他手臂微松,看着她的双眸:“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我只要你相信我。无论如何,你都要相信,我是真心爱着你的,可以吗?”   他的语调带有某种决绝与担忧,只是此刻的她,还未能分辨出来。   只听他说爱她,她的心儿早已雀跃不已。   “可以!当然可以!”   她开心的笑了,双臂抬高,紧紧的将自己贴入了他的怀抱。   两人再说了一会儿话,时间就已到了早上七点半。   别怪时间走得太快,只因深陷爱河中的人从来都察觉不到时间的飞逝。   当凌烨彬按下打开窗帘的自动键,看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他猛地一怔,赶紧坐了起来。   “怎么了?”牧初寒讶异的问道。   “真该死,昨晚上馨儿一个人在家!”   他懊恼的说着,一边飞快的穿着衣服。   昨晚上,他,他居然把馨儿抛在了脑后,一点儿也没有想起来。   真是个不称职的养父!   “啊……!”闻言,牧初寒也起身穿衣服,一边道:“那怎么办?她会不会被吓坏了。”   “应该不会!”   他吐了一口气,“之前公司工作很忙,她也曾一个人在家。”   可是他仍然很担心,毕竟她不过五岁多一点而已。   “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她。”   话说间,牧初寒也已经穿好了衣服。   凌烨彬笑着走上前,体贴道:“我先送你回家去休息,下次再去。”   “我不要。”   她撅起嘴儿,心里无论如何也不想要跟他分离。   他怎不明白她的心思?   “初寒,”他亲亲她的脸颊,“你乖乖的,先回去休息,晚上我下班了就去接你一起吃晚饭。”   “真的?”   她紧紧抱住他,却已不再任性,只是将小脸在他怀里蹭了蹭,便放开了。   “那我在家等着你!”   “嗯,等我!”   回到公寓,只见馨儿正抱着泰迪熊还未睡醒。   床头放了一张纸条,歪歪扭扭是她的字迹:叔叔,如果你回来了就叫我,我要听你讲故事。   还有,明天是星期六,我能去找欢哥哥玩儿吗?   今天是周六吗?   他一拍脑门,自己倒把这给忘了。   那就让她再多睡一会儿吧!   凌烨彬看看时间,赶紧起身往厨房走去,想要给她做好早餐后再去上班。   然而,刚走出儿童房,却见客厅里赫然站了一个身影,正冷冷的瞪着他。   “露茜?”   他一愣,“你怎么在这里?”   露茜没有回答,反而问:“凌烨彬,伯母的生死你已经不管了吗?”   凌烨彬撇开目光,“露茜,我不能那么自私。如果妈咪知道我为了救她,而去伤害别人,她也不会开心的。”   “你……”   闻言,露茜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半晌,她才道:“你是被色迷了心窍,还是被牧家的财迷了心窍?这样的话,你也能说出口?”   凌烨彬摆摆手,心意已决:“露茜,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你别再说了。”   说着,他微微一叹:“你为我做的事情,我很感激你,不如……你先回英国去吧。”   “想把我打发走了吗?”   她冷笑起来,双眸之中充满愤怒:“凌烨彬,你过河拆桥的本事未免太快!”   说着,她冲上来前来,狠狠的瞪着他:“我跟你认识多久?牧初寒跟你认识多久?凌烨彬,你总也要给我一个交代吧!”   交代?   凌烨彬苦苦一笑:“露茜,你要什么交代?我们之间……”   虽然他未曾接受过她,但思及这么多年来她默默的付出,他终究还是不忍心出言伤害。   “露茜,感情这种事,真的勉强不来。我……”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她愈发的生气,忍不住伸臂狠狠的推了他一把,怒叫道:“凌烨彬,不如你说说看,那姓牧的除了有钱的老爸,到底什么比我好?”   见凌烨彬皱眉不出声,她又补了一句:“怎么,你说不出来吗?昨晚上你们应该上.床了吧,她是个什么货色难道你还……”   “你住口!”   他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喝道:“露茜,你管得太多了。你恨我,恼我,都没关系。但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关她的事!”   说着,他的脸色也变得铁青:“我有权过自己想要的生活,选择自己想要的女人,轮不到你干涉!”   “你说什么!”   随着一声歇斯底里,露茜瞪大了双眼,惊骇、愤怒、痛苦、嫉妒种种情绪在眼神之中翻滚。   那眸光,像是要吃人般可怖。   “哇……!”   儿童房的门边,突然传来馨儿的哭声。   显然地,闻声而起的小女孩,在看到这样的眼神后,被吓哭了!   “你发什么疯?”   凌烨彬怒斥了一句,赶紧上前抱住了馨儿。   “不怕,宝贝不怕。”   他柔声哄着,继而转头看着露茜:“你走吧,我这是私人住宅,以后都不欢迎你来!”   “你会后悔的!凌烨彬!”   露茜咆哮着,“你会后悔的!”   说完,她转身大怒而去。   “叔叔,露茜阿姨怎么了?”   过了好久,被吓到的馨儿还忍不住抽泣着。   “没事,”凌烨彬忍下心头的担忧,逗她道:“馨儿不是说今天想去找欢哥哥一起玩儿吗?叔叔这就给顾阿姨打电话好吗?”   对小女孩来说,——欢哥哥—三个字实在具有太大的魔力,心头的害怕立即被抛去了脑后。   “真的可以吗?”她抬起泪眼看着他。   “当然!”   他给她擦去泪水,一边拿出了电话,让馨儿看着他拨电话过去,她就会高兴了。   果然,当他挂断电话,告诉她顾阿姨她们都在家里等着她时,她几乎是欢呼起来。   “馨儿!”   他亲亲她的额头,又道:“你在欢哥哥家住几天好不好?”   闻言,小女孩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能在欢哥哥家住几天,每天都看到欢哥哥,她想都不敢想吔!   可是片刻,她的目光又回到了他脸上:“那叔叔也去欢哥哥家住吗?”   凌烨彬微微一笑:“叔叔就不去了,馨儿一个人去好不好?”   “不好!”熟料,她想也没想就这样回答。   “叔叔在哪儿,馨儿就在哪儿。”   她小小的决心让凌烨彬欣喜又感动。   只是,他这次是要回英国去,他怎能带着她涉险?   “馨儿,你听叔叔说。”   他只能撒谎骗她,“叔叔是要去外地出差,大概四五天就回来,你就在欢哥哥家等着叔叔,好吗?”   出差的意思她知道啦,就是到外地工作。   叔叔曾经说过,一个人要认真对待自己的工作。   那么她当然不能去打扰啦!只好点头:“那好吧,叔叔,馨儿就在欢哥哥家等你!”   不等他说,她自己已经说道:“我会乖乖听顾阿姨的话,绝不淘气。”   多好的孩子!   他摸摸她的小脑袋,开心的笑了。   今天是周末,所以欢欢乐乐也都在家。   乐乐一听说馨儿要来,早就来到花园等待了。   曦儿是他的跟屁虫,自然也跟着他在长椅坐下。   同时,她又非常好奇:“乐哥哥,欢哥哥为什么不下楼来?”   “谁知道!”乐乐撇嘴。   他刚才下楼时有叫过欢欢啦,欢欢说他有很多功课要写,就不下楼了。   哼,什么功课要写,不过是—耍酷——!   在学校里的时候他就是这样,馨儿好多次跟他说话,他都爱理不理的!   话说间,只见凌烨彬的车子已驶入花园。   “来了,来了!”   乐乐欢呼着,跳下长椅便朝停车位跑去。   “乐乐,你慢点儿!”   顾宝宝在后面赶紧提醒,哪里又叫得住?   “乐哥哥!”   慕采馨跳下车子,高兴的叫了他一声,目光则在他身后搜寻。   “顾阿姨,曦儿妹妹!”   她叫着,心里疑惑,怎么不见欢哥哥?   可她不放弃,目光又朝别墅的楼上看去。   咦!   窗户那儿有个人影,她定睛一看,立即提高了声调:“欢哥哥!”   这一声叫唤,让大家的目光都朝楼上看去。   欢欢的脸上有一丝被人发现的尴尬,不过性格愈发沉稳的他并没有慌张,而是冲她点点头,才伸手将窗户关上了。   “欢欢很多功课写的。”   顾宝宝笑着说:“馨儿,你跟乐乐去玩儿好不好?”   “好!”   她乖巧的点头,跟凌烨彬道别后,便和乐乐、曦儿玩去了。   这时,顾宝宝才转头来看着凌烨彬,微笑道:“初寒刚才也给我打电话了。”   他们的事,她都知道了。   凌烨彬多少有些尴尬,但仍坚定的说道:“牧太太,你放心,我不会辜负初寒的。”   顾宝宝点头,表示相信。“馨儿住在我这里你不用担心,早去早回。”   他要出差的事情,刚才在电话里已经说了。   凌烨彬非常感激:“谢谢你,牧太太。”   顾宝宝意味深长的笑着,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一路顺风!”   “再见!”   车子开离别墅,他紧锁眉头,脸上再也没了笑容。   去英国是临时决定,只因他早上露茜那模样让他担心。   认识这么多年,他了解露茜的性格。   平日里看不出来,但到了紧要关头,她却是非常心狠的一个人。   比如上次,她说要给他和初寒制造一个亲近的机会,不就真的用车去撞了初寒?   想到这里,他不禁冷汗遍身。   如果她真的想让他终生后悔,最好的办法就是回英国去,伤害他的妈妈!   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必须马上回英国去。   但是,在这之前,他先要回公司一趟。   他要去找牧思远。   现如今,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出发,他都必须跟牧思远坦白这一切!   而牧思远也像是知道他会来坦白,他刚走到总裁办公室外,秘书主任便走上前来:“凌先生,牧总已经在等你,你直接进去就好!”   他倒是呆了一呆,秘书主任催他:“怎么,你不是赶时间吗?”   闻言,他几乎站立不稳。   早料到牧思远已知晓,没想过他知道得居然这么详细。   “主任……”   他的喉头紧张的顿了几下:“牧总,都知道了?”   秘书主任一笑,却是肯定的回答:“对!所以你进去直接进入正题就可以了!”   直接进入正题!   他挪步,缓缓走进总裁办公室。   在与牧思远眸光相对的那一刻,他立即明白了秘书主任的意思,一句话不假思索的从他嘴里说出来:“牧总,我需要你的帮助!”   牧思远淡淡勾唇,从桌子的一旁拿出了一个文件夹丢给他:“真要我帮忙,就按照上面指示的去做!”   他赶紧打开来,将这单薄却至关机密的纸仔细的看了一遍。   而后,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我总算明白,CRE为什么要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来窃取牧氏的标的了。”   牧思远挑眉,示意他说出原因。   “因为他们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说完,他将文件纸抽出,放入碎纸机里打碎。   “牧总,我会按你吩咐的去做,只是……”   他看着牧思远,“我想知道,初寒会不会受到伤害?”   闻言,牧思远淡淡一笑:“你为什么不关心你的妈妈会不会受到伤害?”   语气中不免有些嘲讽。   毕竟,不管自己的妈妈而只顾及女人,虽然这女人又是他牧思远的妹妹,不就嫌得有些矫情了吗?   凌烨彬明白他的意思,坦然道:“妈妈,我会拼了自己的命去营救,但初寒……如果她有什么事,我……我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还会有什么期待……”   这两者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看着他渐黯的眼神,牧思远选择相信他。   “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受到伤害。就算有伤害……”   他顿了顿,“也是为了让她真正长大!”   说完,他起身,不欲多说:“你去吧,其余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   凌烨彬点头,再次说了声:“谢谢!”   才转身离去。 202.你是否真爱我   凌烨彬走出牧氏公司,一边打电话订下了去英国的机票。   然后,他又回到租住的公寓,想要收拾一些必备的行李。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他要想一个好一点的理由,让牧初寒不必为他担心。   因为有牧思远的帮忙,那么出公差便是个绝好的理由了。   拿出电话,他在沙发坐下,心里有些愧疚。   但就止一次,初寒!我   发誓,今生今世,我只骗你这一次!   深吸一口气,他找到了牧初寒的号码,正准确按下拨打键,忽觉后颈传来一股莫大的力道。   心中来不及疑惑,双眼已然发黑,他晕了过去。   “烨彬,烨彬?”   这时,阴影中才走出一个人,一个女人。   她上前摇了摇凌烨彬,虽然他已毫无反应,但她依旧不放心。   想了想,她又举起手中的棍子,在他的后颈上狠狠的补了一棍。   这一次,凌烨彬从沙发重重的滑摔在了地上,已是昏厥无疑。   女人丢掉棍子,从他手中夺过手机。   看着屏幕上未及拨出的号码,她冷冷一笑,不假思索的拆下了电板。   然后她转身,将门打开,两个大汉走了进来。   在女人的指示下,他们将凌烨彬塞入了一口大大的皮箱,然后从楼梯抬走了。   已经晚上七点多了,他怎么还不来?   牧初寒站在窗户边往花园门口望。   牧氏员工下班的时间是六点,那时候开始她就在这儿等待了。   可是,既然他没有打电话来说要加班,为何又迟迟不出现?   “小姐,”这时,佣人轻敲着门,说道:“老爷和太太请你下楼吃晚餐。”   她摇摇头:“我不吃了,让爸爸妈妈先吃吧。”   说完,她失望的走回沙发坐下。   手机就在身旁,她却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   她不想让他觉得她很烦,但现在,他让她等了这么久,她是不是可以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左右为难间,忽听花园传来一阵车声。   他来了!   她一跳而起,赶紧跑到窗户边一看,得到的却是更多的失望。   因为来的人不是他,而是牧思远!   她一叹,又觉得奇怪,哥哥这时候来家里做什么?   平常他很少单独来的。   心,猛然间跳得很快,一种莫名的预感让她浑身发颤,赶紧跑下了楼。   跑到楼梯口时,牧思远正快步走进来,牧风铭奇怪的问:“思远,有什么事?”   没有带宝宝和孩子们来,一般是公司有事。   牧思远没答话,目光落在牧初寒身上:“初寒,凌烨彬呢?”   牧初寒一呆。   她也正在等凌烨彬下班,为什么从公司来的哥哥也会这么问?!   “哥哥……”   她张张嘴,却没有声音,只能摇摇头。   “思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牧风铭走出来问道。   牧夫人也跟着:“今天初寒一整天都在家里,她可能也不知道凌烨彬在哪里!”   闻言,牧思远眉头顿时紧锁:“上午我让他送一份机密件去分公司,到现在他还没回来,我打电话问过了,他也根本没去分公司。”   “机密件?”   牧初寒不明白他的意思。   牧风铭则问道:“思远,送文件这种事情,为什么让烨彬去做?”   这个……   牧思远没说话,只看着牧初寒。   那眼神再明白不过,因为凌烨彬和她的关系,才被允许去做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牧初寒缓缓走上前,脸色已然渐白:“哥哥,是什么样的机密件?”   “这次项目的标的。”   牧思远一字一句的说道:“昨天刚研究出来的数字,为了防止泄密,不走网络,只用人工交送!”   “那……你的意思是……?”   牧初寒的声音在颤抖,让人听了不忍。   但牧思远还是接过她的话:“现在我找不到他人,手机也打不通,我怀疑……”   “不,不会的!”   她截断他的话,猛烈的摇头:“不会的,他不会这样做的!”   牧思远耸肩:“我也只是怀疑,毕竟他以前是CRE的员工不是吗?”   “CRE!”   牧风铭倒吸了一口凉气,“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他是CRE的员工?”   “爸爸!”   闻言,牧初寒不禁加重了语气,“CRE的员工有什么问题吗?他已经辞职了,他是辞职了才到牧氏来的。”   “初寒,你不知道啊!”   牧风铭微微一叹,“CRE的创始人是我曾经的同学,一直跟我不和啊!”   说完,他摆摆手,这些前尘往事不说也罢,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凌烨彬的行踪。   “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他?”   牧风铭转而看着牧思远:“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还是不能立即下结论。”   “我带你去找他!”   忽地,牧初寒走上前抓过了牧思远的胳膊,使劲的往外拖。   是的,她比任何人都想要快点找到凌烨彬。   不仅仅是为了证明他没有骗她,更重要的是,她不容许有人置疑他的人品与清白!   “你带我去哪儿?”   牧思远坐上车,看着驾驶位上的她问道。   牧初寒没说话,只管将车速跳至最快,往凌烨彬租住的公寓开去。   腿还没有受伤之前,她去过那地方一次。虽然相隔很长时间,她还是准确的找到了。   然而,门是紧闭的。   任凭她怎么敲打,依旧毫无动静。   “他住在这里?”牧思远问。   见她点头,他便四下打量了一下,又咚咚跑下楼去。   再上来时,后面跟了一个中年妇女。   “让开!”   他叫开牧初寒,让中年妇女把这门用钥匙打开了。   原来这人是房东太太!   牧初寒看着她,像是抓到了一丝希望:“房东太太,凌先生还没有退租对不对?”   然而,房东太太只是摇摇头,“他的租期还有三个月,时间没到,我也不管他要不要住这里!”   说完,她便下楼去了。   牧初寒赶紧走入公寓,大声叫着:“烨彬,馨儿?”   回答她的,只是满室的清冷。   牧思远没理她,径直走入了卧室。   片刻,他大声说道:“初寒,你快来看!”   牧初寒走进一看,只见他手里拿了一个微型的旅行袋。   将拉链拉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是护照、身份证等一切关于凌烨彬的证件。   牧初寒看着,不由地欢喜:“看,他的证件还在这里,他没走!”   但是,牧思远可没她这么乐观,冷冷道:“证件还在,更加证明他已经跑了。偷了标的逃走的人,不可能走正规的航空公司,只能坐黑船!”   一句话将牧初寒打懵了。   她楞楞的看着他,眼神里有不相信,有恨、有恼怒!   她使劲压制的,使劲想要摆脱的,就是这句话,为什么他要这么残忍的说出口?   “牧思远,你是什么意思?”   她吼起来,声音却是如此无助。   让她如何去相信,他接近她,不过就是为了这一天,牧思远能相信他,把标的书放到他的手中?!   叫她如何去相信?   如何?   “初寒,”牧思远冷静的看着她:“你不要这么激动。事情既然已经是这样,我还要想办法补救。”   说着,他抓过她的手臂:“来,我先送你回去!”   “不,”她吼着甩开他:“我不回去,不回去!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回来!”   说完,她疯一般起身,夺门而出。   牧思远赶紧追出去,好歹在路边拉住了她。   “初寒,你跟我回去!”   “不,不……”她使劲挣扎着,回头来看着他,已是泪流满面:“哥哥,我不相信,不相信……”   “你别这样!”   他紧紧抱住她,“初寒,你冷静一点,你这样于事无补!”   冷静?   叫她如何冷静?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她最大的心痛,居然是——他为什么不再骗她久一点?   为什么他要如此匆匆的离去,不给她留下一丝一毫喘息的空间。   “哥哥……”   她扯着牧思远的双臂,双腿发软,“哥哥……”她紧紧的抓着他的双臂,宛若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可这又如何?   “哥哥,我的心好痛!好痛……”   痛到宁愿死去。   “初寒,初寒……”   他叫着瘫软在地的她,才发现她已昏厥。   别墅内,顾宝宝也正焦急的在花园里等待着。   想起刚才牧风铭打来的那个电话,她依旧心有余悸。   ——宝宝,凌烨彬是来偷工程标的和资料的吗?你帮我劝劝初寒,我怕她捱不过去—   怎么会这样?!   她真的不敢相信,然而事实摆在眼前,现在到处都找不到他人,难道他真的逃走了?   但是,他把馨儿放在这儿啊,这又是为了什么?   正思量间,花园大门被开启,牧思远终于回来。   她赶紧跑上前去,顾不得他的车还未停稳,便大声问道:“思远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车门被推开,牧思远一脸生气:“宝宝,我的车还没停稳呢,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刮伤了怎么办?”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顾不得他是开心还是生气,都能给她最多的安全感。   她扑上前抱住他,想要汲取些许温暖:“思远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初寒她现在怎么样?爸爸打电话来说这件事,我被吓坏了。我真的想不到凌烨彬居然有这样的目的……”   她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牧思远心疼又好笑。   低头在她的小嘴儿上一吻,“别担心了,宝宝!”   “我怎么能不担心?”   她不仅担心,还很自责。   牧思远搂着她往家里走,一边道:“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凌烨彬拿着标的和资料跑了,看来他是蓄意已久。”   说着,他微微一叹:“宝宝,明天你去看看初寒吧,我担心她太伤心,会钻牛角尖。”   闻言,顾宝宝心中一痛,忍不住掉下了眼泪:“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   她伸手掩住了面庞,“都是我喜欢多管闲事,我真的……难辞其咎!”   她对不起初寒!   “傻瓜!”   他不准她再说:“凌烨彬既然有这个心思,就算你不撮合他们两个,难道他自己不会想办法吗?他既然从英国来到这里,自然是有备而来!”   闻言,顾宝宝摇摇头。   他的话有道理没错,但她还是难以放下心中的歉疚。   “好了,别想了。”   他为她拭去眼泪:“给老公去放洗澡水好吗?事情到了这一地步,晚上我还要跟股东们在线上开会研究对策。”   顾宝宝难过的点点头,起身走进浴室里去了。   今晚对顾宝宝来说,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她很想打电话给初寒,可是爸爸说初寒还没有醒来。   她想去牧家看看,陪着初寒,思远又说不如明天上午再去。   毕竟家里有四个小孩,早上看不到她,如果闹气脾气来,佣人可能搞不定。   而他自己,则已在书房待了三个多小时,通过网络跟股东开会。   好像这一切,都是她太鸡婆造成的!   她懊恼的捏捏自己,起身泡了一杯咖啡给他送去。   书房门没有锁,因为怕打扰他开会,她便没有敲门,径直将门轻轻推开。   “有没有查到他的下落?”   他的声音传来,像是在讲电话。   她一愣,觉得自己不应该听的,他的话却已落入耳中。   “他应该已经到了英国,却没有跟我联络,事情很奇怪,你快去查一查!”   她一愣,不禁疑惑。   这个“他”是指的谁啊?   “宝宝?你在门口?”   这时,他却看到了她。   她赶紧答应着,一边往里走:“我泡了一杯咖啡给你。”   她将咖啡放到桌上,被他顺势拉入怀中。   “怎么还没睡?”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看你,黑眼圈出来了。”   他戏虐的伸指,在她的眼圈划了几下。   顾宝宝黯然低头,“思远哥哥,我睡不着。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凌烨彬真是来做那件事的。”   “宝宝,其实……”   他冲她笑着:“你是不是相信不重要,关键是初寒她怎么想。”   “你……”她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如果别人都说我杀人了,你会不会相信?”   “当然不会。”   可是他平白无故的问这个干嘛?   她的疑惑投进他带笑的眸子,“所以,如果初寒真的相信了别人说的,我们也可以质疑她对凌烨彬的爱究竟有几分。”   她越听越糊涂了,他却不打算解释,而是拉起她的手起身:“好啦,别胡思乱想了。我们睡觉去吧!”   结果,这天晚上,她根本也没时间胡思乱想。   牧思远一直在闹她,开始她被折腾得睡不着,后来累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睡着了。   她真的很奇怪,为什么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还有心思……   第二天,她如平常一样送孩子们去上学。   慕采馨是个非常乖巧的孩子,从来不哭不闹也没有太多要求,顾宝宝实在不忍心让她感觉到什么异样。   从学校出来,她便带着曦儿一起去牧家了。   走进房间,只见牧初寒坐在床上,看她一脸憔悴的模样,应该一晚没睡。   “姑姑,你怎么了?”   她面无血色的脸庞将曦儿吓坏了。   闻声,牧初寒将黯痛的目光转过来,勉强一笑:“曦儿,姑姑有点不舒服,你下楼去跟爷爷奶奶玩儿,好吗?”   “好吧!”曦儿听话的点点头,“姑姑要多休息。”   她嘱咐了一句,才跑下楼去了。   “初寒……”顾宝宝万分自责:“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   她轻轻摇头,打断了顾宝宝的话:“嫂子,事到如今,我不怨任何人。”   真要怪,只能怪自己。   “我想一个人待着,好吗?”   这是她此刻唯一的要求。   顾宝宝伤心的点点头,“我就在楼下,如果有事你就叫我。”   门被关上,她往后一靠,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虽然昨晚一夜没睡,但她的大脑却是空白的,抗拒思考任何问题。   但顾宝宝的出现,却在提醒着她,过去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第一次见他,就是跟顾宝宝一起。   他的脸、他的声音、他的一切,就这样不受控制的浮现在脑海。   ——我走不掉,初寒,我走不掉!——   ——初寒,记住,永远都记住,我爱你!——   心头泛起阵阵苦闷,她抓过枕头大力的拍打一阵。   为什么?   为什么?   或许他未曾说过爱,现在的她也不会这么难受!   可是,可是他为什么又说——我只要你相信我。无论如何,你都要相信,我是真心爱着你的!——   为什么,为什么他还要特意这样强调?   思及此,牧初寒渐渐冷静下来。 203.去英国   他说这句话时,那嘴角苦涩的表情清晰的浮现脑海,那无奈隐忍的语气回荡在心间,她怔住了。   难道他是有什么苦衷?   这个想法让她激动又惶恐。   但无论如何,她已明白,自己不能在家里这样伤心痛苦。   就算真相让人无法接受,她……   她也要听他亲口说出来!   于是,她快速起身换好衣服,将自己的证件统统放入随身包里,走下了楼。   “爸爸妈妈,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刚走到楼梯口,顾宝宝的声音传入耳膜:“因为我想不明白,他如果有心做这件事,为什么要把慕采馨拜托我代为照顾几天呢?”   牧初寒浑身一震。   “嫂子,你说什么?”   她匆匆跑下楼,问道:“馨儿在你家?”   见顾宝宝点头,一切不必再多说,她立即就跑了出去。   “初寒!”   几人一愣,赶紧追了出去。   顾宝宝跑得快一些,总算在车边追上。   她赶紧问道:“初寒,你去哪儿?”   “我去英国!”   牧初寒没有对她隐瞒,“嫂子,我一定要找到他,我要找他……问个明白!”   决心已定,她没有丝毫犹豫,踩下油门便飞驰而去!   “初寒,初寒!”   牧夫人也追出来,着急的大叫。   她这样跑去英国,能不能找到凌烨彬暂且不说;   如果找到了,证明事情正如大家所猜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英国,怎能让人放心?   “初寒,你回来啊,妈妈让你回来啊!”   牧夫人就这样便喊边追下台阶,双眼通红。   “妈妈!”   顾宝宝赶紧扶住她,“你别着急,别着急。”   “宝宝,我怎么不着急?”她都急得快哭了。   顾宝宝只能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妈妈,你别着急,我这就去找思远,你帮我照顾曦儿。”   牧夫人抹着泪:“好,曦儿你不用担心。我就在家里等你电话。”   顾宝宝点头,赶紧坐上了司机开过来的车。   坐上车,她就开始给牧思远打电话,可是他一直在开会没有时间接听。   来到公司,公司人都知道她的身份,自然有人帮忙开启总裁专用电梯,直达牧思远办公的楼层。   她走出电梯一看,总裁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秘书室的门倒是开着,但也没有人。   没办法,她只能在外面的沙发上坐着等。   不知等了多久,突见一直停留在一楼的电梯缓缓上升。   那是一部公用电梯,她猜测可能是秘书上来了。   果然,电梯门还未完全打开,她便听见了秘书主任吩咐下属的声音:“你马上订一张去伦敦的机票,总裁要用。”   顾宝宝一愣,他要去英国做什么?   这时,走出电梯的秘书主任已经看到了她,讶异道:“夫人,你来了!”   说着,她一边拨下了手中的专用电话,这是直达牧思远的。   顾宝宝冲她一笑,站起身来,电话那头已传来牧思远的声音:“什么事?”   “牧总,夫人过来了。”   “我马上来。”那边答应着,立即挂断。   “谢谢你,”顾宝宝感激的道谢,又道:“项目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一定忙坏了吧!”   “还好,谢谢夫人关心!”   秘书主任笑着,一边走上前把总裁办公室的门给打开了:“夫人,你进去等吧,牧总马上就过来。”   话还未说完,只见走廊那头已小跑过来一个身影,“宝宝!   ”见着了他,顾宝宝立即跑了上去,来不及抓住他的胳膊,话已经出口:“思远哥哥,初寒一个人跑去英国了!”   牧思远一怔。   顾宝宝继续焦急的说道:“她说她要去找牧思远,要亲自问个清楚!爸爸妈妈在家里很着急!”   “这丫头!”   牧思远嘀咕了一句,伸手抚过她的发,劝慰道:“你别着急。初寒那么大的人了,没道理再让人为她担心,她要去,就让她去吧!”   “可是……”   他的话有道理没错,可她就是觉得事情不简单。   但究竟是怎么个不简单,她又说不出来。   牧思远拉着她走进了办公室,正准备说些什么,她却突然抬头看着他:“思远哥哥,刚才我听到主任说要给订去伦敦的机票,你也要去英国吗?”   倒没想到居然被她无意中听见,牧思远淡淡一笑:“这么大的事情,我总也要去探探对方的情况啊。”   这也对!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双眸担心的凝着他:“会不会有危险?”   “危险?”他挑眉,“怎么会?”   看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仿佛她的担忧完全多余。   可是,她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若是平常的事情,他不会对她有所隐瞒的。   他不想让她知道的,一定是存在危险的事情!   就像上次古信扬的那件事一样!   思及此,她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思远哥哥……”   但这一次,她没有将心中所想表露出来,而是转而问道:“那你去伦敦,正好可以找到初寒是不是?”   牧思远略微思考,便点点头:“嗯,我下去就去。你放心,我会派人在机场等着初寒,然后告诉她我不久之后也会抵达。”   闻言,顾宝宝深吸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她走上前踮起脚尖,在他的面颊亲了亲,“曦儿还在爸妈那儿,下午我就不去送你了,你早去早回。”   不去送他?   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他本来也不准备让她去送的。   便道:“好,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家里的司机还在楼下等我!”   说完,顾宝宝冲他一笑,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牧思远在窗前站了一会儿,见她上车后,才拿出手机。   点开新信息一栏,只见上面写着——查到露茜昨晚和两个男人抬了一口大箱子上了黑船,现在已经抵达伦敦——   露茜?!   牧思远皱起眉头,计划果然被破坏了!   按下电话,他立即吩咐:“马上准备直升飞机!”   他必须,必须立即赶去英国!   否则,他难保凌烨彬不会遇到危险!   车子不过开出公司几百米,顾宝宝便让司机先回去,自己则下车了。   悄悄的,她来到公司对面的一间小咖啡馆,想要等着牧思远下午出去后,才进公司去找秘书主任问个清楚。   然而,才坐了没几分钟,便见他和几个助手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紧接着,一辆车子开到身边,将他们快速的带走了。   这是去哪儿?   顾宝宝赶紧起身,再次快速的来到了公司。   “主任!”   闻声,秘书主任惊愕的抬起头。对于总裁夫人的去而复返,她也十分奇怪。   “主任,牧总呢?”顾宝宝追问。   “牧总……”   这可怎么办?   牧总交代过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她的!   “牧总刚才有个紧急会议,出去开会了。”   真的是开会去了吗?   顾宝宝没有任何反驳的证据,她只能耍诈!   “可是他刚才明明跟我说,今天没有会议,这不,还让我去给他买点心来呢!”   说着,她扬一扬手中的盒子。   还好她来之前,有仔细思考过,所以把“道具”也给准备好了。   什么?   秘书主任一愣,牧总也犯这种低级错误,居然自动露陷给老婆知道?!   “这……”   秘书主任赶紧想着理由,顾宝宝却没给她思考的机会,立即说道:“他到底去哪儿了?他是不是……”   说着,她的眼泪陡然滚落脸庞:“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这泪水,一半是假装,一半是担忧,竟然十分逼真,让秘书主任顿时慌了手脚。 204.我要跟你一起   “夫人,牧总他……”   她赶紧想着好一点的理由,顾宝宝却打断她:“主任,你不用说了。我孩子都生了三个,反正已经人老珠黄……他想做什么,也不必怕我了……”   秘书主任一愣,这是哪儿跟哪儿呀!   若说牧总会在外面偷腥,那天底下可能没有好丈夫了!   “夫人,你别胡思乱想,牧总不是那样的男人。”   “那他这段时间为什么总是神神秘秘的?”   “他……”   “他到底怎么了?”顾宝宝追问。   却见秘书主任眉头高皱,似有难言之隐。   她顿时明白,他肯定又吩咐了主任,千万不可以把事情告诉她!   她想了想,泪水淌得更加汹涌。   “主任,你能明白……我现在的心情吗?”   她梗咽着说,“我知道,他瞒着我的事情肯定很危险,上次古信扬的事情也是这样!”   听着她的话,秘书主任也很难过:“夫人,牧总这样做,正是因为他爱你至深啊。”   顾宝宝摇摇头:“可是我不要!我不要明知他有危险,却丝毫不能帮他!我不要只接受他的爱,我想跟他同甘共苦。”   闻言,秘书主任感动的一笑:“夫人,你别担心。一切都在牧总的掌握之中,什么危险也不会有。”   “你骗我!”   顾宝宝不相信她的话,“如果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为什么刚才我看到他神色匆匆,非常担忧?是不是……”   她紧紧抓过秘书主任的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   秘书主任垂下目光。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刚才牧总只是非常着急的吩咐她马上安排直升飞机。   从他准备动用私人飞机而退订机票来看,事情可能真的有了问题。   但是,这些她要不要跟顾宝宝说呢?   “主任,求求你,告诉我吧!”   顾宝宝着急得脸色发白。   秘书主任瞧着,心里也是左右为难,但……   她终究是个女人,当然能明白女人为自己丈夫担忧的心情。   “夫人,”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牧总去了机场,他要坐直升飞机赶去伦敦。我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有什么变化,但肯定出了问题,牧总才会这么着急的。”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关于……关于凌烨彬的事……”      “师傅,麻烦你快点!”   顾宝宝催促着司机,秘书主任的话却不断在脑海里浮现:牧总和凌烨彬设了一个局,不但让凌烨彬摆脱CRE公司的威胁,也可以让CRE公司受到重创。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牧总今天下午去伦敦,就是去迷惑CRE公司的,但现在改用直升飞机,我怀疑事情有变!   怀疑?! 205.追杀与跟踪   他们跟着露茜和那个高大男人走过长长的街道。   顾宝宝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难免紧张。   而当露茜转入一条小巷之后,牧思远便不让顾宝宝继续跟下去了。   “宝宝,”他低声道:“你就在这里等待我的人来接应,我再去看看!”   顾宝宝怎能答应让他一个人去冒险?   “我会自己小心,不让你分心来照顾我!”   她小声但急切的保证,未等他回应,她已继续往前走。   她担心他们说话这当口,露茜已经走远。   还好,当两人小心翼翼的走入拐角处,露茜他们尚未消失在视野范围之内。   只是这小巷里的行人少了许多,他们需要更加注意才不会被发现!   又跟着走了大约十分钟,他们跟到了更窄更深的小巷。   伦敦多雾,加上这小巷里不若大道上灯光明亮,他们想要看清前面的状况,便有些吃力起来。   忽地,牧思远拉过她的手臂,让她跟到自己的后面。   这样如果他遇袭,她还可以利用宝贵的时间撤退!   大约再跟了五分钟左右,露茜和那男人的身影愈发的模糊。   而这小巷也似没有尽头般,让人看不清楚。   牧思远的脚步渐渐放慢,他觉得不应该再跟下去,否则打草惊蛇,反而会破坏整个计划!   “宝宝!”   思及此,他当机立断的转身,“我们走!”   顾宝宝一愣,尚未反应过来,只听见身边一阵脚步声,大概有三五个人蓦地跑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了。   “你们什么人?”   牧思远赶紧将顾宝宝护到身后,冷声喝道。   回答他的是女人的冷笑声,“牧总,牧太太,还真是好兴致!”   雾中走出一个身影,是露茜!   原来他们已经被发现!   牧思远干笑两声:“没想到在这里能碰上露茜小姐!”   “碰上?”   他有心隐瞒,露茜却不跟他装傻:“我还以为牧先生和牧太太这么好兴致,是跟着我来这里的!”   闻言,牧思远睨了她一眼,大家撕破脸,他也没有再装。   “露茜小姐,”他冷声道:“令父在这里也算个人物,牧氏在伦敦也并非默默无闻,我们大家不如聊两句,便各自回家睡觉!”   “牧大总裁,你倒不必威胁我!”   孰料,露茜根本不买他的账:“现在你在我手上,我想不想放你,什么时候放你,都是我说了算!”   说完,她一声令下,几人便上前将他和顾宝宝绑了。   然后,他们被拖出小巷,丢进了一辆面包车的尾箱。   片刻,面包车发动,牧思远的目光赶紧朝窗外看去,只见露茜并没有上车,而是提着面包篮继续朝前走去了。   “看什么看,老实点!”   尾箱与后座是相连的,一人察觉到他的目光,立即伸出拳头狠狠在他头上敲了一记。   牧思远吃痛,不由地头晕目眩。   “喂,你干嘛打人!”   顾宝宝立即狠声喝道,“牧真永没听说过吗?小心一点!”   牧真永也是牧氏家族一员,辈分应属牧思远的叔叔,在伦敦黑道有点名气。   也因为这样,露茜虽然嘴上说的厉害,却也只是吩咐手下把他们关起来,并不敢真正动手。   闻言,那人狠狠瞪了她一眼,用英语骂了几句脏话,便扭过头去了。   牧思远在她耳边一笑:“牧太太做起来还很有气势吗!”   顾宝宝瞪她,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却见他暗中冲她嘻嘻一笑,原本被绑着的手居然松开来,冲她前后晃了一晃。   这是怎么回事?   顾宝宝不可思议的瞧着,却又不敢惊讶出声,唯恐前排的人发现。   牧思远冲她眨眨眼,非常满意她的表现。   然后,他趁着前排的人不注意,悄悄的往她身边挪。   片刻,当他的手伸到她的身后,她便明显的感觉到了刀刃的寒度。   他居然随身带着刀?!   顾宝宝好笑又好气,这时他给她的感觉,不像是一个总裁,倒像一个雇佣兵!   面包车依旧往前行驶,而他们俩手上的绳子都已被解开。   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还是把手放在身后,并将绳子抓在手中,保持双手被缚的模样。   大约行驶了半个小时,车子在一栋两层高的小楼前停住。   前排的人陆续下车,用英语说着:“把那两个人拖进二楼,关起来!”   顾宝宝有些慌,赶紧用眼神询问牧思远该怎么做?   牧思远略微思考,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对付他们五个人,倒可以拼命一搏。   但是宝宝也在这里,他就不能冒险了!   只能再见机行事吧!   于是,他冲她使了个眼神,示意她继续假装。   还好,他们非但不敢伤害他们分毫,亦没有分开“关押”他们,让牧思远暗中松了一口气。   “思远……”   待他们出去后,顾宝宝无比歉疚的说道:“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   她也能感觉,如果没有她跟着,他一定能想办法逃走。   “傻瓜!”   他笑着睨她一眼,“我们之间还说这个话吗?”   顾宝宝垂下目光,轻轻抿唇,“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做?”   说起这个,牧思远不由地一叹:“如果我没有猜错,等露茜自己的计划结束了,才会放我们走。”   计划结束!   闻言,顾宝宝焦急的摇头:“我们在找她,初寒会不会也在找她?如果她们碰头……”   她担心初寒不会受到他们这样的“礼遇”!   这也正是他担心的事情,“所以,”他压低声音:“我们要想办法逃出去!”   说完,他起身走到窗户边,悄悄的往下瞧。   只见有三个人正站在房子前面看守,另外两个则应该守在一楼。   再看这房间里的两个窗户,都是被上锁的,根本打不开。   “可惜,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他走回在她身边坐下,即使拿着手机,也不知道该如何吩咐手下的人来救他们。   算了,只好先让他们去找到初寒再说!   “思远……”   顾宝宝轻叫了他一声,身子不由地往他身边靠了靠,“思远哥哥,我有点害怕……”   不是存心想要他担心,只是黑夜愈深,又处在陌生环境,害怕只是一种本能。   他偏头亲亲她的面颊:“别怕,宝宝,有我在这里呢!”   她点点头,却心乱如麻。   对初寒的担心,对孩子们的想念等等,在她心中交织,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思远……”   忽地,她又说:“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   一直也没有勇气,害怕她说出来,他会生气。   但此刻置身如此环境,她反而不害怕了。   “我们搬去牧家跟爸爸妈妈住在一起,好不好?”   牧思远一愣,想起她发丝中的那一根雪丝。   “宝宝,一直以来你是不是都在为这件事操心?”   她点点头,“爸爸很希望跟我们一起住,他跟我说他年纪大了,什么也不求,只求家人们都在一起。”   闻言,牧思远沉默片刻,才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执着着以前的事情不放,太过固执?”   却见她摇头:“没有人说你的态度是错的,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谁对谁错真的还很重要吗?思远哥哥,我知道你和爸爸搞成这样,其实你也不快乐,对吗?”   如果他真的能坦然处之,又怎么会像个孩子般,经常跟牧风铭闹别扭?   “思远哥哥,就当为孩子们考虑吧,就当为我考虑……”   说着,她调皮的眨眨眼,“我这个夹心饼,真的很难做哦!”   “宝宝!”   他一笑,大掌抚着她的小脸:“我答应你,回去后我们就搬过去!”   怎么忍心,让她烦恼?   那黑发中的雪丝,其实是他的过错!   话说间,但听窗外传来马达的响声,两人赶紧起身躲在窗后看去。   只见刚才将他们带来这里的小面包车再次发动,而外面一人则冲里面的人喊道:“把楼上那两个人带下来!”   突然又要带走他们,一定是露茜改变了计划!   既然不是放他们离开,等会他们受到的“待遇”一定比这个要严酷几倍!   来不及多加思考,牧思远赶紧对她说:“宝宝,等会到了下面,我说一个走字,你就使劲往前跑,知道了吗?”   顾宝宝心头一震,门外脚步声已然响起。   她赶紧点点头,跟着他在原位坐好,继续佯装双手被捆绑的模样。   片刻,两个大汉走进来,一人揪住一个便往下走。   眼看着被拖出大门,就要走到面包车敞开的车门前,一个“走”字猛地从牧思远口中吐出。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挣脱抓住她的这个人,但牧思远既然说了,她也顾不得许多,拔腿就跑。   奇怪的,她居然能跑动。   而身后“噗咚”一声响,像是谁被踢到在地。   她好想回头看一看,担心是否是牧思远被人打倒,却听他又吼道:“别回头,跑,跑!”   她被吓得赶紧甩掉了绳索,没命的往前跑。   不知跑了多久,当身后的动静渐渐消失,月光下的道路愈发的宁静,她才回过神来,猛地顿住脚步。   “思远哥哥……”   她几乎哭出来,发现就自己一个人跑了出来。   “思远哥哥……”   她带着哭腔喊道,脚步慌乱无助,不知自己该继续往哪儿走?   如果他被那些人抓住了,她该怎么办?   “宝宝!”   然而,一个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起,是最为熟悉的频率。   她赶紧睁大双眼寻声看去,只见一个身影从路边的树林里跑出来,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快跑,他们追来了!”   是他,是他!   她不由地欣喜若狂,一边跟着他狂奔,一边问道:“你怎么跑出来的?”   他们可是有五个人吔!   牧思远冲她哈哈一笑:“难道你忘了,你老公我可是跆拳道冠军!”   两人使劲的往前跑,却忘了他们是开着面包车在追。   不多时,便听见汽车轰轰声在身后不远处响起!   牧思远赶紧抓过她跑进了树林。   可惜这树林修整有致,树木之间间距甚宽,面包车发现他们后,居然也开了进来!   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这次再被抓回去,后果他们都能想到!   牧思远也着急了,赶紧说道:“宝宝,你先跑,我想办法引开他们!”   顾宝宝摇头:“你先跑,我引开他们,我等着你搬救兵来!”   那怎么可能?!   牧思远知道她的坚持,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终归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时,他借着月光,清晰的看到不远处有一条沟!   他更快的跑上前一看。   只见这沟约有二米多宽五六米深,可能是林区丰收时用来堆放东西的,现在确实空空如也!   “宝宝,”他紧捏一下她的手:“敢不敢跳过去?”   只要跳过去,面包车就追不上他们了。   顾宝宝深吸一口气:“敢!”   好!   事不宜迟!   两人赶紧退了十来米,“使劲跑,然后跳!”   身后有面包车越来越近的声音,耳边有他大声的鼓励,顾宝宝顾不得害怕,咬牙猛地往前冲……   谢天谢地,她一直都有注意保持身材。   虽然不至于像电影里那些特工一样一跃即过,但在求生意志的迫使下,她总归攀住了沟渠的边缘,然后爬了上去。   “好样的!”   牧思远松了一口气。   闻声,顾宝宝转过头,想让他也快点,眼睛却被强烈的灯光一刺。   面包车就要追到了!   “快点,快点!”她忍不住放声大喊。   牧思远点头,狠狠一咬牙,倏地往前冲。   他比顾宝宝的弹跳力好了很多,一跃即跳过了沟渠。   却也因站立不稳而摔倒在地,紧接着,一个什么东西亮了一下,便往后滑动摔入了沟渠。   “什么?”顾宝宝惊问。   “手机!”他懊恼的回答。   这不是一般的手机,是专供他跟手下联系的秘密手机!   “算了,快走!”   好在是已经摔坏!   否则落入露茜的人手中,后果更不堪设想!   借着那道沟渠的天然屏障,两人总算甩掉了面包车,但黑夜茫茫,他们也迷路了!   找了几次没找到树林外的大路,牧思远疲累的在一棵大树后坐下,喘着粗气。   而顾宝宝早已累得趴下,连大口喘气的力气也没有了。   牧思远抚着她的发丝,柔声道:“他们已经追不上了,不如你先睡一会儿。”   她能睡着吗?   跟他的手下失去联络,他们又迷路,别说找到初寒,他们自己还不知要费多少工夫才能回到酒店。   “不如我们再找找吧。”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无奈双腿却在发软。   他倒是非常乐观,还能微微发笑:“你放心,我们既然能逃出来,还怕走出不树林?先休息一会儿。”   “哥哥?”   话未说完,一个微小的声音犹豫平地里的一声惊雷,将两人都震住了。   “嫂子?”   这声音再次响起,清清楚楚是牧初寒的声线!   “初寒?”   顾宝宝难以置信的回答了一声。   却见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走出一个模糊却熟悉的身影。   等走近了一看,果然是——牧初寒——!   “你们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几人同时出声,又不禁拥抱在了一起。   “初寒啊,你怎么这么任性?”   高兴之余,顾宝宝忍不住数落她:“你知不知道,露茜是个很危险的人啊……”   话未说完,牧初寒却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神色紧张的摇摇头,她低声道:“哥哥,嫂子,我一直跟着露茜。我怀疑,烨彬就被她关在这里!”   说着,她伸手往某个方向一指。   牧、顾两人骇然的看去。   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原来那树木交错的不远处,真的有一栋房子!   未曾想到,他们逃出来,却在不经意间来到了露茜真正的“根据地”!   “你查探到了什么?”   收回目光,牧思远低声问。   牧初寒轻轻摇头。   她来到英国后,第一件事就去了CRE。   当然,她并没有冲动,而是透过一些小渠道探知了凌烨彬在英国的住处。   然而,当她悄悄来到他的住处时,却发现里面只住了一个老太太。   而这个老太太的身边,又时刻有几个人监视着!   她料想事情没那么简单,便想到了她的叔叔牧真永。   在叔叔的帮助下,她才知道是露茜带走了凌烨彬,所以她会跟踪至此。   “你跟踪了她这么久,她都没有发现?”   牧思远奇怪的问。 206.一生一世   想来露茜应该是非常谨慎,否则不会那么快发现他和顾宝宝。   牧初寒摇头:“我有叔叔的人帮忙,还没有被发现!”   闻言,顾宝宝一笑。爸爸妈妈还那般为她担心,却不知她比谁都机灵!   话说间,不远处闪来一道灯光。   三人赶紧在大树后躲好,看着一辆面包车从前面经过,停在了那房子前。   是之前追抓他们的面包车!   看来他们是跟露茜汇报情况来了!   现在他们人多,三人没敢靠近,等待了大约半个小时,却见七八个人走出来,都乘坐面包车离开了。   “这么着急去哪儿?”   顾宝宝不由地小声说道。   很奇怪不是吗?   如果凌烨彬被关在这里,露茜不应该多留下一些人来看着?   “刚才这里有五个人,现在走了三个,应该只剩下2个!”   牧初寒在一旁小声计算着,牧思远则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去看看!”   说着,三人便悄悄走近屋子。   门虽然是锁住的,三人却在侧墙的窗户边窥见了屋内的情景。   这露茜不知是太放心这里,还是太低估他们三个,居然连窗帘也没有拉上。   于是,他们便清楚的瞧见露茜正背对他们坐在沙发上,身边点了一盏小灯。   这时,屋内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露茜,人带下来了。”   闻声,三人立即屏住了呼吸。   不用想,这个被“带下来”的人,一定是凌烨彬无疑!   果然音落人到,凌烨彬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推入了他们的视线。   只见他的双手被缚,像一个囚犯般被带到了露茜的面前。   “烨彬,”露茜的声音发冷:“你坐啊!”   凌烨彬同样冰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撇开目光,既不坐下也不出声。   “烨彬,”   见状,露茜的声音忽然放柔了些许,又道:“我们几天没见,你还在生我的气?我也不是有意要把你打伤,谁叫你……”   她轻轻一叹,像是十分发愁:“一看见那个姓牧的,就一点原则也没有了?”   “原则?”   凌烨彬终于出声,却是冷笑:“不知道你口中的原则是什么?是得到我吗?只要违背了一条原则,你是不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闻言,露茜转头,目光久久停留在他的脸上,像是在审视一个陌生人。   良久,她才道:“汉克森,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跟他说!”   被称做汉克森的大汉点头,走了出来。   听到开门声,牧思远灵机一动,蹲下身子顺着墙根悄悄摸到了门口。   这时,汉克森正走了出来,转身想要将门上锁。   说时迟那时快,牧思远一个跳步扑上前,左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喉咙,右手则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巴,让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在牧思远起身的时候,顾宝宝和牧初寒就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是相较之下,牧初寒的胆子更大一些,跟上来的同时随手将一块大石头抓在了手中。   这会儿手中的石头正发挥作用,猛地的一拍下,就将大汉砸晕了。   一切都悄声进行着,露茜此刻的心思,大半都在凌烨彬身上,自然没有发觉。   一年多没有见到最疼爱她的初寒姑姑,曦儿经常会问她这个问题。   顾宝宝想了想,将她抱在怀中:“宝贝,妈咪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嗯。”   曦儿点点头。   “王子和公主被坏人逼到了悬崖边上,因为公主可以为坏人换来很多的金银珠宝,所以坏人抓了王子的妈妈,逼迫王子把他心爱的公主交出来。”   曦儿瞪大了双眼,害怕的说:“那可怎么办才好啊?妈咪和心爱的公主一样重要哦!”   顾宝宝一笑,摸着她的小脑袋:“是啊,王子不舍得她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于是,他一个人跳下了悬崖。”   “那……”   曦儿伤心的说:“王子是不是就这样死了?”   却见妈咪摇摇头:“每个人都认为王子已经死了,但公主却一定不相信。她说悬崖下面是海,王子跳进了海里,一定没有死。从此,公主便每天沿着海岸线寻找,希望终有一天可以找到王子。”   闻言,曦儿半晌不语。   再抬起头来,稚嫩的小脸上已经挂了泪珠:“妈咪,姑姑一定可以找到凌叔叔的,对吗?”   小小的她,已经听明白了妈咪的故事。   王子和公主就是她的姑姑和凌叔叔。顾宝宝心中一酸,低头亲亲她:“会的,一定会的。”   话说间,她自己也忍不住落泪。   那天一切本来都很顺利,CRE得到凌烨彬提供的标的后,非常满意。   离开CRE后,他先去酒店找初寒。   他想带着她回家去见自己的妈妈,然后一起离开伦敦。   但是,他们还没能回家,露茜就已经跟CRE告密,说标的是假的。   这一切不过是牧思远和他设下的一个局。   然后,露茜纠集了很多人,和CRE的人一起追杀凌烨彬。   他们逃到悬崖边,再无退路。   CRE的人抓了他的妈妈,跟他说:只要他把牧初寒交出来,他们就放了他和他的妈妈!   至于抓初寒的目的,自然是因为他们恼羞成怒,想要利用她威胁牧思远。   凌烨彬怎愿屈服,无奈牧思远的救兵迟迟未到,他只能想尽办法跟他们周旋。   只是,事已至此,CRE认定他已经背叛,露茜则一心置他和初寒于死地,周旋又有何用。   突地,露茜似发了疯一般,不顾一切的朝初寒冲去,想要将他往悬崖下推。   被凌烨彬挡住了!   但保护露茜的同时,他自己却被推下了悬崖!   顾宝宝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当她第一个冲到那悬崖,看到的居然是凌烨彬被推下的那一瞬间……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再次回忆,她亦心有余悸!   是他们的错!   是他们晚到了一步!   “来,曦儿!”   牧思远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身后。   他伸手将曦儿从她怀中抱下来:“去跟哥哥玩儿,好吗?还有……”   他特别吩咐:“这件事不要告诉馨儿姐姐,好不好?”   曦儿乖巧的点头,慢慢的走开了。   顾宝宝撇开目光,抑制不住心底的疼痛。   “宝宝!”   他抱住她,“别再想了,发生那样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啊!”   至于露茜,牧思远早已动用所有伦敦的关系和力量,将她已故意杀人罪送入了监狱。   而CRE公司,也逐渐的在被牧氏蚕食。   顾宝宝心里难受,难道他的心底又好过吗?   他只能,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为初寒做些什么。   “思远,”她问道:“初寒那边有消息吗?”   牧思远不忍她失望,又不能骗她,只好沉默不语。   但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微微一叹,站起身来:“好了,不说了。我去准备晚餐。”   说着,她便往厨房走去。   牧思远拉住她,“宝宝,你别难过了。至少我们,还可以代替凌烨彬好好照顾馨儿。”   当初寒决定在海岸线上寻找和等待凌烨彬之后,她便将慕采馨托付给了他们。   其实她不说,他们也会照顾好馨儿的。   事情到现在,分不清对与错,只剩下大家各自应该承担的责任。   “嗯!”   顾宝宝点头,冲他露出一丝微笑:“那你准备好了吗?明天我们就要回家了!”   耽搁了一年的计划,明天总算得以实施。   牧思远也冲她一笑:“我一切听夫人的吩咐!”   楼上,四个小孩挤在乐乐的房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仔细一听,其实只有乐乐和曦儿在说话,欢欢和慕采馨不过偶尔出声。   “乐哥哥,爷爷说我会有自己的房间!”   曦儿再次强调,“以后不跟妈咪睡了。”   “我才不相信,”乐乐冲她扮鬼脸,“你才四岁吔,你敢一个人睡吗?不怕我晚上偷偷进房间来吓唬你吗?”   曦儿瞪了他一眼:“坏哥哥!”   然后扭头跑到欢欢身边,“还是欢哥哥最好!”   欢欢冲她淡淡一笑,站起身来:“我不玩儿了,写功课去了。”   九岁的他又长高不少,加上脸上沉稳的表情,看上去像个小大人。   反观乐乐,虽然身高没有被比下去,但看上去还是个孩子。   “欢欢,你咋就知道写作业呀?没劲!”   说这话的时候,又显露出一些与孩子不相符的痞劲。   欢欢睇了他一眼:“乐乐,那你怎么就知道打架?也挺没劲的!”   “那是愣头三自己要找打!”   说到这个,乐乐一跃而起,火大的说:“他老是欺负低年级的学生,我当然要让他尝尝我的拳头有多厉害!”   说着,他似想起了什么,匆匆走了出去。   欢欢再了解他不过,摇头一叹:“又去打架,还狡辩说别人找打!”   说完,他也去了书房,不再理会。   曦儿想了想,也跟着跑下楼,追着乐哥哥的身影跑出了花园。 207.相见不欢   嗯?   他们去哪儿?   慕采馨看看已走进书房的欢哥哥,又看看摇摇摆摆往外跑去的曦儿,也下楼追了出去。   她们俩跟着乐乐来到不远处另一栋小别墅前,曦儿奇怪:“乐哥哥,你找谁啊?”   乐乐皱眉:“你们俩跟来做什么,快回去!”   说完,他跑去了侧门。   两人赶紧跟上,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只见小花园里有一个老爷爷正在剪草。   而另一个与乐乐年纪相仿的男孩,则低垂着头坐在草地上。   “愣头三,”乐乐的目光瞅准了他,毫不客气的叫道:“你不是说今天会来找我决斗的吗?怎么在这里做缩头乌龟!”   闻言,那男孩倏地抬起头来,凌厉似大人的目光扫了他们三人一眼。   曦儿见了,不由地打了和寒颤。   “乐哥哥,”她忍不住去抓乐乐的胳膊,小声道:“我们回去吧,他好凶!”   “你跟馨儿回去!”   乐乐皱眉说道,自顾走上前一步,又冲男孩叫道:“有本事你就出来,别躲在栏杆后面!”   男孩挑眉,一边站起身来。   他旁边的老爷爷赶紧拉住他,喝道:“鸣仔,不准出去,快进房里去写功课!”   男孩不耐的甩开他的手,大步走出了花园。   “牧永乐,”他一边朝这边走来,一边吼道:“今天我本来打算放你一码,你既然自动送上门,就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   乐乐哼哼两声,“倒要看看谁的拳头厉害!”   话说间,两个男孩已然扭打在了一起。   两人力气相当,体格相似,一时间也分不清谁胜谁负。   倒是一旁的曦儿和慕采馨,急得哇哇乱叫。   而花园里的老爷爷见状,也赶紧丢了扫帚跑过来,无奈的冲两个小女孩说:“快去,快去叫你们家大人来!”   他一把老骨头了,没有力气拖开这两个孩子!   曦儿赶紧点头,拼命朝家里跑去了。   剩下慕采馨在这里,也无法做到袖手旁观啊!   “乐哥哥,你别打了!”   她只能焦急的叫喊着,却见乐乐突地一记重拳,把那男孩给打趴下了。   眼看着那男孩就要爬起来反攻,她赶紧跑上前拉过乐乐:“乐哥哥,我们走!”   “走哪里去?”   男孩一声重喝,似雷声咋响在耳边。   慕采馨不由地回头去看,却见他手中正抓了一块石头朝乐乐砸来!   她猛然一惊,本能的想要推开乐乐,却被乐乐先一步把她推开了。   而那块石头,就这样砸在了乐乐的额头上!   一道鲜血顺着他的额头直下,淌到了嘴边。   乐乐用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乐乐!”   当顾宝宝赶来,看到的便是他额头开花的情景。   她简直被吓懵了,拼命跑过来抱住儿子:“乐乐,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   慕采馨显然也被吓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宝宝的目光四下一看,便瞧见了那个男孩和他手中带血的石头。   “你……”   她气恼的看着这男孩:“你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要打人!”   男孩目光桀骜的看了她一眼,简单的道:“是牧永乐来找我打架的!”   说完,他便撇开目光,不再言语。   倒是刚才那扫地的老翁,立即认出了顾宝宝的身份,赶紧上前道:“牧太太,真是对不起,我的孙子太调皮了,我实在……”   顾宝宝太生气,太伤心了,乐乐额头上的伤口已经让她这个做妈妈的情绪失控。   所以她没能保持礼貌,连话也没听他说完,便拉着乐乐便离开了。   “牧太太……!”   老翁着急的扯过孙子,赶紧跟在后面。   “这是怎么了?”   牧思远等在家里,瞧见乐乐的额头破了,赶紧拿过药箱。   却见跟着走进来还有一个老翁,不禁奇怪:“宝宝,这是怎么了?”   顾宝宝眼角带着泪,双手忙着给乐乐处理伤口,没说话。   “爹地,他是坏哥哥的爷爷!”曦儿在一旁说道。   老翁立即冲牧思远赔着笑:“牧先生,实在对不住,我孙子不小心把小少爷给砸伤了……”   说着,他看看外面,又道:“不如……不如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去医院检查了,就不会留疤了吗?”   顾宝宝哽咽着,“哪有小孩子打架这么凶狠的?”   说着,泪水再也忍不住滚落。   “妈咪!”   见她这么伤心,乐乐惭愧极了,伸出小手给她擦眼泪:“妈咪,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顾宝宝拍了他一下,“你这个坏小孩,妈咪才不要担心你!”   老翁微微一叹,不敢出声。   牧思远转睛看了看外面,只见一个和乐乐年纪相仿的男孩正站在花园门口,非常倔强的背影。   他不但不愿意跟着爷爷进来,连看一眼这里面的状况都不屑!   一个孩子能有这样的胆色……   牧思远心中一动,目光回到老翁身上。   打量了一会,他总算想起来:“你是文家的园丁?”   闻言,老翁赶紧点点头。   牧思远在沙发坐下,“你带着孩子回去吧,是我儿子去找他打架,不关你们的事!”   老翁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牧先生……”   牧思远淡淡一笑:“我跟文若山曾有一面之缘,小孩子打架是平常事,不作数的。”   老翁似这才相信了他的话,面露喜色:“牧先生真是大人大量!”   说着,他试着走上前来,对顾宝宝说道:“牧太太,我对医护也懂一些,不如让我为小少爷清理伤口吧。”   顾宝宝先前只是因为伤心而生气,并非是非不分。   本来就是乐乐跑到文家“挑衅”,倒也怪不得那孩子!   “那就麻烦你了。”   说着,顾宝宝退开了些许,让老翁为乐乐上药。   所幸的是伤口不深,略微处理一下,也就止血了。   趁着这功夫,曦儿偷偷跑出了别墅,来到花园门口。   “坏哥哥!”   她一口气跑到男孩身边,气呼呼的叫着。   男孩斜了她一眼,“牧永乐死了吗?”   闻言,曦儿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你说什么?”   他怎么能说出这么可怕的话来?   却见他不以为然的挑眉:“如果他没死,我就要回去睡觉了。”   见他真的要走,曦儿赶紧叫住他:“你怎么这样?你打伤了我哥哥,难道不道歉?”   道歉?   他好笑的看着这个只到他腰间的小人儿。   打伤人就要道歉,那他老爸在外面打打杀杀,光道歉就要耗费半辈子的时间了!   “你滚开!”他冷冷道:“否则我连你也打!”   说着,他真的上前往她漂亮的公主裙扯去。   曦儿反应快,立即躲开了。   他抓了个空,哈哈一笑:“潜质不错,想做小太妹的话,就来找我!”   说完,他转身便要离去。   小人儿却依旧说着:“我不要做小太妹,爹地和妈咪说我是小天使!”   “小天使?”   他驻足,转头来,因为这三个字将她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刚才没有发现,原来她粉嘟嘟的脸蛋,大大的眼睛,雪白的肌肤组合在一起,好似真正的天使。   可惜,他的世界里没有天使这回事!   看着她的目光渐黯,透出阵阵让曦儿害怕的冷绝,然后他什么也没说,转身扬长而去!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   曦儿偏着小脑袋想了想,可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吔!      顾宝宝忙着整理行李,直到深夜才迷糊睡着。   但敲门声突然又响起。   “怎么了?”她听到牧思远在问。   门外传来佣人的声音:“少爷,少奶奶,乐乐发高烧了!”   ——乐乐发高烧——   这几个字犹如魔咒,让顾宝宝猛地振起来,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便跑去乐乐房间。   “我刚才想给乐少爷盖被子,谁知道他满头大汗,还说着胡话!”   佣人在一旁说着,跟她一起跑入了房间。   床上,小男孩满脸通红,嘴里却还叫着:“不准欺负馨儿,滚开……尝尝我的拳头!”   “乐乐!”   顾宝宝着急的叫着,赶紧吩咐佣人:“麻烦你,快去请医生过来!”   佣人跑出去了,牧思远走进来:“怎么样?”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欢欢和馨儿也跟了过来。   “很烫!”顾宝宝心痛的摇头。   “妈咪,是不是额头上的伤口感染了?”欢欢问道。   闻言,一旁的慕采馨垂下头,小脸上满满的歉疚。   “妈咪也不知道,”顾宝宝说着,“要等医生叔叔来了才知道,不过,乐乐本来倒也有些感冒!”   “那你别着急,”牧思远将冰镇过的毛巾敷到了乐乐的额头,又转头吩咐另外两个孩子:“快去睡觉吧,这里有我们就可以了。”   欢欢点头。   但他自己并不打算去睡,而是拉过馨儿,想让她去睡。   但是,馨儿看看自己被他拉起的胳膊,却坚决的摇摇头。   欢欢微微一愣,手立即放开,没再说什么。   片刻,医生过来了。   检查说是因为本身感冒引起,伤口也有一些影响,不过打了退烧针后,应该没问题了。   顾宝宝不相信,“医生,可是他还在说梦话啊!”   听,这会儿他又挥舞起小手,嚷道:“走开,别欺负馨儿,找死吗?哼哼,拳头来……”   医生笑起来:“他在做梦呢!这么有规律的梦话,说明他那个梦非常完整!”   闻言,顾宝宝恍然大悟,“对,对啊,他肯定是在梦里保护馨儿呢!”   几个大人笑了一会,牧思远便送医生出去。   顾宝宝给乐乐盖好被子,却见馨儿走了进来。   “馨儿,”她柔声问:“怎么还不去睡?”   慕采馨摇摇头,“阿姨,对不起,乐乐这样都是我害的!”   学校里老有女同学欺负她,乐乐知道后经常教训她们。   她们怀恨在心,就让白天砸伤乐乐的那个坏男孩来教训乐乐!   他们就这样结下了梁子!   “傻馨儿,”顾宝宝抚着她的小脑袋,“别的女生是在嫉妒我们馨儿长得漂亮呢!”   虽然才七岁不到,她已经出落得如此标致,难怪要惹来别人的妒意。   “总之都是我不好!”   慕采馨摇摇头,阿姨越不怪她,她就越发的愧疚。   终于她忍不住,哇的一声趴到床边哭起来。   “乐哥哥,”她害怕又伤心的说着:“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真是个善良的女孩!   顾宝宝微笑着,在一旁静静的陪伴着她。   谁也没有瞧见,门口那个小身影,呆呆的看着这一幕良久,才暗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三年后。   慕采馨不知道她的欢哥哥怎么了。   自从去年他去了寄宿学校以来,虽然一个月才回来一次,但阿姨叔叔、乐乐和曦儿都可以收到他每星期寄来的明星片。   唯独她,没有。   她很想很想给他写信,可是提起笔,这个九岁的小女孩又不知道,自己能写什么。   听说欢哥哥在学校很忙,即使给家人寄来了明星片,也只是短短几个字。   所以她就算写信过去,他也不会回的吧。   这样想着,更加灰心,便从来没有写过一封。   “馨儿姐姐!”   不远处,乐哥哥和曦儿相伴走来。   十二岁的乐哥哥外表越发像个小大人,但说话做事嘛,好像永远都不认真。   七岁的曦儿已经是公认的小美女,好几次阿姨带她们去逛商场,都有人来问曦儿要不要做小童星?   虽然也有人来问她同样的问题啦,但她心里知道,自己是比不上曦儿的。   曦儿是那么的幸福,有那么多亲人疼爱。   而她唯一的叔叔,每天在国外工作,从来没有回来看她。   那些经常寄来的信和衣服、玩具,怎么能代替叔叔在身边的疼爱呢?   想到这里,她又不自觉的摇摇头。   慕采馨,你怎么能这么想?   牧叔叔和阿姨、每一个牧家的人都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这么想?   可能只是牧家太大,所以她的心里才会感觉空落落的吧。   想一想,她一个孩子住的房间都是客厅加卧室的套间,她怎么不会觉得孤单?   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一个趴在大大的床上,看着窗外广阔的花园草地,感觉到的真的只有……孤独。   “馨儿,你在想什么?”   乐乐高出她许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带着笑意。   她一笑:“我在想,今天欢哥哥会回来。”   乐乐伸手揽过她的肩头。虽然她不太喜欢,但这么多年,这已成为乐乐的习惯动作,她也无法拒绝。   “欢欢回来没错,但今晚上你也不能落下英语补习!”   说来奇怪,乐乐虽然做什么都不认真,唯独英语学得非常好,连她这个优等生,也需要他补习。   “好啊,”曦儿在一旁拍手:“那我要一个人跟欢哥哥玩儿!”   话说间,一辆车子从大门开进来。   经过长长的一条喷泉灯为装饰的大理石路,停在了环绕草地的车道上。   “欢哥哥!”   曦儿欢快的跳起来,立即跑了上去。   只见车门被打开,穿着学生西服的欢欢走下车来。   跟乐乐的铜色肌肤不同,欢欢显得白净斯文,若不注意到他眼中冷静且智慧的光芒,更多的人会认为他是个典型的书生。   “哥哥!”见到胞兄,乐乐难掩高兴之情,也快步走上前去。   剩下慕采馨一个人远远的看着。   心里的激动让她不知道该加快步子,还是任其自然。   而欢欢的目光,只是若有若无的扫了她一眼,便回到曦儿身上。   “小公主,”他笑道:“又有人夸你长漂亮了吗?”   “当然!”   曦儿上前抱住了哥哥,在他的脸颊亲了一口,“哥哥,有没有人说你又长帅了吗?”   “这个,”欢欢偏了偏脑袋,“其实你问乐乐就可以了,我们不是长得一模一样吗?”   说着,三兄妹哈哈一笑,结伴往家里走去。   走了两步,乐乐回头叫了一声:“馨儿,快点!”   慕采馨本能的答应了一声,心思却还停留在刚才欢欢那若有若无的目光里。   心像是被什么掐了一下,很艰难的,很艰难的,她才迈出了步子。 208.真相   “她太乖了,也太沉默了!”   站在落地窗前的顾宝宝看着,不由地叹道。   牧思远没出声,听她继续说:“老师也说,她总是最不爱说话的那一个。”   “也许……”   牧思远想了想,“是天生性格使然吧。”   “我只怕是我们对她关心不够,”顾宝宝担心的摇头,“或者,是我们的爱始终代替不了烨彬。”   牧思远伸手搂住她,有一个决定:“我觉得我们应该把真相告诉她了!”   “真相?!”   闻言,她不由地面色发白:“不要!没有真相,不要说……”   让他们和初寒都保有一个希望。   这样,初寒才能支撑下去!   牧思远皱眉:“迟早要说的,宝宝,我们不能骗她一辈子!”   “那就再等几年,再等等!”   说着,她的眼角不自觉湿润。   这么几年,都是初寒在以烨彬的身份给馨儿写信,邮寄物品,不但骗了她,也在自我欺骗。   顾宝宝真的不敢想象,馨儿在知道真相后,会对她的心灵产生什么伤害!   “妈咪,哥哥回来了!”   话说间,乐乐欢快的大嗓门从门口传来。   顾宝宝赶紧抹去眼角的泪水,确定不会让孩子们看出异常后,才往门口走来。   欢欢读的寄宿学校管理很严格,平常只能打电话联系。   加上他的课业实在很忙,打电话的时间少之又少,每个月都让顾宝宝牵挂之极。   “来,让妈咪看看!”   她走上前轻搂住儿子,“好像又长高了。”   这么近距离的跟妈咪接触,欢欢还像小时候那般有些羞怯。   却又无论如何舍不得挣开妈咪的怀抱,“妈咪!”   他果然长高了许多,轻踮脚尖就亲到了妈咪的脸颊:“我长高了二公分呢!”   闻言,顾宝宝高兴的笑起来,“今天爷爷让厨师做了一大桌子菜,你要吃更多一点才行!”   “再多吃一点!”   欢欢皱眉,显露出在爹地妈咪面前才会有的孩子气:“那就变成大肥猪了!”   “大肥猪?”   曦儿在一旁眨着眼睛,“欢哥哥,为什么你要变大肥猪?大肥猪不是用来吃的吗?”   这个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几人齐齐瞪了一眼她一眼,转身朝餐厅走去。   不理她?!   曦儿转身抓过慕采馨的胳膊,“馨儿姐姐,你说欢哥哥会变成大肥猪吗?”   “怎么会?”   她一笑,两人一起走入了餐厅。   一大家子团聚在一起吃饭,牧风铭自然非常高兴。   虽然差了的初寒和凌烨彬,但没有一个人表露出来。   这么几年,这件事不但成为初寒的伤痛,也已成为牧家的遗憾,轻易不会有人提起。   只有一次,初寒的妈妈私底下问过顾宝宝:“海水那么深,礁石漫布,又有这么几年了,烨彬他……真的还活着吗?”   顾宝宝不知道如何回答。   说不,岂不是让她伤透了心?   说一定还活着,她又会真的相信吗?   初寒又相信吗?   支撑她的,不过也只是一种信念。   “妈妈,”顾宝宝只想竭尽所能给她一些安慰:“我们每天都祈祷上帝,请他让烨彬活着,好不好?”   “好!”   牧夫人听了,不禁泪流满面。   “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她哭着说道:“年轻的时候我不该抢自己姐妹的丈夫,老天爷的报应,居然到了初寒身上……”   说着,哭着,她几乎站稳不住。   顾宝宝赶紧扶住她,两人不禁相偎流泪。   但是,尽管牧夫人心里再苦再痛,她也没有在牧风铭面前表露一丝一毫。   她知道牧风铭心里也不好受,她怎能再加重他的心里负担?   或许,这种亲人能思不能见的刻骨心情,让他们更加珍惜了身边人。   “吃饱了!”   乐乐吃饭最快,三两下就扒完。   顾宝宝收回心绪,冲他笑道:“今天哥哥回家,等会你们一起去楼上看电影好不好?”   “好吔!”   曦儿立即拍手叫好。   楼上那个影视厅跟电影院一模一样,看动画片最棒了!   孰料,乐乐却摇头:“不行,妈咪!”   他看着慕采馨:“明天馨儿要参加英语演讲比赛,我说好了要给她辅导的。”   见顾宝宝微微一愣,慕采馨赶紧想说其实自己已经准备好了,辅导什么的都无所谓。   乐乐却抢先一步起身,抓过她的胳膊:“喂,馨儿,你都吃完了,咱们就去开始吧!”   倒不是他不想看电影,但是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吧!   之前他可是许诺,一定要让她拿个第一名回来的哦!   慕采馨力气不敌他,更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甩开他,只好乖乖的跟他上楼去了。   牧思远不由地苦笑:“这个乐乐,平常看他什么都置身事外,就算有事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唯独对馨儿,倒是非常上心。”   闻言,顾宝宝心中一个咯噔。   突然意识到孩子们,是在一天天长大啊!   “欢哥哥,”曦儿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奇怪:“你怎么夹骨碟里的骨头吃?”   “啊?”   欢欢轻叫了一声,如梦初醒:“我夹错了。”   非常平静的,他冲曦儿一笑:“快吃饭吧!”   这点小插曲丝毫没有影响到顾宝宝的思绪,她的脑海里,继续浮现着平常乐乐和馨儿在一起时的情景。   真的!   她以前居然从来没意识到,他们两个孩子每天二十四小时,起码有十二个小时是在一起的!   所谓的青梅竹马,是不是就是这么回事?!      “你呀,要有气势一点儿,这样软绵绵的,我听了都要打瞌睡了!”   慕采馨的房门是敞开了,才走到门边,便听见了乐乐的声音。   回答他的是慕采馨柔软尚显稚嫩的声音:“乐哥哥,那我再试试!”   “好,你试,我听着!”   乐乐的耐心让来人将脚步顿在了门边。   继而,他自嘲的一笑。   他是在做什么?偷听吗?   摇摇头,他大步走了进去。   说着,她的目光忍不住又往欢欢看去,想要跟他分享自己的开心。   但是,欢欢却只是低头坐在一旁,毫无反应,似根本没有听到她说话。   黯然的移开目光,她没有再看他。“准备好了吗?”   这时,牧思远和顾宝宝走出来问道。   孩子们都点点头,曦儿最小,已经有十岁,所以都各自拿着自己的行李,跟着他们走出了牧宅。   因为是自家飞机,内饰非常舒适,欢欢乐乐和曦儿都渐渐睡着了。   只有慕采馨,双眼不时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丝毫没有睡意。   “别担心!”   牧思远拍拍妻子的手,轻声道:“她已经长大了,很多事可以自己接受了。”   长大!   也不过十二岁啊!   之所以选择这个年龄告诉她真想,是害怕时间拖得越久,她以后知道了,会恨他们的隐瞒!   如果要顾宝宝拿主意的话,她宁愿馨儿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么残酷的事实!   到达伦敦后,由着牧思远先带孩子们游玩,顾宝宝则去找初寒。   初寒没有固定的住所,她总是沿着海岸线移动。   曾经她对顾宝宝说:“嫂子,我每天都做一个梦。梦里,我在清晨醒来,晨光中有一个人的影子。我努力的睁大眼,发现居然是他来了,他回来了。”   只是,当她高兴的起身跑去想要拥抱他,扑了一个空之后,才发觉是一场梦!   好多次,顾宝宝想起她的话,都忍不住流泪。   都说她痴情的,其实不然,初寒才是那个最长情最死心眼的。   即便那人生死未卜,即便只是抱着一个希望,她也愿意长守。   推开白色低矮的栅栏,眼前的这间小木屋应该就是初寒现在的住所。   “初寒,初寒?”   顾宝宝轻叫了两声,门立即被推开,探出一张憔悴的脸。   “嫂子!”   牧初寒笑着上前,伸手拥抱她:“你来了!”   顾宝宝点头,忍住流泪的冲动:“思远也来了,还有欢欢乐乐,曦儿……”   顿了顿,她才道:“馨儿也来了。”   闻言,牧初寒微微一怔,却也立即释然:“来了好,也该让她知道了。”   “初寒,”顾宝宝为她理了理额前乱发,轻声问:“烨彬他……有消息了吗?”   如想象中的一样,她摇摇头,“没有。”   她每天都跑去附近的村落里寻找,希望有什么落水的人曾被村民救起。   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跑去这里的海事管理所和警署,留下自己的电话,希望他们能找到失踪人口之类的。   这么多年来,被救起的人、失踪的人都找到不少,其中却没有凌烨彬。   顾宝宝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搂过她的肩膀走进了木屋。   只见里面陈设简陋,不说跟她以前生活的环境相差太远,就连一般的家庭都远远比不上。   牧初寒可能猜到了她的心思,冲她一笑:“嫂子,让你笑话了。我不住多久就要换个地方,没有添置东西的必要!”   “初寒!”   顾宝宝叫了她一声,再也忍不住热泪盈眶,一把抱住了她。   “初寒,你受苦了!”   她的温暖让牧初寒心中一酸,忍不住也落下了泪。   口中却道:“嫂子,你应该鼓励我啊!当初你怎么等待哥哥回到你身边的,你都教给我好不好?”   也让她不至于再三陷入崩溃的边缘!   “初寒!”   顾宝宝摇头:“你跟我回去吧,好不好?上天若让你们能相伴一生,就会让你们团聚的,你先跟我回去,好不好?”   牧初寒也摇摇头:“嫂子,你比我更清楚。上天只会让你遇到你生命中的那个人,能不能一生相随,靠自己去努力。”   说着,她抹干了泪水,不让自己被心底的脆弱战胜。   “嫂子,我会找到他的,我会等到他的。但如果我离开,我就一定失去了这样的机会!”   说着,她冲顾宝宝一笑,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副绣布。   展开来,是一块丝绸桌布,上面栩栩如生的鸟虫花兽,都由一针一线刺就。   “初寒,你……?”   顾宝宝猜测这是她的杰作,却又有点不敢相信。   牧初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嫂子,有时候太寂寞了,我就靠这个打发时间,几年来,倒是做了这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很漂亮!”   顾宝宝由心而赞,却又暗自一叹。   以前的牧初寒,再也不存在了!   两人聊着,一边在椅子坐下,丝毫未觉窗外有个小身影,在怔忪良久之后,脚步踉跄的离开了。   是慕采馨!   她已经十二岁了,正是最为敏感的年纪。   一路来到伦敦,她虽然很激动很高兴,却也隐约的感觉到了顾宝宝神色的不对。   特别是当她知道,只有牧叔叔带他们出去玩儿,而顾阿姨另有去处的时候,她心中那不安的预感更加浓烈。   所以,她第一次对牧叔叔撒谎,说自己有点不舒服,想留在酒店休息。   其实,她是跟着顾宝宝出来了。   在远远看到初寒阿姨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血液几乎凝结。   刚开始她们站在门口说话,她没敢上前。   待她们走进木屋后,她才悄悄来到窗户边。   平常她绝对不会做这种偷听的事情,但这一次,像是有什么力量支撑着她,迫使着她,来到了窗户边。 209.真相(2)   然后她听到了这样的对话:初寒,烨彬都失踪了七、八年了,你真的不放弃吗?   ——我不放弃,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等下去——   ——初寒,你这是何苦?——   ——嫂子,我不等他,我还能做什么?回家去,嫁给别的男人吗?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   ——初寒,我真的不敢想象,馨儿知道了之后,会怎么样?——   ——她一直都很乖的,她不会辜负烨彬的希望,她会好好长大的。——   她会吗?   她可以吗?   当人生的美梦被突地撕成了碎片,她真的可以吗?   凛冽的海风吹打在她的脸上,冰冻了她的泪痕,麻木了她所有的思绪。   一望无际的大海就在眼前,却让她如何相信,她的叔叔在八年前,就已失踪其中?!   “叔叔,叔叔!”   对着大海,她不禁放声喊着。   多希望这一刻,叔叔就能站到她的面前,告诉她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不是!   “你的叔叔已经死了!”   猛地,一个陌生男人突然在她身边出声,将她吓了一跳。   她转头,惊诧的瞧着,只见此人两鬓发白,皮肤布满褶皱,已经有些年纪。   “你……你是谁?”   问着,她不由地后退几步,直觉在提醒她不要靠此人太近。   但他又逼近了一步,目光如鹰,而她则是他眼中的猎物。   “我是谁没有关系,关键是你要知道自己是谁!”   慕采馨为这奇怪的问题一愣:“我是谁?”   她还能是谁?她不是叫慕采馨吗?   “慕采馨,”然而下一秒,此人却叫出了她的名字:“你知道你这名字的来源吗?”   她名字的来源?   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此人瞪住她:“我还知道你的亲生父母名字里各有一个采字,一个馨字,这就是你名字的由来!”   正在慕采馨感到万分讶异时,他却说出了一句更让人震惊的话:“我还知道你认贼作父,是个真真正正的不孝女!”   “你……”   慕采馨睁大了双眼:“你是谁?到底是谁?”   她不过是个孩子,如何能承受这么严重的指控?   她的脸都被吓白了。   这男人却依旧没有回答她,而是冷冷吐出两个字:“跟我来!”   说完,便转身快步朝前走去。   慕采馨几乎是马上迈出了脚步,但牧思远的教导陡然浮现心头:馨儿,在外面千万不能跟不认识的人说话,也不能随便跟什么人走,知道吗?   迈出的步子又缩回来,她看着那人突然又转身,冲她冷笑:“怎么?在牧家享尽了荣华富贵,现在连亲生母亲也不认了?”   ——亲生母亲——   几个字像巨石打在她的心头,她狠狠的愣住了。   “你说什么?”   随着身子的颤抖,声音也不再平稳。   那人却不再说话,冷冷一哼,继续往前走。   他走得很快,没有给她留下任何思考的余地。   眼看着他的身影就要消失在不远处的行人中,慕采馨赶紧跟了上去。   她一直跟着他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才来到海边一个破旧的小屋。   “进来!”   这男人粗声粗气的说着,一把推开了木屋的门。   慕采馨不敢上前,却见一个衣衫破旧的女人走了出来,疑惑的目光投在那男人脸上。   可能是发觉男人的表情有异,她的目光缓缓转开,终于落在了慕采馨的脸上。   四目相接,不仅女人愣住了,慕采馨也愣住了。   此张脸,彼张脸,是如此的相像。   清清楚楚的写着“母女”二字!   时光似停止了,空气也不再流动。   直到那女人出声:“你……你……”却也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那男人在一旁道:“她是你的女儿,慕采馨,我总算给你找到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女人是急着朝前走,慕采馨却是连连后退。   “不,不可能!”   她冲着那男人大吼:“不可能的,你撒谎。”   她的妈妈不是已经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去了天堂?   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馨儿,”那女人叫了一声,泪流满面,“别这样说你舅舅。他为了保下妈妈这条命,吃了太多苦。”   原来这男人是她的舅舅!   慕采馨惶然的看了他一眼,摇头的动作更加猛烈。   “你们都在撒谎,”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味否认:“都在撒谎,你们是骗子!”   说完,她转身便要跑开。   “你给我站住!”   那男人一把抓过她,“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好好看看你.妈妈,已经变成了什么样!”   说着,他胳膊一甩,将她推到了那女人的面前。   抬头,她愣住。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   刚才隔得远没有看清,此刻她才发现,原来这张脸上布满了微细的伤口,像在对人诉说这张脸的主人,曾经经受过多少磨难!   慕采馨终究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看过之后,不由害怕的退后了几步。   那男人立即冷笑起来:“看看,这孩子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孟馨,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每天牵挂着的孩子,她可未曾想过你!”   孟馨!   这个名字确实是她妈妈的,这个人的脸,也确实跟妈妈一模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   她在心里呐喊着问:为什么她就是不能相信,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她的妈妈?   闻言,被称做孟馨的这个女人却只是淡淡一笑:“馨儿,妈妈吓着你了,真是对不起!不过你别怕,妈妈不会伤害你的。”   慕采馨摇摇头,心里却没再那般顽固的抵抗,只问:“你真是我的妈妈?可是我的妈妈,在我小时候已经……”   她还记得,小小的她因为几天没有见到爸爸妈妈,一个人躲在家里哭。   突然,烨彬叔叔出现在她面前,伸臂抱起了她。   他的怀抱是那般温暖,有着爸爸的味道。   然后,叔叔对她说:“馨儿别哭,虽然爸爸妈妈去了天堂,但你还有叔叔和很多爱你的人!”   闻言,孟馨摇摇头:“馨儿,妈妈没有死。是舅舅救下了妈妈,否则,今天妈妈便再也看不到你了!”   慕采馨还是不相信:“你被救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有,我有啊!”   孟馨着急的解释:“妈妈昏迷了三年多才醒来,之后一直在找你。但是因为凌烨彬突然失踪,线索便断了。直到最近,我才知道原来你一直生活在……”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露出一阵悲愤:“原来你一直生活在牧家!”   “昏迷了三年?”   慕采馨心中一凛,“生活在牧家有什么不对?”   这个女人的表情让她害怕又惶恐。   但这女人只是继续悲愤的看了她一眼,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男人道:“你不知道吧,当年你爸爸妈妈是因为刹车失灵而出了车祸,而制造这一切的人就是牧思远!”   说着,他逼上前一步,加重了语气:“凌烨彬就是帮凶!”   慕采馨根本不信他的话,“你别胡说!牧叔叔不是那样的人!”   “你当然这样说!”   男人恶狠狠的啐了一口:“这些年你在牧家吃好穿好,倒忘了自己是姓慕而非牧!忘恩负义的家伙!”   “你住口!”   她虽然沉默,虽然年纪尚小,却已有自己的坚持。“不准这样说牧叔叔,也不准这样说我的叔叔!”   她愤怒的大喊:“我不知道你们是谁,总之,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   说完,她转身便要跑开。   “馨儿!”   然而,孟馨的一声呼唤,几乎肝肠寸断,又绊住了她的脚步。   “馨儿呀,”她哭起来,“你太让妈妈痛心了。你就是我的女儿呀,你为什么不能接受现实?”   接受什么现实?   突然冒出一个妈妈,又突然告诉她牧叔叔和凌叔叔都是坏人的现实?“馨儿,”   孟馨急切的说着,“小时候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吗?你也不记得爸爸了吗?小时候他是多么的疼爱你,你都不记得了吗?”   泪水从慕采馨眼里滚落。   她怎会不记得?   她不仅记得爸爸,也记得凌叔叔,更记得牧叔叔对她的好。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说爸爸是被他们害死的?   “馨儿,”见她停下脚步,孟馨缓缓的走上前,一字一句打在她的心尖:“一切都是为了商业利益,为了钱。当年你爸爸和凌烨彬是一个公司的人,牧思远曾经为了收购这个公司用尽手段,而凌烨彬为了这个争夺高位而想要陷害同事。他们的矛头都对准了你爸爸……不过我想,牧思远现在可能都不知道你爸爸的真实身份……”   回忆往事,孟馨仍激动不已,“那场车祸之后,舅舅在医院买通了关系,掩下所有人的耳目,把我救了出来。馨儿呀,你别怪妈妈没有去找你,妈妈昏迷醒来后,其实一直在找你,却找不到你呀……!”   “你别说了,别说了!”   她真的无法接受!   转过身,她看了这个妈妈一眼,又看了那男人一眼,终究还是摇摇头,转身跑开了。   远远的,她似乎还听见孟馨的声音,在叫着:“馨儿,馨儿!”   这声音,却让她感觉不到半分喜悦,她有的,反而只是……恐惧。   害怕、痛苦、纷乱的心情几乎将十二岁的她击倒,她在伦敦街头寻找了许久,许久。   到天黑的时候,才找到了回酒店的路。   一天之间,她的生活几乎颠覆过来,让她如何承受得住?   当她带着浑噩的大脑来到电梯边,只见电梯门打开,一张熟悉的脸带着焦急映入眼帘。   欢哥哥!   她几乎是没有思考的,便上前抱住了眼前人。   她太需要支撑了!   欢哥哥就是她心底永远温暖的港湾!   闭上眼,感受着这已生疏却依旧温暖的怀抱,她几乎落泪。   然而下一秒,一个声音将这一切骤然打碎。   “馨儿,你去哪儿了?”   不对!   她惊愕的退开,看着眼前人。   目光渐渐积聚,她这才认出来,原来这个人是乐乐!   刚才她太恍惚,居然没有认出来!   “馨儿,你去哪儿了?我们到处找你!”   乐乐猜不出她的心思,只焦急的又说了一遍。   “我……我……”她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时,另一个熟悉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回来了就好。乐乐,给爹地妈咪打电话吧,别让他们担心了。”   她怔住。   呆呆的转过目光,只见欢欢正从酒店大厅的门口处走来。   她的大脑猛地一片空白。   她想起来了,刚才走进酒店大门的时候,好像似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划过眼帘。   那就是欢哥哥吧!   只是她的情绪太过恍惚,居然没有意识到他从身边走过!   “好!”   乐乐点头,一把拉过她:“我们快上去吧,爹地正说要报警呢!”   她无可抗拒的随着乐乐走入电梯。   欢欢也跟着走进来,虽然就站在她身边,她却只有一种感觉。   ——他们已越来越远——   记忆里,那个叫她“小慕儿”的欢哥哥,越来越,越来越模糊……      “你说馨儿今天去了哪里?”   酒店房间里,时针已指向十二点,顾宝宝依旧担心不已:“她不像个会乱跑的孩子,而且我看她回来后,情绪就一直有点不对劲。”   牧思远揉揉她的脑袋:“你是不是在担心,明天带她去见初寒的事?”   他说着,一边为她擦干头发:“担心也没有用,迟早是要告诉她的!”   “可……”   话未出口,房间门忽然被敲响。   两人一愣,这么晚谁会来找他们?   却听慕采馨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牧叔叔,顾阿姨,你们睡了吗?”   顾宝宝腾的一下站起,狠狠怔了怔,才回过神来:“没有,没有!”   她跑去把门打开,看到的,却是慕采馨有些发白的脸。   “馨儿,快进来!”   她拉过她,一边问道:“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关怀的语气让慕采馨心绪难平,在房中默练过千百遍的话,似乎又难以出口了。   但是……   一想到孟馨那张满布细小伤口的脸,她又不禁打了个寒颤。   “牧叔叔,顾阿姨!”   她松开顾宝宝的手,在距他们几米处的地方站定,苍白但坚毅的目光望住他们:“今天我撒谎了。”   牧思远和顾宝宝一愣,对视一眼,对于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已经明白了一个大概。   低头,顾宝宝暗叹一声,在沙发坐下了。   “顾阿姨,今天我跟着你……”   她听慕采馨继续说:“我也看到了初寒阿姨,我……”   顾宝宝不由地打了个寒颤,本能的想要阻止她继续说,却被牧思远按住了。   “我……”   慕采馨也是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道:“我听到了你们说的话……叔叔……”   痛苦的泪水从眼眶滚落,她梗咽着:“叔叔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可以告诉我吗?”   “馨儿!”   顾宝宝也忍不住流泪,上前抱住了她。   她才十二岁啊,颤抖的身体示意自己根本无法承受,为什么上天又要让她承受二次成为孤儿的事实?   “馨儿,都是阿姨不好,阿姨不该瞒你!”   她为馨儿擦去泪水,“你现在长大了,阿姨就把事情都告诉你,好吗?”   十二的孩子已经懂得许多,她能听懂CRE与牧氏的商战,也能听懂凌叔叔与牧初寒之间的感情,理解他为了保护爱人牺牲自己的行为。   只是,当顾宝宝说道:“是我们晚去了一步,如果我们早点带人去救他们,一切不至于搞成今天这样!”   她眼中的目光开始波动异常。   ——一切都是为了商业利益,为了钱。牧思远曾经为了收购这个公司用尽手段,而凌烨彬为了这个争夺高位而想要陷害同事。他们的矛头都对准了你爸爸……——   孟馨的话无法控制的在脑海中回响,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让她几乎窒息。   “馨儿,你怎么了?”   看着她苍白的面色里似带着些许恨意,牧思远不由奇怪的问。   闻声,她的目光转至牧思远的脸上。   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窜入脑海:会不会是他,想要杀人灭口,才故意晚到一步,让凌叔叔失踪?   她自己也被这个想法吓住了。   她怎么能这么想?   怎么这么想一个疼爱了她这么多年的牧叔叔? 210.我要好好长大   可是,像是一个心魔在作怪,她越发的抗拒,那个想法便在脑海里愈发的清晰,几乎揪住了她的呼吸。   她再也无法在这房间里待下去。   她害怕自己会失控!   忽地,她站起身,“我……我没事……”   艰难的挤出这几个字,她匆匆走了出去。   “馨儿!”   顾宝宝和牧思远追出去,只见她并没有跑出去,而是跑回了房间。   顾宝宝担忧的想去敲门,牧思远拉住她:“宝宝,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   “可是……”   牧思远捏捏她的手,冲她轻轻摇头。   他们之间早有不必言说的默契,顾宝宝明白,他是想让她先冷静下来。   便没有再说什么,跟着他走回了房间。   也许,明天应该让初寒来。   因为她跟烨彬的关系,现在她应该算是馨儿最亲的人了吧!      牧筱曦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还是三、四岁的模样儿,追着两个哥哥在牧家宽阔的草地上跑着。   突地一个不小心,她摔倒了,疼得哇哇大哭起来。   这时,馨儿姐姐跑过来扶起她。   然而,当她们再起身,却看不到两个哥哥了!   她好着急,好着急,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   “哥……”   喉间的字卡住了,因为她看见慕采馨呆立在窗前,似雕塑般动也不动。   “馨儿姐姐,”她爬起来,揉着眼睛奇怪的问:“你怎么不睡觉?”   但见慕采馨的身子震动了一下,却没有回过头来。   只道:“你先睡吧,我还不想睡。”   闻言,曦儿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有人会不想睡觉吗?   她皱起眉头,馨儿姐姐一晚上都有点不对劲呢!   想到这里,她轻轻下床,走到了慕采馨的身边。   当慕采馨发觉,赶紧伸手抹去满脸泪水时,已经来不及了。   “你哭了,为什么?”   曦儿惊讶的问着,小脸写满担忧。   “我……我没事……”   慕采馨赶紧摇头:“我只是做了一个恶梦,被吓醒了。”   “恶梦?!”   曦儿若有所思的点头,伸臂握住了她的双手:“馨儿姐姐,你别怕,有我陪着你呢!”   说着,她冲她一笑。   慕采馨瞧着她的笑,稚嫩中透着甜美与宁静。   宛若清晨的第一束阳光,剂涤了人世所有的尘埃。   她无法相信,如果牧叔叔是坏人,却可以有这样美好的女儿!   “曦儿,谢谢你。”   她回握了一下牧筱曦的手,心中似不再那么彷徨。   “不用谢哦。”   曦儿将小脑袋在她肩上靠了靠,这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撒娇方式,至今未改。   “馨儿姐姐,我们去睡觉吧!”   “嗯!”   握住曦儿的手,犹如握着一道温暖,让她终于暂停被恶梦侵扰,得了一夜好眠。   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人却是牧初寒。   “馨儿,你醒了。”   牧初寒在她身边坐下,微笑着抚了一下她的发。   慕采馨怔怔的瞧着她,眼圈禁不住便红了。   “初寒阿姨……”   她哽咽着声音,问道:“叔叔……一直没有下落吗?”   牧初寒是多么不忍当面告诉她,但……总归要说的不是吗?   何况她已经知道。   “没有。”   她摇摇头,唇角的笑容却未曾褪去:“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他的。”   慕采馨没有说话。   当她的目光看到牧初寒眼角那一道道细纹,她不禁低头。   记忆里,她曾是多么漂亮的一个阿姨。   但今天再见,她已不复高贵与华美,她的憔悴更甚一个普通的妇人!   这一切,都是因为叔叔。   因为叔叔,初寒阿姨长年累月住在潮湿的海边,频繁的在海岸线边搬来搬去;   因为叔叔,牧叔叔和顾阿姨承担了抚养她的义务,给予她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他们对她和叔叔付出了那么多的爱,可是她却因为别人的几句话,竟然对他们就产生了恨意!   她是多么的愚蠢?!   “阿姨,”想到这里,她抬起头,“我可不可以留下来,跟你一起?”   牧初寒欣慰的一笑,却摇摇头:“馨儿,你不应该留下来。你要回去,好好学习,好好长大。我想烨彬回来后,最想看到的,一定是一个活泼健康,又非常优秀的馨儿,对吗?”   —好好长大—   几个字拍打在她的心尖,引起阵阵颤栗。   对,对!她要长大,快快长大!   长大了,她才能弄明白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她一定要弄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她认真的,点点头。      顾宝宝只希望自己的担心是多余。   但自从英国回来后,慕采馨真的变了。   变得更加的沉默少语。   大家在一个餐桌上吃饭的时候,她可以安静到让人几乎遗忘自己的存在。   而且,她吃得越来越少。   如果不是顾宝宝每天都会吩咐佣人给每个孩子做营养餐,并亲自监督他们吃下去,她怀疑就凭慕采馨每天的进食量,是否能长大!   只是,在营养方面她可以监督,其他物质方面她就无法勉强了。   有一次,曦儿偷偷来告诉她,说看到馨儿姐姐把破袜子缝好了继续穿。   在曦儿眼里,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因为她自己很多衣服放在衣柜里,都要轮好久才能出来见人一次!   更不用说鞋袜,宠爱她的爷爷和奶奶就差点把少女专柜搬回来给她了。   只是,这些顾宝宝除了心疼之外,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觉得自己能理解馨儿的心情。   馨儿本就非常乖巧,现在渐渐长大了,内心懂得了自尊与自立。   不愿意接受别人太多的物质给予,也是很正常的。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说破,伤害馨儿的自尊心?   或许,她永远也猜不到,慕采馨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在不确定事实之前,不愿意再接受过多牧家的给予。   一天一天,她非常努力的学习,非常努力的长大。   她只盼望有一天,她能自己去查清事实的真相!   而时间,就在她这样急切的盼望中,又过去了三年。   今天,是欢欢乐乐十八岁的生日。   今天,亦是欢欢大学毕业的日子。   整个牧家,为他应该继续深造,还是进入公司准备接手牧思远的公司,足足争论了一个月。   牧风铭和顾宝宝认为,他应该再多读几年书,丰富一下人生经历。   牧思远当然不同意。   他说要丰富人生经历,进入公司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哎,爹地妈咪又在争论了。”   曦儿在花园的长椅坐下,冲身边的慕采馨大叹一声,“真受不了他们,老夫老妻了,还玩肉麻的那一套!”   十三岁的曦儿,说话也像个大小孩了。   慕采馨淡淡一笑。   每次争论,都无一例外的会演变成牧叔叔和顾阿姨的亲亲游戏,难怪曦儿会这么说。   “不过,”曦儿又道:“馨儿姐姐怎么想了?欢哥哥到底是该进公司还是去留学?”   慕采馨平静的摇头:“我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   自从欢欢十五岁进入大学以来,每年只回家一次。   他们最后一次说话,似乎是在一年前了。   而且只有“你回来了”这么简短的几个字。   “其实欢哥哥那么棒,”曦儿崇拜的说着:“无论做什么都好啦,他一定都会做到最好!”   “他有那么好吗?”   这时,乐乐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戏谑,“曦儿,如果你不是妹妹的身份,以后是不是想要嫁给欢欢?”   曦儿瞪了他一眼。   乐哥哥最坏了!   不但做事不认真,学习不认真,说话也不认真。   你看,欢哥哥大学都毕业了,他连大学录取考试都还没参加,还经常偷偷逃课!   “不要和你说话!”   她哼了一声,把小脸扭去一边了。 211.破碎   “不和我说话?”   十八岁的乐乐身高已至一米八,因为经常做打架运动的缘故,肌肉比同龄人都要结实。   至于力气,单手拎起曦儿也不是问题啦!   现在,他就整个儿将妹妹拎在手中,像提了一只小鸡仔似的还晃来晃去。   “坏哥哥!”   曦儿吓得哇哇大叫,这滋味跟荡秋千可相差太多。   “叫好哥哥!”   乐乐的条件非常简单。   “才不要,啊……”   话未说完,乐乐居然将她抛了起来,吓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然而,再落下,却落入了一个宽软的怀抱,一点也没有预期的摔倒草地上的疼痛。   睁开眼,原来抱住她的,还是这个坏哥哥!   “哇!”   好险!   她再也不顾两人是在闹别扭,抱着乐哥哥的脖子大哭起来。   “乐哥哥,我……我怕!”   她哭着,一边将小脸靠在了他的肩头。   乐乐哈哈一笑,“真是个胆小鬼!你到底是不是我牧永乐的妹妹,嗯?”   话虽如此,大掌却疼爱的抚上了她的小脑袋,柔声哄着:“好了,不哭了。”   曦儿揉着红红的鼻子,“要我不哭也可以,除非……”   她的眸子转至慕采馨脸上:“馨儿姐这几天都不开心,你能让她笑吗?”   不知话题怎么会突然转到她这里,慕采馨微微一呆,已听到乐乐说道:“那还不容易?馨儿,你看到我难道不开心吗?笑一笑吧!”   笑!   她真的很久都没笑了吗?   久到曦儿要以此来许愿?   她心里有些惶恐,逼着自己立即露出了一个笑容。   “曦儿,”还一边说着:“我没有不开心的。”   曦儿不相信的哼了一声,“才怪。我明明看到你不开心。不过……”   说着,她伸手拍了一下身边人:“乐哥哥在这里,我也不怕你不开心啦!”   说完,她便笑着跑开了。   闻言,慕采馨的心中不由地一个咯噔。   她这样说,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然而,当她的余光往乐乐看去时,却见他神色正常的在长椅坐下了。   他是不可能猜到她此刻心思的。   他就是这样一个大大咧咧,心胸宽广的人。   真的,跟乐哥哥相处的时候,就会觉得心里一点儿负担都没有。   想到这里,她唇边的笑意更深,也在他身边坐下了。   欢欢远远的看着,心下不由地一片黯然。   他在家里的这两个月,好少见到她的笑容。   原来只是在乐乐身边的时候,她才会……   开心。   思绪一点点空白,他就这样伫立在窗边良久,直到佣人来请他下楼吃饭。   餐桌上,大家依旧热烈的讨论着关于他的去留问题,沉默良久的他突然开口:“我去留学!”   见牧思远愣了一下,他重复一次:“爹地,我想去留学。你再给我三年时间,我立即回来接手公司。”   这是他最终的决定,不容更改。   说完,他便放下碗筷,往楼上走去。   清脆的脚步声一点点打在慕采馨的心尖,汇聚成一个声音:他要走了,要走了!   不再是一个月回来一次,不再是一个学期可以见面一次,这一次,可能三年都无法再见面。   再过三年,她也已经十八岁了!   三年里会发生什么事?   三年后,她是否还能否留在牧家,还能否见到欢哥哥?   种种疑问纠结在她的心里,一直到深夜,她还无法入睡。   只要一想到三年后,他们或许再也不会相见,她便再也无法留在房间。   推开门,她站在走廊上,看着楼梯右边的那两扇门。   其中一个便是欢欢的房间门。   一咬牙,她凭着心里陡然而生的勇气,走上前,伸手轻轻的将门推开。   里面只有朦胧的灯光,她知道他的习惯,睡觉时喜欢开一盏小灯。   听着他熟睡后细密规则的呼吸声,她的嘴角泛起淡淡苦涩。   脚步轻轻的移动,她来到了床边。   灯光下,熟睡的脸庞不失俊毅,带给她的,却只有无限惆怅与伤感。   欢哥哥……   她在心中轻呼,多想用手指触一次他的脸。   因为,以前没有这样的机会,以后更不会有。   所以,就让她把握这一次吧!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让她割舍心中这一份无法言喻的感情。   欢哥哥,祝你一路顺风!   祝你……   她俯身,当柔软的唇瓣贴在他的额头,泪水再也禁不住滚落。   害怕惊醒他,她匆匆起身离开。   却不见床上人倏地睁开眼,浑身狠狠一震,正想起身去追……   “馨儿?”   这时,门外陡然传来乐乐的声音。   他一愣,听乐乐继续说着:“馨儿,你来找我吗?怎么走错了房间?”   “嗯……我……我搞错了!”   她的声音接着响起,带着些许的慌乱,“现在没事了,我……我睡觉去了。”   “好,快睡吧!”   片刻,走廊又恢复了平静。   他才回过神来。   原来她是搞错了,把他当成了乐乐?   把他当成了乐乐!   脸上泛起笑,他抬手,重重的抹去了留在额上那一吻的余温。      二年后。   牧永乐将跑车从车库里冲出来,正在修剪花枝的园丁被吓了一跳。   “乐少!”   他强烈抗议:“你可不能这么吓唬我这老头子!”   车窗摇下,露出牧永乐满面笑容的脸:“看看,我这跑车怎么样?”   “啧啧,”园丁大叔认真围着跑车转了一圈,乐得直点头:“不错,不错!”   他疏起大拇指,“但要我说,乐少的脑袋更了得!”   几万人报名参加的游戏闯关大赛,乐少脱颖而出,拔得头筹,才赢得了这辆跑车!   闻言,牧永乐哈哈一笑。   “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我的脑子好使!”   就为进入了一个普通大学的事情,他那个爹地至今还耿耿于怀!   这件事牧家上下都知道,但没一个人因此轻看这个少爷。   因为这个少爷不但活泼开朗,而且跟谁都谈得来。   更重要的是,对于自己喜欢的事情,他就会钻研到底,成为个中翘楚。   咳咳,虽然,他喜欢的事情是—打架——!   “乐少,”园丁大叔摇头,“我看你的脑子和欢少一样好使,否则那游戏那么多关卡,你怎么都能通过?”   最后一关的时候,还先亚军半个小时闯关,把观众们看得直瞪眼!   牧永乐依旧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好了,不跟你瞎掰了,我要出去兜兜风!”   正说着,只见一个佣人跑下台阶,匆匆来到他身边:“乐少,少奶奶说你不能出去,等会欢少要回来!”   哥哥要回来?   牧永乐一愣。   他已经两年没有回来,这时突然回来做什么?   说实在的,哥哥这两年忙着读书,两人连电话都少打,他还真有点想他。   “好!”   他熄火,跳下了车子。   这时,花园门徐徐打开,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家里的车子已经将牧何欢接了回来。   牧永乐高兴的走上前,朗声叫道:“哥哥!”   闻声,下得车来的牧何欢抬起头。   两年未见,乐乐更加壮实,结实的肌肉几乎将身上的白T恤撑破。   皮肤也更黑了,却透出无比健康的光泽。   而在牧永乐眼里,哥哥也变了。   文弱的书生气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沉稳的气质,冷静的眉眼之间,透着商场中人该有的狠绝。   是了,听爹地说,他一边读书一边学着打理牧氏建在当地的分公司,而且做出了很好的业绩。   “乐乐!”   只是这一声呼唤,还跟小时候一样的,亲切。   牧永乐跑上前,像多年前两人初次见面那样,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然后,牧永乐拍了他一下:“看,我们还是一样高!”   说也奇怪,无论两人的气质如何迥异,身高永远都保持同一水平。   牧何欢挑眉,有着故作的无奈:“没办法,同根同源!”   说完,两人相视开心的一笑,一起往别墅走去。   “哥哥,你怎么突然回来?”   牧永乐一边问着。   “我要去一趟澳洲,顺便回来看看。”   牧何欢说着,眼神不自觉的往门口看去。   他很奇怪在清晨的这个时间,为什么没有瞧见应该看到的身影。   “乐乐……”   他忍不住问:“家里的人呢?”   家里的人?   “在里面啊!”   牧永乐奇怪他的问题,“爷爷奶奶这时候还没起床,爹地应该去公司了,至于妈咪嘛,大概是在为你准备早餐。”   牧何欢点头,听他继续说:“曦儿最近参加了一个什么合唱班,很早就去练习了。”   说着,他有些着急的问:“哥,你这次回来,一定多住几天吧!”   牧何欢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看看吧。”   也许多住几天。   也许,明天就走。      家里跟二年前没有多大变化,爷爷奶奶的身体尚好,爹地妈咪还是一样的喜欢肉麻。   至于曦儿,现在长大了两岁,倒是更加乖巧文静了。   牧何欢环视餐桌一周,目光落在曦儿身边的那个座位上。   那个座位是空的。   他想了想,终究还是以非常平静的声音问道:“馨儿呢?”   闻言,曦儿叹了一口气:“馨儿姐去了二千公里以外的一个小城市。”   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为什么?”   顾宝宝在一旁笑着:“上半年馨儿考去了那里的一所大学,我们劝她不要去,但她很坚持。”   曦儿接过妈咪的话:“家里人都让她和乐哥哥一起去美国留学,她怎么也不愿意,反而一个人去了那里。”   “喂!”   闻言,乐乐立即纠正她:“曦儿,你可不要乱说。馨儿只是说不想去国外读本科,到时候她还是会跟我一起去美国念研究所的!”   听到—研究所—三个字,曦儿不说话了,只在心里打闷笑。   乐哥哥能考上研究所吗?   除非有教人打架的研究所。   牧何欢却没觉得一点儿好笑,他只是低头,默默的扒着饭粒。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欢哥哥!”   这时,曦儿冲他眨眨眼,“你在国外这二年,有没有给我找一个洋嫂子?”   她的哥哥这么帅气,一定有很多女人想要做她的嫂子吧!   闻言,他拿着筷子的手蓦地抖了一下。   这反应似有些过于强烈,但顾宝宝已看出了端倪,心下不由地默默一笑。   她还记得,欢欢小时候对女生可是很害羞的,有这样紧张的反应,还不说明了一切?   等会晚上,她一定要好好问一问。   不用等到晚上了,吃过晚饭后,她还在厨房和佣人一起切水果,便听见客厅里传来曦儿快乐的尖叫声。   “大家来看啊,欢哥哥的女朋友好漂亮!”   她一愣,还以为“欢哥哥的女朋友”突然来到了家里,赶紧跑出去一看。   只见曦儿躲在爹地和乐乐身后,拿着欢欢的手机大声嚷嚷。   她好气又好笑,“什么?让我看看!”   “妈咪,不要看!”   欢欢抢不回手机,红着脸道:“妈咪,真的不要看!”   他都这样说了,她当然更要看。   一把拿过手机,只见发来是一条动态彩信。   彩信上的女孩漂亮异常,正冲欢欢送着飞吻,下面用英文打了一排字:亲爱的,我想你了!   “哥,”乐乐最爱起哄,更大声的叫道:“你这也太不坦白了,都亲爱的了,还不跟我们介绍介绍!”   “这……这……”   他真不知道从何说起,既然抢不回手机,他也不抢了,转而在沙发坐下。   “你们看吧,看够了把手机还我!”   真是拿他们没办法。   牧风铭哈哈一笑:“欢欢,那真是女朋友?”   牧何欢为这个问题一呆。   真是女朋友吗?   大概是吧,至少学校里的同学都是这么说的。   因为经常出现在他身边的,只有她一个。   但这绝不是他的本意!   他只是入学的第一天就碰到她,这个漂亮的混血儿。   从此他的生活里就处处可以见到她,即使是假期他在公司上班,也能看到她也以假期工的身份,出现在公司里!   同学们都说她在追他,坚持了两年多,付出很多,也很辛苦,他应该给她一个交代。   可是,他该给她一个什么交代呢?   他的沉默被牧风铭看成是默认,“既然是女朋友,以后有机会,就带回家里来玩。”   听着爷爷的话,他莫名的感到烦躁。   “知道了,爷爷!”   简短的答应,他便起身上楼去了。   留下一屋子人坐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看,欢欢对自己这个女朋友,好像兴趣不高嘛!      “牧何欢,听说你要离开二个月,你要去哪里?”   “我去有点事。”   “你不说也可以。但是你一定要赶回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赶回来。”   “我不管,总之我等你!”   “思琳达!”   距离她的生日派对还有三天。   欢欢深深的叹气,拿出电子地图,不自觉的便翻到了饭桌上,曦儿说到的那个城市。   她在那儿!   她为什么选择去那儿读书?   她不是应该跟乐乐在一起的吗?   他起身,缓缓踱步走到窗前。   却见爹地妈咪正在花园里喝咖啡。   心念一动,他也转身下楼去了。   “馨儿和乐乐倒是不错,从小青梅竹马……”   “现在还有青梅竹马这一说吗?”   “讨厌……”   走得近了,便听见爹地妈咪断断续续的对话。   他的脚步有些迟疑,但他们已经看到他了。   “欢欢!”   顾宝宝高兴的冲他招招手,“快过来,跟爹地妈咪说说话。”   他点头,走到他们身边坐下。   顾宝宝给他倒了一杯咖啡,“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我很好,谢谢妈咪关心。”   “傻孩子!”   顾宝宝抚了一下他的头:“别跟妈咪说这些客气话。”   他微微一笑,转了个话题:“爹地妈咪,你们刚才说什么,好像很开心?”   “我们?”   顾宝宝笑着:“我们在说乐乐和馨儿!”   说着,她拍拍儿子的手:“欢欢,你觉得乐乐跟馨儿怎么样?”   牧思远在一旁撇嘴:“你少来,他们都还那么年轻,说这个太早!”   “又不是谈婚论嫁,”顾宝宝不服气的看着丈夫,“说说有什么了不起。”   就这样,他们错过了牧何欢唇边的苦涩,只听到他简短的回答:“很好啊!”   “我也觉得好!”   顾宝宝非常高兴儿子赞同她的看法,“你看啊,他们小时候就那么好,经常待在一起玩儿,这样的关系啊,以后结婚了就更加牢固……”   ——以后结婚——   之后妈咪还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心头萦绕着一种奇怪的感觉。   无法言说的感觉。   他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   梦里,那个小小的女孩跑到他身边,小心翼翼的抓着他的衣角,那般乖巧的说:“欢哥哥,带小慕儿去玩好不好?”   好啊!   他笑着,怎么不好?   可是醒来,却只剩他一个人在这空空的玩具房。   “哥!哥!”   门外,传来乐乐的声音,让他彻底回过神来。   他赶紧起身走出玩具房:“怎么了?”   乐乐笑着拉他往房间里走,“快来看,馨儿给我发了很多照片。”   欢欢看着他打开一个名为—新校园—的文件夹。   “你来看看,馨儿是不是变漂亮了很多?”   乐乐兴冲冲的动着鼠标,片刻又失望了。   因为她发来很多风景照,上面根本没有她的身影。   就当乐乐要发脾气的时候,终于出现了一张。   她站在盛开的鲜花后,对着镜头浅笑。   那一抹笑容,胜过了所有的鲜花。   “好看吗?好看吗?”   乐乐一个劲的问,他却说出不话来。   “虽然不像你那个女朋友一样,是个混血儿,但我的馨儿也是很美的哦!”   乐乐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不服气的说道。   ——我的馨儿—   他的心狠狠一颤。   “乐乐,”他抬头,脸上逼出一丝笑意:“你很喜欢馨儿?”   “当然喜欢!”   乐乐不假思索的点头,继续有滋有味的看着这张照片。   没有人察觉,他心中的什么东西,碎了。   “乐乐,”突然,他说:“哥哥明天就走了。” 212.因为谁   三年后。   慕采馨拖着行李走入牧家别墅的花园。   阔别四年,牧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今天,有很多人正集聚在花园,紧张有序的忙碌着。   不知道又要举办什么样的派对,又是为了谁?   她淡淡一笑,并不在意。   她这次回来,只不过是短暂的停留。   “馨儿!”   突地,台阶上走下一个高大的男人,阳光般的笑容挂在脸上,让她不由地也笑起来。   “乐哥哥!”   她走上前,任由他拿过自己手中的行李。   “你回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牧永乐责怪她,“我可以开车去接你!”   “不用,乐哥哥。”   她依旧笑着:“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好!”牧永乐佯怒着瞪她一眼:“知道你小妮子长大了!”   ——长大了——   她一直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乐哥哥,”深吸一口气,她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想明天去英国。”   闻言,牧永乐讶异的看着她:“为什么去英国?”   那会儿家里安排她出国留学,她怎么都不愿意,现在为什么又要去英国?   “我……”   她撇开目光,“我现在长大了,我想去陪陪初寒阿姨。”   这句话,她不敢看着他说。   因为她去英国的原因,并非这么简单。   她更想去做的,是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父母的车祸是否真的跟牧叔叔有关?!   闻言,牧永乐一笑:“那好啊,我陪着你一起去。”   不料,他这个答案却让她吃了一惊,她似乎想也没想,便猛烈的摇头:“不用了,乐哥哥,真的不用了……”   话到此处,触及到他眼中讶异的神色,才发觉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过头了。   “不是的,乐哥哥……”   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我一个人去就好,你不用陪我,别为了我,耽误你的时间。”   闻言,牧永乐低头,掩去了目光中的一丝疑惑与黯淡。   他没再说什么,只道:“明天别去。至少参加了派对再说吧。”   “派对?”   她看了一眼花园里忙碌的景象,不由地问道:“是什么派对?”   “庆祝欢欢正式成为牧氏集团的总裁!”   ——欢欢——   这么几年了,这两个字似乎已在她心底划为了陌生人。   此刻,她的心情已再无波澜。   “好啊!”   她将行李打开,拿出一些日用品放好,一边道:“叔叔和阿姨在家吗?我想去跟他们问声好。”   “他们?”牧永乐一笑。   早在上星期爹地把授权文件一签,就迫不及待的带着妈咪上飞机四处旅游去了。   昨天他给他们打电话,爹地还说这个派对没兴趣参加!   除此之外,他还特别交代,家里没有什么要紧事,就别给他打电话,以免打扰到他们的二人世界!   听牧永乐说着,慕采馨先是有些错愕。   然后,不自觉的,她的脑海里浮现的,居然是几年前她在英国看到的“妈妈”,和她那张满布伤痕的脸。   她的心,像被什么重重一击,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今晚,牧家别墅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牧氏集团更换总裁,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件异常重要的事情,所以不到晚上八点,布置成会场的花园已经挤满了人。   慕采馨本来是不想参加的,但大家长牧风铭说她也是牧家的一份子,出于任何角度考虑,她都必须出席。   于是,在阔别四年后,她再一次见到了欢欢。   只是,他并非一个人,他的臂弯里,挽着他漂亮大方的女朋友,思琳达。   “这位一定是你的另一个妹妹,馨儿喽!”   无需牧何欢介绍,思琳达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   曦儿笑答:“琳达姐姐猜对了!”   思琳达笑着冲她举杯:“馨儿,今晚你真漂亮!”   “谢谢!你也是!”   她也举杯,礼貌的啜饮了一口。   本想就这样走开,曦儿却继续说道:“欢哥哥,爹地和妈咪刚才有打电话来哦!”   闻言,牧何欢瞥了她一眼,身边的思琳达已经问道:“哦,曦儿,伯父伯母说了什么?”   “他们要我问问哥哥,”曦儿眨眨眼,“你们什么时候才打算订婚啊?”   闻言,思琳达不由地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真的很漂亮,慕采馨是个女人,却也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   然而,目光陡然顿住,在思琳达身后的方向,一个熟悉的身影陡然闯入了眼帘。   虽然几年未见,但因时常想起,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赶紧收回目光,不让人看出端倪。   只是,她不能若无其事的站在这里,听他们继续说话了。   “曦儿,我去那边一下!”   她小声说着,又对思琳达说了声“失陪”,便匆匆朝那个身影出没的方向走去。   然而,只是这一刻的晃眼,那身影便不在刚才出现的地方了。   慕采馨左右找了一圈,只瞧见眼前的这一排低矮的松树。   松树的背后,是另一片草地,但已超出会场布置的范围。   会不会……   心念一动,她从两棵树的夹缝中钻了过去。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正眼看他!   牧何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注意这些,大概是因为他从小练就的观察力,已成为了一种习惯。   如果是这样,他的心里,为什么泛起了一丝酸涩?   而目光也忍不住,跟随她的身影去了松树排那边。   突地,乐乐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松树排,闯入了他的视线范围。   原来,她匆匆离去,是为了找乐乐吗?   “哥哥,哥哥!”   曦儿的叫声让他立即回神,而思琳达已发觉了他的失神。   “欢,你怎么了?”她微微皱眉。   “没,没什么……”   他淡淡一笑,“这么多客人,我们去打招呼吧!”   思琳达点头,没再说什么,跟着他朝前走去。   然而,再抬头,又发觉他的目光往某一处瞟去。   她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可是,那边除了一排松树,一些宾客,根本再无其他特别啊!      穿过松树,慕采馨来到这一片空荡的草地,依旧没有找到那个身影。   难道看错了?   正焦急间,却听一个声音冷冷的响起:“慕大小姐,你过得挺快活啊!”   熟悉的声音,冰冷的语调,让她浑身一震,半晌才转过身去。   他正站在她的身后,目光愤恨又冷然的瞪着她。   “你……你怎么在这里?”她诧异。   “怎么,我的出现打扰到你享受荣华富贵了吗?”   他嘴里的话依旧这样伤人,只是她已不再是那个胆怯的小姑娘。   她可以装作没有听见,只道:“我打算明天去英国找你们!”   闻言,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顿良久,像是在思量她的话有几分真实。   然后,他才吐出几个字:“不必了!”   不必了?   她诧异的问:“为什么?”   “因为……”   说着,他伸手从外套里掏出了一个工作证,“我现在是牧家的园丁,你想要看我,在这里就可以!”   “你……”   这一惊非同小可,慕采馨走上前,抓过他的工作证一看。   脚步有些发软,手里的,眼里的,的的确确是管家发出来的工作证,职位一栏清清楚楚写着:园丁。   “为什么?”   混乱的思绪只剩下三个字,“为什么?你为什么来这里?”   这算是潜入牧家吗?   听着她的问题,他眼里的恨意更浓,“你问我为什么?这三个字是不是应该我问你?”   他走上前一步,凶狠的目光将她逼退一步。   “如果是我的父母先后被人害死,我倒要看看我会不会认贼作父,为了贪享荣华富贵,背宗忘祖!”   “你……你说什么?”   她惊呆了,为什么他说——如果我的父母先后被人害死——?   “那个……那个……”   她的声音颤抖得说不出更多的话,他接过来说:“那个女人是你的妈妈!三个月前,她死了!”   “啊……!”   她低呼一声,双腿一软跌座在地。   “你伤心吗?”   他残忍的看着她,大掌狠狠的扼住她的手腕,“你可知道?你.妈妈最后一口气支撑了三天三夜,叫着的都是你的名字!你不相信她是你的妈妈,还是你根本就想要你的妈妈早就跟你爸爸死去,好让你心安理得的享受牧家给你的荣华富贵?”   说完,他冷冷笑着,甩开了她的手:“不过现在也没差多少,反正这么几年,你从来都没有去看过她一眼!”   “别说了!别说了!”她低声哀求着,双手蒙住满脸的泪水,泪水却又从指缝间透出。   见着她这模样,他微微闪烁着目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突地一叹,“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反正我妹妹已经死了,就当她从来没有生过你这个不孝女!”   说完,他转身便要离去。   “舅舅!”   然而,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她却突然这样叫他。   他的脚步有些不稳,“你……”   “舅舅,”她放下蒙脸的双手,哭道:“我没有,我没有忘恩负义,我没有!”   “自从伦敦回来后,我已很少接受牧家的抚养,我是靠自己读完了大学。我只想快快长大,长大了,我才去伦敦找你们,才能弄清当年发生的一切!”   她的话让他冷漠的神色稍稍缓和,但声音依旧冰冷:“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们说的话,你不相信当年你父母的车祸跟牧思远和凌烨彬有关,对不对?”   “我……”她无言以对。   仅靠三言两语,怎能推翻她心里已对他们产生的感激之情?   “很好,很好!”   他冷笑着,“明天,明天你就去英国,我也会去,我就让你看看证据,让你彻彻底底的看清楚你的牧叔叔和凌叔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证据!他有证据!   慕采馨紧紧闭上了双眼,一颗心像是被什么掰开,痛苦和惶然让她浑身忍不住阵阵发颤。   “馨儿!”   忽地,牧永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一愣,赶紧抹去了泪水,他已走到身边:“馨儿,你怎么了?你干嘛坐在草地上?”   他赶紧弯腰扶她,又看到了她脸上的泪痕。   他不由地大惊:“你怎么哭了?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的,乐哥哥!”   她胡乱扯了个理由:“我很少穿高跟鞋,把脚给崴了……我真没用……被痛哭了。”   牧永乐丝毫没有怀疑,哈哈一笑:“真是的,还像个小孩子!”   言语中的疼爱让慕采馨有些不好意思。   “我没事,乐哥哥,”她尽力想要挣脱他的怀抱:“我自己可以站起来的。”   “别逞强!”   他佯装恼她,“乖乖让我来吧!”   说着,他将她整个儿抱起来,“我送你回房间去休息。”   “不……不要……”她却摇摇头。   她不想要回到牧家那个别墅,那个房间,本来就不属于她。   “那你想去哪儿?”他感兴趣的问道。   无论她想去哪儿,他都愿意奉陪。   其实她只是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但她又知道,此刻他以为她的脚受伤了,绝不会让她一个人独处的。   只好说:“乐哥哥,我想去海边。”   “好!”   他点头,笑道:“不过我们可能要从后门偷溜出去!否则欢大总裁知道了,可是会责怪我们不给他面子的!”   说完,他抱着她,大步朝与派对现场相反的方向走去。   两人来到海边,牧永乐将车停好后,又小心翼翼的把她从车中抱下来。   这样骗他担心,慕采馨心里非常抱歉,只好垂下目光不看他。   “馨儿,你先坐会儿。”   然而,到了沙滩,他放下她之后,又道:“我去去就回来。”   “你去哪儿?”她赶紧问,他却已跑开了老远。   看着他的身影没入远处的海滩商店,她有些疑惑的他为什么要去买零食。   然而,当他回来,手里却多了两袋冰块。   “来,把伤脚敷一下!”   慕采馨一愣,他已伸手扯开她覆在脚踝的裙角,将冰袋压在了上面。   他的体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记忆中那个大大咧咧的乐哥哥,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善解人意的心思?   “乐哥哥,你别对我这么好……”她真的承受不起。   乐乐一笑:“傻瓜,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说着,他抬头来看她,目光渐渐愣住。   柔美的月光下,轻漾的海风中,她的双眼犹如一汪清泉,透亮而美好。   白皙的肤色让日渐妩媚的五官,在他眼里美德如此迷人!   原来时间已经让那个文静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动人的少女!   牧永乐几乎看呆了,本能的凑近,想要吻上这美好……   她却躲开了,面色绯红。   “乐哥哥……”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她本能的躲开了,身子没有犹豫的往后缩。   “乐哥哥……我们……我们回去吧。”   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这么说。   可能没想过她会拒绝,牧永乐一呆。   转念一想,也许是自己太着急吓着她了,便又笑起来。   “馨儿,乐哥哥吓着你了吧,你别怕,我跟你开玩笑的。”   他一点儿也不生气,非常坦荡的说道。   他这样,倒让慕采馨觉得自己反应过头了。   她心中不由好气又好笑,“乐哥哥,下次你别这么捉弄我了,好吗?”   “好呀!”   他摸着后脑勺傻傻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不可否认,他是个迷人心地又好的男生,只是……这些都是她无法拥有的!   “馨儿,你不开心吗?”   翻个身,他躺在了沙滩上,一边问道。   “我没……”   慕采馨想要否认,他却打断她的话,接着说道:“你为什么不开心呢?我说的不只是今天,而是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发现你不开心了。”   他仔细想了想,“大概是我十五岁那年,我们从伦敦回来之后。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不开心,对吗?”   闻言,她的心中一惊。   她以为自己已经为这些年做的事情,找过了很好的理由,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   在内地读大学,是因为不喜欢国外的环境;   寒暑假很少回来,是在外面做假期工,以便丰富自己的阅历;   至于她并不只是寒暑假才打工的事情,她也一直瞒着牧家人啊!   为什么他还能察觉出她的异样?   “馨儿,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告诉我好不好?”   听着他诚恳的语气,慕采馨觉得非常歉疚。   她突然明白,不是因为她的理由不够,而是因为他一直关心着她!   “乐哥哥,我没有不开心,真的。我只是……只是……”   “是不是因为欢欢?”   陡然,他问出这样一句话。 213.证据   她一怔,继而笑起来:“怎么会?欢哥哥对我那么好,我……”   他也笑了:“我也是胡乱猜的啦,馨儿,你别紧张嘛!”   “我哪有紧张!”   真是的,看他嬉皮笑脸的模样,就知道他是没心没肺的乱说!   她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牧永乐也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   以前他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直到今天晚上。   在派对上,他在不远处看到她和曦儿与欢欢和思琳达面对面。   他知道她是第一次看到思琳达,他也看到了她突然苍白的脸色。   谁说这一切不跟欢欢有关呢?   谁知道呢?   牧何欢将车开入牧家花园,已经是深夜一点多。   花园已经被经验丰富的佣人,还有礼仪公司的人清理干净,他走出车库,下意识的往另一个车库看去。   里面还是空的。   乐乐和馨儿还没有回来。   刚才他们从后门出去的时候,他正好瞧见了,那时候不过九点多。   “欢少!”   这时,一个佣人从身边走过,他停下脚步:“知道乐少什么时候回来吗?”   佣人摇头:“不知道。老爷也在等乐少呢!”   看着佣人走下台阶的背影,他突然自嘲的一笑。   他管得太多了。   如果回家来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刚才他倒应该留在思琳达那儿。   再往台阶上走了两步,花园大门处便传来汽车驶动的声音。   转身一看,是乐乐的车,而副驾驶位上坐着的,正是慕采馨。   他下意识的不想跟他们两个碰面,便加快步子走进了别墅。   牧风铭已睡了一觉醒来,正在等他们两个。   见他进来,便问:“外面是不是乐乐开车回来了?”   牧何欢点头,“爷爷,我先上楼睡去了。”   “等等,”牧风铭叫住他,“欢欢,你倒是说说,跟思琳达订婚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订婚?   跟思琳达订婚?   他还从来没有想过。   “爷爷,我先上去睡觉,睡醒后再告诉你!”   不忍爷爷伤心,他拥抱了一下老人家后,才上楼去了。   “这个孩子!”   牧风铭一叹,怎么跟他爹地一个性格,喜欢跟他打太极?!   “爷爷!”   这时,牧永乐和慕采馨走了进来。   牧风铭一笑,立即将问题转到了他们两个身上。   “乐乐啊,”他笑呵呵的看着他们牧家青梅竹马的金童玉女:“现在馨儿也回来了,你们什么时候订婚啊?”   订婚?   两人大吃一惊,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答:“爷爷,你说什么?”   只是慕采馨的声音更大些,弄得牧永乐有些尴尬。   牧风铭呆呆的看着两人,非常奇怪他们的反应。   “爷爷!”   牧永乐走上前,扶住他的手臂,“我和馨儿怎么扯上订婚啦?你不要开我的玩笑啦!”   牧风铭瞪他一眼:“怎么?你们难道不是一直在恋爱?还是你觉得馨儿有什么不好?”   “爷爷!”慕采馨走上前来,接过他的话:“爷爷,不关乐哥哥的事,是我自己还没想过这些事!”   牧风铭疼爱的拍拍她的肩:“丫头,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她想了想,“明天我想去英国看初寒阿姨,至于以后的事情,再作打算。”   “去英国呀……”   想起那个几年才能见一次的女儿,牧风铭不禁万分伤感,“去吧,去看看也好。不过……”   他只有一个要求:“你一定要回来,以后就算出嫁,也要从牧家嫁出去,好吗?”   “爷爷!”慕采馨心中一暖,声音不由地梗咽。   “好了,很晚了,去睡吧!”   牧风铭笑着,也由牧永乐扶着,往楼上走去。   “乐乐啊,”一边走,他一边问着:“你自己的想法呢?”   他的想法?   牧永乐哈哈一笑:“爷爷,你就别操心我了,像我这样的优秀青年,害怕找不到老婆吗?”   闻言,牧风铭没有出声。   这两个孙子,一个内敛,一个外露。   其实骨子里都跟牧思远和顾宝宝一样,心底的事情都喜欢忍着,藏着,宁愿自己痛苦,也不想要伤害对方。   看来,他们牧家,会一直这样为情为爱,热闹下去喽。      慕采馨走出宽广的海滩,失望之极。   说是来看初寒阿姨的,找了三四天,却都没有找到她。   打电话给顾阿姨想要问问,他们却不知在哪里,电话根本无法接听。   打回去牧家,他们的答案也是请你问少奶奶吧,初寒阿姨会定期跟少奶奶联络。   只好等晚一点,再给顾阿姨打电话了。   她走到租来的车边,正准备开门上车,熟悉的身影来到了车前。   “……你来了。”   上次是因为情绪激动,再次相见,她发现自己还是无法称呼他为舅舅。   他似乎也并不在意,连招呼也没跟她打,便径直坐上了驾驶位。   慕采馨只能坐到了副驾驶位,问道:“我们去哪里?”   声音里有压抑的颤抖,她只能紧紧的握住安全带,转移她情绪之中的紧张。   他没有说话,将车发动了。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车子在一栋二层楼的小房子前停下。   慕采馨呆呆的看着,觉得这房子莫名的眼熟。   “不记得了吗?”   他冷笑:“你进去看看吧,马上就会想起这是什么地方!”   说完,他推门先下了车。   她跟着下车,亲手推开小花园外虚掩的栅栏门。   小花园的左角,是一丛兰花茎。   她怔怔的瞧着,遥远的记忆浮现眼前。   她看到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摔倒在这一丛兰花茎前,哇哇大哭。   然后一个妇人从那扇蓝色的门里匆匆跑出来,嘴里惊呼着“宝贝”,然后将孩子疼爱的抱在了怀里。   “妈咪……”   不自觉的出声,美好的景象便消失了,她赶紧捂住唇,却捂不住肆流的泪水。   她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这是她被送去孤儿院之前,跟爹地妈咪一起住的房子!   自从被叔叔收养之后,她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她脚步踉跄的往房子里面跑,几乎摔倒。   而当她推开门,她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爹地妈咪和她幼时的照片摆放在屋子的很多角落,告诉着她虽然这么多年过去,屋子里的陈设没有经过任何改变。   她走到沙发边,拿起其中一个相框,里面是他们的全家福。   虽然已经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她还是能看清爹地妈咪和小小的自己,有多么的幸福!   泪水一滴滴打落在相框上,她痛心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那时候叔叔骗她?   为什么?   “很伤心吗?”   他跟进来,看着她流泪的模样,冷然道:“如果你真的伤心,为什么会这么多年都没来过这里一次?”   她猛烈的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叔叔……叔叔跟我说,房子已经卖掉了……这里不再是我的家了!”   “凌烨彬真的这么跟你说?”   他挑眉冷笑:“现在你该明白了?凌烨彬根本就是不安好心。”   闻言,慕采馨没有出声。   或许,仅凭这一点,她还是不能相信他说的话。   他不着急,缓缓走到她面前,递给了她一个小型的密码箱。   “这是什么?”她问。   “你拆开看就知道了。”   他看着她,“不过,你不相信我,我同样也不相信你。如果你还没有被牧家的荣华富贵冲昏头脑,我想你应该知道这箱子的密码!”   顿了顿,他又说:“如果你打不开箱子,证明你也无法再给你父母报仇,那么我做的一切就算白费!你也可以回去,好好享受你的大小姐生活!”   “你……”   慕采馨看看密码箱,再看看他。   他却再没有什么要说的,转身便往外走去。   他是要离开了吗?   她追上前两步:“我要去哪儿找你?”   “我会找你的!”   丢下这句话,他已走到街边,拦下一辆出租车走了。 214.离别前夕   牧何欢走进家门,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大家应该都睡了。   偌大的客厅只亮了几盏小灯,显得愈发的安静的与空旷。   他疲惫的松开领带,一边往楼梯走去,才发觉角落里的酒柜边,正坐着一个人。   “乐乐?”   他好奇的走上前,不明白他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闻声,牧永乐转头来冲他一笑,“哥,你回来了。”   随着他的说话声,阵阵酒气扑来,看来已经喝了不少。   “来,你辛苦了。”   他给牧何欢也倒上一杯:“喝杯酒解解压!”   牧何欢拿过酒杯抿了一口,皱眉问:“你怎么了?干嘛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说着,他不禁又问:“馨儿呢?”   牧永乐哈哈一笑,“哥,你的问题还真多,一连问俩!”   不过,他倒非常愿意详细的回答。   “第一,我这可不是喝闷酒,而是在品酒。这瓶是六五年的葡萄酒,可遇不可求;第二,馨儿去英国了,没空陪我喝酒。”   说完,他非常享受的抿了一口杯中酒液,才继续道:“而且就算馨儿在家里,她也不是必须时刻跟我在一起的。”   听这话里似藏有苦涩,牧何欢有些焦急的问道:“怎么?和馨儿吵架了?”   “怎么会?”牧永乐大手一挥,脸上继续笑着,“馨儿在我心里,就像曦儿一样,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会跟她们吵架?”   又在说酒话了!   一定是因为馨儿去英国却没有让他一起去,在这里生闷气呢!   他的唇边抹出淡淡苦笑:“乐乐,馨儿怎么和曦儿一样?曦儿是你的妹妹,而馨儿,是要做你未婚妻的女孩!”   这是牧家上下公认的事实呀,现在连他说起,也是这样自然。   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心中的想法也渐渐变化。   如今,只要乐乐和馨儿都能快乐幸福,他就非常满足了。   听了他的话,牧永乐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以拿着杯子碰了一下他的,“来,哥,喝了这杯,我们就回房睡觉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他撇嘴一笑,“好,干杯!”   希望明天你酒醒了,就会忘记此刻心中那些小小的不愉快!   放下杯子,兄弟俩互搂着肩往楼上走。   “乐乐,最近在忙什么呢?”牧何欢一边问着。   听他呲牙一笑,“我很忙啊!我在学习野地作战的技巧!”   ——野地作战——?!   牧何欢一愣,心中蓦地升腾起阵阵恐惧,连脚步也不由地停下来了:“乐乐,你研究这个做什么?”   他不会是想要去当兵打仗吧?   那可是危险之极、时刻都在玩命的事!   虽说现在一些雇佣兵能够赚到不少钱,但他宁愿一辈子养着乐乐,也不会让他去冒这种险的!   “哥,看把你吓的!”   牧永乐拍拍他的心口,“我漏说了,是游戏中的野地作战技巧!”   “你……”闻言,牧何欢不由地气结,大掌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头:“你这个小乐乐!”   “哥,虽然我叫你哥哥,”他立即抗议:“我也不是小乐乐了哦!”   话虽如此,心里的滋味却是暖洋洋的。   而且这个女朋友来头不小,正好跟他门当户对!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睨了她一眼,“他有了女朋友又怎么样?这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你占有很大的优势!”   “优势?”   “当然!”他的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意,“只要我们运用得当,你就可以坐上牧家少奶奶的宝座!”   可惜,慕采馨远远没他那么乐观。   而且她压根儿就没有这种打算,所以她拒绝:“不可能的!我不会这么做!”   “报仇只是你一个人的想法,”她转过身去,不再看他:“牧家把我养大,我心里再恨,再恼,也不会做出伤害他们的事情!”   “你……”   他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被她不容抗拒的打断:“你骂我不孝吧。等我死后,我自会去跟爸爸妈妈解释,他们要怪我,要骂我,我都受着!”   说完,她走到了窗户边,用沉默下了逐客令。   他却没有立即走,而是久久的看着她。   直到脑海里浮现出另一个主意,他才带着冷笑,转身离去。   听着关门声响过,慕采馨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摊开手心,里面都是汗水!   她刚才真的被吓住了。   不因为他冰冷的威胁,只为他那一句——你嫁给牧何欢——!   短短六个字,像是让她体内的什么东西一触即燃,砰的炸开来,几乎碎裂的她的心。      “大家都来了。”牧风铭笑呵呵的在餐桌坐下,看着围绕他而坐的四个孩子。   想想,欢欢乐乐跟着他住在公寓,吵闹着要妈咪的情景仿佛还在昨天,转瞬,他们都已变成了大男人!   “爷爷,真的老了!”他不自觉的叹道。   “谁说爷爷老了?”曦儿赶紧道,“爷爷,你上星期不是还跟我去爬山了吗?医生说啊,你的身体状态跟四十岁的人一样!”   虽然是句玩笑话,但孩子们能主动逗他高兴,他已十分满足。   这时,佣人拿来两瓶已打开的红酒,问道:“老爷,现在斟上吗?”   牧夫人皱眉:“风铭,就不要喝酒了吧!”   “要喝,要喝!”   他示意佣人给每人都倒上,一边道:“这两瓶酒是我大学毕业时,你们的曾祖父送给我的礼物,我一直没有舍得打开,今天倒要好好尝尝!”   闻言,慕采馨不太好意思:“爷爷,既是这么珍贵的东西,何必今天用?”   牧风铭慈爱的看着她,“丫头,在爷爷心里,你也同样珍贵啊!”   说着,他端起杯子,“来,今天你先陪爷爷喝一杯。以后,爷爷能跟你一起喝酒的机会就少了。”   “爷爷……”她的眼圈忍不住红了。   “馨儿,”闻言,牧永乐诧异的问:“你要去哪儿?”   慕采馨咽下了泪水,再次端起酒杯,目光看着旁边的这三人:“乐哥哥,欢哥哥,曦儿……来,我跟你们喝一杯告别酒!以后,请你们代我多多照顾爷爷和奶奶!”   见三人都没动,她先仰头,自顾喝下了杯中酒。   “馨儿姐!”   曦儿这才反应过来,着急得站了起来:“你到底要去哪儿呀?”   听这个意思,好像以后都不会回来一般!   “我……”慕采馨淡淡一笑,“我想去伦敦生活。”   闻言,曦儿一呆,目光不自觉的转至身边的牧永乐:“乐哥哥……”   她叫着,脑海里转过很多念头。   馨儿姐不是要跟乐哥哥订婚的吗?   他们不是在一起的吗?   为什么馨儿姐突然要走?而且还要出国定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相较之下,牧永乐却平静得多,他拉过妹妹的手让她坐下,才道:“馨儿,你决定了吗?”   见她点头,他露出微笑:“好!我祝你一帆风顺!”   说完,他才将杯中酒喝尽了。   餐厅里的空气似乎静了几秒,除了牧风铭、慕采馨,这样的转折让牧家的其他人都感到惊讶。   “馨儿!”直到牧何欢出声,打破了这寂静,“多多保重!”   “谢谢欢哥哥!”   短短四个字,她已感到非常满足。   本来,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要说。   吃过饭,慕采馨便回房间去了。   刚才曦儿喝多了酒,哭得稀里哗啦的,说舍不得她走。   现在被乐乐扶到房间去了,她也不敢去看。   她刚才也喝了不少,真怕自己也哭,闹得家里乱哄哄的,影响爷爷休息。   她在小客厅的沙发半躺下,看着高高的天花板。   明天以后,便看不到了,泪水不自觉从眼角滑落。   心里有些不舍,却也有些……解脱。   “小姐!”   这时,佣人走进来,将一盅汤放在了茶几上:“太太吩咐准备的醒酒汤,请你趁热喝!”   “谢谢!”   她还真需要这个,一口喝下去,喝完了好睡一觉。   只是,她在床上躺了半晌,却迟迟无法入睡。   只感觉头晕沉沉的,喉咙发干。   突地,她似感觉有什么不对,猛地睁开眼,不禁呆住。   这张脸,熟悉又陌生的脸,让她不敢妄自猜测。   只道:“乐哥……”   话还没说完,下巴已被他抬起:“看清楚了,”他低沉的声音悬在她的耳边:“我是谁?”   “……欢哥哥……!”   他满意了,松开她,却不放过她。   反而逼近一步,双手撑在她面颊左右,将她围禁在自己的身下。   “为什么要走?”他问着,带着浓烈的酒气。   她刚才没有注意,难道他也喝了很多吗?   她本能的往后缩,一边道:“我……我想去伦敦。”   奇怪,头越来越沉,身子却越来越热。   不过初春的天气,难道已这般闷热了?   “说实话!”   显然的,他对她的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215.终有一人需放手   实话?   她怎么能说?   她若说了,就代表她和牧家决裂!   她下意识的摇摇头,“我……我……”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说话结巴。   只是惶恐的感觉到自己似乎不受控制,只想要距离他更近一点。   “你跟乐乐到底怎么回事?”   特别是当他说话时,独特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她竟然感觉到阵阵舒服的颤栗。   她是生病了吗?   她的心一片慌乱,为什么这感觉前所未有?   “我问你话呢!”   她的沉默让他皱眉,抬手,他再一次攫住了她的下巴,“回答我!”   “我跟乐乐……?”   她继续摇头,“我跟乐哥哥没什么……”   “没什么?”   他的声音陡然一怒,“那这么多年,你都是在耍他?”   “我没有……”   他的指控先让她心慌,又让她生怒。   他为什么这么问?   难道在他眼里,她只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吗?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自尊受到伤害,她伸手奋力将他一推:“不关你的事!”   她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只是,这一推没多大力气,牧何欢并没有被她推开。   “跟我无关?”   他恼怒的瞪着她,瞪着她的眉眼,她的小脸和嫣红的唇。   什么叫做与他无关?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   骤地,他俯身,准确无误的吻住了她的唇。   疾速突然的动作,却又并不让人感到突兀。   只听到两声清晰的抽息,像是被劈开成两半的个体,此刻再度寻回彼此,两人紧紧拥吻在了一起。   谁也不愿意放开。   泪水从眼角滚落,冰凉的触感唤回了她些许的理智。   她知道,她明白,这一刻她正承受的事情,并非她可以承受。   但若叫她放开,却等同割裂她的血肉。   她只能,抹掉酒精里残存的这一丝理智。   一个声音在心里对自己说着:就这一次,慕采馨,就这一次!   给她的这一生,留下一段回忆……   然而,突地,他却推开了她。   空气顿止,她的心思迷乱,眼神却如此清晰,倒映着他眼底的……悔意。   她一呆,攀着他的双臂倏地一松,却依旧没法全部放开。   “好好休息!”   他甩开了她的手。   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欢……   声音凝结在喉间,她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哭,还是笑。   她心里的表情,不知是痛,还是伤。   抬手,触着唇边他留下的余温,泪水涔涔而落。   他后悔了,后悔刚才他对她做的一切!   可这也并不是她的错啊!   不是她让他来的,不是她求他来的,甚至,不是她的唇,先触上他的!   他凭什么后悔?   他又不曾像她这样,痛入心扉!   不行!   她爬起来,倔强的擦干泪水。   她要去找他,找他要一个公道!   他怎么能这样欺负她之后,就一走了之?!   他应该跟她说一个对不起,应该!   她拖着疲累昏沉的身体来到牧何欢的房门前,举手往门上敲去。   门却只是虚掩着,她的手刚触上,便被推开来。   正好!   她大步走进去,随手将门一掩,口中叫道:“牧何欢!”   没有人答应!   “牧何欢!”   她再叫一声,只觉身上越来越热,忍不住脱下了外面的罩衫。   依旧没有人答应。   难道是出去了?   她站在小客厅里打量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而里面的卧室关着灯,想来应该不在。   他不在。   这样想着的,她的眉眼不自觉的塌下来,像一个找不到心爱玩具的孩子,低着头缓缓往外走。   “你还敢来?”   然而,一双有力的臂膀却在这时环住了她的腰。   她惊惶的转头,只看到一双发红的眼,双唇已被重重的吻住。   是他,是他!   熟悉的气息让她每一个细胞都在狂喜的叫嚣。   此刻,她的身子,是多么贪恋他的拥抱与爱抚。   但是,强烈的自尊心还是支使着她用力的将他推开。   “你放开我!”   她不住的往后退,双臂胡乱的挥舞着,打在他的身上,亦痛在她的手心。   “你干什么?”   他捉住她的双手,强健的身躯将她紧紧的压在墙边。   火热的吻,再次铺天盖地的落下。   吻过她的眼,她的唇,她的面颊,含住了她小巧可爱的耳垂。   一阵阵的,如同电流穿身的感觉,震彻了她的心。   她已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剩下那倔强的泪水,也被他一点点的吻去。   “欢哥哥……”   她颤抖着声音,似有话要说,唇瓣却再次被他吻住。   他不要听,不要从她嘴里听到任何拒绝的话。   他不明白体内的燥热与激悸从何而来,他只知道,今晚此刻,他要定了她。   猛地,他的大掌抓住了她衣服的前襟,只听得衣帛破裂的声音,她本能的往后一缩。   突来的冰凉让她下意识的感到害怕。   他却没有允许她的闪躲,俯身,他动作蛮横的将她抱起来。   再落下时,她已被他扔到了卧室的大床上。   他身上那好闻的古龙水味道立即从四面八方袭来,将她困在了最中央,无所遁逃。   “欢……哥哥……”她的喉咙发干。   心里那只怪兽虽然被满足,却也抹不去她心头的害怕。   他勾唇一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小慕儿,你怕什么?”   说着,他的一只手已将身上的衬衫解开,露出精壮的胸膛。   “轰”的一声,她的脑袋似乎被炸开,她作出了自己也无法理解的行为。   她居然起身,伸臂抱住了他的腰,将自己的火烧般的小脸,贴在了他的胸膛。   好似她本来就知道,只有这样,她才会好过一点。   “小慕儿,”他吃吃的笑起来,“是不是想我很久了?”   说完,他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往下拉,他的唇自她的唇开始往下,狠狠肆虐着她身上的每一处,每一寸肌肤……   直到她瘫软在他的怀中,再也没有丝毫的力气。   这时,他才将自己的欲.望释放出来,坏心的抵在她柔软的入口。   感觉到她的身子一颤,他满意的一笑,“小慕儿,想要吗?”   她已说不出话来,只能用迷蒙的双眼看着他。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   柔媚到几乎让他疯狂,要知道,受不住的不只她一个。   他不想再忍受,低吼一声,他做了最开始就想要做的事情。   随着她一声痛呼,他彻底的占有了她……      头好痛!   牧何欢睁开疲累的双眼,看着窗外透进来的晨光,有一丝的怔忪。   一样的房间,一样的早晨,可是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哥哥,哥哥?”   这时,乐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他坐起来,正准备答应一声,整个人却被自己看到的一切惊呆了!   怎么是她?   怎么是她?   唇瓣红肿,发丝凌乱的躺在他身边?   昨晚的记忆迅速回放,他难以置信的掀开被子的一角。   顺着她浑身的吻痕往下,床单上绽放着的,是一朵耀眼的花迹!   “哥哥,哥哥?”   乐乐的声音越来越近,慕采馨轻轻翻身,也被惊醒了。   他赶紧将被子放下,正准备阻止乐乐进来,却见一个人影已经走到了卧室的门口。   “哥哥,”牧永乐有些焦急的说着:“馨儿好像已经离开了……”   话到一半,陡然顿住,空气在目光触及到他身边人的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也许,这是牧永乐第一次碰到的,如此尴尬的场面。   他只是后悔,为什么就这样走入了哥哥的房间!   “哦……”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冒出这样一句话:“原来她在你这里……”   然后,便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间。   只是,虽然他离开了,房间里的气氛并没有因此好起来。   剩下的两个人都没有出声,都在尽力的回忆着昨晚的一切。   可是,任凭慕采馨如何努力,除了那刻骨铭心的痛和此刻浑身的酸涩之外,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不明白自己昨晚为什么会来这里!   真的不明白!   “出去!”   忽然,牧何欢起身,丢给她一套浴袍。   她一愣,思绪混乱的她一时间竟没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于是,他重复了一次:“出去!昨晚上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她没有动。   他话中的鄙夷让她抬起头来,直视着他:“昨晚上,是我主动来的吗?”   看着她眼底滑过的受伤,牧何欢终究不忍,“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我现在脑子很乱,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她依旧没有动,久久的看了他一眼,忽然笑起来。   “你放心,昨晚上的事情我不会对任何人说,”她看着他,眼里一片陌生,“你不必害怕任何麻烦。”   说完,她抓过浴袍往身上胡乱一套,便起身朝外走去。   “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抓过她的胳膊,目光狠狠的逼着她。   只有这样,他才能掩饰心底的颤抖。   “我不想怎么样。我今天下午的飞机,我要回去准备了!”   说完,她推开他的手,转身离去。   “馨儿!”   他叫了一声,想要追上去。   可是,追上去之后,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关上门,她才让泪水倾泻而出。   好痛,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是酸痛,但这一切都比不过……心痛。   她知道他们没有未来,她对他亦没有任何奢求。   只是……如果时间可以倒回,今天早上第一句话,他是否可以不说——出去——那两个字?   这样,以后她还可以欺骗自己,总算有一份美好的回忆。   美好的回忆!   想到这里,她停止了流泪。   是啊,如果她什么也不能改变,那么就告诉自己这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吧。   不断的对自己说,一切都是心甘情愿,一切都是,心甘情愿!   就可以了。   放下吹风机,她将头发扎好,给红肿的唇涂上淡淡的口红,最大限度的不让人看出端倪。   至于脖子上的痕迹……   她想了想,找出一件高领毛衣穿上,总算可以出去见人了。   “砰砰……”敲门声响起,应该是司机让佣人来催她了。   “我马上就来!”   她回答着,却听脚步声是往里走的。   她拖着行李走出来,只见是牧永乐站在小客厅里。   她深吸一口气。   知道要面对的,但她还是想要逃避。   “乐哥哥,我赶飞机,我……”   “你还要走吗?”他打断她的话,转睛来看着她。   她不敢看他的目光,垂头道:“我……为什么不走?”   “馨儿,原谅我。”   他却这样说,“原谅我一直没看出来,你心里的人,是哥哥!”   他的语气让她心慌,“乐哥哥,不……不是的……”   他笑着,“馨儿,你别怕。喜欢一个人没有错!”   “乐哥哥!”她几乎泣不成声。   她没有想到,他会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管,反而一点也不怪她。   “馨儿……”看着她瘦削的肩,他多想像以往那样,上前搂过她给予温暖与鼓励。   但现在,他还是不要这么做为好。   “你不要走。你相信乐哥哥,很多困扰都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只要你能坚持,一切都会变好的。”   “乐哥哥……?”她不明白他的话。   他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微笑着上前,伸臂,终究只是拍拍她的肩:“答应我,不要走!”   说完,他伸手在她的脑袋上轻轻一揉,就像小时候那样。   每当她遇到困难与挫折,他就会这样揉一揉她的脑袋,对她说:“馨儿是最棒的,加油!”   “乐哥哥……”   “答应我,就当是为了乐哥哥,留下来!”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就算是她默认了,脸上露出笑意:“相信我,你值得最好的!就算有伤心和痛苦,也是暂时的,你只要,只要多给他一点时间!”   她一愣。   看着他转身离去,为什么她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像是以后再难见到他。   牧永乐转头来冲她一笑,却没有停下脚步,就这样消失在了她的视线。   缓缓的,她退回床边坐下,看着旁边的行李,心中一片迷惘。   ——留下来,就当是为了乐哥哥——   ——你只要,只要多给他一点时间——   她捧住脸,到底,她该怎么办?   脑子里一片混乱,身体更是疲累之极,她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里,好多小时候开心的事情。   乐哥哥带她去游泳,去吃冰激凌,去游乐场,去骑脚踏车……   都是乐哥哥,小时候每一件开心的事情,都有乐哥哥在身边。   还有一次,乐哥哥给她灌酒喝,醒来却被他抱在怀中。他那样伤心的对她道歉,说以后再也不给她喝酒了。   因为她喝醉后会哭,哭着要爹地和妈咪。   从小到大,他费尽心思的想让她开心,从来不舍得她伤心,一丝一毫也不。   可是……   是她对不起他,她真的欠他一句对不起……   “慕采馨,慕采馨!”   忽地,一个愤怒的声音将她从梦中惊醒。   她睁开眼来,发现衣领正被牧何欢揪住,而曦儿也正焦急的站在她身边。   她一愣:“发生什么事了?”   “你跟乐乐说了什么?说了什么?”   他几乎是咆哮着,将一张纸甩到了她身边。   乐哥哥?   她心下惶然,赶紧抓过那一张纸,是乐乐的笔迹。   哥哥:上次我跟你撒谎了,我不是在研究什么游戏雇佣军啦,我是真的在参加雇佣军的培训。   你也知道啦,我这个人没什么爱好,就喜欢打打杀杀,我早就发现只有这个职业才能让我得到满足哇!   所以我去报到了,不知道他们会派我去哪里打仗,等我到了目的地再给你联系吧。   对了,你帮我瞒着爷爷和奶奶,爹地妈咪也不要说哦,否则,爹地会打我屁股的啦!   等我打胜仗了,我就回来跟你要奖赏。   亲爱的哥哥,你以后多笑一点吧,别把身边人都吓跑了。   你知道兜兜转转,搞得大家都很辛苦啦。   爱你的小乐乐留!   “雇佣军?”慕采馨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谁能跟她解释一下这三个字。 216.留下来   “就是去帮别人打仗啊!”   曦儿急得直掉泪,“不是玩游戏,是真的打仗,有地雷,有枪,还有炸弹……”   她说不下去了,慕采馨也听不下去了。   “你……”   她不顾一切的抓住牧何欢的胳膊,“你派人去把他找回来,找回来呀!”   “我去哪儿找?”   牧何欢痛苦的推开她。   乐乐参加的是雇佣军,这种组织对外非常保密,除非他自己跟家人联系,否则很难被找到。   虽然他已经第一时间联系了本市最厉害的私家侦探,但能不能打听到乐乐的下落,只是个未知数!   慕采馨慌了,她看看他,又看看曦儿,忽然找出了自己的手机。   “馨儿姐,你给谁打电话?”   曦儿着急的问。   “我给顾阿姨打电话,让她劝乐哥哥回来!”   说着,她已找到了顾宝宝的号码。   牧何欢和牧筱曦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说什么。   也许,事到如今,这倒是唯一的办法。   片刻,电话被接通,那边传来顾宝宝的声音:“馨儿,怎么了?”   声音里熟悉的温暖,让慕采馨的眼角不禁湿润,“顾阿姨……”   她忍不住哽咽,“乐哥哥……走了。”   那边一顿,“馨儿,你说什么?你慢慢说。”   这时,牧思远的声音也从电话那头传来,“馨儿,我是牧叔叔,发生了什么事?”   “牧叔叔……”   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害怕的情绪,“哇”的一声哭出来。   牧何欢皱眉,从她手中抓过电话,“爹地妈咪,乐乐走了,给我留了封信,说是去参加雇佣军了。”   他把情况简单的跟他们说了一下。   毕竟曦儿在这,也不能详细说明,只能让他们不要担心,他过会儿再打电话过去。   挂断电话,她还在哭,曦儿也坐在她旁边抹眼泪。   “哥哥,爹地妈咪怎么说?”   听曦儿问着,他微微摇头,又看了慕采馨一眼,转身出去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乐乐。   他回到书房,再打电话过去,对顾宝宝说明了一切。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何况,一味的隐瞒只会加深他内心的自责。   “欢欢,你别着急。”   顾宝宝在心底叹气,谁会料到事情变成这样?   但她不能责怪欢欢,要怪只怪,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居然没发现任何端倪。   “这是乐乐的选择,我们就由他去吧。”   “妈咪!”   牧何欢无比歉疚的蒙住脸,“对不起,对不起。”   “傻孩子!乐乐可不想听到你的对不起,我和爹地也不想,知道吗?”   顿了顿,她才问:“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一边是思琳达,一边是馨儿,他该要怎么处理?   “妈咪……”   “欢欢,”顾宝宝打断他的话,毕竟,她终究不忍给他太多压力:“妈咪只请你,对馨儿好一点,好不好?”   她最能理解慕采馨的心情。   一个女孩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在深夜走进心中那个男人的房间?   这些她再明白不过。   “妈咪……”   欢欢痛苦的扯着头发,表露出只有在顾宝宝面前,才会表露的依赖:“妈咪,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乐乐他……”   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乐乐不会去参加什么雇佣军,不会每天都面临生命危险!   “欢欢,”顾宝宝在电话那头淡淡一笑:“妈咪知道,你一直是个好哥哥。这一次,你听妈咪的,只要想好你跟馨儿两个人的事就可以了,好吗?”   “妈咪,我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   “你乖啦,这是妈咪允许的,知道吗?”   “妈咪!”他心中一暖。   “好了,乐乐的事,爹地妈咪会想办法,你不要操心了。再跟妈咪联络。”   挂断电话,顾宝宝沉沉一叹。   在欢欢面前她不能将担心表现得太过显露,其实她一听到乐乐去做雇佣军的那一刻,她的心就悬起来没放下过。   “别着急。”   一旁的牧思远搂过她,“我已经让几个有门道的朋友去找了。”   “找到了有什么用?”   她伤心的摇头,“即便是我打电话过去,他也不会回去的。”   牧思远微微一笑:“宝宝,你别担心了。难道你不认为,我们的乐乐已经长大了吗?”   她点头,又摇头:“我倒希望他永远只有五岁,有一点小调皮,却整天围在我身边,哪里都不会去。”   “贪心!”   他刮她的鼻子,“现在有我整天围在你身边,你还没觉得烦吗?”   她一笑,转身窝进他的怀中。      门是虚掩的,牧何欢推门走进去,伸手开灯。   “别开灯!”   她带着祈求的声音从沙发传来,脸往里一侧,有些害怕这突来的灯光。   他便将灯关了,走上前打开沙发旁的小灯。   “为什么不吃晚饭?”   他看了一眼茶几上冷掉的食物,问道。   闻声,她抬起头来,眼里闪现一丝惊喜:“乐哥哥有消息了对不对?”   他这才看清,她的脸满布泪痕,眼睛则是红肿的,显然一直没有停止哭泣。   不忍她失望,更不忍欺骗她,他只能默默的在她身边坐下。   她已明白,失望的低头。   “对不起。”   突然,她说道。   “昨晚上的事,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事实上,她至今也无法完全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   或许,她真是喝太多酒了。   他没有说话。   只是缓缓转身,伸臂将她紧紧的搂入了怀中。   她一呆。   感觉他将脸深深没入了她的颈窝,像是寻求着温暖。   欢哥哥!   她心里阵阵难过,都是她,是她将他陷入了如此矛盾的境地。   “欢哥哥,你别难过。”   她深吸一口气,忍下了内心的颤抖:“我把机票改到了明天,明天下午,我就会离开。”   他不必面临任何选择。   让他痛苦矛盾,让他带着对乐乐的歉疚而承担起她这个责任,她怎么舍得?   况且,心中有对乐乐的抱歉,她也无法留下来。   “为什么要走?”   片刻,他问,“如果你走了,乐乐的离开又算什么?”   她愣住,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是不是在说……不让她走?   怔忪间,突然感觉他的手抚在了她的发丝,那轻柔又温暖的感觉,让她心里阵阵悸动。   “馨儿,”他松开她,双眼凝视着她的眉目,“留下来吧。”   她不语。   他继续说:“给我……一点时间。”   她低头轻摇,泪水滚落他的手心。   如此滚烫,如此的令人心痛。   “馨儿,”他只能再次恳求,“再给我……一点时间。”   她的泪更加汹涌,再抬头,唇角却带着笑意。   “除非……你再叫我一次……小慕儿!”   他一怔,笑意冲散眉间的焦急:“小慕儿,小慕儿……”   “嗯,嗯!”   她答应着,泪流满面的投入了他的怀抱。   这个她渴望了好久,好久的港湾。 217.是伤不是怒   花园门刚一打开,一辆跑车便飞快的驶了进来,佣人们拦都拦不住。   慌忙跑上来一看,才发现是欢少的女朋友思琳达。   “欢少在家吗?”   但见她下得车来,非常火大甩上了车门。   看着她铁青的脸色,佣人们不敢多说,只点点头。   思琳达快步走进别墅,却见慕采馨正坐在客厅。   见她进来,不禁投来疑惑的目光,才露出微笑:“琳达小姐!”   思琳达瞪了她一眼,环视四周没看到牧何欢的影子,便又往楼上跑去。   慕采馨微微一愣,心里像是明白了什么,也立即跟着走上了楼。   走到书房前,只见门大开着。   刚才思琳达进去时,应该也是怒气冲冲的吧。   慕采馨站在门口,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进去,却听到里面的对话声传来。   “牧何欢,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明白的解释!”   思琳达拍了一下桌子,怒道。   牧何欢看着她:“琳达,我要说的话都已经跟你说清楚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   思琳达倒吸一口气,“我问你,什么叫做我们不合适?我们在一起两年多了,你一句不合适就想要甩掉我吗?”   闻言,慕采馨一呆。   他跟她提出……   分手?   “琳达,对不起。”   他知道这样突然的提出来,任谁都难以接受。   但是,“我不想再耽误你,也不想再骗你。”   更不想再骗自己。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思琳达久久的注视着他,突然明白了什么:“难道你心里已经有了别的女人?!”   牧何欢不语,算是默认。   思琳达的心一沉,脸色变得十分难堪。   心底虽然愤怒,但强烈的自尊心已阻止她继续说些什么。   “好!”   她咬牙,“牧何欢,从此你我就两不相干!”   说完,她甩头往外走去。   听到她的脚步声匆匆而来,慕采馨猛地回过神来,想要赶紧走开。   却已来不及,思琳达的脚步在她身后嘎然而止。   她多少有些尴尬,转过头勉强一笑:“对不起,琳达小姐,我不是……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的。”   她跟上来,只是害怕他们会有什么事。   然而,思琳达并没有在听她说话。   愤恨的目光顿在慕采馨的脸上,她忽然吐出两个字:“是你!”   说着,她不由地逼近两步,将慕采馨微微吓住。   “琳达小姐……”   “我早该知道是你!”她痛苦的说着。   不自觉提高的声音,将牧何欢也引了出来。   “琳达……”   他看了一眼她激动的面色,立即走上前挡在了慕采馨的面前。   “琳达,你冷静一点!”   “我要怎么冷静?”   他的出现让她愈发的愤怒,“牧何欢,你心里是不是早就有她了?”   “琳达,”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道:“我们的事跟她无关,是我对不起你!”   难道这还不是最好的回答吗?   思琳达冷冷一笑,“牧何欢,这两年,还真是委屈你了!”   说完,她倔强的咽下泪水,转身快速离去了。   听着她的脚步声远去,看着站在楼梯口的他,慕采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尴尬的咬着唇,却无法忽略心中的欢喜。   只是,这欢喜好像来得有点太自私了,她想。   毕竟,思琳达看上去是那么的……痛苦。   这时,他忽然转过身来看着她。   她急急的撇开目光不敢看他,“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想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他已走到了她面前。   “没事了。”   他说,温柔的语调让人几乎溺毙。   她一呆,未及反应过来,他又说:“都是我不好。”   接着,他伸臂将她搂入了怀中。   熟悉的温暖顿时将她笼罩,唇畔的笑意再也藏匿不住,一点点浮上来。   这二十几天来,他忙着工作,忙着寻找乐乐的下落,亦未曾冷落过她。   虽然他每晚回来都已深夜,却会悄悄来到她的房间。   他不是想要跟她说些什么,也不是要跟她做些什么,因为他也知道的,这个时间,她通常已经熟睡。   他只是久久的坐在床边,看着她。   每天如此。   难道她睡着的模样真的那般好看吗?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自从第一天晚上她装睡发现他会这样做之后,之后的每一晚她都不再舍得早早睡着。   每一天晚上,她也都在等待着他的来到。   或许在前一秒,她还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现在她知道了,他是真心想要她留下来!   “欢哥哥,”她从他怀中探出小脸:“刚才……”   话没说出口,小脸先红透了大半。   “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刚才琳达小姐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的眼波闪烁了一下,却问:“她说的什么?”   啊!   他居然猜不到她要问的!   “就是……就是那个呀……”   就是那句——牧何欢,你心里是不是早就有了她了——,就是这句话!   好急人,他为什么猜不到?   让她复述一遍,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啊!   “是哪个?”   他却依旧问,一副异常茫然的模样。   “这……那……算了,你记不起来就算了。”   她推了推他,准备放弃。   却听到他一声低笑,透着满满的捉弄。   “你……”   她一愣,双唇已被他吻住。   先是细细的浅啄,像是逗弄她似的,痒得她好想笑,又好想逃。   他怎么允许?   强劲有力的双臂几乎将她揉进怀中,炽热的吻吮吸着她唇内一切的美好,却还无法餍足。   于是,随着双手肆意的伸入她的衣内,他的吻也开始不安分的往下……   “咯咯……”   不知是真被他痒到,还是有些害怕,她忽地推开了他。   “欢哥哥,不要……”   说着,她往后跳了一步。   他皱眉,大步上前去抓她,却被她灵巧的躲开。   “欢哥哥,不要……”   她娇羞的摆摆头,眼神往楼下瞧了一眼,示意他佣人们随时可能会上楼来。   然后,她便转身要往楼下跑。   “小慕儿!”   他上前搂住她,唇瓣贴在她耳边呢喃:“我还有点事,忙完了去找你。”   “不要!”   这样说着,却又转头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   真正口是心非!   看着她欢快着跑出去的身影,牧何欢不自觉的抬手抚着刚才她亲过的地方。   甜甜的笑意,不自觉爬上眉梢。      哇!   心跳得好快!   慕采馨一口气跑到花园长椅坐下,双手捂住几欲跃出的小心脏。   不知是跑得太快,还是因为他刚才那些暧.昧的话……好羞人啊!   她蒙住自己发烫的脸,心中大呼再也不敢见人了。   她居然,居然一直在回忆那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   不能想,不能想!   她使劲的按住自己的心口,一个劲的摇头,摇到突然有点想吐!   她这才停下来,又陷入了遐思。   他说忙完了会来找她,找她做什么呢?   现在才下午哦,会不会带她去约会?   说起来,他们刚才在走廊里……那样,算不算是在恋爱呀?   恋爱的人应该要约会才对哦!   她在心里偷偷笑着,跟欢哥哥约会吔!   这是她梦想过好多次的事情,难道真的可以实现吗?   可以吗?   “心情不错嘛!”   突地,一个嘲讽的声音传来,将她为自己制造的快乐砰然打碎。   “你……”   她惊得从长椅站起,看着眼前的人。   这么久都没再看到过他,为什么今天他又能出现在这里?   “别这么奇怪!”   他走上前来,冷冷笑道:“我以为你看到我,会非常高兴呢!”   她以为他强调的是两人的血亲关系,下意识的道:“这么久没见……见到你当然很高兴。”   “哦,”他可不为此而感动,继续道:“我买通了牧家的下人,什么时候都来去自如,今天我来,是想要看看我完美的计划到底有没有效果!”   “完美的计划?”   她听得心惊。   自从上次她拒绝他说的报仇大计之后,他便没再露面。   现在反而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他私底下其实已经对牧家做了什么?   “你……你做了什么?”   她无不惊骇的问道。   “我做了什么,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他得意的哈哈一笑,“怎么样?那晚上的解酒汤味道不错吧!”   解酒汤?!   这三个字就像一把钥匙,陡然在她面前打开了一扇门。   二十多天前的那个夜晚的事情,再次清晰的回映在她的脑海。   那碗佣人送进来的解酒汤,那晚上如火焚身的感觉,那大脑里狂乱而不可解释的想法……   种种困惑,原来不应该归罪于酒!   “你……”   她的面色陡然苍白,双眼无神的瞪著他:“你在解酒汤里放了什么?放了什么?”   “当然是让你和牧家大少爷更加销.魂的东西!”   他卑鄙的挑眉:“现在计划已经迈出了一大步,我们只需要再努努力,你就可以登上牧太太的宝座了!”   “你混蛋!你无耻!”   她羞恼愤怒的冲上前,将他重重一推,“你……你怎么能这么做?”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嗯?”   他不以为然的站稳了身子。   这算什么呢?   “我告诉你,慕采馨,牧家的男人还就吃这一套!难道你不知道吗?”   更下流的话他也可以说出口!   “当初牧何欢的妈妈就是这样爬上牧家少爷的床,你看人家现在多好,难道你不羡慕吗?”   “你……”   她再也听不下去了,她也没办法再听下去了。   只见一旁的矮松忽然被拨开,走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你们在说什么?!”   阴沉的怒气滚滚而来,是牧何欢!   这样的突然是万万没有预料到的,两人都怔住了,只觉他剐人的目光扫过全身,让人不自觉的发颤。   “我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他捏紧了拳头,咔咔作响,示意愤怒到了极点。   那男人没有出声,因为他不确定牧何欢到底有听到多少!   想了想,他才道:“欢少,不关我的事。我刚才在这里修剪花枝,碰到了馨小姐,随便聊了几句。”   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的草地,上面果然有一把修剪花枝的大剪刀。   看来,他是连退路都想好了!   慕采馨瞧着那大剪刀,心里涌生一种奇异的感觉。   “随便聊了几句?”   牧何欢冷笑,“就聊到了我爹地妈咪的私事?”   说着,他大步走上前,一把揪起了那男人的衣领。   奇怪的,那男人似乎很怕他看到自己的模样,头一个劲的往下低垂着。   “欢少息怒,欢少息怒,”嘴里还一直讨饶:“我是个下人,不懂事,请你多多原谅!”   “滚!”   牧何欢怒不可遏的将他一推,“以后不准出现在牧家!滚到外面,记得管好自己的嘴!”   闻言,那男人如获大赦,赶紧爬起来想溜。   恰在此时,牧何欢眼角的余光又扫到了慕采馨。   “等等,站住!”   那男人又被叫住了。   他的脚步虽停,却迟迟没有转过身,只是嘴里恭敬的问着:“请问欢少还有什么吩咐?”   “我问你,”他看了一眼浑身发抖的慕采馨,“你说的我爹地妈咪的事情,跟我和馨小姐有什么关系?”   闻言,男人心中一沉。   他能这样问,看来听到的内容也不少。   可能因为距离的原因,听得不够真切而已!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经起疑心了!   如果现在一味敷衍,只会引起他更大的好奇,不如……   反正慕采馨根本不听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欢少啊!”   想到这里,他似害怕得浑身发抖,噗通跪倒在地:“欢少饶了我吧,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往你的解酒汤里下药啊!”   牧何欢默不作声,只有紧捏的拳头显示他正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是的,他刚才是听到了什么解酒汤和一些不堪入耳的词语,这个园丁没有撒谎!   “这一切,一切都是有人指使我做的呀!”   他哭喊着,好不可怜。   慕采馨却不解的摇摇头,不明白他为什么是这样的一种反应!   他不是痛恨着牧家的人,痛恨着牧家的一切吗?   为什么被看出端倪后,他没有拿出一点儿男人的表现?   反而,当牧何欢问他:“是谁指使你做的?”   他居然抬头,伸手指着她:“是馨小姐让我做的!”   “你说什么!”   闻言,牧何欢的怒气陡然爆发,冲上前便踢了男人一脚。   他虽然不像乐乐那般好武,但毕竟身强力壮,又怒火中烧,这一脚将那男人踢出了一米多远。   只听“砰”的一声,那男人几乎爬不起来。   可他还是不解恨,追上去想要继续施暴。   “欢哥哥……”   纤细的胳膊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别踢了,你会踢死他的!”   牧何欢缓缓转头,瞪着她的双眼布满血丝。   蓦地,他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几乎捏碎:“慕采馨!”   他低吼着,听似愤怒,实则泣血:“你的仁慈,可曾用过一点在我这里?可曾一点?”   说完,他狠狠的甩开她。   她知道他这就要走,或许永不会回头。   忍住剧痛,她半爬半跑着追上去,总算扯住了他的胳膊:“欢哥哥……”   泪水凝结在眼角,因为焦急而来不及滚落。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她想要解释。   张开嘴才明白,她根本无从解释。   她跟那个男人的关系,是无法解释出口的。   “那是怎样?”   偏偏,在她无法解释的时候,他愿意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她呆呆的愣了一愣,绝望的心底剩下最后一丝祈求:“你相信吗?相信……他说的吗?”   他痛苦的闭上眼,咬牙睁开:“那天晚上我确实喝了解酒汤,除了汤有问题,我找不到自己兴奋的原因!”   说得多残忍!   她摇头,“难道……难道你就从来没有爱过我吗?”   难道那一晚,在他们之间,真的没有一点是因为爱? 218.她不要这个孩子   “爱?”   他良久的注视着她,双手缓缓抚上她脸,似有一丝情意未绝,又似一丝回心转意,。   但接下来这句,却让她所有的幻想湮灭:“从今以后,我要如何爱你?”   她一愣,他已抽身而去。   她低低的泣嚎一声,摔趴在地的不只她的身体,还有一颗心。   那边,男人半爬起来,抹过唇边的血丝:“慕采馨,现在你满意了吗?”   他的眸子闪过阵阵恨意:“事情被你搞砸了!你得了什么好处?”   说着,他一边爬起来。现在牧何欢正在气头上,他要趁机快跑。   否则等他想明白,决计无法走掉!   然而,还没能走出两步,却听身后传来慕采馨的一阵呕吐声。   双眸狐疑的转过,只见她单手撑地,另一只手捂着胃部剧烈的呕吐着,几乎没将胆汁吐出来。   他眼中精光一闪,上前抓过了她的胳膊,急促的逼问:“你怎么了?”   慕采馨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继而扯回被他抓住的手,抹去了唇边的污物:“不关你的事!”   说完,她挣扎着爬起来,缓缓朝别墅走去。   男人没有再追上去。   老鹰准备掠食一只肥美的小鸡之前,只需要时刻将它掌握在自己的手心,就可以了!   慕采馨回到房间躺下,疲惫的闭上眼,她准备什么也不去想,先好好的睡一觉。   但胃却这样可恶的不肯放过她。   刚一躺下,之前那恶心憋闷的感觉再次涌上。而当她来到洗手台前,却是什么也吐不出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   吃坏了什么东西吗?   她趴回床上,闭上沉沉的双目。   不去想,不要去想,先让她睡一觉吧。   “馨儿小姐,馨儿小姐?”   不知过了多久,佣人的唤声将她叫醒,她睁开双眼,只见佣人正站在她的床边。   “馨儿小姐,我看你门开着,叫了几声又没答应,所以进来看看。”   佣人解释着,又道:“时候不早了,快下去吃晚饭吧!”   她点点头,才意识到她说的是——吃晚饭。   奇怪的,当她刚意识到这三个字,那恶心发闷的感觉便再次袭涌,“呕……”   连鞋子来不及穿,她慌乱的跑到了洗手台,又是大吐一阵。   佣人也慌乱的跟进来,看着她这模样,阵阵心悸。   “馨儿小姐,你……”   慕采馨抬头来看她,将她的话硬生生的逼了下去。   她不敢再说,心里却有忍不住嘀咕,馨儿小姐这模样,和当年少奶奶害喜的时候,怎么这么相同?   “你……”   但慕采馨已从她的眼神看出了端倪。   心头一震,她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你想说什么?”   “没,没……”   佣人慌忙摇手,“我先下楼……给你把饭菜热着……”   说完,佣人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慕采馨瞧着,不禁打了个寒颤。   双手往上,她捂住了自己的小腹,脸色渐渐苍白。      “慕采馨小姐,你的报告单。”   接过护士小姐递来的报告,她仔细的看了一遍,仍抬起头:“小姐,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啊?”   却见护士小姐望着她笑:“恭喜你啊,慕小姐,你已经怀孕二周了!”   “你说什么?”   她也笑着,报告单已然从她手中滑落。   “慕小姐?”   护士似明白了什么,弯腰将化验单拾起塞入她手中。   现在这样未婚怀孕的女人见多了,护士也不觉惊讶,“慕小姐,你别着急,先休息一下吧!”   说完,扶着她在长椅坐下,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慕采馨低头,将手中的报告单看了好几遍,才确定这不是梦。   她真的有了他的孩子。   好奇妙的感觉!   她真的很难想象,十个月之后,她会生下一个孩子,一如他的模样!   唇畔抹出一丝笑意,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   以后他们的孩子,也会像那时候的他一样,小小年纪,却稳重成熟,气质非凡吗?   想到这里,泪水不自觉从眼眶滑落,她好想,好想拥有那样的一个小人儿。   她甚至能够感觉到,当她怀抱那香软的小身体,她会是多么的幸福!   但,就是这样,她才会愈发觉得心痛难忍!   因为,她是多么清楚的知道,她不能要这个孩子!   她不能!   她紧紧捏着报告单,起身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慕小姐?”   她这脸色苍白,失魂落魄的模样,让医生吓了一跳。   “你是不是还感觉哪里不舒服?”   她缓缓摇头,抬手抹干了脸上的泪水,“医生,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每吐出一个字,就像心踩在尖刀之上。   可她又不得不说,“麻烦你,帮我安排一下。”   “这……”   虽然这样的事情也很正常,但看她这副模样,医生在心底怀疑她是否真的想清楚。   “这样吧,慕小姐。”   她想了想,才道:“刚才我帮你检查,发现你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很稳定。你先回去休息两天,再过来检查,如果你的身体状态不错,我就帮你做。你看好不好?”   见她面露犹豫,医生露出微笑:“你也知道,这虽然是个小手术,但对身体的伤害非常之大,我是个医生,总得为病人考虑!”   她眼底的关怀让慕采馨心中一暖。   这时候,她需要的,就只是一点点的关怀而已。   “那好!”   她终于点头,“那我先回去,过两天再来!”   医生抚上她冰凉的手:“好,就过两天。你来这里我帮你做!”   担心她会去一些黑诊所,医生特地这样强调,见她乖顺的点头,才放心让她离开。   两天!   那就再等两天吧!   让她跟这个没有缘分的宝宝,再多一点点相处的时间!   慕采馨难过的咬着唇,走入了电梯。   丝毫没有发现,一直躲在走廊尽头的身影,在她离去后,跟着走入了医生的办公室。   她在外面一直待到晚上才回家。   回家后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不敢跟爷爷奶奶,曦儿或者他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甚至不敢再在家里吃饭。   害怕闻到饭菜的油烟味,她的反应会让人看出端倪。   在外面就没关系了,她吐到天昏地暗,被别人看出来了也无所谓。   这个想法让她一怔。   对啊,之前她在医院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   如果她不继续留在牧家,或者她偷偷的躲起来,是不是就可以生下这个孩子?   这样想着,她从沙发一振而起,不由地心潮澎湃!   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好打开衣柜,似乎想要真的开始整理行李!   但……   当她的手触及到衣物,一颗躁动的心瞬间冷却下来。   不行,不行!   她不能这么做。   除非她打算躲一辈子,永远不让牧家的人找到!   但这可能吗?   十年,二十年,如果在第二十一个年头,这个孩子的存在被牧家人知道,而那时候他已经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   她该怎样来面对牧家?   她该怎样面对他?   她不想要这个孩子,就是因为不想让他继续误会,误会她设下连环套来取得牧太太的身份!   取得牧太太的身份还是其次,如果这一切又被“舅舅”给利用来报复牧家!   她不敢再想下去……   她不想要看到牧家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即使因为这样,受伤的人将会是她自己!   月影灯   “思远,我睡不着。”   这已经是今晚上顾宝宝第五次说同样的话了。   她睡不着,让牧思远也睡不好,一听到声音便醒过来。   “怎么了?”他将她更紧的搂入怀中,柔声问,“是不是担心乐乐?”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担心家里。”   “你呀!”   他温柔的亲着她的面颊:“是不是跟我这样到处跑,感觉累了?”   她笑着摇头,她怎么会感觉累?   跟他一起,无论在哪里,她都会觉得幸福。   “我就是……”   她翻了个身,也伸臂抱住他,“欢欢性子闷,我担心他和馨儿……”   他笑:“性子再闷的人,在自己心爱女人的面前,都不会冷场!”   话说间,只听得床头的手机滴滴响了两声。   这时候谁会给她发短信?   她奇怪的拿过来一看,立即从他怀中一振而起,“不得了,这次必须回去了!”   闻言,牧思远拿过她的手机一看,发短信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而短信里的内容也让他大吃一惊——慕采馨怀孕了,不过她不打算要这个孩子。如果你们想看到自己的孙子平安出生,就快点回来吧!——   天!   这算是什么事?!   车子刚在花园停稳,顾宝宝便推门下车,牧思远只能在后面追:“你慢点,别摔了!”   曦儿正好在家,闻声欢快的跑出来:“爹地,妈咪,你们怎么回来?我好想你们哦!”   顾宝宝一把将扑过来的她抱住,着急的问:“馨儿呢?”   牧筱曦一愣,看着爹地妈咪脸上焦急的神情,不由奇怪:“她一大早就出去了,那时我还没起床呢!”   闻言,顾宝宝赶紧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上午九点多!   这可怎么办?   “你别着急!”   牧思远搂了搂她的肩,冲身边迎来的管家问道:“去问问,早上是哪个司机送馨儿小姐出去的?”   “没有司机啊,”牧筱曦说道:“馨儿姐一个人出去的时候,从来不让司机送!”   顾宝宝和牧思远一听,一颗心顿时沉下。   耽误了这么久,或许那个“孙子”已经不存在了。   “滴滴……”   巧得很,这时候顾宝宝的手机又响起来。   她赶紧打开看了一眼,立即道:“走,我知道她在哪里!”   刚才的短信又是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   牧筱曦跟着他们跑上车,一直在问:“爹地,妈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现在没时间跟她解释,牧思远更关心的是:“宝宝,这个人会不会在捉弄我们?”   顾宝宝摇头。   连日来的心神不宁让她时刻都觉得,家里一定有什么事发生。   现在不管陌生短信从何人手里发出,她首先要做的,是阻止馨儿做傻事!   车子用最快的速度来到短信里说的医院,几人来到妇科楼层,却见走廊上等待着些许病人,却没有一个是慕采馨。   “会不会已经进手术室了?”牧思远猜测。   顾宝宝的脸都被吓白了,拔腿便往手术室跑。   远远的,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护士的陪伴下,正往一间小手术室走去。   “馨儿!”   她顾不得场合了,着急的大叫了一声。   那一道身影猛然怔住。转过头,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居然是顾阿姨和牧叔叔。   “馨儿,来,跟我回去!”   顾宝宝一把抓过她的手,将她身上的病号服脱了下来。   “这……”   慕采馨回过神来,赶紧阻止她,“顾阿姨,医生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跟医生说取消手术!”牧思远对一旁的护士吩咐。   这当然是可以的!   护士微微一笑,一个人朝手术室走去。   牧筱曦着急的问:“馨儿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你为什么要做手术?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慕采馨摇头不语。   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突然出现,心里除了震惊之外就是惶恐。   看来牧叔叔和顾阿姨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曦儿,”回到家,顾宝宝让馨儿先坐下,才道:“打电话让你欢哥哥回来。”   “哦。”   牧筱曦点头。   虽然现在是哥哥的上班时间,但妈咪吩咐,也没办法啦。   “妈咪,哥哥问你有什么事?他正在开会!”   电话接通,曦儿转头来问她。   她看了慕采馨的小腹一眼,道:“你告诉他,我让他回来商量一下关于他孩子的事情!”   曦儿咂舌,怔了半晌,才将这句话对着话筒复述了一遍。   “馨儿姐,”她总算明白过来了,却是无比惊诧:“你……你有了欢哥哥的孩子?”   这句话实在太过震撼,连一旁正在做事的佣人,都不禁呆了一呆。   慕采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突然,她的身子往下一滑,跪在了顾宝宝和牧思远的面前:“牧叔叔,顾阿姨,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没有打算生下这个孩子!”   她不要让他们也以为,她是那般工于心计的女人。   “馨儿,你先起来。”牧思远拉起她,让她在沙发上坐好。   “馨儿呀,”顾宝宝摇头道:“我们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怎么这么傻?一个人跑去医院?”   如果他们玩到一步,或许现在,她都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   顾宝宝想起就不禁冒冷汗。   虽说不是亲生的,但慕采馨对她来说,何尝与亲生的有异?   哪一个做妈妈的,忍心让女儿受这种伤害?   “顾阿姨!”她哭着,梗咽道:“这孩子只是个意外,他不该留下来的……”   如果说到这层意思,顾宝宝也不禁心中微叹。   前两天她跟欢欢通电话,旁敲侧击的想要问一问他跟馨儿的情况,但他总是吞吐着什么也不肯说。   她就料定他和馨儿没那么简单。   没想到现在又多了一个孩子摆在问题的最前面,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别这样说!”   她只能先安慰着慕采馨,一切等欢欢回来再说。   牧何欢回来得很快,看他到了客厅还喘着粗气,面色涨红着,就知道是飞奔过来的。   “爹地,妈咪,你们回来了。”   看到他们,他先习惯性礼貌的问好,才问:“刚才曦儿在电话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说着,他的目光不自觉的往慕采馨的小腹一瞟。   其实他大概猜到了,他这样问,只是求证。   顾宝宝没有漏掉他这一瞟,既然他已有心理准备,她也不绕圈子了:“欢欢,馨儿有了你的孩子。”   闻言,牧何欢垂下头,在心中沉沉一叹。   “你知道吗?”   顾宝宝继续说:“我们刚才才从医院把她带回来,她想要做掉这个孩子!”   牧何欢一震,目光顿在慕采馨身上,带着几分惊讶与疑惑。   “现在你怎么想?”接着,顾宝宝又问。 219.怀疑   “欢哥哥,你还想什么?”   顾宝宝刚说完,牧筱曦便接过她的话:“馨儿姐有了你的孩子,你当然要娶她啊!难道你想让孩子一出生就在单亲家庭里吗?”   她的话如此直接,一语道破顾宝宝和牧思远心中所想。   没错,他们都认为事到如今,欢欢应该跟馨儿结婚。   但,他们的想法始终代替不了欢欢,如果欢欢决计不愿如此,他们就算强逼,又有什么意义?   一时间,他们的目光都落到了欢欢身上,只看他有什么表示。   然而,他尚未说话,慕采馨忽然站起身来,面带痛苦的摇头:“不,不,曦儿,你别这样说。”   她似非常抗拒曦儿的提议,又似在自己的矛盾中痛苦煎熬。   看着她愈加发白的面色,顾宝宝怜惜着抓过她的手:“馨儿,你别着急,有话慢慢说。”   闻言,她更加慌乱的摇头:“顾阿姨……”   说着,她又看看牧思远:“牧叔叔,我没想过要嫁给欢哥哥,我不要……不要……求你们了……”   说完,她挣开顾宝宝的手,转身朝楼上快步走去。   “馨儿!”   顾宝宝担忧的起身,牧筱曦已经追了上去,“馨儿姐,你慢点,慢点……”   有曦儿看着,她倒可以暂时放下心来。   转过身,她看着儿子:“欢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馨儿她怎么了?”   牧何欢疲累的在沙发坐下,没有说话。   看得出,他也非常的烦恼,甚至是伤心。   片刻,他才出声:“爹地,妈咪,你们怎么突然回来?”   他疑惑的是,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而且,这么重要的事,他居然最后一个才知道!   顾、牧两人对视一眼,顾宝宝对他说出实话:“我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我不知那个人是谁。”   ——陌生号码的短信——   闻言,不知牧何欢的心里想到了什么,脸色渐渐沉下来。   事有蹊跷!   顾宝宝略微思索,转睛看了牧思远一眼,示意他暂时离开。   欢欢跟他是一个性格,如果不是真正的凭心交谈,不太会说出心里话。   牧思远点头,轻拍一下她的手,悄然走开了。   “欢欢,”顾宝宝这才在他身边坐下,柔声道:“你有什么苦衷,有什么想法,都跟妈咪说好不好?”   “妈咪!”   他淡淡一笑,“我没有什么苦衷。我只是说服不了我自己。”   他不愿意说出那天在花园听到的话,害怕触及妈咪的伤心往事。   见状,顾宝宝已猜出他心里有事而不愿说,她也没有再问,而是转开了话题。   “欢欢,无论馨儿做了什么,你觉得她会伤害你吗?”   牧何欢一愣,轻轻摇头。   他们一起长大,就算再怎么不了解她,也知道她的本性如何。   只是,如果那件事跟她毫无关系,当那园丁“指控”她时,为何不见她一句反驳?   她跟那园丁应该非亲非故的,她没有理由包庇他的啊!   如果那件事真的是她做的,他又要如何说服自己,娶这样一个女人——设计他的女人为妻?!   “欢欢,”顾宝宝不忍看到他如此矛盾痛苦,“你听妈咪说,馨儿在妈咪身边长大,我绝不会看着馨儿受苦。妈咪希望你跟她结婚,爱她,保护她,还有你们的孩子。”   深吸一口气,她才又道:“但如果,你觉得自己完全做不到这些,也没有人会强迫你的,你明白吗?”   牧何欢点头,他明白的。   “妈咪,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妈咪相信!”   顾宝宝一笑,便起身离开。   月影灯   牧筱曦跟着慕采馨走入房间,却不知自己能说些什么。   她本就冰雪聪明,长大后也渐渐懂得了些许人情世故,知道结婚这样重要的事,旁人可是万万不好干涉!   特别是现在,男女双方居然是欢哥哥和馨儿姐!   想想之前,乐哥哥会离开,应该也是为留下一个空间,希望他们可以顺利的在一起吧。   “馨儿姐,”她只好扶着她在床沿坐下,“你饿不饿,我让人给你做点东西吃。”   慕采馨轻轻摇头,“谢谢你,曦儿,我不饿。”   “那你睡一觉吧,多睡觉对小宝宝好!”她又说。   看出她的局促,慕采馨抓过她的手:“好妹妹,难得你不怪我,还这样关心我。”   牧筱曦一愣,“我……我为什么要怪你?”   “因为我,欢哥哥跟那么好的女朋友分手了,现在……”   她皱眉,拢聚伤心,“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欢哥哥又要面对这么大的压力。”   “怎么能说是压力?”   牧筱曦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馨儿姐,你千万不能这么想!欢哥哥是男人,”她双手叉腰,义正言辞的说:“男人就应该负起责任来!”   她可爱的模样惹得慕采馨一笑,“谢谢你,曦儿,谢谢你。”   此刻,旁人的一点关怀,一点鼓励,都能让她再度支持下去。   “说什么谢谢!”   牧筱曦为她盖好被子,“现在你好好睡觉,别累到了我的小外甥!”   说着,她煞有其事的看着慕采馨尚未隆起的腹部,柔声道:“小外甥,你乖乖睡觉哦,醒了以后,姑姑给你做好吃的!”   说完,她眨眨眼,转身先出去了。   小外甥!   慕采馨回味着这个称呼,脸上露出怀孕以来,第一丝甜甜的笑。   “很高兴嘛!”   笑意僵在唇边,她起身,惊骇的看着一个身影从衣柜旁的空隙走了出来。   本能的害怕几乎让她叫出声来,又被她狠狠的忍住。   “你……你怎么在这里?”   他就像一个影子,无时无刻不潜藏在她的生活。   他冷笑,一步步逼近床沿:“我当然在这里。从我给顾宝宝发了短信之后,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你!”   她一愣。   “你跟踪我?”   否则他怎么会知道她怀孕的事情?   他挑眉,没有否认。   慕采馨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为什么不能放过她?   为什么一定要一步一步的,把她引入他的复仇阴谋之中?   “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她忍不住低吼,“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要报仇,我不要!”   “轮不到你想怎么样!”   他恶狠狠的喝住她,“一切只能照我的安排去做!”   他说着,凶狠的脸突然逼近她:“慕采馨,我劝你放聪明一点!十个月后……”   他的目光像刀子,冰冷且阴狠的滑至她的腹部:“你就不再是一个人!”   她吓得赶紧捂住了肚子,转身避开了他的目光。   刚才,她好似有一种感觉,像是肚子被切开,那个属于她的小生命,就这样被人夺走!   她大口的吸着气,努力使自己的气息平复:“你到底想要怎样?”   “乖乖跟牧何欢结婚!”   这是条件之一,第二,“结婚后,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否则,我难保不对你肚子里的小娃儿下手!”   “你疯了吗?”   她看着他,“你是我的舅舅,我肚子里这个,也是你的子侄!”   “我无所谓!”他却这样说。   慕采馨不由地大感意外。   照理说,他能为妈妈这样处心积虑的报仇,那么他本身应该是个非常重情义的人才对。   可为什么,她看到的舅舅,三番两次都表现出了异常的冷血无情?   心中一旦生出怀疑,她便想问得更多。   略微思索,她又道:“你无所谓,难道你也不怕我把这一切,都告诉牧家人吗?” 220.悄然而入   “告诉牧家人?”   这句话让他的笑意更加肆无忌惮,“那我们正好同归于尽!”   说完,他的脸色陡然一变,几近狰狞:“慕采馨,我劝你最好识相一点!你是太傻,还是太天真?”   她心中一愣,听他继续说下去:“混进牧家,时刻监控着你,掌控着你的行动,你真以为我一个人能做到这一切?”   闻言,慕采馨惊恐的看了他一眼,立即又将目光撇开。   暂且她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只是下意识的不想让他怀疑自己的心思。   “你……”   她试探着问,装出害怕的模样:“你不是一个人?”   见状,他得意一笑:“慕采馨,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他日大仇得报,你还怕没有好日子过吗?”   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依旧想要争取她为之效劳。   况且,既然他们有很多人,计划一定不小。   这么大的计划,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她的父母报仇吗?   她还不至于这么天真。   一时间千头万绪,在他面前,她没有多少时间思考。   匆匆在心里打定主意后,她便佯装叹气道:“哼,牧家的势力有多大,你究竟知道吗?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闻言,男人眸光一转,“哦,原来你迟迟不合作,竟是害怕牧家的势力?”   “你不怕吗?”   她挑眉反问,“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说完,她冷冷一笑,将头撇去一边,不再说话。   如果他们的计划里她果然是个关键,她不怕他不想办法来说服她。   而那时,她就正好可以套出他们的全盘计划!   然而,这男人何其狡猾,怎会因为她三两句话就上当?!   “慕采馨,”他看着她,“我倒是越来越不明白你了。听你这话儿的意思,现在愿意听我的话了?”   老狐狸!   她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脸上却是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你不是也看到了?自从那天在花园里,他听到我们说话后,对我的态度急转直下,现在……我虽然有了孩子,但能不能嫁给他,还是未知之数。”   说着,她不禁低头垂泪。   男人瞧着,忽然道:“如果你能嫁给他,事情就好办!至于怎么才能让他娶你,就看你的手段了!”   而这,也可以用来观察她这番话有几分真实。   想到这里,他的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他走到卧室外的小客厅,抱起放在墙角的一盆花,堂而皇之的走出去了。   慕采馨抹去泪水,想着他说的——你能嫁给他,事情就好办。   是啊,如果她将这件事告诉牧家人,他若来个鱼死网破,她无法估计有谁会受到伤害。   更何况,他毕竟是她的“舅舅”,她也不忍心看到他被赶尽杀绝。   如今,她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即是——她打探到他们全盘的计划后,再从中斡旋,不让他们有机会伤害到牧家人,也不会伤害到她的……孩子!   只要这样就好了,她也只求如此!   主意既定,她便下得床来,往门口走去。   然而,刚拉开门,一个高大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看他抬手的姿势,似正要敲门。   慕采馨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欢……你来找我吗?”   见他点头,她不自觉微微一笑。   “啊,我正好……正好也要去找你呢!”   “找我?”   她点头,“欢哥哥……我想跟你说……我们……”   看她肩头微颤,拳头暗自握紧,想要说出的话似非常难以启齿。   他心中一沉。   如果她要的说话和刚才在客厅里说的话相同,不如让他先说:“我们结婚!”   “啊……?”   她惊诧的抬头。   “我们结婚!”   他重复一次,同时伸臂抓过她的手。   “这个给你。”   话说间,她已感觉手心被放入一个冰硬的东西,有点沉。   让她的心“咚”的一声闷震。   她好想问问他,是什么?   但他已经放开她的手,退开了一步,“你现在有身孕,无论如何,好好休息。”   说完这一句,他便转身走开了。   只是她没有发现,他也尽力压抑着,那步伐间些许的凌乱。   欢哥哥……   她站在门口瞧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才低头来看自己的手。   那安静的,躺在手心的,是一枚钻戒。   泪水滴落,心腔里却是带着心酸的笑意。   无论如何,这也算他的求婚,不是吗?!      因为即将举行婚礼,牧家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最高兴的当然要属牧风铭了。   之前牧思远和顾宝宝的婚礼没在牧家办,他一直耿耿于怀,还不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热闹一番!   最忙的人呢,就非牧筱曦了。   爹地不舍得妈咪操劳,又担心佣人伺候得不好,就只剩她,时刻陪在未来大嫂的身边忙这忙那!   还好,她跟慕采馨一起长大,很多事情都有默契。   而且慕采馨为人最不挑剔,原本计划一周才拍完的婚纱照,三天就搞定了。   只是,她那个欢哥哥真是气死人!   摄影师让他把新娘抱紧一点,他都磨磨蹭蹭,像个大闺女般害羞!   最后没办法啦,她只好跑上前去,一把抓过哥哥的手,搭在了馨儿姐的腰上。   然后,她发现,他们两个居然都脸红了!   天啊!   是她太落后还是他们太保守?   两个人连孩子都有了,还这么害羞!   哼!   亏得她这个待字闺中的少女不怕他们小两口的“荼毒”,每天跟随左右,以为随时可以看到某些限制级镜头!   现在看来,是没希望的啦!   “哇,累死了!”   牧筱曦随手将东西扔上沙发,粘着顾宝宝大呼:“妈咪,结婚真不好玩!好累!”   话说间,司机跟在慕采馨伸手也走进来,将手中的大包小包放到了沙发边。   “都买了些什么?”顾宝宝笑问道。   “衣服和鞋子,还有一些首饰。”   慕采馨答着,有些不好意思,“顾阿姨,我买得太多了。”   “哪有?”   牧筱曦在一旁叫起来,“才买了两三件就嚷着要回来,还是我使劲拉着,又把卡抢过来,才买了这些!”   说着,她调皮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金卡往顾宝宝眼前一晃:“妈咪,我发现呀,欢哥哥是天底下最口是心非的男人!”   “哦,怎么说?”   顾宝宝笑问着,眼角的余光已瞟到了慕采馨涨红的脸色。   可想而知,因为这张金卡,曦儿一定已经“取笑”过她了。   “你看嘛!”   曦儿把金卡放入妈咪的手里,只见上面写着欢欢的名字。   “欢哥哥表面装酷,对人爱理不理的样子,今天早上听说我要陪馨儿姐去买东西,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金卡拿出来了!”   “曦儿,别说了。”慕采馨红透了脸。   “为什么不说?”   曦儿的大眼睛一转,“馨儿姐,有件事我还没跟你说哦。”   “什……什么?”她咬唇问道。   直觉一定跟他有关,所以即使小脸儿羞红,依旧忍不住想要知道。   “早上欢哥哥趁你去厨房拿牛奶的时候,偷偷跟我说……”   曦儿眨眨眼,故意顿了一下,吊足她的胃口,才道:“牧筱曦,今天你最好打起精神,我的老婆孩子可都交给你了!”   想起欢哥哥那一本正经又略带羞涩的模样,曦儿就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坏曦儿,你笑话我!”   慕采馨娇嗔了一句,嘴角却是藏不住的甜蜜笑意。   可是,她不能再在客厅待下去啦,再待下去,她的脸一定会烫到烧起来。   “顾阿姨,我……我先上楼去了。”   说完,也顾不得对方是否点头,只管起身往楼上走去了。   “曦儿!”   顾宝宝无奈的掐了一把女儿的胳膊,“你呀,真是调皮。一定要逗得馨儿不好意思吗?”   “哼!”   牧筱曦笑着挑眉:“谁让他们俩都是个闷葫芦?跟他们在一起,我都快要急死了!”   明明互相关心牵挂着对方,又不直接说出来。   顾宝宝好笑的摇头:“傻丫头,有时候爱得越深,反而说不出口的。”   牧筱曦一呆,抬手摸着自己丝般长发:“真的有这样的事?妈咪,你没骗我吧!”   “你还小,总会遇上一个人教会你的!”   顾宝宝拍拍她的脸,起身和佣人一起收拾这些买来的东西去了,留下曦儿一个人,在客厅里发呆。   月影灯   慕采馨回到房间,感觉自己心里是这样的愉快。   ——我的老婆和孩子——   他真的这样对曦儿说吗?   他的心里,真的这样认为吗?   她好开心,好开心。   但是,开心总是如此短暂,当她看到衣柜门被微微打开,她的好心情瞬间消失。   “舅舅”曾跟她约定,如果衣柜门被打开,就说明他有趁机到过她的房间。   先锁上房门,她才来到衣柜前,把门拉开。   一件粉色大衣杂夹在夏装里,如此明显的暗号,看得她心中惶然。   双手赶紧摸入大衣口袋,里面果然有张纸条!   她赶紧将粉色大衣挂回原处,才打开纸条来看,只见上面写这一行小字——晚上十一点半,小花园——。   筹备婚礼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看来,他们的计划已经开始部署了!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一点点将纸条撕碎。   宝宝!   然后,她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在心里勇敢的说着:别怕,妈咪会保护你的,一定!   晚上十一半,除了牧何欢还在公司没有回来,牧家的其他人大都已经睡下。   牧思远和顾宝宝睡得晚些,房间还亮着灯。   但两人不外乎只是在床上聊天阅读,偶尔拥抱一下,分享一个小吻而已。   负责守护大门的佣人也准备锁门睡觉,反正大门可以自动开启,而欢少带有钥匙。   然而,当他正把门拉上,却见一辆出租车在大门不远处停住。   片刻,车上走下来一个女人,匆匆朝牧家这边赶来。   佣人渐渐看清了来人的模样,不由地又惊又喜。   二小姐……   嘴巴张开,他正准备打招呼,她却模样谨慎的冲他摇摇头。   他立即会意,轻轻打开门让来人进来了。   “不要告诉别人我回来了。”   听她这样吩咐,他又赶紧点头,她才冲他微微一笑,朝前走去。   她并没有走花园中央的大道,而是改由旁侧的小路。   曲曲折折的小径隐没在花丛和矮树中,加上本就是黑夜,倒也可以当做掩护。   只是,才走到花园中央,她便顿住了脚步,轻巧的躲入了旁边的矮树后。   因为前面的矮树后,站了两个人。   看他们的背影,她一时分辨不出身份,只知道是一男一女。   悄悄的,她更加走近些,他们交谈的只言片语便飘入了耳中。   “……慕采馨……这件事……不难……”   ——慕采馨,馨儿!——   她一怔,还想听得更加清楚,却见慕采馨慌忙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喂……”   那男人叫不住她,狠狠的往树干上敲了一拳,气愤非常。   她悄悄的躲着,大气也不敢出,直到那个男人也离去。   那个男人是谁?   为什么馨儿和他深夜在此交谈?   他们刚才的谈话内容又是什么?   种种疑问不得其解,她只能良久的注视着那男人离去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越看着那背影,她的脑海里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回忆。   那晚,似有月光,她躲在一间民房的窗户后面,也是这样看着一个背影……   淡淡冷风吹来,她不由地打了个寒颤,这才回过神来。   先不管了,现在她回家来了,总有机会搞清楚这一切!   于是,她起身,大步走进了别墅。   走进客厅,守夜的佣人见到她,亦是又惊又喜。   “二小姐,你回来了!”   老佣人拉着她的手,“我马上去告诉老爷,让他高兴高兴!”   “等等!”她阻止道,“现在很晚了,还是不要去打扰爸爸休息。”   说着,她异常谨慎的将佣人拉到一边,耳语了一阵。   佣人的面色陡然凝重下来,频频点头,然后将她带到了客房。   “二小姐,你就放心在这里住吧,我会保密的。”   她点点头,又问:“欢少的婚礼是什么时候?”   “后天!”   “好!”   她松了一口气。   于是,这间客房便被佣人锁了起来,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洗手间的冲水系统坏了,不方便使用。   至于这一天的食物,自有这个佣人给她偷偷送进来。   这个佣人看着她长大,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但绝对不会多问。   于是这一天,她都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的动响。   听到爸爸妈妈的说话声,她思念的想要流泪;   听到哥哥嫂子的声音,她有些难过;   后来又听到欢欢和曦儿,还有馨儿的声音,她总算开心起来。   他们都长大了!   可是,她又有些疑惑,怎么一直没有听到乐乐的声音呢?   不过她并不着急,反正明天,明天的婚礼后,她就可以见到他们了,她就可以好好跟他们说说话。   但今天,她就在家里好好的躲着吧!   终于,当窗外的天色再一次亮起,她也早早的起床,换上了一套简朴的礼服。   大约九点多,牧家安静下来,那佣人便来帮她开门了。   “二小姐!”   佣人拿来了她需要的宽檐帽,“大家都去教堂了!”   “谢谢你!”   她将帽子戴上,又带上墨镜。   这几年她都是短发,这样一遮,如果不仔细看,应该没有人认得出她来!   “二小姐呀,”佣人不禁多嘴了一句:“教堂人多,你不如不去啊!”   她摇摇头,“不,我要去的。”   馨儿是烨彬的养女,欢欢是她的侄子,他们的婚礼,怎么能不去参加?   “你别为我担心!”   她冲佣人微微一笑:“婚礼之后,我就能‘曝光’了!”   说完,她哈哈一笑,走出了房间。   来到教堂,正好赶上时间。   她在宾客众多的教堂里找了个角落站好,远远的看着站在神坛下欢欢。   这么多年未见,他长成一个男人了,器宇轩昂,气度不凡!   就像当年的牧思远!   烨彬若看到馨儿找了一个这样的一个老公,不知会有多么开心! 221.新婚之夜   这时,但听教堂的侧门被打开。   当轻柔欢快的音乐声伴着百合花的香味飘散在空中,盛装下的新娘挽着一个精神爽朗的老者缓缓步入了教堂。   大家都站起身来,笑脸相迎。   牧初寒亦忍不住热泪盈眶。   爸爸!   他盼这一刻一定很多年,无法亲自将女儿送出嫁,只能将心愿寄托在孙子这一辈。   爸爸,是初寒太不孝了!   对不起!   她在心中低声说着,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再次换上笑容。   馨儿,今天的你好漂亮。   初寒阿姨永远都祝福你!   她从随身包里拿出DV机,把这美好的一切都拍了下来。   以后给烨彬说的时候,再华丽的语言也比不上这真实的画面啊!   在众人的祝福中,牧风铭带着馨儿走到了神坛下,牧何欢的面前。   “欢欢!”   他看着孙子沉默的面色,皱眉道:“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啊,还不笑一笑?你若不高兴,我可不把馨儿交给你!”   牧何欢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挤出了一个笑容:“爷爷,您别闹了!”   牧风铭哈哈一笑,这才拉过他的手,让他紧紧的握住了她。“欢欢,以后馨儿就交给你了!”   待他语重心长的说完,站在一旁的顾宝宝马上上前,扶着他慢慢走到长椅坐下了。   接下来就是对着牧师许誓,然后交换戒指,再接着,牧师便说:“新郎,你可以吻你的新娘了。”   慕采馨心里“突”了一下,没料到还要这样。   她知道这对他来说一定很为难,正想着怎么可以推掉才好,双唇已被他倾身吻住。   并不是想象中浅浅的一吻,应付了事就好。   他是很用心的吮住了她的唇,双臂还搂住了她的腰,让她错愕又羞怯的贴入了他的怀中。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或许,牧何欢暗想,是不想让这一生一次的时刻,留下遗憾吧!   一生一世?!   他心中一叹,更深的吻住了她。   是的,他无法否认,就算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还是如此的想要跟她一辈子。   突地,他的唇齿尝到一丝咸涩。   他微微松开,看到她脸庞晶莹的泪。   只是,他分不清,这是高兴还是痛苦   “新郎新娘请去外面跟亲友们拍照吧!”   婚礼司仪见机行事,朗声说道。   祝福的掌声响过,他们在亲友的簇拥下走出了教堂,来到外面又高又长的台阶上。   来观礼的人太多,拍照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开始扔花球。   顾宝宝笑着推了女儿一把:“曦儿,快去抢花球吧!”   牧筱曦有些不好意思:“妈咪,人家又没打算结婚!”   “抢到了就可以结婚了,快去!”牧思远也推她,她只好嘟着嘴儿走上前去。   但听得一阵女声的尖叫与欢呼,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花球的位置,双手猛地被打了一下。   “哇!”   看着众人的目光朝自己看来,牧筱曦也低头,错愕的发现那花球正安稳的躺在自己手中!   “曦儿,恭喜你哦!”相熟的亲友在一旁笑着。   牧筱曦小脸一皱,大呼一声:“人家不要这么快结婚啦!”   说着,她将花球一抛。   但见这花球在空中划了一道轻巧的弧线,再落下,是个带着眼镜的女生接住了。   牧筱曦哈哈一笑,听得那眼镜女生旁边的人笑道:“章雪宁,看来你的好事将近哦!”   那被称做章雪宁的女生不慌不忙的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到底是谁的好事将近,还不知道呢!”   话说间,她的手臂忽然使劲往上一扬,那花球便往更远的地方飞去了。   一群恨嫁的女人立即涌上前去,倒让她自个儿落了个清静。   “你倒是挺聪明!”牧筱曦看着她。   她依旧是那不愠不火的笑容,“你也不赖!”   说完,她便转身走开了。   气度与姿态,让牧筱曦只想到了两个字:潇洒!   闹完这一阵,酒宴时间该要到了。   顾宝宝上前对儿子和媳妇道:“我们先过去酒店吧,还要换衣服什么的,很多事。”   说着,她伸手为慕采馨摘下散落在发间的花瓣。“谢谢顾阿姨!”   闻言,顾宝宝佯瞪了她一眼,“还叫阿姨吗?今天的婚礼都是假的?!”   慕采馨呆了一下,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可是,“妈咪”两个字才冲到嘴边,她的脸已经先涨红,怎还叫得出来?   一旁的牧思远笑道:“馨儿,你可要习惯才行。以后你不但要叫妈咪,还要叫爹地哦!”   他的话让她心中一暖,虽然声音还有些怯弱,但紧张已经消失:“爹……爹地!”   牧思远笑着挑眉,算是答应了。   接下来再叫顾宝宝就顺口多了。   “妈咪!”   “嗯,乖!”   看着顾宝宝慈爱的笑脸,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感动,上前紧紧的抱住了——这个自己一直以来的妈咪。   “傻孩子!”顾宝宝就知道她哭了,“别哭哦,今天可是高兴的日子!”   说着,她小心的为她擦去泪水。   又拿出两个红包放入了她的手中,“来,这是爹地妈咪给的彩头,拿好了,快上车去吧!”   “谢谢爹地妈咪!”牧何欢说着,拉过她往花车走去。   看着他们上车,牧思远和顾宝宝也往另一辆车走去。   “欢欢这也算成家立室了!”   顾宝宝感叹一声,伸臂正准备把车门关上,一个身影却飞快的坐了进来。   她一愣,却见来人扯下帽子,冲他们一笑:“哥哥嫂子!”   “初寒!”   两人不由地齐声低呼。   这好几年来,他们都只能单方面的等待她的电话,根本不知道她的行踪,更不敢期待她能在欢欢的婚礼这天出现。   “初寒!”   顾宝宝紧紧抱住了她,不由地喜极而泣。   “今天你能来,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嫂子……”牧初寒也有点想哭,但她忍住了。   因为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司机,麻烦你开车吧。”   她松开顾宝宝,神色凝重的说:“哥哥,嫂子,我前天晚上就回到牧家了。但我一直躲在客房里。”   “客房?”顾宝宝一呆,牧思远已问道:“为什么?”   察言观色是他所长,一瞟她的面色,再联想这几年她的行踪一直飘忽不定,他即知道事情非常不简单。   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暗中冲他们瞟了一眼司机。   示意现在有外人在,不方便多说。   顾宝宝心中一沉,如此小心翼翼,她也立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等会酒宴我就不参加了,”牧初寒接着道,“等会我就在车上等你们一起回家。”   顿了顿,她才道:“回到家后,如果方便,我想先单独见一见馨儿!”   闻言,顾宝宝像是猜到了什么,双眼不禁瞪大。   双手,则紧紧握住了牧思远的。      好累!   但是也好幸福!   这就是慕采馨这一天过下来的感觉。   此刻,坐在大红色点缀的新房,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流水声,她的心,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充实过。   因为,她有了丈夫,又有了……孩子。   从此,她不再是一个人。   只是……   目光转至那张宽大的床,她又不免紧张。   今晚上……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呢!   可是,他会不会留下来?   “扣扣……”   一阵敲门声斩断了她的思绪,她立即起身开门,却见顾宝宝站在门口。   “妈咪!”她赶紧将门拉开一点。   顾宝宝摇头,示意自己不进来,只问:“欢欢呢?”   “他在洗澡。”   顾宝宝点头,“你来妈咪这里,妈咪有些话想跟你说,好不好?”   当然好!   她立即拿过衣架上的大衣穿上,跟着顾宝宝走出了房间。   然而,到了房间门口,顾宝宝却只将门推开一点让她进去,自己则站在门外。   “妈咪?”   慕采馨疑惑的看着她,却见她微微一笑,柔声道:“进去吧,要见你的人在里面。”   她带着惶然的心情走进,穿过小客厅,来到卧室,只见阳台上,站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陌生是因为太久没见,熟悉是因为即使很久没见,也能立即分辨出来。   “初寒阿姨!”   她含泪叫了一声,跑上前去,和牧初寒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看到初寒阿姨就像看到了叔叔,她实在,实在太想念叔叔了!   “阿姨,”她哭道:“我去伦敦找过你,找很久都找不到!”   “别哭!”牧初寒为她拭去眼泪,笑道:“今天可是你结婚的好日子啊!”   她乖顺的点头,抬手胡乱的抹去了泪水,“阿姨,那你……你有没有叔叔的消息?”   闻言,牧初寒在心底犹豫了一下,才默默摇头。   但是,她牵着慕采馨的手在阳台的椅子坐下,“馨儿,我这儿有叔叔的一个东西要交给你。”   说着,她从随身包里拿出了一个盒子。   打开来看,是一串绝美的珍珠项链。   “阿姨?”慕采馨不明白。   牧初寒笑着说道:“这还是你小时候,你叔叔给我的。”   “那时候我们一起去参加了一场拍卖会,偶然看到了这串项链。虽然你还小,但叔叔说你长大后戴着它一定很漂亮!于是,我们就拍了下来。”   “拍下来之后,我跟你叔叔说,不如现在就给你,但他摇摇头,说要把这个作为你的嫁妆。”   说着,牧初寒将项链拿出来亲手为她戴上,然后仔细的看了看。   “很漂亮,烨彬的眼光真的很不错!”   慕采馨早已泪流满面,“阿姨,叔叔……我好想叔叔!”   她真的无法相信,一个会为她准备嫁妆的人,会像“舅舅”说的那样,心狠手辣的伤害她的父母!   “馨儿,别哭!”   牧初寒柔声劝慰着,但越是这样,她便越发的伤心。   如果今天,今天这样的日子,叔叔也能陪伴着她,那该有多好!   该有多好!   回到房间后,她依旧伤心不已。   只见浴室的灯已经关掉,而他却没在房间。   或许今晚,他本就没有打算在这里过夜!   慕采馨淡淡摇头,不让自己多想这些,一个人爬进了被子里。   没多时,她便流着眼泪睡着了。   她做了很多很多梦,一会儿是小时候,一会儿又跟叔叔在一起,有梦到和叔叔分别,却也有和他重逢的那一刻!   重逢的那一刻!   她在心底叹息,睁开沉涩的双眼。   只见房间大灯已经关闭,余下床头的小灯,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她一愣,下意识的转身往旁边看去。   不期然的,撞进一双熟悉的眸子,为其中泛起的关切而不禁错愕。   “你……”   半晌,她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那我应该在哪里?”他反问。   她微窘,好像自己刚才问了一个最傻的问题,不自觉低下头去。   他的气息跟着凑上来:“你梦到了什么?”   梦?   他怎么知道她做梦了?   “为什么在梦里哭?”他继续问。   原来如此!   她摸到脸上未干的泪痕,伤心道:“我梦到了叔叔!”   她知道他也许不喜欢听她说这些,但她却是多么的想要找个人倾诉。   “如果今天叔叔在这里,该有多好!他一定会很高兴,我……我也会很开心的!”   “为什么?”他却这样问。   她愕然的瞧了他一眼,“因为今天是我们的婚礼啊!”   说出了答案,才觉得自己好像太直白了些,小脸不由地泛红。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只好转过身去了。   然而,他却突然伸臂,从后面搂住了她。   “今天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他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呵出一圈圈的热气,让她的心尖阵阵发麻。   或许他不明白,他对她致命的吸引力。   她试着往前缩,与他拉开些许距离。   然而,一旦她往前移动半分,他亦上前搂紧半分,两人始终紧贴在一起。   最终,他不禁一叹,“今天对我来说,也很重要的!”   “欢……哥哥……”   她愣住了,呆呆的问,“你……你不怪我了吗?”   “怪你!”   他说,“但我们已经结婚了,以后这些事就不要再说了。”   闻言,她心里有些高兴,却也有些失落。   他这样抱着她,又跟她说话,可是,她为什么觉得,他们的距离好像还越来越远了?   “睡吧!”   片刻,他伸手关上灯,不再多说。   “嗯。”她点头,双手习惯性的抚上小腹。   自从怀孕以来,在心底对宝宝说话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而今天的睡前对话又有了新内容。   宝宝,睡觉了哦。   今晚上爹地也有陪着你睡,你开心吗?   你应该很开心对不对?   因为妈咪,也很开心哦!   感觉到她的动作,牧何欢似有心灵感应,问道:“你在跟宝宝说话吗?”   她一愣,不由地笑起来:“你怎么知道?”   他淡淡的哼了一声,“他还那么小,你说话他怎么能听到?”   “可以的!”她相信,因为她有感觉。   “你也可以试一试!”   说道宝宝,她的话多起来,胆子也大了些。   “试?”   她点头,详细的为他解释:“你把双手放在我的小腹上,然后在心里默默的对他说话,他可以听到的!”   “真的吗?”   牧何欢半信半疑,终究还是敌不过初次为人父的好奇,将双手轻抚在了她的小腹。   嗯……该跟宝宝说什么呢?   他想了想,在心底说了一句话。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有其事,他好像真的感觉到了宝宝的回应。   没有语言,没有动作,像是一种心灵上的相通!   “哈!”他不由地笑起来。   “你说了什么?”慕采馨好奇的问。   “我不告诉你!”   牧何欢说着,语气里有自己都未发觉的小脾气。   她不由地笑道:“好吧,我不问了,父子间也可以有小秘密的!”   知道就好!   他轻瞪了一眼她的后脑勺,唇瓣却吻上了她馨香的发丝。   “睡吧!”声音也变得柔软。   她点头,又忍不住问:“明天晚上你还对宝宝说话吗?”   “嗯。”他闷哼一声。   “那以后每天晚上都跟宝宝说话吗?”   小女人真喜欢得寸进尺。   可是,他发觉自己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再次“嗯”了一声。   “真的吗?”她要一个保证。   “嗯!”   这时,小女人才笑了。   因为他刚才也已经答应,以后每天晚上都会陪伴着她哦!   这一次,是从心底发出了笑意。 222.前尘往事   牧家大宅。   另一个房间内。   顾宝宝和牧思远坐在沙发上,目瞪口呆的看着站在窗前的牧初寒。   半晌,牧思远才缓缓起身,“初寒,你……”   他简直不敢相信,“你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   牧初寒辛酸一笑:“哥哥,我为什么要跟你开玩笑?”   “初寒……”   相较于牧思远的冷静,顾宝宝早已泪流面满。   她上前紧紧抱住了牧初寒,心头的欢喜让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嫂子……”   牧初寒也伸臂抱住她,说出了一个更加让人震惊又高兴的事情:“我还有一个女儿,今年已经五岁了!我给她取名叫凌初蕊!”   房间里陡然安静了几秒,随即响起了顾宝宝的尖叫声:“初寒……你……你还有什么事,最好一次说完好不好!”   先是八年前,就找到了凌烨彬,再者他们居然又有了一个五岁的女儿!   她担心自己的心脏受不了!   她必须先要冷静一下,才能说话:“初寒,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仔仔细细的跟我们说,好不好?”   牧初寒点头,跟她一起在沙发坐下,也理清了自己的思绪。   “那一年,你们带着几个孩子从伦敦回来后,我再一次搬家。”   这一次,她没有再找个村落住下等待。   她发现这些海边有一些“探险者”,总喜欢开船去更广的海域,寻找一些珍奇鱼类。   而他们的歇息地便是分散在各处的小岛。   于是,她也买了一条小船,跟着他们一起在海上漂泊。   她不是为了寻找珍奇的鱼类,而是为了更好的寻找到凌烨彬。   每一天她都祈求上苍,能够让她找到他。   她不在乎他变成什么样,也不在乎寻找多长的时间,她只求穷尽此生,还能找到他,就已心满意足。   但是,上天对她是非常厚待的。   就这样漂泊了半年后,他们来到一个度假岛上。   这个度假岛很大,也有很多居民长住在此。   每次来到这样的岛上,她都是非常高兴的,因为,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机。   如果昏迷中的烨彬漂到这个岛上,被救起的机会也非常大。   所以,趁着同伴给养的时候,她便拿着烨彬的照片四处打听。   只是,到第二天同伴们要离开的时候,她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同伴们问她还要继续跟下去吗?   她毅然点头,然后走进小船舱想看看自己有没有需要补给的。   然而,刚走进去,她的视线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给挡住。   她以为是小偷,正要大声呼救时,那人紧紧的捂住了她的嘴。   “初寒,是我!”   熟悉的声音像是从梦中传来。   她瞪大了双眼,转头使劲看使劲看,不敢眨一下眼!   终于,她的视线穿透了层层迷雾,翻越了千山万水,落在了眼前的这张脸上。   泪水很快弥漫上来,她抬手狠狠的擦去,几乎将脸上的皮肤擦破。   然后她听到一声叹息,整个人被他搂入了怀中。   “初寒,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可以这么傻?”   是他,真的是他!   这个魂牵梦绕的声音,即使一百年没有听到,她也可以立即分辨出来。   只是,太久的等待让她不再敢轻易相信,她捧起他的脸,手指滑过他脸部的每一寸肌肤。   直到感觉到了柔软和热度,她才敢轻声发问:“真的是你吗?烨彬,真的是你吗?”   “是我!”   她得到他最真切的回答,“是我,傻瓜,是我!”   两人再度相拥。   回想起这段时光,很多次她都不禁自觉好笑。   那时候,她每天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烨彬,真的是你吗?你不是别的什么人来骗我的吧!”   惹得他好笑又好气。   而到了晚上,便是她最难熬的时候。   她会一直紧紧抓着他的手无法入睡。   唯恐醒来后,又如前几年那些日子般,身边空无一人。   “初寒,睡吧。”   他不止一次跟她保证:“我不会再离开你了,绝不会。”   记得第一次他说这样的话,她怎么也不肯相信。   “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一直都不来找我?”她问。   他对她说过,跳入大海之后,一开始他非常努力的游,希望可以找到一个小岛靠岸。   但十几个小时后,终因体力不支而昏迷。   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幸运的被在海上度假的一对夫妇救了起来,之后便一直生活在初寒找去的那个小岛上。   听了她的问题,凌烨彬深深一叹,也罢,这些事情总是告诉她的。   “初寒,我醒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去找你。”   他说着,翻身将她紧紧的抱入怀中。   他还记得那天远远的看到她,她正站在海边,神色茫然且悲伤,让人看了心碎。   他知道她是在想他。   那一刻,他是多么想要冲上前,告诉她他没事,不要再让她担心。   然而,他还未及跨出步子,却发现更远处,有两个人一直在盯着她!   他心里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那天,那两个人悄悄跟了初寒多久,他也就跟了那两个人多久。   终于,他认出来,那两个人是CRE的人!   CRE一直在找他!   是了,他也有听闻牧思远已在一步步将CRE逼入了绝境,他们一定是想通过初寒找到他报仇!   想到这一点,他如何还能去找初寒?   他并不是怕死,他只是害怕他和CRE的敌对关系,会让她和馨儿都受到伤害!   所以,他决定从此隐姓埋名,让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他绝没有想到的是,初寒会这么傻,一年又一年的寻找着他,从来没有放弃!   甚至,甚至还找到了他居住的小岛上!   要知道,这个度假岛形同孤岛,他若不是跟着那对救起他的夫妇,也决计无法来到这里!   但她却找来了,跟着几只寻找珍奇鱼类的船,乘风破浪来到这里!   如果他再不现身,她是不是还会乘着那条单薄的小船,继续寻找到下一个海岛?   她会的,一定会!   可如果他让她这么做了,他将再辜负她一个八年甚至更久的时光!   “对不起,初寒。”   看着她被海风吹得如此憔悴的容颜,他愧疚万分,“我不该这么自私,我……”   “谁说你自私了?”   她含泪道,“你只是想保护我罢了,可是……可是你不明白,不能跟你在一起,我就算活着,其实比死了更难过!”   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坚信他还活着,她早已在很多撑不下去的关口,选择了……   “初寒,你别说了……”   他心如刀绞的吻着她,“你跟我走,我们去一个偏僻的海岛,从此再也不分开。”   “嗯!”   她流着泪点头,只要是他,天涯海角她都愿意相随。   只是,“烨彬,如果是CRE的人要找你,我们就回去找哥哥帮忙!”   她不想让他整日过着担惊受怕的生活。   孰料,他却坚决摇头:“不要,初寒!你要相信我,我‘死’了绝对比活着我!”   这不是对他自己而言,而是对别人而言。   牧思远固然有办法对付CRE,但那是商业层面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哪一个地方疏忽了,让牧家的人受到伤害,都可能造成无法弥补的创伤!   “初寒,我已欠了他太多,我不希望看到他的家人为了我的事情而受到任何伤害,你明白吗?”   “更何况,馨儿现在在牧家,我也很放心。CRE找不到我,久而久之自然会罢手,就让一切归于平静吧!”   于是,他们来到了另一个海岛,远离伦敦数千公里,恍若隔世。   在这里,他们平静的度过了九年时光。   在第四个年头,他们的女儿出生了!   牧初寒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幸福过。   她的人生,像是由地狱走入了天堂,每时每刻,她都异常珍惜。   但是,也就是在第八年,当她来到城里给顾宝宝打过电话后,她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CRE依旧没有放过烨彬!   虽然那一次被她成功的甩掉,但之后每一次去城里,她都会发现身后有跟踪者。   有一次,他们几乎要抓到她,总算被她想办法逃脱。   但也就是那晚,她在暗处看到其中一个跟踪者的身影,和前两天晚上在花园里看到的那个,非常相似!   那天成功逃躲后,她飞一般的往家里开车。   最开始,她一直想着的是搬家,一定要搬家!   她可以受到伤害,但烨彬和他们的宝贝一定不可以!   但是,当车子快开到家的时候,她猛然清醒的认识到,这个办法不行!   既然CRE的人已经发现了她并一直跟踪,说明他们对烨彬的生死已经起疑。   他们必定不惜任何代价找出烨彬!   所以躲是不能解决根本问题的!   她只剩下一个办法,也是最明智的办法,就是回来找……哥哥帮忙!   但她也知道,如果烨彬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不会答应!   所以,她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既能瞒着他又能非常正当的回来。   没想到不久后,她就得到了欢欢要结婚的消息,所以她得到烨彬的同意,一个人回来了。   听着她把这些事说完,顾宝宝早已泣不成声。   牧思远皱着眉头,不无愧疚的叹道:“想不到当年我一个将计就计,其实是害了他!”   顾宝宝点头,梗咽道:“思远,这一次你一定要把事情解决好,不要再让他和初蕊躲在海岛了!他们……他们可是牧家的人啊!”   说着,她又看看初寒:“初寒啊,烨彬还活着的事情,你有没有告诉馨儿?这么多年了,她以为叔叔……她真的很伤心。”   闻言,牧思远面色有些沉下来。   想着那天晚上,在花园里看到馨儿和那个熟悉的身影的情景,她就有些耿耿于怀!   “哥哥,嫂子,我有句话说了,你们不要不高兴!”   说着,她将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只言片语都说了出来。   闻言,牧、顾两人都是一呆。   说什么他们也不会相信馨儿会串通外面的人来谋害牧家,但初寒也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   那么结论只有一个,“我想馨儿一定是有什么苦衷!”   顾宝宝笃定的说道。   牧思远也点点头。   思索片刻,他才道:“这件事必须让欢欢知道!”   “为什么?”   顾宝宝和牧初寒有些诧异。   “我猜测,牧家一定混进了CRE的人!”   牧思远分析道,“欢欢现在是牧氏的总裁,既然涉及到CRE,那就需要他去面对;”   “第二,馨儿现在已经是他的妻子,于公于私,这件事一定得让他知道,并且让他去处理,不是吗?”   两个女人一愣,都不禁无奈的撇嘴。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个牧思远,要他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倒是比谁都快!      慕采馨看看时间,十一点半。   楼下和花园里的大灯都已被关掉。   欢哥哥应该过了十二点才回来,她只能趁现在的时间去花园。   在这之前,她小心的将颈间的珍珠项链摘了下来。   上次初寒阿姨跟她说过,让她不要告诉任何人她回来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却也照做。   所以当别人问起她这串漂亮的珍珠项链从何而来,她都说是是自己买的。   如果“舅舅”等会问起,她其实也可以这样说。   只是,她心里就是不愿意让他看到。   或许她是害怕自己伪装得不够好,在他面前露出马脚吧!   踩着斑驳的树影,她缓缓走到了“舅舅”约定的位置。   大约等了十来分钟,那个身影才出现。   看着她微皱的眉头,他嗤鼻道:“怎么,久等了?”   她确实有些担心欢哥哥会突然回来。   “什么事,你快说吧!”   好,他也想要长话短说。   “标的!”   “什么标的?”她奇怪的问。   “牧氏准备了近五年的一个工程,下个星期竞标开始,我想知道他的标的!”   他要这个做什么?   慕采馨看了他一眼,没将眼神里的戒备藏好。   “你这样看我?!”   他陡然一怒,“难道我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   慕采馨赶紧回过神。   她冷静着将脸色转为不以为然的笑:“你让我去摘天上的月亮,我也要完成吗?你这个要求太强人所难了!”   她解释道:“他从来不让我去公司,我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和借口去公司,我怎么给你拿到标的?”   而且,就算她能去公司,这样机密的东西,又怎么能随便让人拿到?   “我们可以帮你!”   孰料,他却这样接过话,“我们会帮你安排好一切。”   “安排?安排什么?”   她疑惑。   “你不要多问,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他大手一挥,“总之你必须在竞标会以前拿到就可以了!”   说完,他像是也怕被人发现,匆匆离去了。   慕采馨呆呆的站了一会儿,也只能转身离去。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房子顶楼的一间房内,几人正将望远镜缓缓收回。   牧初寒轻轻按下声源,看了顾宝宝一眼。   却见她也无奈的将望远镜放下,摇头道:“我还是相信,馨儿是有苦衷的!”   他们对牧何欢说了这件事之后,他便派了几个得力助手深夜潜入花园,在各处都秘密装入了微型窃听器。   所以,刚才慕采馨和那男人的对话,他们也都听到了。   “欢欢!”   顾宝宝抬头看着儿子:“你去问馨儿,问她有什么苦衷!”   牧何欢坐下来,面色却是异常平静的:“有什么可问的?事情再简单清楚不过!”   “欢欢,你……”   她脸色一变,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一定认为一切都是馨儿和那男人设下来的局!   但她就是不相信,不相信馨儿会这么做。   “欢欢,事情绝对不是这样的,刚才你不是也听……”   但是,儿子像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一样,突然出声打断她的话:“我有一个好的计划。但前提是,你们都要当做一切没有发生过!”   其余三人一愣,牧思远问:“你有什么好计划?” 223.窃   “爹地,你放心!”   牧何欢淡淡一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完,他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才又回过头来看着牧初寒:“姑姑,可能要委屈你再多藏几天,不过你可以安排直升飞机,去接姑父和小表妹秘密回来了。”   说完,他转身,顺便带上门。   一步步走下楼梯,他的目光移至自己的大掌。   是的,它在发抖,在该死的发抖!   泄露了他心底的痛苦。   抬手,他蒙住了自己被痛苦僵硬的脸。   不该如此,不该如此啊!   可是谁能告诉他,这一切,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房间内,牧初寒担心的问:“哥哥,嫂子,欢欢没事吧!”   “会有什么事?”   牧思远耸肩,“事情总会有个结果,我们也管不了的!”   他拉过顾宝宝,“初寒,你早点休息吧,我们也下楼了。”   说完,他半搂半扶着妻子也走出了房间。   “宝宝,别这样!”   回到卧室,他关上门,才道。   顾宝宝点头,伸手扯过纸巾胡乱的擦去眼泪。   他微微一叹,就知道她哭了,才赶快把她拉出来。   “宝宝,不是我不疼你!”   他抱住她,“只是初寒这些年受了那么多苦,我实在不想她看到你的眼泪后,又深深自责。”   她一定会以为自己太自私,为了自己丈夫和女儿的安危,却让欢欢和馨儿不合。   “我知道的,思远。”   顾宝宝使劲点头,却仍抑制不住难过:“可是,我真的不相信馨儿是那样的人!”   说着,她痛苦的扑入了他的怀抱。   他温柔的亲亲她的发丝:“你这个做妈咪的,还没到家!你不仅要自己不信,也要让欢欢学会不信才对啊!”   “你知道吗?”   他笑着,“他们就在重复我们当年的毛病!”   “什么毛病?”   她被他说的怪不好意思的。   “互不信任!”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闻言,顾宝宝有些脸红。   是啊,当年他们互相之间的不信任,给彼此造成了多么大的痛苦!   偏偏,“信任”这样的事情,靠别人总是教不会,非得自己去体验才行!   “那么他们这一次的‘考验’是免不了了?”   她还是有些难过。   “免不了了!”   牧思远耸肩,但他保证:“这以后他们一定会像我们这样恩爱的!”   贫嘴!   顾宝宝瞪他,“谁跟你恩爱?”   老夫老妻了,也不怕油腔滑调,闪了舌头!   “难道不是吗?”   他用力搂住她的腰,“不如现在我就跟你证明一下,我们有多恩爱?”   “不要!啊……不要……”   “你确定真的不要……”   “不要就是…….唔……不要……”   “真的吗?再给你一次机会……”   “坏人!”   月影灯   自从上次“舅舅”在花园里给她下达任务的三天后,慕采馨立即发现了奇怪的事情。   牧何欢减少了去公司的时间,而是经常在家里的书房办公。   她从来不问他关于公司的事情,这次也不能破例,让他发现端倪。   所以,她只好趁着他的秘书下楼来,才硬着头皮问:“不知道公司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秘书看了总裁夫人一眼,心里想起总裁的吩咐,便道:“是这样的,夫人!”   说着,她故意凑近慕采馨的耳边,示意她将要说的话非常机密:“总裁办公室前两天有人偷偷进去过!”   闻言,慕采馨的心突的一怔。   “不知道那人想找什么东西,”秘书继续说下去:“总裁担心他们是冲着这次一个工程的标的而来,所以就干脆回家来办公了!”   慕采馨明白了。   这一定就是“舅舅”口中说的办法。   而偷入他办公室的人,肯定是他们派去的。   那么想找什么东西是假,逼得他回家办公才是真吧!   看来,如今箭在弦上,她不发也不行了!   仔细思量了一下午,她心里终于有了办法。   吃过晚饭,牧何欢像往常一样回书房忙碌,慕采馨等了一会儿,才端着咖啡往书房走去。   “你怎么来了?”不怪他有此一问,平常她从来不会擅自进来书房的。   而她也早想好了答案:“我看你最近很忙,我又不能帮你什么,只好煮咖啡给你喝。”   看着她将咖啡放在桌上,牧何欢说了声谢谢,却并不拿来喝。   顿了顿,听她又道:“今晚你会很晚才睡吗?”   “嗯。”他点头,手里还忙着查找数据,并不抬头来看她。   照理来说,这时她应该出去了,但……   她却大胆的握住了他的手。   牧何欢一愣,目光上移:“怎么?”   她浅笑着将他的手轻轻搭在了小腹,“这两天你都没有跟宝宝说话,今天也别忘记了,好吗?”   他心中一动,伸臂将她搂了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这样的亲昵从未存在过两人之间。   感觉到他的气息与温暖,她不禁低头,耳根都在泛红。   牧何欢瞧着,只觉真假难辨,心中悠悠的叹气。   “欢哥哥……”   然而,这时她的目光却转至了桌上的一份份报表,问道:“你在忙些什么啊?”   牧何欢陡然清醒,眼底沉下来:“不就是些公司的事情!”   她点头,目光却迟迟未从那些报表上移开,还继续问道:“好多数字,你看了都不会头晕吗?”   他知道她在寻找什么。   说实在的,对这些原本一无所知的人,想要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还真不是那么简单!   他心中冷冷一笑,抬起右手往一份报表的右下角一指:“我最关心的是这个数字!”   闻言,慕采馨也赶紧瞟了一眼。   可惜他的手太快,指了一下便拿开,让她连——那个数字——的位置都没有看清。   不过,她还是用心记下了那张报表的页码数!   “为什么?”   她接着问。   “因为……”   他略为思索,“那个数字很重要。如果我发觉那个数字不太对,我才会去查看这一大叠的报表!”   “哦。”   她点头,似已明白。   牧何欢微微一笑,“好了,我先去洗手间。你等我一下,我回来再跟宝宝说话!”   “好!”   她起身看他走入洗手间,心知这已是最好的机会!   她没有犹豫,目光落在那一页报表上,却见右下角写有好几个数字!   到底是哪一个呢?   她快速又仔细的看着项目栏,突然发现“总计”这一项。   而跟在后面的,是一个以亿为单位的数字!   就是这么没错了!   她赶紧拿起笔,本想将这串数字记在手心上。   然而,笔尖还未触及手心的皮肤,另一只手已颤抖到握笔不住!   她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却压不下心中的紧张。   耳边,却传来洗手间冲水的声音!   不能再犹豫了!   她一咬牙,抬起自己的裙角一块压在书桌上,重重的将这一个数字记下!   做好这一切,牧何欢刚好从洗手间出来。   “你怎么了?”   他走过来,看着她的脸,“怎么脸色发白?”   刻意的问题,却是他想要给她的一个——反悔的机会。   只是,她没有珍惜。   而是挤出一丝笑,“我……我忽然觉得有点不舒服……”   下面的话她有些说不出来了,但他却没有接过去,她只能硬撑着继续说:“我先回房间休息去了。”   “嗯,好!”   见他点头,她如获大赦,连跑出去的脚步也透着慌乱。   牧何欢缓缓的坐下来,抬手,他扯过那一张报表紧紧的捏在手中,直至捏成一团。   硬纸的菱角几乎将他的手心刺伤。   可是,这痛能比过心痛吗?   他不知。   只觉泪水,无法控制的,在眼角冰凉的滚落。 224.没有解释   慕采馨将纸上的数字看了又看,脑海里浮现牧思远曾说过的话。   ——生意里的数字形同宇航局的数字,有时候改个小数点,也会让成本计算失准——   思量片刻,她将这数字重新抄了一遍,但其中一个数字,则从五变成了九。   她不认为“舅舅”窃得标的,是为了同牧氏竞争这个项目。   牧氏毕竟财雄势大,就算“舅舅”有很多人,也无法吃下这么庞大的工程。   她认为,他只不过想要泄露牧氏的标的,让牧氏受到损失罢了。   而现在她将标的改动一个数字,既不会泄露牧氏的机密,也可以让“舅舅”罢手,也算是两全其美吧!   将写好的数字藏入口袋,她来到了花园隐秘的一角。   按照约定,她只要将东西放在这里的第三个花盆下即可,“舅舅”自会来取。   但她迟迟没有离开,她想要等着他来。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熟悉的冷笑在身后响起。   她微微一怔,控制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才转过神来。   毕竟是撒谎骗人,这样的事她还做得不太顺手。   “你出来这么久,是存心想让牧何欢怀疑吗?”   他说着,脸色是一贯的冰冷。   慕采馨看着他:“他还没回来!”   这话没有破绽,明天就是竞标会了,他的忙碌也是应该的。   “东西呢?”   他将目光转至她身上,问道。   但见她的一只手放入了口袋,却不立即伸出来,而是先道:“东西我可以给你,但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男人沉下脸。这小丫头倒学会了反制他。   不过,听听她想要说什么也无妨。   “从此不要再来找牧家的麻烦了!”   她冷静的说道,“牧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也不会再帮你做任何有损牧家的事!”   闻言,男人冷冷的笑了两声,冲她伸出手:“东西拿来!”   慕采馨倒退一步,非常坚持:“你还没有答应我的条件!”   男人狠狠的瞪着她,心里却在发笑。   还有下一次?   只这一次,他就让牧氏翻不过身来!   “你大可放心,如果你不想再跟我——同流合污——,”他把这四个字说得讽刺极了,“以后可以不再理我,更不用管我会做些什么!”   顿了顿,他才道:“不过,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当过婊.子的一辈子都人尽可夫!”   闻言,慕采馨的脸色唰的一白。   而他便趁这时上前,粗鲁的甩开她放入口袋的手,将东西抢走了。   借着花园灯看清了纸上所写,他立即将东西收好了。   “这确实是那个数字?”总还是有些不放心。   慕采馨也冷笑了,“不相信,你大可不用!”   男人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走。   “站住!”   她低声喝住他,“如果这次之后你还不死心,难保我会把这一切告诉牧家的人!”   这算是她最后的底牌。   但他没有理会,只继续朝前快步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   她沉沉一叹,伸手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希望这件事可以快点平静的过去,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她的手心微微有些冒汗,她只能使劲的抓着遥控器,将音量调大。   “感谢各位公司代表的参与,现在我宣布,”雄浑的声音响亮整个会场,大家都安静下来:“这次工程我们选择跟牧氏集团合作。”   随着会场一片掌声响起,慕采馨也高兴的站了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她就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不会影响牧氏的利益!   “你很高兴?”   突地,却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浓浓的疑惑。   慕采馨一愣,转过头去看看他,又看看电视机里正在接受媒体祝贺和采访的他。   “你……”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有什么好奇怪?”   他瞥了电视一眼,“竞标会上午就结束了。”   她一愣,还以为这是直播。   那么其实上午竞标结果就出来了对吗?   她有些自嘲的笑笑,自己还真是笨哦,其实可以打个电话问他的秘书。   “恭喜你了!”   她抬头,冲他笑道。   “你是真心想要恭喜我吗?”他却这样问。   慕采馨不由地疑惑,这时才看清了他的脸色。   带着嘲讽、冰冷与恨意……“你……”   她心中一沉,“你怎么了?”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啊!”   他依旧面无表情的说着,一步步逼上前,“你的反应不应该是惊讶,疑惑,失望的吗?”   只见她的面色已经苍白,她的心里一定明白了什么吧。   那么,他也不跟她绕圈子了,“还是你接到消息后,又马上调整了你们的‘战略’?”   她的心完全的沉没了。   她明白他已经知道了一切。   “欢……”   只是,她觉得自己可以解释的,把一切都告诉他,换自己一个清白。   但,真的到张嘴要说的时候,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还有什么好说的?”他看着她。   她也抬头来看他,望进他深邃的黑眸。   其实,她多希望可以从中找到一些怒气,有怒气,就表示他在乎她的解释。   但没有,什么也没有。   除了她看不懂的那些深邃眸光,什么也没有!   “你……”想了想,她只找到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此时此刻,告诉她也无所谓。牧何欢耸肩,“从他们吩咐你偷标的的时候。”   闻言,她浑身狠狠一震,目光惊惶的看着他:“那你还……”   “我是故意的!”   他截断她的话,清楚明了的回答,“回家来办公,让你看到标的,甚至去洗手间让你有时间记下标的,都是我故意的!”   说完,他目光一动:“你呢?现在我们摊开来说吧,我什么都告诉了你,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道这里,他似乎有些激动:“牧家有人对不起你吗?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慕采馨看着他,不知她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反正她就是不言不语。   唯一可以猜出她心情变化的,只有那一双渐渐呆滞的双眼,似有什么正悄悄流逝。   他瞧着,不明白心头的紧张从何而来。   “你说话呀!”   走上前,他捏住她的肩膀,大吼道:“你回答我呀,怎么,你就这么敢做不敢当吗?”   他的吼叫似将她唤回神,目光缓缓顿在他的脸,她说出来的却是:“你……你利用我……”   “我利用你?”   闻言,牧何欢陡然大怒:“慕采馨,我们到底是谁利用了谁?是谁?”   说完,他恨恨的将她推开,“把我玩弄在股掌之上的,不一直是你吗?”   “欢欢!”   顾宝宝和牧初寒正跑进来,牧初寒赶紧上前扶住了慕采馨,转头道:“欢欢,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   顾宝宝也道:“对啊,欢欢,难道你真的相信馨儿是这样的人吗?”   闻言,慕采馨呆呆的看了她们一眼,“你们……你们都知道了?”   见她面色苍白,顾宝宝心疼道:“馨儿,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先上楼去休息,好不好?”   却见她眼神一黯,脸上却浮现起一丝笑意。   她是笑自己真傻呵!   还想着自己可以保护他们,到头来,自己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馨儿……”   牧初寒担忧的叫了一声,却被她推开了手臂,“我没事……”   她摇摇头,“我没事……”   说着,她转睛望住牧何欢:“是,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一切就是你们所知道的……”   说完,她转身,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走去。   “馨儿……”   顾宝宝走上前想去追,却被牧何欢拉住了,“妈咪,不要管她!”   说完,他亦转身,走出了别墅。   “这……”顾宝宝一时无措。   刚才是欢欢阻拦了她,其实她若真的追上去,又能跟馨儿说些什么呢?   她笃定馨儿一定是有苦衷的,可为什么事到如今,她还是不肯说出来?   “嫂子,你别着急了。”   牧初寒也没什么好办法,只道:“或许让他们各自冷静一下,事情更好解决。”   顾宝宝点头,暂时也只能这么做了。   “对了,初寒,”她忽然想起来,“烨彬和初蕊今天什么时候到?”   “大概是晚上吧。”   具体时间她也还不知道。   顾宝宝一笑,拉过她的手:“那你现在可以去见爸爸了吗?”   这么大好的消息,她都想象不出,爸爸知道后,会有多么的开心!   “嗯!”   牧初寒含泪点头,跟她一起朝楼上牧风铭的起居室走去。      楼下好热闹!慕采馨侧耳听着,又感觉好遥远——一切似与她根本无关。   只是,在房间里待这么久,肚子里的小宝宝跟她闹起来。   可能是饿了。   这时,房门忽然被敲响,是佣人给她送晚餐来了。   “少奶奶,快吃吧。”佣人心疼的说道。   “谢谢你!”   她拿起勺子,忍不住又问:“楼下很热闹,来客人了吗?”   佣人点点头,嘴角也藏不住笑意:“老爷今晚上很开心,叫来了一些朋友吃晚饭。”   说着,她一边给慕采馨倒上果汁。   慕采馨苦涩一笑:“牧氏得到这么大一个工程,是该庆祝。”   闻言,佣人却摇头:“老爷才不会为了钱而开心呢!今天老爷见了二小姐,二小姐又说,等会二姑爷和小小姐也会回来,老爷开心得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   她实在也太开心,这些话顺着嘴便说出来了。   却听猛然“咣”的一声,慕采馨手中的勺子打落在地。   她一呆,慕采馨已惊讶万分的看着她:“你……你说什么?二姑爷?”   ——二姑爷——是不是她的烨彬叔叔?   还有什么,什么——小小姐——,那是不是烨彬叔叔的女儿?   “你说什么,到底在说什么?”   她激动的问着,却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明明是前几天,她才问过初寒阿姨,可是她说,她说并没有烨彬叔叔的下落啊!   “少奶奶,少奶奶……”   佣人被她激动的情绪吓住了,赶紧扶住她的胳膊:“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冷静?   让她如何冷静?   她也不问佣人了,她站起身,她要下楼,要亲眼去看看。   见状,佣人赶紧上前拖住她,“少奶奶,你不能下去,不能啊……”   “为什么?”   慕采馨转头惊问,她才意识到自己嘴快又说错了话。   其实,其实是刚才,太太让她来叫少奶奶下楼时,欢少阻止了她。   还说他不想见到她,如果她来吃晚餐,他就出去之类的话。所以太太才让她把晚餐送上来的。   可是这样的话如果告诉了少奶奶,她听了该有多伤心啊!   然而,看到她这为难吞吐的神色,慕采馨同样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是欢少不准我下楼吧!”   她突然问。   佣人低头,算是默认了。   慕采馨淡淡一笑,深吸了一口气:“我要下楼去看叔叔,他没有权利阻止我!”   “少奶奶!”   闻言,佣人赶紧叫住她,“其实二姑爷还没来,二小姐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老爷不过是高兴,先庆祝罢了。”   她想出了一个大家都不为难的办法:“这样吧少奶奶,你先吃饭,别饿着肚子里的小少爷。等会二姑爷来了,我马上上楼来告诉你,你看好不好?”   话说间,慕采馨也渐渐冷静下来。 225.他绝对不是   初寒阿姨是故意瞒着她的吧!   因为她在他们眼里,已经划为了不被信任的人。   她缓缓回到沙发坐好,虽然是继续吃饭,凝静的眼神不知停哪里。   佣人微微一叹,尽管心里担心,但楼下还需要她帮忙呢!   “少奶奶,你慢慢吃,我等会来收盘子!”   说完,她也只好先下楼去了。   听着门被轻轻关上,强忍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簌然滚落。   叔叔还活着!   叔叔还活着……   她的心里是如此的高兴,但……又是这样的痛!   草草的吃过饭,她便一直坐在窗前等待。   小客厅的窗户斜对着花园大门,一丝一毫的动静尽收眼底。   可是,一直等到爷爷的宾客们散去,楼下恢复了平静,依旧没有等到叔叔的影子。   她有些累了。   这时,门却被推开,牧何欢走了进来。   她看了一眼,又急急的撇开了目光。   不明白他为什么还到这里来,转念一想,或许他只是来拿自己的换洗衣服。   但是,他的脚步却来到了她身边。   难道,他不让她见叔叔还不够?   或许,这一次,他是想让她离开……牧家?   她为自己这样的想法不禁颤抖,片刻,心里却又释然。   是了,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个来牧家“偷东西”的贼!   既然如此,她不需要他来赶她!   转过头,她勇敢的对上他深邃的双眸,“你……”   “砰!”   她出声,却被窗外传来的一声刺响惊断。   眼前的人迅速扑去窗前,她也紧跟着去看,只见花园里闯进了一个人。   而刚才那一声震响,即是从他手里的枪发出来的!   “该死的!”   牧何欢低声咒骂,又飞快转身跑下楼去了。   而慕采馨则紧紧抓着半边窗户,惊讶得无法出声。   那个人,正在花园里的那个,手里拿着枪的那个,居然是——“舅舅”!   来不及多想,她也转身跑下楼去。   不知他是怎么闯进来的,这一声枪响惊起了所有的佣人,却没一个人真敢上前。   看得出,这男人好像喝了酒,有些神志不清。   若真被逼急了发起酒疯来,胡乱一阵开枪,后果不堪设想!   牧思远先走到门口,转头推了一把顾宝宝:“你上楼去,别让老头下楼!”   这样,也可以让她不要置露在枪击的范围。   顾宝宝一时没想到那么多,以为他是关心牧风铭,便跑上楼去。   见她转身,牧思远赶紧抓过两个佣人,低声吩咐:“你们去看着她和老爷、老夫人,千万不要让他们下楼!”   这时,牧何欢已来到了他身边,“爹地,你也上楼去,这里我可以应付!”   牧思远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问:“CRE的漏网之鱼?”   这段时间,他明里暗里双管齐下,调查出当年CRE被牧氏收购后,自动辞职而去的十来个人又暗中组织起来,伺机报仇。   他们暗中操控了一家伦敦的公司,利用它来跟牧氏争夺此次的承包权;   另一方面,他们也通过各种手段收买了一些具有影响力的媒体,就等牧氏败标的消息出来后大肆宣扬,从而影响牧氏的股票,让牧氏元气大伤。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牧氏非但没有败标,更早已与警方合作布下天罗地网,将组织中的人逐一抓获。   而这个人,应该就是逃脱的那一个!   牧何欢点头,注视着那人的目光透着阵阵阴狠。   忽地,他跟一旁的三个身强力壮的园丁悄悄耳语了几句,那几个园丁便悄悄退下了。   慕采馨也在这时赶到了门口,她似听到牧何欢跟那几个园丁说什么合围包抄之类的话,来不及发问,他却已经走下了台阶。   “你……”   她不自觉的担心,被一旁的牧思远拉住:“他自有解决的办法,不用担心。”   她看看牧思远,又看看他,看看渐渐朝台阶走来的“舅舅”!   这叫她如何不担心?   如何不担心!   “你是谁?”   牧何欢站在台阶中央,冲那男人冷声问道。   “你……不知道我是谁?”   男人哈哈一笑,虽然脚步踉跄,面色却无丝毫醉意。   “可我知道你是谁!”   说着,他目光一冷,顿住脚步与牧何欢冷冷相望。   牧何欢挑唇,“你醉了。不过醉酒的人也是清醒的,所以……你应该也知道你闯到牧家来的后果!”   “后果?哈哈……”   男人再次肆意大笑,“最坏的后果就是我跟你——同归于尽!”   说时迟那时快,男人猛地冲牧何欢举起了手枪。   而更让人惊讶的是,双眼根本还来不及看清,那个男人已被三个园丁围扑在地!   牧何欢快速上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抢,对准了他:“说!”   他的声音恶而狠绝:“你是不是CRE的人?”   男人被压制在地,艰难的抬头冲他冷冷一笑:“成王败寇,牧何欢,你要杀随便!”   说着,他将头更高的抬起,冲站在台阶上的牧思远大喊道:“牧思远,我恨我不能亲手杀了你!啊……!”   “闭嘴!”   牧何欢喝他。   他充耳不闻,依旧大吼:“牧思远,你是缩头乌龟吗?还是你已经老了,居然要派你儿子出面?有本事就来跟我单打独斗呀!啊!”   “砰!”   一声枪响,打在他脑袋右侧的草地上,是牧何欢让他闭嘴的警告!   慕采馨浑身一颤,听牧何欢继续道:“再吵,我直接射穿你的脑袋!”   她痛苦的摇摇头,忍不住尖叫:“不,你不能这么做!”   也不知她忽然哪儿来那么大的力气,居然甩开了牧思远的手,飞快跑下台阶,几乎是用自己的身子挡在了那男人面前。   在场的人都是一呆,不明白慕采馨为何要如此维护这个人!   “你走开!”   牧何欢脸色陡然变得铁青,“枪眼可不长眼!”   她没有走开,反而张开了双臂将男人挡在了他的视线外:“你不可以伤他,不可以!”   “他刚才拿枪指着我!”   牧何欢的心里几乎泣血,“如果我有丝毫的犹豫,刚才那一枪就打在了我的头上!”   在她看来,即使这男人是她一伙的,难道也比他的人生安危来得更重要?   望进他眼里的痛苦,她的心里何尝不痛如刀绞?   但她亦突然明白,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奋力保护其中一个了。   这是牧家的地盘,他不会受到伤害,但“舅舅”的生命却时刻受到威胁。   对不起,欢哥哥!   对不起!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机会对你表达心中的爱意,如今,我们之间也只能一错再错了!   人们都说两个人若是有缘分,便会相守一起。   而我们,是差了“缘”还是“份”呢?   也许,这一切到了现在,其实已经根本不重要了吧!   她默默咬牙,再一次道:“你不能伤害他!除非我先死!”   她抬起头,心里同样在滴滴泣血:“可你别忘了,我的肚子里,有你的骨肉!”   “你……”   拿着枪的手狠狠一抖,他怔怔的看着她突然却笑起来:“好,很好!慕采馨,我只问你三个字——为什么?”   他真想知道吗?   如果知道了真相,当他以后回想起她的时候,不会那样痛苦,她愿意说。   “因为……”   刚吐出两个字,却听耳边一阵大吼,她还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喉咙已被“舅舅”紧紧扼住。   原来,他趁牧何欢跟她说话分神之际,居然拼死一搏,甩开了抓住他手脚的三个园丁,将慕采馨控制在了手里。   “谁都不许动!”   他的手脚在挣扎中似乎弄伤了,但他咬牙忍着,逼出额头阵阵大汗。   “谁动,我就掐死她!”   他的威胁似没有用,牧何欢冷眼瞧着:“你们是一伙儿的,你难道忘记了?”   闻言,男人狰狞着一笑,双眼瞪着牧思远:“姓牧的,当年毁了我的公司,今天我就杀了你的儿媳妇和孙子,你觉得这个交易划得来吗?”   “你的公司?”   牧思远不禁走下几步,仔细瞧着这男人的容貌。   太多年了,他对CRE的总裁的模样都有些模糊了,更何况眼前这个男人蓬头垢面,苍老憔悴?   但当他仔细一瞧,还是看出了些许端倪。   “我说你去哪里了,原来你一直躲着,就为了给你的CRE报仇?”   牧思远明白了,眼神之间却难掩轻蔑。   ——你的CRE——?   慕采馨疑惑,CRE跟她的舅舅有什么关系?   “牧思远,你是笑话我不敢吗?”   男人捕捉到他轻蔑神情,不由大怒,掐住她脖子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牧思远索性笑出来,眼神却往牧何欢一瞟。   多年父子自有默契,牧何欢轻抖手腕,示意明白。   “我是在笑你,”牧思远继续道:“不过我不是笑你不敢杀人,我是笑你白费了十几年的好光阴!”   “白费?”   他瞪着牧思远,听他继续说下去:“难道不是吗?”   牧思远挑眉:“十几年来,你若放在正道上,或许已经创建了一家比CRE规模更大的公司!”   男人一怔,他万万料想不到牧思远居然会对他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对这番话里意思,他似乎是有些明白的,但……   他已来不及深思。   “砰砰砰……”   但听得三声枪响连环而过,顿时血光迸射,扑洒在了慕采馨的脸上,手上……   她的脖子陡然松了,因为掐住她的人,正缓缓往后倒去。   “砰……”一声闷响,他重重的跌落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三颗子弹,分别打在他的一只胳膊和左右腿。   “舅舅!”   慕采馨显然被吓住了,极少叫出的称呼在夜空中响起,让众人都是莫名一怔。   她不是个孤儿吗?   突然从哪里冒出个舅舅,而且是CRE的前总裁?!   牧何欢倒吸了一口凉气,上前抓过她的胳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慕采馨没空解释那么多,只苦苦哀求道:“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虽然中枪的都不是要害位置,但失血过多依旧会有生命危险呀!   “叫救护车!”   牧何欢皱眉下令,本来他就没打算打死他。   然而,当那几个园丁上前想扶起他时,他却陡然尖叫:“别过来!不准过来!”   他一边叫着一边蜷缩着身子,可能是太痛,也可能他是真不想让人碰。   “舅舅!”   慕采馨着急了,“你别这样,你……”   男人的双眸盯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一道奇异的光彩从眼底闪过。   然后,他对慕采馨道:“采馨,你来扶我,我不要别人扶!”   慕采馨点头,赶紧上前想要扶起他。   无奈他受伤,整个重量都压在她手里,她又怎能扶起来?   不小心还可能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牧何欢不由皱眉,上前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你还想耍什么花招?”   说着,他便想推开慕采馨,本能的想要让她离这个男人远一点。   然而,就是趁他这分神的瞬间,那男人猛地夺过了他手里的枪。   牧何欢只觉手里一空,几乎是同一瞬间,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双臂用力,他将慕采馨使劲推开,然后……   “砰”的听到一声枪响。   慕采馨心中一沉,回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他用枪指着自己的太阳穴,缓缓倒下。   鲜血侵染了他大半边脸颊,他选择了最为痛苦的——方式——。   “舅舅!”   她哭喊着扑上前,使劲的摇着已无只觉的男人。   无论怎样,他也算是她最后的一个亲人,无论是他,还是牧家人,她费尽心思不过也是想要保护自己的亲人不受伤害罢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馨儿?”   突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先是有些不确定,片刻之后,变成了肯定与欣喜:“馨儿!”   她茫然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与他身边的小女孩。   她的脑子空白了一下,半晌说不出话来。   “馨儿,你怎么了?”   他温和的问道。   泪水从她眼眶滚落,她可怜又无助的看着他:“叔叔,我的舅舅死了!”   “舅舅?”   他看了看倒在血泊里的男人,面露疑惑:“你什么时候有个舅舅?”   她呆住。   片刻,才出声解释道:“叔叔,我的舅舅就是我妈妈的弟弟啊……”   却见他依旧摇头:“馨儿,你可能是搞错了,你的妈妈从来没有兄弟姐妹啊!”   搞错了?   慕采馨呆呆低头,看了看倒地的男人,再看看站在眼前的叔叔。   眼前的一切忽然开始晃动,晃动……   她用力抱住脑袋,抱住这发疼的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但是,她终于还是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馨儿,你醒了吗?”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慕采馨努力的睁开眼,看着眼前的面孔渐渐清晰。   叔叔!   她怔怔的看着,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但片刻,她便想起了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叔叔……”她哑着声音开口,“你回来了。”   凌烨彬点头,拿了枕头给她垫在脑后,让她稍稍起身。   “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他的关怀让她似乎回到了五岁的年纪。   那时候,叔叔每天都会早起给她做早餐,然后才叫她起床。   他总是这样问着她——馨儿,昨晚有没有睡好?——   ——馨儿,昨晚有没有做个好梦?——   “叔叔,”慕采馨含泪看着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不来看我?”   凌烨彬慈爱的拍拍她的肩:“馨儿,叔叔有不得已的苦衷,虽然我们没有见面,但叔叔一直都很挂念你。”   ——不得已的苦衷——   她默默点头,现在的她,已经可以理解这句话的无奈与痛苦了。   “馨儿,”凌烨彬接着问,“叔叔问你,那个‘舅舅’是怎么回事?”   在她昏迷的这几个小时里,他已经听初寒和欢欢说了发生的一切。   他们一致认为,她肯定是被人骗了!   闻言,慕采馨看了他一眼,“舅舅就是舅舅啊!”   人都走了,她也不想多说什么,只道:“叔叔,我现在连最后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看着她眼底的伤心,凌烨彬心疼又生气:“馨儿!”   他抓过她的手,像是要唤醒她似的大声道:“你没有舅舅!你的父母都是独生子女,没有任何兄弟姐妹呀!” 226.她离开了   闻言,她转头呆呆的看了他一眼。   他眼底的急切与关心如此真诚,毫无作伪。   她的心几乎就要动摇了,但……   密码箱里的那些东西蓦地涌入脑海,她又默默的摇头。   “叔叔,你别说了。”   她不愿去恨任何人,但也不愿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说完,她撇开脸,闭上了双眼,示意不想再听,也不想再说。   凌烨彬无奈,“馨儿,那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便走出了房间。   走廊上,顾宝宝和牧初寒都在焦急的等待着。   牧何欢则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来。   “她怎么样?”   顾宝宝低声问。   凌烨彬摇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顿了顿,他又微微一叹,“看来那个男人的死对她打击很大!”   闻言,牧初寒非常担心:“这不会对她肚子里的宝宝有什么影响吧!”   顾宝宝更是自责:“我真是太粗心大意了,馨儿被人骗了这么久,我居然一点儿也没察觉到。”   “这不能怪你!”   凌烨彬注意到一旁默不作声的欢欢,轻轻一叹:“我们先下楼去吧,让她一个人静一静也好!”   待他们下楼,牧何欢才缓缓走到了卧室门口。   觉得自己心里有很多话想要问问她,但几次迈步,却没能走进去。   为什么呢?   是不是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进去后跟她说话,是用责备或询问,还是关怀的态度?   ——看来那个男人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   ——叔叔,我的舅舅死了——   当她说出这句话时的无助与伤心浮现脑海,他深深一叹,推门走了进去。   “叔叔,”听到脚步声,慕采馨以为是凌烨彬去而复返,不禁出声:“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我。”   但是脚步声却越来越近,最后在床边停住。   她睁开双眸,静静的看着他。   或许心情是复杂的,但脸上的表情却如此平静。   他瞧着,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只道:“你好点了……?”   慕采馨点头,似猜到他想要问什么,“你别说了。他现在已经死了,无论他以前做过什么,都请你别追究了。”   牧何欢没有理会她的话,仍旧问:“你什么时候知道他是你的舅舅?”   她垂头不语,他又道:“他说是你的舅舅,你就相信吗?而且……”   他在床沿坐下,紧逼她的双目:“你知道他是要来对付牧家,你不阻止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帮他?”   或许,这才是他真正在意的——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牧家,有没有他?!   闻言,慕采馨心中一颤。   他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了解过她!   “你何必问?”   她静静的看了他一眼,“你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吗?”   “我心里有很多答案,”他抓过她的手腕,目光紧逼着她:“我需要你告诉我是哪一个!”   他希望她能解释,或者说她做这一切都是被逼的!   那么他可以说服自己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两个人重新开始!   可是,她却给他这样的回答:“我告诉你,答案就是最坏的那一个!你心里想象的、最坏的那一种可能,就是我本来的样子!”   话说间,她还是无可抑制的流泪。   但泪水,掩盖不住她眼底的倔强。   “你……”   他几乎面色铁青,甩开了她的手:“慕采馨,你这样说,难道你知道自己在我心里,是什么样子吗?你知道吗?你真的知道吗?”   不,她不知道。   她从来都没有想要真正了解过!   “是了,我何必说这些?”   铁青的面色渐渐褪去,他站起身,脸上陡然浮现一丝自嘲的笑意:“你宁可相信一个陌生人对你说的谎言,也未曾费心思在我这里,我又何必说这些?”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陌生人的谎言——   慕采馨抬头,久久的注视着他的身影,直到门被关上。   月影灯   三天后。   牧何欢走进客厅,在楼梯口顿住脚步。   看看正在忙碌的佣人,又看看透过落地窗照进来的阳光,一切和他三天前离去时并无分别。   但为何,他就是莫名的觉得房子里安静了许多。   “欢少,你回来了!”   管家走上前来,想要替他拿过出差用的行李。   他摇头,问道:“家里的人呢?”   “欢表哥!”   话说间,一个甜美稚嫩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他低头,一个娇美的小女娃儿正扑上来抱住了他的腿。   是初寒姑姑的女儿初蕊。   “蕊儿!”他微笑着将她抱起来,轻轻揪一下她的辫子,“爹地和妈咪呢?”   “妈咪和舅妈在楼上,爹地去英国了!”她嘟着小嘴儿道。   姑父去英国了?   他看了一眼管家,管家即刻回答:“是的,欢少。姑爷和少奶奶一起去的,已经出发两天了!”   他一愣。   夜很深了,晚风吹着花园里的树叶,带来阵阵宁静。   忽然,“叮叮”两声从电脑里发出,让牧何欢的视线从文件上移开。   有两封邮件过来。   他打开第一份,惊喜的发现寄件人是乐乐!   赶紧打开来看,上面却只有短短数行:哥哥,我很好。   战况激烈,形势复杂,真想借你那二百二IQ的脑袋一用。   不过不用担心,我这一百八的脑子也够用啦!   小乐乐!   他无声的笑了。   继续点开第二份,发件人是凌烨彬。   欢欢:下午你打电话来,馨儿的情绪很不对,所以没有跟你多说。   到了英国这几天,我不得不说,我们不能怪馨儿被骗,只能怪他们设下的圈套太深。   他们甚至不惜让一个人女人整容成馨儿母亲的模样,这让十三岁的馨儿如何能逃脱他们的骗局?   前几天,馨儿带我去了她十三岁那年,他们带她去过的地方,一一为她解释了他们利用的漏洞。   但她心里依旧是不愿相信的。   或许,她心里对亲情的渴望,是我们无法想到的。   我常常想,或许应该劝她不要再继续追查真想。   让她保留一份对亲情的怀念,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事实总是如此残酷。   今天上午,我们偶然遇到了那个假扮成馨儿母亲的女人。   当这个在“舅舅”口中已经死去的“妈妈”再度出现在馨儿面前,她彻底崩溃了。   之后她一直不吃不喝,直到刚才才睡着。   欢欢,我很担心她,也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   而你,是不是心里还在怪她?   你知道吗?多年前,“舅舅”跟她说,牧思远因为追求商业利益,而我为了追求更多名利,从而害死了她的爹地。   他们制造了大量的假证据,而前两天,我也看到了这些证据。   我自问换做是我,在这些证据面前,也不得不相信他们的说法。   换做是任何一个人,或许都会走上为父母复仇的道路。   但馨儿没有这么做。甚至她给他们的那个标的数字,也是假的!   你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吗?   她是想要保护牧家人,也想要保护她的“亲人”!   可惜,最后换来的竟是这样一个结果,欢欢,你说如果换做你是馨儿,你会怎么办?你会怎么想?   别说问你了,其实当我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我的大脑也是一片空白。   我真恨我自己,为什么要躲起来这么多年,我该受的苦,其实是让馨儿一个人承担了……   写到此处,凌烨彬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点下发送键,他走入里面的套房。   还好,她睡得很安稳。   “馨儿,”他在床沿坐下,像小时候那般慈爱的抚过她的长发。   “馨儿,对不起,是叔叔对不起你!”   窗外,夜更深了。   慕采馨缓缓起身,走出卧室。   沙发上,叔叔已经睡着。   借着窗外的月光,她怔怔的看了一会儿,直到泪水模糊了视线……   叔叔,对不起,才跟你相聚,又要分离。   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真的不知道……   原谅我,原谅我!      “欢少!是这间酒店!喂,欢少,车子还没停稳……”   司机赶紧踩下刹车,牧何欢的身影已经奔入了酒店大厅。   他一边往电梯跑一边拨打凌烨彬的手机,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才被人接起。   “姑父,是我,你们在哪一个房间?”   那边显然愣了一下,才回答:“三楼左边……”   还没说完,牧何欢便挂断了电话。   他来这里了?   凌烨彬这才反应过来,连夜赶来的?   他赶紧开门来到走廊,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电梯里跑了出来。   果然是他!   “欢欢!”他惊讶的叫着,“你怎么来了?”   待他匆匆跑近,才发现他面容憔悴,双眼布满血丝,显然是彻夜未眠。   “姑父,馨儿呢?” 227.一直等待   三年后。   “欢少,请!”   到达目的地,司机恭敬的下车,为牧何欢打开车门。   酒店的招牌映入眼帘,他不禁微微一怔:“你……确定在这里?”   司机点头:“是的,欢少!少奶奶说在这里等您!”   他点头,走入了酒店大厅。   立即有一个中年妇人上前来问:“您就是牧先生吧!”   见他点头,她立即自我介绍:“我是慕小姐的生活助理,帮她照顾小诺。”   小诺!   听到这两个字,牧何欢眼里的目光陡然变得柔和异常。   “他们现在在哪儿?”   语气中不由地带了焦急。   中年妇人立即转身:“请跟我来吧!”   牧何欢跟着她来到了二楼的一间客房,走进一瞧,只见一个穿着浅绿色小短袖和蓝色背带裤的小男孩正坐在沙发上。   他专心的摆弄着手中的玩具,丝毫未觉有人走进了房间。   牧何欢难掩心中的激动,快步走上前,柔声叫道:“小诺!”   闻声,小男孩抬起头,脸上顿时露出可爱的笑容:“爹地!”   叫着,他伸出胖乎乎的手,示意爹地抱抱!   牧何欢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忍不住亲了又亲。   这是他的儿子呵!   从出生到现在,他都只能通过慕采馨发来的照片看着他成长,这还是他第一次,可以抱他,亲他!   显然地,慕采馨也没有剥夺他的权利,不但让他给儿子取名叫“牧一诺”,平常应该也有给儿子看他的照片。   所以刚才,小诺才能一眼就认出他来!   “爹地,爹地!”   第一次见到真的爹地,小诺也高兴坏了,小嘴儿不住的在爹地脸上涂抹口水。   直到爹地发现,他只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小诺,”牧何欢奇怪的问:“妈咪呢?”   不是说好一家人在这里见面吗?   为什么不见她的身影?   小诺想了想,才道:“妈咪回家……”   他才二岁半不到,说长句还是有些困难,只能简而概之。   中年妇人在一旁淡淡笑道:“牧先生,慕小姐让我转告你,希望今天你能和小诺玩得开心。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你带小诺玩累了,送他到这里即可。”   牧何欢一怔。   什么叫——希望今天你能和小诺玩得开心——?   他盼今天三年,不仅仅是为了见小诺啊!   “爹地,不开心?”   餐厅里,小诺举起小勺子凑到他嘴边。   小小的他已感知到爹地的心情,懂得拿冰激凌来哄人。   牧何欢微微一笑,这孩子的性格就像她。   可是,他心中掠过丝丝痛楚,为什么她今天不肯来见他?   三年了,他们没有失去联系,却也只能通过邮件联系。   虽然,除了住址之外,她连电话号码也没有对他隐瞒。   但二年前,当他打电话过去时,她却语气淡漠:“以后,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还是不要电话联系吧。”   那样的冷漠疏离,像是非常烦恼他的声音,打扰了她的生活。   从那以后,他便不敢轻易打电话过去了。   但是,他们还是夫妻对不对?   虽然三年来都没有见面,但他们的婚姻关系并没有结束。   而现在,他们还有了一个——正坐在他怀中撒娇的儿子。   “爹地,今天可不可以看怪兽?”   “怪兽?”他一笑。   小诺猛点头,“对,对,怪兽打怪兽!”   他明白了,儿子说的是才上映的一部新电影。   “好,我们等会就去看怪兽!”   之后,他们不但去看了电影,还去了游乐场,商场……   回酒店的路上,小诺几乎要睡着。   可是,小人儿似也明白,睡一觉醒来后,可能就要很长时间才能再看到爹地。   所以,他用小小的毅力在撑着眼皮,不让自己被瞌睡虫打败。   “爹地,你什么时候再来带小诺玩?”   忽地,儿子问出这样的问题。   牧何欢心中有些涩涩的。   他太了解儿子现在的心情,就像他小时候那样,也会问:妈咪,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欢欢?   “小诺!”   抱着小人儿的手臂紧了紧,他觉得自己有些想哭的感觉,“爹地要跟你说对不起,爹地……”   “爹地不说对不起!”   孰料,怀中的小人儿却笑着说:“妈咪说,爹地忙,忙赚钱,让小诺吃好穿好,买玩具!所以没有时间!”   妈咪的话他可是都记得哦!   所以他一点也不怪爹地啦!   牧何欢喉头一窒,她跟儿子是这样说吗?   她没有将对他的失望、将他们之间的疏离传染给儿子,一点儿也没有!   “小诺!”他低头看着儿子,“等会可不可以帮爹地一个忙?”   “嗯!”   小人儿拍拍胸脯,表示没问题!   他一笑,拿出一旁的便筏纸,匆匆写下一行字。   “等会你回家,帮爹地把这个给妈咪好吗?”   他小心翼翼的折好,放入了儿子背带裤的口袋。   “好!”   小诺甜甜的说着,偎进了爹地宽广的怀抱,终于还是不敌睡意呼呼进入了梦乡。   看着他在梦中的笑脸,牧何欢心头宽慰。   她真的把儿子照顾得很好,懂事又乖,健康活泼。   可是,她为什么不肯见他?   她是在折磨他对她的思念吗?   但,他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放弃。   刚才拜托给小诺的那张纸条上,写着——他会在酒店餐厅等她,一直到明天他该回去的时间——。   他真的很想见她一面,看看她好不好。   他真的很想念她!   真的!   是的,如果他让人跟踪她的生活助理,立刻可以知道她的住址。   但二年前的那个电话,让他不想那样做。   他直觉这样的做法会惹她不开心,他不想这样的结果。   所以,他会等,一直等到她主动愿意来见他。   “今天一定玩累了!”   慕采馨从生活助理手中接过熟睡的儿子。   一天未见,她怪想他的,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小脸蛋。   “妈咪……”小人儿醒了,揉着眼睛嘟囔。   慕采馨笑着:“妈咪不吵你了,宝贝继续睡,快睡。”   为了小孩子的发育,睡觉时最好是不要被吵到的。   小诺点点头,但忽然又似想起了什么,小手放入背带裤的口袋里。   掏一下,掏两下,三下,小脸儿着急的皱成一团:“不见了,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慕采馨也跟着着急的问。   小诺顾不上回答,着急的将两个口袋里布都掏了出来,还是没有!   “哇!”   他忍不住哭了。   这可吓坏了慕采馨,一边哄一边问:“是什么呀,宝贝?快点告诉妈咪!”   他抽噎道:“爹地,爹地的纸条!”   闻言,她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是什么小孩子家的宝贝!   “诺诺,你乖啦,纸条上应该是写了爹地的电话号码对不对?”   小人儿摇摇头,又点头。   他不知道爹地在纸条上写了什么吔,不过妈咪说是电话号码,那就应该是电话号码吧!   见他点头,慕采馨笑了:“妈咪知道爹地的电话号码呢,宝贝,现在你先睡觉,明天醒了之后呢,妈咪就将号码告诉你,让你给爹地打电话,好不好?”   那好吧!   小诺点点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今天真的玩累了哦!   不多时便再次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看着他带着笑意的小脸,慕采馨欣慰的为他揶过被角。   今天他们父子应该玩得很开心吧,也许她今天没有去是个正确的决定。   否则,他们之间的漠然一定会让敏感的诺诺不开心。   所以,她确实不应该去的。   诺诺需要的是妈咪和爹地,他却不需要她。   而她亦不需要他。   所以,只要他们继续保持着诺诺的爹地妈咪身份就够了!   想到这里,她咽下心中的苦涩,缩进被子里,抱着香软的小人儿睡着了!   流泪吗?   不,自从做了妈咪以来,她不再爱掉泪了!   月影灯   时间再次走过三百六十五天,诺诺已经三岁半了。   而她发现,自己眼角的细纹又多了一条。   心里总是有些失落的,哪个女人不怀念青春年少的时光?   那时候一张脸就像甜蜜多汁的水蜜桃,不需要任何护肤品。   “慕小姐,如果你这样的年纪就开始感慨,那我这样的岂不是每天要在叹气中度过?”   生活助理在一旁笑她。   慕采馨摇头,“我是真的老了呀,诺诺都这么大了!”   老?生活助理挑眉,在她看来却是风姿正茂!   慕小姐怀孕的时候她就在一旁帮忙,亲眼看着她由孕妇变少妇,该窈窕的地方曲线更加柔滑,该挺起来的地方则分毫不怠。   比起以前那青涩的模样,不知道柔媚了多少!   她自己感觉不出来,难道每次上街,那些男人的超高回头率还不足说明一切吗?   这个慕小姐是“守身如玉”,只要她愿意,不知道多少男人会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慕小姐,”看她依旧对着自己眼角那两道细纹感慨,生活助理索性拿起旁边的一大束玫瑰,问道:“今天的匿名花束如何处理?”   慕采馨脸色微红,“你看着办就好了啊!”   生活助理心里直翻白眼!   拜托,她可不是男人,再也不要看慕小姐这副娇媚样了!   “妈咪!”   这时,在一旁不知翻着什么东西的牧一诺忽然出声,“你看爹地在这里!”   ——爹地——   慕采馨的心跳足足漏了一拍,才转头来看。   原来诺诺是在杂志上发现了爹地的照片。   她凑近一看,只见标题上写着的——金童玉女公开露面,难道好事将近?——   是在某个大型宴会上拍到的照片,他随意的穿着一套休闲西服,虽然脸上毫无表情,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成熟男性魅力的散发。   而臂弯里挽着的玉臂,则来自一个当红女主持,模样漂亮身材好,又是主持界出了名的才女。   难怪两人站在一起会这么养眼!   反观她,一个家庭主妇,渐渐老去。   “妈咪,这个阿姨是谁?”   诺诺的问题将她拉回神来,她一愣。   刚才自己在想什么!   他们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你管他跟谁出双入对?!   “妈咪也不认识吔!”   她一笑,“下次诺诺见到爹地,自己问好不好?”   诺诺现在还太小,她还不打算跟他解释妈咪和爹地的婚姻问题!   “宝贝,”她合上儿子手中的杂志,“现在天气转暖了,妈咪带你去玩儿好不好?”   “去哪儿?”   小人儿对旅游非常感兴趣。   慕采馨想了想:“我们去……泡温泉!”   月影灯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上次的彻夜等待之后,他以为三四年内,他们肯定不会见面。   但现在,她就在他的视线里,还是以……   这样的方式!   丝般长发湿漉漉的搭在她白皙的肩头,虽然裹着长长的浴巾,却依旧遮盖不住她姣好的曲线。   而脖颈下那浴巾打结处,柔软的丰盈似呼之欲出,让人……   不,让他的体内,顿时似有电流穿过。   他是太久没有碰过女人吗?   还是她对他的吸引力,从来没有减弱?   他的脑海里,竟然不住的翻滚着那么多年的那一个晚上。   唯一的一个晚上,她的柔软与滑腻,她的热情与羞涩,都铭刻在了他的心里。   “哇哦!”   忽地,一声调皮的口哨在耳边响过。   他转头,看着正往他这边走的那个男人,目光也顿在了她身上。   他揪起眉头,沉声道:“约翰,你可以收回目光了!”   被称作约翰的这个男人是他的大学挚友,这次两人一起合作生意成功,他才被约翰拉到这儿来放松的。   “为什么?”   约翰怪叫了一声,夸张的耸肩:“观赏美女,人人有责,难道你不明白?”   听着他怪叫,牧何欢心中不免紧张。   他身处的休闲长廊距她所在的温泉不过十来米,瞧,她的目光果然被吸引过来了!   是他!   她的心狠狠一震。   不明白世界为什么这么小,她明明已离开伦敦,却还可以碰到他!   她低头,想带着诺诺快点离开这里,装作没有看到他。   但,诺诺同样被约翰的怪叫吸引,扭过头来。   “爹地!”小脸儿顿时绽放成一朵花。   这下牧何欢可以完全肯定,约翰是故意的了!   他暗中瞪了约翰一眼,赶紧起身走上前:“宝贝!”   诺诺扑入他的怀抱,小脸儿泛着兴奋的红色:“爹地,你也来泡温泉吗?”   牧何欢点头,走到她面前。   该说些什么呢?他的心像小伙子与恋人初次约会般紧张。   其实她也好不到哪儿去,裸在空气中的皮肤渐渐泛起粉红色,那是羞怯加紧张的反应。   片刻,他总算挤出一句话:“你,也来了。”   慕采馨觉得听着这话怎么这么别扭,无意识的话立即就冲口而出:“我不知道你在这儿!”   言下之意,如果知道他也在这里的话,她肯定不会来。   牧何欢的眉头不禁高高拧起,想说的话正要出口,约翰凑上来大叫一声:“原来是嫂子,刚才倒没看清!”   慕采馨抬头冲他一笑,不知是否错觉,她竟捕捉到他脸上的一丝坏笑!   “嫂子,你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约翰笑着,“等会我们一起吃晚餐吧!”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可为什么牧何欢总是觉得,这小子没这么好心!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女声立即从他们身后传来:“何欢,遇到谁了这么高兴?”   慕采馨一愣,只见一个高挑美女走到他的身边,细看之下,竟然是那本杂志上的女主持人!   诺诺也认出她来,口中嘟囔道:“杂志阿姨……”   慕采馨赶紧伸手把诺诺抱回来,一边对约翰道:“晚餐我就不去了,我答应诺诺带他出去逛街的!谢谢你,约翰,再见!”   说完,再也没看牧何欢一眼,便抱着诺诺离开了。   “嫂子……”   约翰还在身后大叫,完全不顾牧何欢沉下来的脸色。   “嫂子?”   女主持疑惑的看看他们。   牧何欢没出声,转头便走。   剩下约翰故作无奈的一叹:“美女,你知不知道,你的出现打断了人家一家团圆哦!”   “我……你……”女主持语塞。   刚才不是约翰发短信让她过来的吗?   关她什么事?   还有,一家团圆……   “喂,约翰,你给我说清楚……”她赶紧追着约翰往前跑去。 228.互相信任   “妈咪,我们为什么不跟爹地一起吃晚餐?”   诺诺不明白。   他一年没见爹地了吔,现在见了爹地,却只能和妈咪在房间里吃牛扒。   慕采馨笑着,“宝贝,你刚才没见爹地已经有伴儿了吗?我们不能去打扰他哦!”   有伴儿……   诺诺想起那个杂志阿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吃过晚餐,母子俩在酒店周围逛了一圈,诺诺非常好哄,有得玩就行。   玩累了,回到酒店倒头就睡,也不吵着要见爹地了。   “真是妈咪的乖宝贝!”   慕采馨欣慰的亲亲他的小脸。   换做别的小孩,喜欢追根究底,她还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不和爹地一起吃晚餐——这个问题。   难道说,爹地需要陪女朋友,我们不能做电灯泡之类的吗?   她始终觉得诺诺还太小,还不到对他解释这个问题的时候。   怔忪间,门外传来敲门声。   以为是客房服务送干洗好的衣服来,打开门一看,却是他站在门口。   她有些微微的愣住,还在犹豫要不要他进来,他已经伸手推开门。   高大的身躯对她而言是一种压迫,她不自觉的往后退,却被他伸手钳住了双肩。   “你……”   她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你放开我!”   他没有放开,而是逼上前一步,先将门给关了。   “诺诺呢?”他问。“睡了。”   闻言,他先放开了她。   既然诺诺已经睡了,他便可以好好跟她谈谈了。   “诺诺已经睡了,你可以明天再来看他。”   见他非但不离开,反而往里走去,她赶紧说道。   这感觉太奇怪了,像是自己守卫了多年的区域,被他一举攻破,她除了慌乱,还是慌乱。   所以,她有些不顾一切的跟着上前,几乎想将他抓起来,赶出去最好!   不料,一直往前走的他陡然回身。   她的脚步一时刹不住,一头撞在了他宽阔坚硬的胸膛。   鼻子疼得发红,眼泪立即在眼眶里打转。   “你……”   她恼怒的嘟起嘴儿,却不知她这嘟嘴的模样儿,有多么的可爱。牧何欢失声一笑,不禁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这样的动作或许太过亲昵,两人都不由怔了一怔。   “你……”   半晌,才由她先出声:“如果没事,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还是这样抗拒他吗?   他心中微微一叹,“诺诺都这么大了,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闻言,她才知今晚他来,是有心想跟她谈谈。   也好,这么几年了,事情也不能一直这么拖着。   “我没有生气。”   她在沙发坐下,缓缓道:“我只是觉得,我们的婚姻或许是个错误。”   是个错误?   他反复咀嚼着她的话,目光定定的望住她:“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她淡淡一笑,“错误的开始我们无法改变,但可以让它正确的结束。”   顿了顿,她似终于下定决心,也抬眼看着他:“我们,离婚吧!”   说完,她在心底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这个想法在心中已有好久,如今可以说出来,心底应该轻松了吧。   可,为什么,那一抹浮在心头的失落,是如此的明晰?!   “离婚?”   他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闪烁不定,直至脸上浮现一丝冷笑:“你想了这么几年,就想出这样的一个结果?”   她点头,“这样的结果对你对我都好!”   “那诺诺呢?”   他蓦地冲到她面前,伸手钳住她娇小的下颚,“诺诺怎么办?”诺诺?她也想好了。   “诺诺一直跟着我,就让他继续跟着我吧!”   “你想得倒是挺好!”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如此?   他给了她这么几年的时间,放纵她在自己的世界里生活,但到头来,她不但要离他而去,还要带走他们的孩子?   “你听好了,”他低声怒吼着:“诺诺不可能跟着你,不可能!”   说完,他便转身朝外走去。   慕采馨一愣,赶紧追上前去。“诺诺是我的,你不能抢走他!”   她着急的拉住他的胳膊,“你不能!你不能这么残忍!”   “残忍?”   他转过身,眸子里的痛苦一闪而过,换之以阴狠:“我和你,到底谁比较残忍?”   “这么几年,你带着诺诺固执的留在伦敦,让我见不到他,也不能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到底是谁残忍?”   慕采馨纷乱的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   “我们生活在一起,才是对诺诺最大的伤害!”   “你凭什么这样说?”   “难道不是吗?”   往事浮现心头,依旧是她心中一根一根的刺,扎得她泪流满面:“你不相信我,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我们还怎么生活在一起?你是要让诺诺在父母的冷漠下成长吗?”   “相信?”   牧何欢紧紧抓住她的双肩,痛苦的笑出声:“我没有相信过你,那你呢?你有没有问过自己,你何曾相信过我?”   慕采馨一怔。   却见他转身,匆匆离去。   是她看错了吗?   没有,她没有看错,那深邃双眸里的泪光。      ——如果你相信我,所有的事情都未曾对我隐瞒,我们的今天会不会是另一个样子?——   ——如果你相信我,从来不用那样冷漠的目光看过我,我怎么会对你死心?——   ——馨儿,以前的事情,我们可不可以不再追究谁对谁错?你可以放下一切吗?——   她可以吗?   她不知道!   关掉电子邮件,她缓缓走到窗前。   距离上次在酒店见面,又过去了半年。   看着窗外飘散的雪花,忽然想起,圣诞节就要来到。   这时,门被打开,只见生活助理正领着一个工人送来了一颗圣诞树。   “慕小姐,后天就是圣诞节了,明天可不可以给我放假?”   生活助理一边说着,一边指挥工人将圣诞树放在了客厅的一角。   “当然可以,”她微笑着走到电视柜前,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   “虽然这里不兴这一套,但还是希望给你讨个吉利。”   她将红包递给生活助理。   生活助理也是东方人,笑吟吟的接了:“那就谢谢慕小姐了。”   她将红包放入口袋,上前清理着圣诞树,一边道:“慕小姐,圣诞节诺诺的爹地会不会来?诺诺私底下都跟我说了好多次了,他是真希望能跟爹地一起过圣诞。”   慕采馨微微一愣,“这个……”   她心中沉沉一叹。   晚上,母子俩的主要任务就是装扮这颗小小的圣诞树。   自从诺诺二岁起,这就成为母子俩每年的固定节目,做起来自然驾轻就熟。   只是今天,诺诺一改往年的习惯,把很多巧克力往树上挂。   “诺诺,为什么放这么多巧克力呀?”她不由好奇。   诺诺想了想,才道:“因为爹地喜欢吃巧克力!诺诺想给爹地送圣诞礼物。”   可是爹地不一定会来啊!   慕采馨在心里说着。   圣诞节对东方人来说,代表浪漫与温情,杂志上那些媒体都说,他会跟那个女主持人一起过呢!   而对于他们将在哪儿过圣诞节这个问题,杂志上也是非常热烈的在讨论!   慕采馨放下手中的礼盒,不由地出了神:他们会去哪里过圣诞节呢?   “妈咪,妈咪……”   诺诺忽然将小脑袋凑过来,嘻嘻笑道:“妈咪在想爹地吗?”   四岁的他,已经懂得很多了哦!   慕采馨脸上一红,不自觉的便道:“诺诺,圣诞节我们又去泡温泉,好不好?” 229.相遇另一半   圣诞节的室内温泉,也有很多客人的。   只是别人多半是情侣和一家人,只有她和诺诺,一大一小两个人窝在儿童池边。   “妈咪,”受了别人家热闹气氛的感染,诺诺忽然道:“等会我可不可以给爹地打电话?”   慕采馨微微一笑:“当然可以。不过……”   她俯头冲儿子眨眨眼:“等会诺诺要跟爹地说什么,可不可以先透露给妈咪知道?”   诺诺偏头想了想:“我要祝爹地圣诞节快乐啊!”   本来还想问一问爹地为什么不来跟她们一起过圣诞节,但直觉这样爹地可能会不开心,还是算了。   闻言,慕采馨淡淡一笑,捏捏他的小鼻子:“好了,泡得够久了,我们去吃大餐吧!”   “好吔!”   诺诺欢呼着点头,双臂搭着温泉池边正要爬起来,小身子却陡然被一人抱住。   “到哪儿去?诺诺宝贝!”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同惊雷一声,慕采馨惶然呆住。   而诺诺惊喜的声音已经响起:“爹地!”   她缓缓抬头,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站在温泉边的男人。   不是做梦,亦不是幻想,而是他活生生的站在眼前,冲她挑起笑容:“牧太太,需要我效劳吗?”   说着,他先将诺诺放下,又冲她伸出双臂。   她的小脸迅速绯红,“不需要!”   她慌忙低头爬上来,用浴巾将自己包起来。   因为是在儿童池,她穿了非常“清凉”的泳衣,这下倒让某人吃够了冰激凌!   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难道他也和那个“主持人”来这里过圣诞节吗?   她穿上毛衣,心中沉沉一叹。   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她讨厌心底的那一丝期盼,却又挥之不去!   “爹地!”   这时,只听更衣室外的诺诺突然问道,“等会你跟我们一起吃大餐吗?”   正拿过大衣的动作一滞,她竟不自觉的屏住呼吸,想要听到他的答案。   而他的答案是:“当然!”   “吔,好棒!”   诺诺高兴了,扑进爹地的怀里撒娇。   她微微皱眉,嘴边却抹过一丝自己也没有发觉的浅笑。   走出更衣室,诺诺便扑上来,献宝似的说:“妈咪,爹地和我们一起吃大餐!”   红扑扑的小脸上,大眼睛兴奋的眨呀眨,显然是高兴坏了。   慕采馨瞧了他一眼,微笑道:“那诺诺先把衣服穿好,好不好?”   小人儿使劲的点点头,抱着自己的衣服走进更衣室去了。   她这才沉下脸来,冲牧何欢道:“我只订了一个双人座。”   示意他去了根本坐不下。   牧何欢挑眉:“我可以抱着诺诺坐,要不……”   他忽然逼上前,气息吐在她的脸上,“我抱着你坐也可以!”   她一愣,不由睁大眼睛看他。   如果不是她可以一眼分辨出他和乐哥哥,她甚至要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她的丈夫牧何欢了!   “我……”   半晌,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只订了两份晚餐……”   他仍笑着:“诺诺正在长身体,不如把你的分一半给我好了!”   在他刻意点燃的激情之下,她带着怒气的声音倒像是在……撒娇!   一阵闷笑在他的喉间滚动,“那我要怎样?”   他将舌头从她的颈滑至她的丰盈,“这样好不好?小慕儿?”   说着,他居然含住了她粉嫩的草莓,还那样肆意的舔弄。   她只觉体内有团火正炽热燃烧,好难好难,她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可是……你有……女朋友……”   他的动作一顿,抬起深邃的双眼来看她一会儿,陡然浮现起笑意:“杂志乱写的,你也信?”   嗯?她一怔。   他的唇又来侵犯她小巧的耳垂,“吃醋了是不是?”   他笑得好得意,好开心。   “才没有!”   她恨恨的说道,可惜柔软的声音实在没有说服力。   “换我来问你,”他的唇移至她嘟起的小嘴边,又是一记她无法抗拒的深吻,才道:“你每天收到的那些玫瑰花是怎么回事?”   玫瑰花?   她被吻得晕头转向,片刻才回过神来:“你怎么知道?你监视我?”   “需要监视吗?”   他的大手搭在她的裙边,三两下就解开了扣子,“我每次和诺诺视频,都有看到。”   一会儿是红色,一会儿是粉红,每次换新,难道有很多男人在追她?   “那……那个……”   为什么她有妻子出轨被丈夫抓到的心虚?   不对吔,她明明都很少见那些男人,花都是生活助理收的。   生活助理说反正丢在门口也是浪费,不如拿来净化家里的空气。   “那个我也不知道。”她实话实说。   “不知道?”   忽地,柔软的小腹似被什么咯住,又热又硬的。   她忍不住低头,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什么时候,她居然被人脱到只剩贴身内衣!   而他自己,也只剩下了上衣……   “你……流.氓!”   她想不出更好的词来形容了。   “是吗?”   他挑眉,露出她从未看到的邪笑,“既然被骂了,如果名不副实,岂不是太冤枉?”   说着,他的腰身毫不犹豫的一挺,将她完全占有。   没有干涉的疼痛,只有娇盈的饱满,因为在不知不觉中,她已做好了迎接他的准备。   这感觉,似曾相识,又思念太久,两人的心底,都不自觉的发出满足的轻叹。   原来这几年,心底那些若隐若现,沉淀已久的失落与孤独,都只因为属于自己的那一半,没能陪伴身边。   “小慕儿,”他俯头,在她耳边呢喃:“要不要我?”   泪水骤然积涌眼眶,她好讨厌好讨厌他,一颗心却又是如此满足。   “那你……要不要我?”她反问。   “傻瓜,”他吻她,“我要你,”每说一次落下一个吻,“我要你,”吻,“我要你……”   最后变成三个字:“我爱你!”   我一直都爱着你……   天还没有亮,相拥的两人围着被子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静静飘洒的雪花。   “小慕儿,”他在她耳边柔声道:“跟我回去好不好?这些年,家里人都很挂念你和诺诺。爹地和妈咪想来看你们,又怕你尴尬。”   她静静的听着他说,“妈咪特别想诺诺,经常看着诺诺的照片掉泪。爹地就冲我发火,说我连自己老婆都搞不定,简直白做了男人。”   她不由地一笑,“那你就是搞不定嘛!”   什么?   他挑眉,大手坏坏的覆在她的娇柔上揉捏,“那你要不要再来一次,证明一下?”   他可是记得,刚才她在他身下柔媚求饶的模样。   “讨厌!”她嗔了他一眼,忽然又道:“我……我暂时不回去,好不好?”   “为什么?”   她抿唇,“我怕。”   “怕?”   她点头,“在爹地妈咪眼里,我一定是个任性的儿媳妇,还有爷爷奶奶,还有……”   他微微一笑。   他知道这些都是她的借口,她心里真正担心的,是他。   她害怕的,是他们会再像以前那样。   “我答应你。”   他揉着她的发,“我不会勉强你的,一直到哪一天,你愿意回去了,再回去好不好?”   她一怔。“你说真的吗?”   “真的。我对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他拉过她的小手覆在自己的心口,“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试着相信彼此,好不好?谁也不要再隐瞒,无论什么都告诉对方,可以吗?”   闻言,慕采馨静静的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好啊!”   她窝进他的怀抱,“那你先告诉我,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交过几个女朋友?”   他想了想,“一个也没有。那些杂志上写过的女明星,都是给牧氏做过保健品代言的,公关部说这叫联合效应,而且成本低廉!”   保健品是牧氏新开发的项目,为了打开市场,他这个堂堂总裁,只好牺牲色相啦!   “你好可怜!”她同情兮兮的说。   却见他一笑:“我才不这么觉得,”说着,他低头来看着她:“能看到你为我吃醋,牺牲更多一点色相也无所谓啦!”   “那你要不要牺牲到床上去?”   她佯怒,逼他立即摇头。   不料他却一本正经的思索了一会儿,“如果非要这么大的牺牲,我也没办法啦!”   “你敢!”   话还没说完,就被怀中人儿揪住了耳朵。   他怎能不反击,张口咬住了她的肩头。   事实证明,这样的“肉搏”结果是,让房间里的温度,再次升至最高点…… 230.我等你   “爹地,你什么时候才来看诺诺?”   机场,小人儿抱住牧何欢的腿,嘟着小嘴儿问道。   “诺诺乖啦,”慕采馨抱起他,“爹地有时间就会来的!”   牧何欢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地上前,将母子二人一齐搂入了怀中。   “会不会想我?”   他的声音贴在耳边响起,在她心中注入淡淡的苦涩。   她该跟他回去的啊!可是……   她的脚步,总还是不自觉的想要停滞。   “快上飞机吧!”   她柔声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点头,亲亲儿子的小脸蛋,才转身而去。   “爹地,再见!”   看着他的身影走远,诺诺还一直挥舞着小手,小脸上写满不舍。   慕采馨牵着他默默的往回走,心里那沉甸甸的,是否也叫做——不舍?   第一次,她有觉得,自己固执的留在这里,是否对他、对诺诺都太残忍了?   “慕小姐,慕小姐……”   生活助理叫了好几次,慕采馨才回过神来,茫然的看着她:“啊?”   但见她微笑道:“圣诞节也过完了,诺诺是不是该送幼儿园?”   其实三岁时就可以送过去,但慕小姐坚持在家自己教导,这件事便作罢。   她也知道,慕小姐没有诺诺的陪伴,一个人在家真的很闷。   慕采馨愣了一下,才完全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事。   这时,电脑传来“叮”的声音,她不自觉一笑:“等会我们再说。”   说着,便迫不及待的转头看消息框去了。   生活助理暗自摇头,这两天慕小姐每天对着电脑,几乎看成斗鸡眼了!   ——小慕儿,晚上我要加班,回到家后给你打电话——   ——没关系,回家后你早点休息吧——   敲下这一行字,她的目光却移不开屏幕。   心疼他工作辛苦,私心里却还是希望和他多说话,是不是每个女人对自己的丈夫都有这样的矛盾心理?   ——乖,等我电话——   叮的一声,他发来这样一行字,才看得她微笑起来。   可这有什么用呢?   过不了半个小时,她又开始想念他。   她到底是怎么了?   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还在温泉酒店的大床上,窝在他的怀中;   洗漱的时候,想着在酒店的浴室,她给他刮胡子。   就是这样的时候,他都不忘记欺负她,喜欢把泡沫蹭到她身上,然后……   她低下头,不敢看镜中满脸通红的自己。   至于白天,她大部分时间还好,教诺诺玩游戏学汉字,但……   “妈咪,妈咪?”   诺诺叫着,小手指着写字板问:“这是什么字?”   他只认得前面一个,是跟他的姓氏一样的“牧”字啦!   但后面两个是什么?   慕采馨低头,被自己吓住。   什么时候,她居然在写字板上写下了他的名字!   她快要被这想念逼疯了。   如果这四年来,对他的想念还能被自己压制在心底,那么现在,却犹如火山喷发,再也无可阻挡。   到了晚上,她就彻底疯了,当诺诺睡着后,她就像着了魔似的拿着电话,只等它响起。   如果他没打来,她便会睡不着,一直等,等……   终于,电话响起,她想也没想便接起,心跳瞬间加速。   “老婆!”   他这样叫她,让她一时间都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叫她呢!   “好累!”下一句,他居然冲她撒娇。   她无声的笑起来:“那怎么办?”   “要你抱抱!”   一句话说得她的心泛起苦涩。   她何尝不想抱抱他,可是……   “欢,”她愧疚的道:“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谁说的?”他立即换了语气,“如果你想抱我,下个月中旬我就来让你抱个够。”   “下个月?”   她快速的计算了一下时间,还有四十多天哦!   “你真的会来吗?”她好开心。   他在电话那头笑了:“当然。我也很想你,老婆,还有诺诺,他好不好?”   “他好啊!”慕采馨翻了个身,“明天我准备送他去幼儿园。”   闻言,他思索片刻,才道:“诺诺去幼儿园了,你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太无聊?”   “不会啊!”   她不想他担心,“我就给你写邮件好不好?你有时间再看。”   “好!”   他的笑好温柔,温柔到她在梦里,都仿佛有他的拥抱。   十天,   二十天,   三十天……   诺诺只有晚上在家的日子,她也慢慢习惯了。   说是给他写邮件,但真正面对着键盘,又不知道跟他说什么。   因为,想说的实在太多太多,反而不知从何开口。   “慕小姐!”   这时,生活助理提了一只篮子进来,皱眉道:“你怎么又对着电脑?对着电脑辐射很大的啦!”   她不仅关心诺诺,连她这个主雇也关心起来了!   慕采馨微微一笑:“带了什么好东西?”   “刚摘下的草莓!”   她笑呵呵的将草莓倒入盘子里拿过来,“已经洗过了。”   “谢谢!”   慕采馨低头,闻着草莓新鲜的香味,她本是很喜欢的,但突然,她竟然感觉一阵恶心。   她立即捂住了嘴,以为只是反胃,但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她不得不起身往洗漱间跑去。   一阵大吐特吐,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慕小姐,你怎么了?”   生活助理焦急的轻拍着她。   却见她小脸苍白的抬起来,轻轻摇头:“我……我没事。”   没事?   生活助理不自觉的来了一句:“你不是……怀孕了……”   陡然卡住,她在说什么呀!   慕小姐的老公可是从来没来过这里!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声道歉,却没注意到慕采馨眼底闪过的奇异。   “其实……”生活助理就像她的亲人,她没什么好隐瞒的,“其实圣诞节的时候,在温泉酒店,我有碰到我老公……”   余下的话就不用说了吧,生活助理果然一听就明白。   双眼一瞪,她立即就跑出去了。   再回来,她手里多了几个粉红色的东西。   慕采馨一瞧,脸色不由地绯红。   然后,在生活助理的催促下,她用了两只,都显示了——两条线——。   这……这也太……   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为什么他们每次那个,都会有宝宝?!      电话响起,牧何欢低头一看,着急的接起来:“老婆,怎么了?”   这时候应该是伦敦的深夜,她怎么还没睡?   “欢,我……”   她的声音有些梗咽,听上去像是在——哭。   “你怎么了,快告诉我啊!”   他着急的丢开文件,“快说!”   又是一阵沉默,她似在压抑自己的情绪,良久才道:“没什么,我就是想你了。我先挂了,你忙吧。”   说完,便挂断了。   他想立即回拨过去,但又一想,如果她决意隐瞒,他打过去也没用啊!   不假思索的,他走出总裁办公室,对外面的秘书道:“马上订一张去伦敦的机票。”   秘书一愣:“现在吗?”   见他点头,秘书立即“可是等会还有三个会,晚上还有饭局,还有……”   “统统推掉!”他大手一挥,匆匆朝外走去了。   他知道她一定有什么事,否则不会突然给他电话。   打电话之前一定鼓足了勇气,但电话接通,她的勇气又瞬间消失了。   真是个傻瓜!   他轻轻的走到小花园的门口,站定。   这时正是伦敦上午十点多,阳光静静照射在花园,而她正坐在花园的长椅上。   安静的,美好的,映在他的深眸。   他悄悄的走近,脸上露出微笑,“小慕儿!” 231.我等你(二)   轻轻的一声呼唤,让她愕然转身。   怔怔的看了他好几秒,才站起身来。   “你……”   看着他憔悴的脸,熬红的双眼,泪水不禁从她的眼眶滚落:“你怎么来了?”   说着,她扑入他的怀中,紧紧的抱住了。   “哭什么?”   他笑她,一边吻着她:“我来看你,还不好吗?”   她点头,又摇头。   昨天打那个电话,是因为她确定怀孕后,她一时间茫然无措。   可她没想到,他会连夜赶过来。   “别哭了,傻瓜!”   他抱着她在长椅坐下,抬手拭去了她的泪水:“好了,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将小脸贴在他的心口,不说话。   “嗯?”他再问。   她还是不说话,却笑起来。   他也跟着笑,吻着她的额头,“老婆,看在我千里寻妻的份上,你就快告诉我吧。”   “好啦!”   她有些害羞的说,“告诉你可以,但你不能笑我!”   得到他的保证,她才凑近他的耳朵,小声的告诉了他。   然后,她看着男人的脸怔住了,片刻又透出一丝慌乱,“我又做爹地了?”   他居然像个小孩子一般发问。   “对呀!”   她又气又好笑:“牧何欢先生!那么请问,你愿不愿意做我肚子里孩子的爹地?”   “愿意,当然愿意!”   他重重的点头,忽然才意识到不对劲。   “小慕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沉下目光,“难道你还有第二个人选吗?”   慕采馨哼了一声,高声道:“家里的那个阿姨,今天我收到了几束花呀?”   “三束!慕小姐!”   听着屋内传来的声音,牧何欢发怒了:“下次,我不要再听到有人叫她慕小姐,要叫牧太太!”   闻言,慕采馨再也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爹地,你今天不回去对吗?”   早上临去幼儿园,诺诺忍不住再次问道。   昨晚上爹地说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他真的有点不敢相信呢!   “宝贝,”牧何欢揉揉他的小脑袋:“你在幼儿园乖乖的,爹地下午去接你,好不好?”   “嗯!”小人儿高兴极了,快乐的跟着生活助理往外走去。   慕采馨微微一叹,走过来捏他的鼻子,“你回去吧,都在这里两天了,公司没有你怎么行?”   牧何欢瞥了她一眼,“我前脚走,那些花后脚就跟来,你以为我不知道?”   她忍不住一笑:“现在他们都叫我牧太太了,你放心好啦!”   “不放心!”   他伸臂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大手抚上她的小腹:“还有这个小的,我也不放心。”   “我有经验的,你别担心。”   他不语,将头靠在她的肩:“你和诺诺跟我一起回去。”   她伸臂抱住他,其实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欢,”她抬头看着他的双眸,“你知道我为什么住在这里吗?”   “为什么?”   月影灯   慕采馨焦急的在房间踱步,时不时看看电脑,心里又有莫名的喜悦掠过。   这几天的新闻都在报道牧氏集团总裁变更的事情。   虽然是原总裁将“大位”交给自己兄弟,但因为两人是双胞胎,而新上任的总裁又有着非常“复杂”的背景,所以媒体一直在津津有味的八卦。   慕采馨高兴,是因为乐乐不但平安回来,这次出任总裁,就代表以后可能都不会去做雇佣军人了。   但她同样感到不安。   因为她不明白丈夫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这样做是否得到了牧家人的支持?   如果没有,他岂不是为了她和家人吵架?   这是她万万不想看到的事情。   “太太,先生回来了!”   这时,生活助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一愣,赶紧跑到门口,“欢!”   她叫着,扑到他怀里,忍不住又掉泪。   “你怎么这样?”她焦急的说着,“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对不对?可是你这样,爹地妈咪会不会生气?”   “生气?”牧何欢笑起来,为她擦着眼泪,“他们怎么会生气?”   “他们不生气吗?”   慕采馨摇头,“他们一定生气了,那是家业啊,你为了我丢下不管,我……”   她怎么承受得起他这样的牺牲?   “傻瓜!”他抱住她,“没有你,再多东西给我都没用,爹地妈咪也绝不会看着我不快乐的!”   “你……”他的话让她的心跳陡然加速,“你说真的?”   “小两口别挡着啦,人家要搬东西!”   突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慕采馨一愣,赶紧去看。   “爹地,妈咪!”   这一看,她彻底愣住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爹地妈咪也会来!   而几个搬运工,正把几箱行李往屋子里搬。   “馨儿,”顾宝宝笑问道:“我们来打扰你几天,你不会介意吧?”   慕采馨使劲摇摇头,“不会!”   说着,她的泪水又忍不住滚落,再也忍不住心头翻滚的情绪,她走上前紧紧抱住了顾宝宝:“妈咪!”   “好了,不哭,傻孩子!”   顾宝宝柔声劝慰着她,自己的眼眶却也湿润了。   “好了,真不哭了。”她拍拍馨儿的脸,目光移至她的小腹:“多大了?”   “快两个月了!”她略带羞涩的说道。   牧思远在一旁道:“还好,才两个月,这回可以让欢欢从头到尾,好好伺候你了!”   一句话说得慕采馨更加不好意思,他却看着儿子继续道:“欢欢,当年你爹地我还有拿手的按摩功夫,专为孕妇服务,你要不要学?”   “要学,要学!”   看着欢欢认真点头的样子,顾宝宝噗嗤一笑。   哎呀,她真的到现在才发现,原来牧家的男人,感情路上一定要闹点儿别扭,才会得到幸福! 232.上班第一天   “哎……”   牧永乐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这床、这被子真舒服,如果再来个温香软玉抱满怀,夫复何求?   他哈哈一笑,翻身抱住被子,想要继续睡。   “乐少,乐少!”   然而,门外突然传来管家的敲门声。   他没答应,管家便一直敲:“乐少……”   “什么事?”   他起床气很大的,如果手边有枪,真要用来吓唬一下这个老管家!   管家显然被他的怒气怔了一下,但又不得不说:“乐少,现在快八点了。”   “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   管家就知道他一定忘记了:“乐少,今天你该要去公司上班了呀!”   ——去公司上班——   几个字猛地在他脑海里炸响!   他倏地睁开眼,看着此刻置身的房间。   不是战地,亦非度假村,而是……他的房间!   他皱起整张脸,伸手抓了抓头发:“好,上班……!”   尾音是无力的哀嚎!   看着他穿上衬衣、西服,管家满意的露出微笑。   别看他们乐少平常总是一副粗矿不羁,现在修剪了头发,穿上正装,完全一个名门公子的模样嘛!   “乐少,领带!”   见他系好衬衣的扣子,管家赶紧将领带奉上。   “可以不要这玩意儿吗?”牧永乐撇了一眼。   这要放在战场,简直是留了一个致命弱点给对方!   只要你一个不注意,敌人扯住你的领带,一拧再一扭,那你还有活命的余地?   管家知道他在想什么,勉强一笑:“乐少,公司有公司的规矩啊,而且系上领带去公司,是为了显得整洁!”   仅此而已,言外之意让他不必多想!   “好啦好啦,”他不耐的拿过领带,“真啰嗦!”   好歹穿戴完毕,他走下楼来,一眼瞥见放在沙发上的公文包。   天啊!   还让他带上那玩意儿吗?   趁着管家还没跟下来,他赶紧两脚抹油——溜!   “乐少,乐少!”   将车发动,果然听见管家的叫声。   他冲老管家一挑眉,然后戴上墨镜,踩下油门去也!   去公司的路倒是驾轻就熟,只是到了公司门口,正当他琢磨着车子该停哪儿的时候,一个保安忽然跑上来,伸出双臂冲着他的车子一顿乱舞。   他按了一下喇叭,示意询问什么事?   保安凑近来,隔着玻璃大声道:“麻烦你把车快开走,我们总裁马上就要来了!”   ——你们总裁?——   牧永乐扫了一眼他胸前牧氏员工的铭牌,摇下车窗:“我已经来了!”   说完,他摘下墨镜,推门下车,把保安吓了一跳。   “帮我把车停好!”   正好来个帮忙的。   说着,牧永乐将车钥匙丢给保安,又塞了一张钞票给他:“多谢!”   说完,便朝公司大门走去。   片刻,保安才回过神来,看看手中的钞票,看看身旁飙车一族才开的跑车,喃喃自问:“刚才那个……真的是总裁吗?”   “欢迎新总裁!”   刚走进大门,只见一径穿戴整齐的员工分站两边,给予了他最热烈的欢迎。   他当然要投桃报李,对着一干美女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才在一片“嘘”声中满意的走进了总裁专用电梯。   “牧总!”   “牧总!”   刚踏进电梯,一男一女便跟了进来。   这两人他认识,是哥哥的得力助手艾力和孟思思。   孟思思三十多岁,头发高挽,鼻梁上架一副无框眼睛,气质干练,表情严肃。   艾力倒是型男一枚,面部表情却过于冷酷了。   听说初蕊小时候第一次见他,还被吓哭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一笑,让正准备汇报工作的两人莫名一愣。   “没事,我没事!”   他赶紧摆手,示意孟思思:“你可以继续!”   孟思思点头,“牧总,上午的时间你可以用来熟悉公司,下午三点有个主管会议,晚上六点有个员工见面酒会,十点跟信茂合作公司的赵总碰面。”   “十点?”   这么晚还要工作?   孟思思点头:“牧总,有什么问题吗?”   顿了顿,她估计是意识到了他的想法,解释道:“我们跟信茂有个合约未定,而赵总九点五十的飞机到达,我们必须第一时间见到他,不然别的公司就抢先了!”   原来如此!   他淡淡挑眉,心里暗中一叹,看来以前爹地和哥哥的日子,也确实不好过啊!   走进办公室,秘书主任立即跟过来,先将一大叠需要他签字的文件放到桌上,才道:“牧总,需要准备早餐吗?”   秘书主任已经“伺候”过牧思远、牧何欢两任总裁,在牧永乐心里可谓德高望重。   他收起迷人的笑容,非常恭敬的摇头:“不用了,我想……”   他拿起一份文件摇了摇,“先看看这个!”   秘书主任笑道,“牧总,这里有分类的。”   说着,她走上前,将这一叠文件分类放好,一边道:“这些我都看好了,你直接签名就行,这些是需要请示你的,你可以看过之后再决定!”   “谢谢!”   他拿起一份需要请示的,细细看起来。   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秘书主任欣慰一笑:“牧总,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叫我!”   说完,她便朝门口走去,还没走出两三步,却听他道:“秘书阿姨,等等……”   她转头,挑眉示意。   “这个……产品回笼……是什么意思啊?”   不耻下问很好,秘书主任耐心的为了他做了解释。   “好,好……”   牧永乐继续看,她也转身继续往前走,这一次,还没走出两步,“秘书阿姨,这个……长线控制……是什么意思?”   秘书主任又为他做了解释,不过她没有再转身往外走,而是回到了办公桌前。   她是料定他还有很多地方不懂,索性耐心等待着。   牧永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真笨!”   秘书主任微微一笑,想起他小时候那可爱的模样,她不禁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秘书阿姨也快退休了,教会你看文件,就当做我最后一个任务!”   “谢谢阿姨!”   他不自觉的吐吐舌头,惹来秘书主任更深的笑意。   原来他不好意思时就吐小舌头的习惯,至今还没改掉啊!      好累啊!   牧永乐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文件是看完了,脑袋也快爆炸了!   不行,不行!   他得自我放松一下,否则他会患上恐“文件”症!   “乐哥哥!”   然而,刚刚站起身,慕筱曦便推门走了进来。   慕筱曦今年已二十三岁,虽然进入牧氏才一年,却以出色的工作能力成为了业务部的副部长。   “曦儿!”   他回来这一个多月,她正在外出差,此次还是四年来兄妹俩第一次见面。   即是妹妹又是美女,当然来个大大的熊抱!   “乐哥哥!”   慕筱曦也非常高兴,凑上小嘴儿在他脸上亲了好几下,“好久不见,你又帅了好多啊!”   “真的吗?”牧永乐比了一个故作深沉的手势,“你觉得比牧何欢怎么样?”   “当然一样帅啦!”   她咯咯一笑,抓过哥哥的手:“哎呀,我来找你,是有正经事呢!”   “什么?”他问。   牧筱曦微微一叹,“我们有个大订单,原料非常吃紧,但供货商迟迟不肯签合同,我等会已经约好了对方的总裁再谈。”   本来这件事她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但对方是个非常难缠的角色,说要牧氏的总裁来才谈,她只好来请哥哥喽!   “对方什么来头?”牧永乐皱眉。   居然敢为难他如花似玉的妹妹,看样子是不想混了!   “才从国外回来的,姓文!”   牧永乐点头,“走吧,哥哥带你去会他一会!”   “吔!”就知道乐哥哥最好了,牧筱曦再次送上香吻一个,高兴的挽着哥哥的手走出了办公室。   两人来到约好的餐厅,看看时间,他们还提前了二分钟!   可是,牧筱曦四下看去,却没有看到有总裁模样的人过来。   “搞什么啊!”   她不禁嘟囔了一句。   说起来她已经迁就对方到极点,甚至这餐厅都选在了对方公司的楼下,他居然还不能比他们早到?!   “别着急!”   牧永乐安慰妹妹,先点了两杯咖啡慢慢喝着。   兄妹俩说着这四年来各自的趣事,不知不觉一杯咖啡便喝完了。   而距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怎么还不来?”   牧筱曦最恨不守时的人,立即拨了个电话过去。   当然,这电话并非对方本人,而是由秘书接了起来。   “什么?文总在开会?不是……”   “是他在电话里亲口跟我约好的啊……”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   听着妹妹在一旁冲电话发火,牧永乐则冲服务生挥手,叫来了两份午餐。   “乐哥哥!”   牧筱曦丢下电话看着他,她都气成什么样了,他还有心思吃东西。   牧永乐挑眉:“不吃饱,等会那什么文总来了,怎么有力气揍他?”   一句话说得她又好气又好笑,只好也跟着他吃起来东西来。   可是,等他们连午餐都吃过,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   牧永乐摇头:“妹妹,看来我们是被人放鸽子了!”   牧筱曦气愤的站起来:“我这就上去找他算账!”   “没必要!”牧永乐一笑,眼里透着狡黠:“这件事包在你哥哥我这里了!”   说完,他丢下两张大钞,搂过她的肩膀便朝外走,一边道:“你回公司之后呢,就在办公室里吹着冷气,哥哥我会给你好消息的!”   牧筱曦点着头,眼角却有一抹身影闪过。   她暗自撇头,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是对方公司的秘书。   她正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往楼梯那边匆匆离去。   那个一定是……文总!   牧筱曦心念一转,“乐哥哥,我不回公司去了,心里好烦,找朋友逛街去。”   也好!   牧永乐点头,放开了她:“那你多买点,别生气了。”   看着他的身影走入电梯,牧筱曦赶紧朝刚才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原来这一路下来是地下停车场!   她站在出口四下一望,看到了,那个男人正坐上一辆蓝色的跑车!   眼看着车子就要发动,她拼命跑上前,扑到了车窗边:“等一等!”   透过边窗,她看不到里面,只好转身跑到了车前,透过挡风玻璃大声道:“等一等!”   为了绝对能够引起车内人的注意,她还用手捏拳,重重的敲了一下引擎盖!   这一招果然有效,驾驶位上的男人抬起头来,一双鹰眸望住她。   牧筱曦不由地一怔。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文总的模样,只见他面部线条极其刚硬,特别是高挺的鼻子,给人无限的冷漠感。   而那一双眼,正如老鹰发现猎物般,紧紧的盯着她!   这人虽然可怕,但牧筱曦并非没有见过世面,立即回过神来,大声道:“你就是文总吧,我是牧氏的牧筱曦!”   不知男人有没有听到她的话,但车门打开,他的秘书走了下来。   “牧小姐!”   秘书的态度亦是冷淡,“不知你找我们文总什么事?”   还敢问她什么事?!   牧筱曦顿时火冒三丈,“你不觉得这句话你问错对象了?明明是你们文总跟我约好一点在楼上餐厅见面,害我白等了一个小时,又是怎么回事?”   闻言,秘书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并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开车将身子探了进去。   片刻,她起身,依旧冷冷的看着牧筱曦:“牧小姐,我们总裁说他忘了,如果你想找他谈事情,可以再约!”   什么?忘了?   牧筱曦不禁好笑,这算不算她听过的最烂的借口?   “一句忘了就行?”   她实在气愤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秘书却无谓的点头,“那牧小姐,再见了!”   说完,她便开门坐上车去了。   车子再次发动,喇叭随之响起,示意牧筱曦让开。   她本能的往后一退,又猛地回过神来,想走?   她偏不让!   于是,她张开双臂又拦在了车前,朗声道:“文总,我希望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车内男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残忍。   猛地,他踩下油门,那车子居然就这样朝牧筱曦撞来。   “啊!”   牧筱曦本能的尖叫一声,急速往后退。   不料,这车像是长了眼睛,一直追着她。   她往左退,它就往左,她往右退,它就往右,直到牧筱曦陡然回头,发现身后居然是——一堵墙!   左右已无退路,关键时刻,牧筱曦更不愿表现软弱,她咬牙,索性直直的往后退。   她豁出去了!   这个什么文总,有本事就将她撞扁在这墙上!   渐渐的,手和脚已经触到了冰冷的墙壁,她站定,闭上了双眼。   “砰!”   听到这样一声震响。   但她的身上却毫无感觉!   诧异的睁开眼,只见文总的车头歪在一边,而旁边一辆红色的跑车,正与它做着“亲密接触”!   刚才那一声响,就是这红色跑车撞上了文总的车,迫使它的头转了个方向,才没有伤及牧筱曦。   “文一鸣,你在干什么?”   这时,红色跑车走下一个高挑美女,怒瞪着蓝色跑车。   牧筱曦怔怔的看了她一眼,忽然欣喜的叫道:“雪宁!”   她跑上前,开心的拉过了高挑美女的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和单雪宁相识于欢哥哥的婚礼,后来碰巧在同一个法语班学习,就熟识了起来。   二年前单雪宁出国留学了,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可以碰上她!   “筱曦!”单雪宁的脸上倒没多少惊喜,只是微微诧异:“你怎么在这里?你……”   又怎么惹上了文一鸣?   她刚才只是认出了文一鸣的车,见他又在欺负弱小,她只是看不下去罢了。   没想到救下的人倒是个老朋友!   话说间,只见那蓝色车子的门被推开,秘书先下车来,看着单雪宁:“单小姐,你也撞得太狠了吧!”   她揉着脑袋抱怨,刚才额头撞到车窗,可疼着呢!   单雪宁冷声一哼:“跟着这样的男人,你以后有的是罪受!”   话音未落,一阵冷笑猛地响起,文一鸣推门下车了。 233.打断   他比她想象中更高一点,剪裁得体的西装穿在身上,没有让人觉得他更精神,反而看上更加的冷漠与……威严。   只是这一次,当牧筱曦看着他的脸,心里却莫名的涌现一种熟悉感。   “你……”   脑海中似有呼之欲出的记忆,只是总也出不来,她只能说:“文总,我们是不是见过?”   “见过?”   文一鸣薄唇轻挑,“我哪有这么好命,居然认识牧家的大小姐?”   他的声音淡淡的,语调却满是讽刺,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牧筱曦皱眉。   既然此人脸上写着生人勿近,她也没必要去套近乎,只要跟他说清正事便可。   “文总,”她拿出一直抓在手中的公文袋,“既然我们在这里碰面了,不如把合约的事情谈一谈,免得我下次再打扰你宝贵的时间!”   她将“宝贵”二字咬得很重,漂亮的将他刚才的讽刺还了回去。   章雪宁看看他们,又看看合约,才知道两人是为了生意才凑到一块儿!   “筱曦,是什么生意?”   章雪宁奇怪的问。   什么生意值得她刚才拿命来玩?   牧筱曦想告诉她是很急需的原料,余光瞧见文一鸣那模样,不服气的说道:“没什么,一点边角料,不过我和文总之前谈好了,牧氏可不能随便毁约!”   章雪宁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文一鸣忽然伸臂,将牧筱曦手里的合约半抢半拿的抓了过去。   “你……”牧筱曦一愣,立即稳住神:“文总,麻烦你签了吧!”   说着,她还将签字笔递了过去。   然而,待到文一鸣将合约看了一遍之后,他却没有伸手来拿签字笔,而是转身朝前走去。   “喂!”   牧筱曦赶紧跟上去,却见他走到不远处的另一辆跑车前停下,拿出钥匙将门打开了。   有两辆车倒也不足为奇,牧筱曦奇怪的是,他为什么拿着合约往车里钻?!   “文总,你……”   话到一半,他忽然探出半个身子,冷眸盯着她:“想跟我谈合约?上车!”   简短的一句话犹如命令,然后他又坐回了车内。   “筱曦,别去!”   章雪宁上前拉过她。   她自己跟文一鸣不过也是点头之交,根本不清楚他为人如何,怎能让筱曦这样冒然跟去!   牧筱曦略微犹豫了一下,却见跑车的挡风玻璃内,他的唇角轻轻上扬,似无声挑衅!   哼!   牧筱曦的倔强也上来了,却就去,难不成他还把她给吃了?!   “雪宁,没关系的。”   她微微一笑,毅然上前坐进了车内。   看着车子快速开出停车场,章雪宁冲尚留在原地的秘书问:“文一鸣要把人带哪里去?”   秘书本也正恨恨的看着远去的车子,闻声,她才将视线收回,并快速恢复了冷静:“总裁的事情,我没资格过问。但……”   她瞟了一眼一旁被撞烂的车子:“章小姐,我们是不是来谈谈赔偿问题?”   章雪宁冷冷一笑,“去章氏国际找我的秘书吧!”   说完,她亦跳进自己的车内,追着文一鸣的车子而去。   眼看着车子竟是往天虎山而去,章雪宁心中一突。   章家也是做生意的,只是到了她父亲那一辈,生意中心便朝国外移动,所以在本地不及牧氏财雄势大。   但对于天虎山,她也是知道一些的。   那里不但是黑势力的禁地,更是本地道上老大文若山的老巢!   文若山在几十年前如何猖狂,如何放肆,固然早成旧闻;   而且文家在十几年前即开始“漂白”,但天虎山的影响一直存在!   文一鸣为什么要去天虎山?   等等!   文若山,文一鸣……   章雪宁幡然领悟,文一鸣也是文家的人!   她以前怎么没想到,他既然是文氏的总裁,必定与文若山渊源极深!   那么他带着筱曦去自己的“老巢”谈合约,又是什么意思?   事不宜迟!   如果他打定主意伤害筱曦,她章雪宁一个女人难敌四拳,只能马上联系牧家人。   她赶紧拨下电话,辗转得到了牧氏总裁的号码。   打过去,先是秘书接起。   “麻烦你马上接牧总!”   她的语气倒是干脆,但秘书自然是要从你是哪位到找牧总什么事这样问个遍的。   章雪宁没工夫听:“牧筱曦被文一鸣带去了天虎山,你若想要她安全,就马上转告牧总!”   说完,她便挂断电话,立即朝前追去。      牧筱曦很少听到有关天虎山的事情,车子开入山内,她看见错落有致的别墅,还问:“这不是住宅区吗?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住宅区?”   文一鸣重复着她的话,一丝嘲讽的冷笑抹在唇边:“原来牧家的大小姐,连天虎山也不知道!”   天虎山!   牧筱曦一怔。   虽然听说的很少,但总不至于天虎山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你……”她看着他:“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谈合约!”   他冷声回答,猛地踩下刹车,“下车!”   牧筱曦跟着他走下车来,只见前面是一栋美式别墅,拥有非常好的采光!   这一定是他住的地方!   看着他在墙上按着开门的密码,她有些迟疑了:“文总,我们不必进去,也可以谈合约的!”   她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进去陌生男人的家里!   文一鸣似没听到她说的话,将门打开后,自顾走了进去。   看着那扇被推开的门,牧筱曦知道,他的意思是爱进不进!   反正他只会在房子里跟她谈!   这……牧筱曦转头看看来时的路,她大可以就此离开的,何必受这个男人的摆布?   但……   她又看看前面被打开的门。   既然来了,而且已经到了他的家门口,为什么不索性把合约谈好呢?   半途而废,从来就不是她牧筱曦的作风!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抬步走了进去。   然而,走到门口,客厅里却没见了文一鸣的身影。   她奇怪,再往里走了几步,身后的门突然被关上。   她一愣,只觉眼前闪过一个人影,她的双腕忽然被人捉住,抬高按压在了门上。   “你……”她看清了逼在眼前的人是文一鸣,不由嚷道:“你干什么?”   他的唇边泛着冷冽的笑意,眼神如刀,直直的勾着她的脸:“你知道,刚才我带秘书出来,是想要做什么吗?”   他可不可以不要把呼吸喷在她脸上,那灼热的气息,像是要烧穿她的肌肤!   “我怎么知道?”   她没好气的撇开脸,同时抬脚想要踢开他:“你放开我!”   然而,腿还没碰到他,他的整个身子已压上,将她紧紧的压在了自己与门板之间。   他狂洌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几乎掩住了她的呼。   从来没有一个陌生男人敢靠她这么近,这么无礼!   牧筱曦又羞又恼,“你……你放尊重一点!”   “尊重?”   他笑着,“不好意思大小姐,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尊重二字!而且……”   他的手指邪恶的划过她的唇,“刚才我和我的秘书,是想来这里,上床!” 234.我警告你   牧筱曦一怔。   总裁和秘书之间不清不楚的事情太多了,她不时也有耳闻,根本见怪不怪。   只是,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刚才在餐厅里瞥见的,他和秘书匆匆离去的那一幕。   心里突然泛起阵阵恶心,而这种恶心与讨厌,毫不掩饰的浮上了眼底。   文一鸣看得明白,冷笑道:“大小姐,你看不起?”   说着,他唇边的嘲讽愈深,“难道你不知道,当年若不是你那做秘书的妈咪勾.引了你的总裁爹地,你根本就不会出生……”   “你住口!”   闻言,牧筱曦顿时怒起,“别用你那点龌龊事来诋毁我的爹地妈咪!”   她可能太过激动,一点唾沫星子没忍住,毫不客气的喷在了他的脸上。   “龌龊事?”   他似毫不在意,竟垂眸低声笑起来。猛地,他复又抬头,一双眼阴狠满布,像是猛兽寻找到了可口的猎物!   “你……”   牧筱曦本能的害怕出声,但即刻,她的声音便吞没在了他的口中。   他狠狠的、毫无留情的吻住了她。   或许,这不应该叫做吻,而是唇瓣之间的嘶咬。   他的力气是她的数倍,根本让她无法动弹,她只能咬紧牙关不让他恶心的舌侵入。   而他,似乎也没那个打算,重重的压过她的唇后,他便将她松开。   “啪!”   几乎是同一时刻,一记耳光拍在了他脸上。   他转头,对上牧筱曦怒气腾腾的脸,她正冲他骂道:“你这个流.氓、混蛋!”   他的唇角微微抽搐,手臂伸出,狠狠钳住了她的小脸拉近自己:“大小姐,刚才你打断我和我秘书的好事,怎么着也得给点补偿吧!”   说完,他的唇再次覆上了她的。   这一次,他的啃咬中带了更多了侵略与占有,双眸里那闪烁的精光,几乎让牧筱曦无法呼吸。   而他的大掌突然从她腰间探入,肌肤的接触让她不由地一颤。   他那恶心的舌便趁机撬开了她的贝齿,将她的甜蜜攫取一空。   从未被如此对待的牧筱曦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她彻底怔住了。   眼角,一滴泪水滑落,将苦涩在两人的唇齿间晕染开来。   文一鸣微微一愣,身边的门突然被踢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冲了进来。   “文一鸣,你给我……”   吼叫声到一半顿止,牧永乐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头的火气更是一怒冲天。   “文一鸣,你找死!”   话音未落,他的拳头已然送出,直击文一鸣的脸。   他会打架,文一鸣亦是个中好手,他将牧筱曦往旁边一推,自己则灵巧的闪过了这一拳。   牧永乐岂能放过他,又是一拳跟上,两人一直追打到沙发边,继而扭打在了一起。   牧筱曦愣愣的看着,片刻才回过神来,大叫道:“你们不要打了!”   他们身高力气相当,又都有些拳脚功夫,这样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乐哥哥!”   文一鸣怎样她管不着,她只求自己的哥哥不要受伤。   “乐哥哥!”她大声喊着,“别打了,我们走吧!”   “曦儿,你快走!我和这小子要新仇旧恨一起算!”   刚才他出了餐厅,便立即找人调查了曦儿口中的“文总”。   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他小时候在学校的死对头——文一鸣!   当年他们在文家花园里打了一架后,他就搬回了牧家大宅,而文一鸣亦突然转学离开。   这额头上的仇他还一直找不到机会呢!   现在文一鸣居然又刁难他的妹妹,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到这里,他对准文一鸣的下巴便是一记狠拳,打是打中了,可是他的肚子也中了文一鸣一脚。   扭打的两人顿时被弹开。   “乐哥哥!”牧筱曦赶紧跑上前扶住他,使劲的将他往外拖:“我们走,别跟这种人打了!”   “曦儿,你先走,听话!”   他将手从她手里挣扎出来,而这时,文一鸣瞅准时机,已经打了过来。   牧筱曦站的位置距他较近,不假思索的便挡在了牧永乐前面:“流.氓,你有种就把这一拳打在我身上!”   “你……”   文一鸣一愣,这突来的变化让他收手不及,只能把力道走偏,一拳打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滚开!”他低吼着,忍受着反弹力将手臂几乎震裂的疼痛。   这一拳刚才若是打在她脸上,保准打瞎她一只眼。   牧筱曦当然看不透这些,她根本懒得理会他,拉过哥哥的手继续要往外走。   “你可以走!”文一鸣却道,“牧永乐不可以!”   “你不要欺人太甚!”   牧筱曦抓过一旁自己拿来的合约,唰唰几下便撕成了碎片。   “文一鸣,你瞧好了,”她将碎片朝他脸上狠狠扔去:“我们牧家不做你的生意,以后你见到牧家,最好绕道而行!”   说完,她怒瞪了他一眼,拉过哥哥继续往外走。   “牧永乐,你靠女人?”   他对牧筱曦刚才的话似毫无反应,仍只想留下牧永乐单挑!   闻言,牧永乐淡淡一笑。   牧筱曦瞧着,还以为他只是有话要说,抓着他手的力道本能的松开了些许。   然而,下一秒,他却是将她往门外一推,自己则大步跨上前。   两人在转瞬之间,又打在了一起。   这一次可不再是小打小闹,牧永乐一个飞腿过去,居然将电视机的屏幕踢碎!   文一鸣更是离谱,抓起一个花瓶顺手往牧永乐砸去,却被他一拳击碎。   但同时,破碎的瓷片也划伤了他的手,鲜血直冒。   “乐哥哥!”牧筱曦痛苦的大叫,再也忍不住想要上前,手臂却被人拉住。   转头,她惊讶的发现章雪宁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后。   “雪宁!”   她脸上镇静的表情无疑让心中慌乱的牧筱曦顿觉找到了依靠,“你看这怎么办啊?”   章雪宁摇头:“没事的!”   说完,她大步走进来,忽然举起左臂。   “啪!”的一声响亮划过耳膜,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怔,才发现她手中拿着枪!   “你们给我住手!”   她看着这两个缠打着的男人,秀眉高蹙:“我倒不介意把子弹打入你们的身体!”   言下之意,谁若再动手,就别怪她出手!   文一鸣自然是不怕的,他只是好奇:“你怎么进来的?”   天虎山看似风景秀丽,其实暗藏玄机。   每一个从山口进入的人,都会受到秘密仪器的检查。   而这个检查,主要是看来人有没有带枪。   牧永乐没带枪,他能进来不足为奇,但这个女人……!   章雪宁淡淡挑唇:“文一鸣,枪是我从你手下那儿拿的!”   什么拿,不如说偷!   闻言,文一鸣眼底的疑惑褪去。   他知道她有这个本事,能从他的手下那儿搞到枪。   但是,他看看牧永乐和牧筱曦,“你这样做,是为了保牧家人?”   章雪宁正要说话,牧永乐抢了个先:“谁让她保?”   说着,他拿出手帕随意的将流血的左手一包,“文一鸣,今天有外人在,我们下次再打!”   说完,他已走到门口,拉着牧筱曦出去了。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文一鸣冲章雪宁冷笑:“看来,牧家人并不领情!”   章雪宁白了他一眼,亦转身离去。   “乐哥哥,你的手怎么样?”   “没事!”   牧永乐推她上车,却见她的目光转至前面,脸上露出笑容:“雪宁,刚才谢谢你了!”   “有什么好谢的?”   牧永乐喝了妹妹一句,不由分说的将她推上了车。   然后关上车门,才冲正往这边走来的章雪宁道:“是你打电话到我的办公室?”   章雪宁点头,意外的发现他看着她的眼神竟有浓浓的戒备。   “刚才也是你让我跟着你的车到这里?”牧永乐又问。   刚才他们只是电话联系,然后他跟着她的车来到这里,一直没有看到她的模样。   章雪宁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些,但依旧点头。   牧永乐哼了一声,“你做这些,都是为了保护我的妹妹吧!”   当然!   如果不是担心牧筱曦的安危,她干嘛费尽心思在文一鸣的手下那儿弄一把枪?   “砰!”   却听牧永乐猛地拍了一下车子的引擎盖,低吼道:“喂,我警告你,我妹妹可是个好女孩,你别打她的主意!”   说完,他怒瞪了她一眼,才往驾驶位走去。   临上车了,他又补充一句:“警告仅此一次!”   说完,便开门上车,快速而去。   章雪宁一愣。脑海里忽然浮现一个多月前,自己在机场的情景。   那个总是冲她放电的男人的脸,渐渐与刚才牧永乐的脸重合……   当时她恰好在打电话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纠缠,她便说了几句过火的话……   然后……   她陡然怒起,刚才那个牧永乐,是不是因为她想要泡他的妹妹?!   什么人!   她分明一片好心,再者,他自己不就一副种马样?   有什么资格那样对她说?!   真是的!   她愤怒的咬牙,狠狠的一跺脚,牧永乐!敢让我再见你到试试!   “你记住了,这只手千万不能碰水,每三天就要去医院换药!”   走到家门口了,牧筱曦还在一直唠叨。   “我的好妹妹,你已经说了一百遍了。”   牧永乐投降,“我就算是傻瓜,也记住了。”   “就怕傻瓜记住了,你还没记住!”   牧筱曦白了他一眼,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拿出了电话。   “我还真要发短信给秘书阿姨,让她每天提醒你一次才好!   ”牧永乐白了她一眼。要是谁娶了他这个妹妹,也真够呛的!   话说间,两人已经走进了客厅,却见爷爷奶奶正坐在沙发上。   看样子是特意在等他!   “曦儿,你也回来了。”见到牧筱曦,奶奶高兴的笑着。   因为工作原因,牧筱曦搬去了离公司较近的公寓,几天才回来一次。   闻言,牧筱曦走上前,亲热的为爷爷捶着肩膀,甜声道:“爷爷,我出差的这段时间,你好吗?”   爷爷已经九十高龄,家里人都非常重视,唯恐他老人家被磕着碰着。   牧风铭点点头,目光却顿在牧永乐手上的绷带上。   他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妻子。   牧太太会意,问道:“乐乐,你的手怎么了?”   “嗯,不小心撞了一下!”   可不能说是去打架了,否则爷爷会被气到。   然而,话音未落,牧风铭已怒道:“去打架了,还跟我说谎!”   说完,他不禁重重的咳了几声。   大家都慌了,赶紧为他轻拍胸口顺气。   牧筱曦道:“爷爷,你就别管哥哥了,他都这么大了,做事有分寸的。”   “分寸?”   牧风铭沉声一叹,“他如果有分寸,怎么会以堂堂牧氏总裁的身份跟人去打架?”   他虽然早已不管公事,但总有自己的情报网,所以这点儿事情还是瞒不过他的。   “爷爷!”牧永乐在他面前蹲下,“是乐乐不对,你别生气了!”   “你呀!”   他这模样,还让牧风铭能说什么重话?   他跟这两个孙子的感情,比跟自己儿子的感情可好多了。   “乐乐,你要记得你现在身份不同了,”他语重心长的道:“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牧氏集团呀!”   “我知道了,爷爷!”   牧永乐笑起来,像小时候那样在爷爷脸上亲了一口:“乐乐最听你的话了!”   总算将牧风铭给逗笑了,“好了,你要是听话,就送爷爷回房睡觉吧!”   “当然!”   牧永乐起身,正准备扶起他,却听楼梯上传来笑声:“爸,你怎么忘记了今天的重点?”   人随音至,是牧初寒!   牧风铭微微一愣,不由地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真是老了,忘记了大事!”   说着,他冲牧永乐道:“乐乐,你坐下,爷爷还有大事跟你说!”   话说间,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让牧永乐心里打鼓。   “爷爷,还有什么事啊?”他这不连总裁之位都抗在身上了吗?!   “是这样的,乐乐!”   牧风铭又笑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结婚了,不知道你有没有要好的女朋友啊?”   闻言,牧筱曦不由地哈哈一笑,“爷爷,你不知道,乐哥哥的女朋友可多了!”   虽然这几年他不在这里,但欢哥哥好几次跟他联络,接电话的女人声音都不同哦!   “丫头,说什么呢!”   牧永乐瞪了她一眼,立即冲爷爷赔笑:“爷爷,这个嘛,我还没考虑过。”   天下美女何其多,他才不要这么年轻就陷入婚姻的圈套!   “就知道你没考虑过!”   牧风铭皱起眉头:“所以爷爷给你考虑了一下!”   什么?   牧永乐一愣,却听姑姑在一旁道:“乐乐,爷爷给你找的,家世人品都是一流,而且能力很强,自己也在开公司哦!”   她再好关他什么事?   牧永乐用几近哀求的眼神往牧初寒看去,却见她仍是不厚道的一笑:“爷爷已经跟女方家里定了时间,你们先见一面再说!”   牧风铭哈哈一笑,“乐乐,我也没见过那丫头,但听说可是才貌双全,百里挑一!”   “我……”   牧永乐只觉一股气流从脚底直冲脑门,他猛地站起,对着爷爷大声道:“我……”   却碰上姑姑警告的眼神,示意他不能当面拂逆,爷爷年纪都这么大了,如果激动了出点事咋办?   他心中一沉,几乎带着哭腔省略了——不想去——三个字,改成:“去!”   相貌英俊,身材高大,气质卓越,身居高位,家世一流。   章雪宁瞪着老妈:“还有什么形容词,一并说来!”   反正她不去。   章妈笑吟吟的推着她:“雪宁啊,你也该找个男朋友了。你以前开出那么高的条件,不但把那些追求者给吓跑了,也把老妈给吓住了呀!”   章妈拍拍心口,“还好,还好,符合你条件的男人还没有绝种,今个儿就有一个!”   章雪宁斜睨了老妈一眼:“妈,这么好的条件,你咋不自个儿去试试!”   闻言,章妈脸上顿时晴转多云,“你这孩子,有你这样说话的吗?妈妈的一片好心,你不领也就算了,还拿我开心是不是!”   “妈……”章雪宁无奈皱眉:“我怎么可能去做相亲这样无聊的事情?我很忙啊,你放过我好不好?”   章妈不说话,片刻,居然又掉下泪来。   “你这孩子,就是不贴心!”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当然想你嫁个好人家。你一辈子快快乐乐的,妈妈才过得舒心啊!”   章雪宁心中一叹,最受不了妈妈这样的眼泪攻击。   不过话说回来,若男方家世真有这么好,她确实应该去见一见。   如果两家真能联姻,爸妈以后也不用在其他叔叔阿姨面前受气了。   “好吧,好吧,他是哪家公子?”她妥协了。   闻言,章妈破涕为笑:“你去嘛,去了就知道了!至于是哪家公子,妈妈保密!” 235.相亲   “姑姑,看在我妈咪的面子上,你就让别让我进去了!”   临到酒店门口,牧永乐做着最后的挣扎。   牧初寒睨了他一眼:“哎哟,这会儿把妈咪都搬出来了?”   她哈哈一笑,“乐乐,我昨晚上可是给你.妈咪打电话了,你.妈咪听说你要来相亲,恨不得马上从伦敦飞回来呢!”   什么?!   牧永乐立即矮了半截,吐着舌头说:“好了,好了,算我没说!”   如果妈咪真回来了,这事恐怕更不容易解决!   两人走进预定好的包厢,刚一坐下,便听外面一个女人道:“丫头,你等会可要乖一点,别让人看笑话!”   “她们来了!”   闻言,牧初寒赶紧起身,同时也拉着牧永乐的胳膊。   牧永乐不情愿的站起来,只见门被推开,那个大婶身后,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是你!”   可能是太过惊讶,牧永乐不禁叫出了声。   显然的,章雪宁也看见了他,脚步顿在门口便不肯动了。   牧初寒反应较快,立即笑道:“原来你们俩认识啊!”   说着,她上前热情的拉过章妈的手:“章姐,你说我们这叫不叫真有缘啊!来,来,快进来坐!”   她拉着章妈的手,章雪宁的手又被妈妈拉着,不得已走了进来。   牧永乐瞧着她一脸的苦瓜相,又不禁好笑。   想想如果他喜欢的是男人,偏被家人拉来相亲,心里也一定不好受吧!   可问题是,他喜欢的是货真价实的女人!   如果让他跟眼前这个女人结婚,以后他哪儿来的“幸福”可言?   “乐乐!”   待她们在对面坐下来之后,牧初寒便忙着介绍:“既然你认识雪宁,这位就是雪宁的妈妈!”   “阿姨好!”   看着这个乐呵呵的大婶,牧永乐心里闷闷一笑,她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女儿的独特嗜好呢!   “章姐啊,”牧初寒又道:“这就是我哥的二儿子,牧永乐!”   “见过,见过,”章妈笑道:“现在报纸上到处都是他,真是个青年才俊!”   青年才俊?   章雪宁暗自冷笑,说的是他哥哥牧何欢才对吧!   殊不知这暗自的冷笑,却落入了对方那男人的眼里。   “雪宁啊,”这时,但听妈妈对她道:“这是牧阿姨,永乐的姑姑,你不叫人?”   她点头,立即笑道:“牧阿姨好!”   话刚说完,突觉小腿传来一阵异样。   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一个柔软的、带着温度的什么东西,正隔着丝袜轻轻摩挲着她的小腿,惹来像是电流般的触感。   一时间,无数种猜测窜入她的脑海,最后落到一个想法:难不成餐厅里有老鼠?   可是老鼠会这么轻柔又缓慢的在她腿上爬来爬去吗?   但如果不会,还是有什么?   目光一转,她看到放在桌角的纸巾。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她抬起手臂,故意暗中用手肘将纸巾碰下了桌。   “不好意思!”   然后立即斜身下去捡纸巾。   然而,尽管只是这么匆匆的一瞥,却并未发现腿上有任何东西!   真是奇怪了!   她满腹疑惑的坐直身子,一边听着妈妈和牧阿姨说话,一边继续猜测。   刚才是错觉,或是幻觉?   不!   觉对是真实的!   因为这时,那感觉再次袭来!   这一次,不再只是轻轻的摩挲,甚至带了或轻或浅的力道,在她的小腿来回滑动着。   虽然她没有跟任何男人相处过,但也猛然明白,这感觉叫做——挑.逗!   她猛地一怔,仔细冷静的感觉了一下,几乎可以肯定这不是任何什么东西。   而是一只男人的脚!   而离她最近的男人,就是正坐在对面的——牧永乐!   这个种马!   她表面不动声色,却把心一横,双腿倏地出击,将那只恶心的脚一举夹住了。   牧永乐一愣,倒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灵敏!   抬眼,想当然的碰上她那双得意的眼!   牧永乐淡然一笑,冲她挑眉过后,目光居然撇开了。   就好像,好像此刻受制的这只脚不是他的!   “喂……”   她几乎叫出声来,还好妈妈和牧阿姨说话的声音比较大,没人听到她含在嘴里的声音。   这时,牧初寒转睛来笑看着她:“雪宁,听说你自己开了一家公司,主要是做什么的?”   “模特公司!”   她赶紧回答,“我是做经纪人的!”   “哦!”闻言,牧初寒冲她竖起大拇指,“你真棒!”   说着,她又来看身边的男人:“乐乐,看来雪宁做生意一定比你厉害,以后你可以多跟她请教!”   牧永乐一笑,章妈立即道:“哪里哪里!丫头那小公司,怎能和牧氏相比?你不要太夸奖雪宁了!”   话虽如此,章妈的眼里却藏不住对女儿的得意。   牧永乐哈哈笑出声来,“章阿姨,其实私底下我跟雪宁聊天,她有很崇拜我哦!”   说着,他用余光瞟着章雪宁:“雪宁……”   好奇怪,她怎么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叫出来,有一种不同的感觉?!   “我没有说错吧!”   崇拜?!   章雪宁回过神来,干声一笑,“你可是牧氏的总裁,有几个人不崇拜你?”   话说间,她终于想到一个让他出丑的办法,并打算马上……   “哎呀!”   猛然间,一股力道将她往前一拉。   不但斩断了她的思绪,更让她的半个身子几乎都趴到了桌上。   是牧永乐先发制人,居然利用夹在她双腿里的脚将她狠狠一拉!   “丫头,你这是……”   章妈脸色一变。   “章阿姨,你别担心!”   牧永乐不紧不慢的说道:“雪宁不过是想给我们倒茶罢了。你不知道吗?我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她最喜欢帮人倒茶!”   ——喜欢帮人倒茶——   章妈像看外星人似的看了一眼女儿,生她养她这么多年,也没舍得让她给家人倒杯茶啊!   “你……!”   章雪宁站直身子,正要怒气大发,牧永乐却冲她一笑:“雪宁,倒茶是好事,不过你也得站稳了呀。不然磕到哪里,我可是会心疼的!”   最后这一句像一只苍蝇飞入了她的嘴里,她咳咳两声,硬是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但章妈和牧初寒,却在一旁偷笑了。   原来这两孩子早就看对眼啦,她们这两个欧巴桑在一起,还真是多管闲事!   “咳咳!”   两人不约而同的站起来,牧初寒道:“乐乐,我和章阿姨想去逛逛商场,你和雪宁就在这里吃了饭再回去吧。”   说完,也不等他们表态,两人便转身匆匆离去了。   可不能等他们表态,他们年轻人面子薄,当然不好意思说抛下长辈自己约会啦!   “喀”的门被关上,牧永乐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章大小姐,你斗不过我的!”   “你这个……”   章雪宁愤怒的敲着餐桌,“你这个流.氓加无赖!”   “咦!”   闻言,牧永乐慢条斯理的将脚放入鞋子内,一边道:“对你来说,男人不和兄弟一样吗?被兄弟摸摸小手,碰碰小脚,甚至抱一抱都应该很正常吧!”   “你……”   章雪宁无言以对,抓过随身包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牧永乐叫住她,一边站起身来。   他还有些话没说呢! 236.协议   章雪宁根本懒得理他,继续往门外走。   牧永乐跟上前去,“章小姐,我知道你也非常不情愿来到这里,但听我说完这几句话的时间,应该还是有吧!”   话说间,他们已走出包厢来到了走廊。   路过的服务员与客人听到声音,都不禁朝这边来看。   章雪宁无奈,只能停下脚步瞪着他:“给你二分钟时间!”   “不需要那么长!”   他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我只希望章小姐回去后,在家人面前说我的坏话,不要再让长辈们把我们凑成堆!”   他这是什么态度?   以为她很想跟他一起?   大概是从来没有面对过这么厚脸皮的男人,章雪宁不禁气得脸色潮红:“我希望……”   她咬牙切齿的道:“你在你的家人面前,把跟我见面当做你毕生的耻辱!”   说完,她即掉头匆匆而去。   很好!   牧永乐挑眉,掉头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这个大小姐脾气还真不小!   奇怪的,他又不禁暗想,回去如果告诉爷爷跟章大小姐没有成功,过两天爷爷肯定又会塞一个给他!   相反,如果跟这个女人结婚了,根据她独特的嗜好,他岂不是可以“家里家外”两不误?   天下美女何其多,他本来就没有为了一朵小花放弃整座花圃的意思。   而楼梯处,章雪宁的脚步也不由自主的缓慢下来。   她不明白自己的这些想法从何而来。   就像一个人不停的在对她说话一样,她不想听也不行!   那个人不停的在耳边对她说:章雪宁,这不正好是个机会吗?   她素来对婚姻之事没什么渴望,而牧永乐正好对她有误会,结婚后她岂不是有完全的自由?   她可以继续她的公司,父母也不会因为婚姻大事而三天两头的催促她。   天啊,她几乎难以想象,如果下一次再被妈妈捉来相亲,她是否还能控制住自己的坏脾气!   况且,牧永乐的条件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对吗?   她的脑海里陡然浮现他叫着“雪宁”的模样,为什么,她竟然觉得两颊正在发热?   她是脑子不清醒了吗?   她抬手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然后对自己说:章雪宁,现在转身去找那个男人——谈判吧!   她素来说道做到,毫不犹豫,立即转过身往回走。   却见,却见他居然也正朝她走来。   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英俊的面容,她的手心好像有点出汗。   刚才的勇气似不翼而飞!   牧永乐挑眉,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外:“章大小姐,难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她是有话想说又怎样?!   他回过头来,不是一样有话像对她说吗?   可是,他要对她说什么?   不是刚才那番叮嘱还没有结束吧?!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担心,一句话不假思索的便脱口而出:“牧永乐,你说句实话,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如果他非常讨厌她的话,那么接下来的谈判就毫无必要了。   牧永乐微微一怔。   讨厌倒是谈不上,再说,他可是对任何人的任何嗜好都毫无歧视。   “谁会讨厌章大小姐啊?”   偏偏好话到了他的嘴里就成了油腔滑调,“看我们的章大小姐,身材一流,长相一流,连能力也是一流,我牧永乐能跟你相亲,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哦!”   知道他是在冷嘲热讽,为什么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自觉的高兴?   “你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她逼着自己冷下脸,“有什么就直说!”   好啊!   他点头,非常欣赏她这果断的性格:“我收回刚才的话,我们不如交往看看吧!”   见她眼神有异,他立即解释道:“此交往非彼交往……”   说着,他还特意压低了声音,凑到她的耳边,“你放心,我是不会强迫你喜欢男人的!”   章雪宁白了他一眼,同时意识到,他可能有与自己同样的想法,便耐着性子道:“你也勉强不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于是,两人又回到了刚才的包厢,开始商量他们心中的计划。   “回家以后,我们就对家人说我们可以交往看看!”   牧永乐详细的说道,“这样以后我们谁都不会被逼着去相亲啦!”   章雪宁心中一笑,看来他们的想法还真的不谋而合。   表面上她还是非常冷静的:“然后呢?”   “然后嘛,”但见他吐着舌头一笑:“大家就各玩各的,互不干扰啦!”   看着他这小孩般的动作,她不由地垂下目光。   她今天真是什么都不对劲,为了他刚才那样的动作,她居然——心动了一下。   再抬头,她已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互不干扰?说的容易,做起来可难!”   她也耐心的分析道:“如果媒体拍到你在外面和别的女人一起,我们的谎言岂不是不攻自破?”   “小心一点就对啦!”   他反正会很小心的,倒是你:“你更要防着媒体,不然……”   他嘿嘿一笑,“不但是我们的谎言被戳破,你家里肯定也闹翻天啦!”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章雪宁瞪着他:“牧先生,多谢你的关心!”   看着她因为气恼而涨红的小脸,美目盈光波动,牧永乐心中一叹。   上帝真是爱捉弄他,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交往对象,可惜自己的魅力将会对她全无作用!   “好说,好说啦!”   他摇摇头,异常可惜的叹道。   什么好说?   章雪宁的懒得理会他的奇言怪语,接着道:“那我问你,我们‘交往’的时间如果够久了,家人要我们结婚怎么办?”   “那就结吧!”   人生自古谁无“婚”?   牧永乐带了点大无畏的语气道:“而且你嫁给我以后什么也不用担心,我连孩子都不会让你生的!”   “你……!”   他的话听上去怎么句句都那么别扭?   她发现自己不能再跟他说下去了,“那好吧,就这么说定了!”她   起身要走,浑然不觉自己心里那一股无奈实则是对他的怒气!   可是,她气他什么呢?   她自己也找不出答案。   “要走啊!”牧永乐也起身,伸臂扯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近自己:“那我们的协议算是达成了?”   “没错!”   她依旧是气呼呼的语气,小脸红扑扑的惹人怜爱极了。   他不想逗她的,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双唇,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你……!”她转头,惊讶的看着他。   “女朋友,等我电话去约会哦!”   他嘻嘻一笑,在她未及发怒之前,快速闪人离开。   “你站住!”章雪宁无奈的一跺脚。   脑海却不断回响着他刚才的话——女朋友,等我电话去约会哦——。   他真的会约她吗?   她不禁低头,唇边有一抹自己的也没有发觉的羞涩笑意。      “乐哥哥,你说什么?”   牧筱曦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特意跑出嘈杂的厂房,再问了一遍。   “我说今天相亲,章大小姐答应跟我交往看看!”   特地打电话告诉她,就是让妹妹以为,章雪宁也是个正常的女人。   以后她被带坏的几率就小了。   “真的吗?”   想不到雪宁有机会成为自己的嫂子,牧筱曦开心的笑起来:“乐哥哥,你真是魅力无敌,我好高兴啊!”   真是个单纯的小丫头!   牧永乐淡淡一笑,转而问道:“你在哪里,怎么这么吵?”   “我在厂房!”   好容易买到相匹配的原料,她一定要亲自看到成品没有问题才放心。   闻言,牧永乐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厂房在哪里?这么晚了,我去接你!”   “不用了,哥哥。”   她不喜欢家人老把她当小孩子看待,“我自己有开车来,等会我回公寓去,明天到公司再见吧!”   她还要好好问一问,他和雪宁相亲的细枝末节呢!   既然如此,牧永乐也没再勉强,叮嘱几句后便挂断了电话。   这批产品要得非常急,牧筱曦也陪着工人们加工到晚上十二点,才打着哈欠从厂房出来。   跟工人们道别之后,她来到了距离厂房大约五十米的停车场。   说是停车场,其实只是一块空地.   现在夜深人静,除了厂里的货车,就只有她一辆车停在那儿。   所以,这时候是最容易听见异常声音的。   而她,就真的听见了。   这像是人说话的声音,自停车场旁边的小巷子传来。   她心中一凛。之前听说工厂有发生过原料被偷的事情,难道今晚上又有宵小想来光顾?   但现在厂里这批原料,可是万万出不得一点差错!   她想了想,从车子的后备箱拿出备用的千斤顶,便偷偷朝巷口走去。   渐渐近了,她听清楚了是两个男人正在说话。   两人都可以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谈论什么秘密事情。   再走近一些,她便听到一人说:“这是老爷吩咐的事情,你必须做到。”   而另一人却说:“别说什么老爷,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我……”   “砰!”   猛地一声响,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该死!   牧筱曦脸色一变,是自己手中的千斤顶不小心碰到了墙壁!   “谁?”   巷子里顿时传来阴狠的问声,听这急促的脚步声,应该是两人追过来了。   牧筱曦赶紧丢了千斤顶往厂房跑。他们不过两个人,她把厂里的工人叫来,可有一千多个!   然而,还没跑出两步,双臂已被人抓住。   “放开我!”她大叫,嘴巴又马上被人蒙住。   她睁大双眼,使劲挣扎,却见面前忽然站了个人。   “是你……”   她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目光狠狠的瞪着他。   而他看了她一眼,便道:“放开她!没事!”   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她给放开了。   “什么没事?”   一得到自由,她即冲他吼道:“文一鸣,想不到你堂堂一个总裁,居然背地里干这样的勾当!”   闻言,文一鸣的目光一冷,“什么勾当?”   “难道不是吗?”   她气愤的说道:“你不把原料卖给我也就算了,现在我有原料了,你想派人来偷吗?”   原料?   文一鸣的目光往不远处的厂房瞧了瞧,便对她身后那人道:“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那人“嗯”了一声,“你自己好好考虑!”   说完,他才走了。   牧筱曦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那人离开的速度极快,她抓不住他,只好将文一鸣的手臂紧紧抓住:“跑了个小的没关系,只要抓到你这个大鱼就行了!”   文一鸣依旧只是冷冷的瞧着她:“牧大小姐,我对你的原料没兴趣,相反如果你再这样抓着我,我难保不认为你是对我有兴趣!”   什么?!   全世界的男人死光了,她也提不起对他的兴趣。   “你真不是偷原料的?”   她甩开他的手臂,不放心的问。   “真要偷原料,我会自己来吗?”他反问。   牧筱曦一呆。   也对哦,他好歹也是一个总裁,怎么会亲自来做这样的事情?   而且仅凭他和刚才那个男人两个人,又能带走多少原料嘛!   “哼!”   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还是冲他不服气的挑眉:“我还是得告诉工人晚上得加紧防备!”   说完,她一边打电话一边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如果不是刚才的“偶遇”,她才不要和这个流氓加无赖多待一秒钟呢!   然而,当她打过电话坐上车之后,副驾驶位的门却被打开,文一鸣二话没说便坐了进来。   “喂,你……”   她怒道:“谁让你上车的!”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搭个顺风车。”   “我不同意!”   她伸手将他往车外推:“你再不下车,我马上报警!”   闻言,他猛地转过身来,用一只手臂便捉住了她的双腕:“牧筱曦,”他的目光又狠又冷的望进她的双眸:“信不信在警察到这里之前,我就要了你!”   “你……”   她的小脸迅速通红,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羞怯,“你威胁我!”   他甩开她的手,“快开车,我只搭到市区!”   说完,他不耐的转过头,眉头皱得老高,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哼!   开车就开车,好女不跟男斗!   她恨恨的踩下了油门,疾速朝前开去。   而一旁的文一鸣一直没有再说话,只将头垂得低低的,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像已经睡着。   她也懒得理会,刚开进市区,便将车停到路边,“喂,已经到了,快下车!”   然而,文一鸣依旧垂头,毫无反应。   这人是要耍赖吗?   她实在气愤不过,伸手在他的胳膊上一推:“快下车啦!”   而他却依旧没有出声,整个甚至在她的推力之下,斜靠在了车窗。   她抬起自己的手,居然看到了满手的——鲜血!   她大惊,赶紧打开车内灯,再往他的胳膊看去。   果然,暗色的西装已经被鲜血染透,发出阵阵血腥味。   他受伤了!   “文一鸣,文一鸣!”   她赶紧大叫着,好害怕他已因为失血过多而昏死过去!   因为失血过多而昏死过去的人是很难抢救的,何况她从厂房开车到市区,已经用了快半个小时!   “文一鸣,你醒醒,你醒醒!”   她使劲的摇着他的肩膀,希望可以叫醒他!   蓦地,他突然睁开眼来,定定的看着她。   “文一鸣,你怎么样?”   她赶紧问。   而他虽然看着她,目光却是如此涣散,只吐出了几个字:“别送我去医院!”   便再次昏了过去。   牧筱曦一愣,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拿出手机对着他胳膊上的伤口一看。   是枪伤!   这时的她也渐渐冷静下来,思索了几秒钟,   她便从手机里翻出了一个号码,短短数语之后,她发动了车子,往自己的公寓开去。   月影灯   文一鸣睁开眼,怔怔的看着这陌生的天花板。   然后目光四移,看着这粉红色的房间。   什么都是粉红色,连他正盖着的被子也是,无一不说明了他正置身于一个女人的房间!   女人?   他微微皱眉,目光顿在床头柜的全家福照片上。   是牧家人。   而牧筱曦被围绕在中央,正甜甜的笑着。   昨晚的记忆浮现脑海,他想起来了,他昏迷前最后看到的人,是她! 237.互相了解   想到这里,他赶紧掀开被子去看自己受伤的手臂。   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之外,手臂里的子弹已经被取出来了。   昨天他本来是想撑到市区,再自己去处理,没想到居然晕了过去!   他抬手敲一敲沉涩的头,才见床头柜的相框下,还压着一张纸条。   他拿起来一看,清秀的笔迹应该是来自牧大小姐的。   文一鸣先生:如果你醒了,就请自便。   希望我下班回来后,不要再看见你!   唇边勾起一抹笑,他缓缓下床,来到了卧室外的小阳台。   与这个小阳台并排的,是连接客厅的大阳台。   只见上面晾晒了被套和床单,应该是才洗过的。   一定是被他伤口里流出来的血弄脏了吧。   他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去看自己的手表。   时间显示距离他昏迷的那晚,已经过去了两天。   原来他已经昏迷两天了呀!   他淡淡一笑,回头再去看阳台内的卧室。   软软的床铺、精致的衣柜旁还有一个小小的书柜,里面都是女生爱看的小说。   而靠窗的地方,那造型可爱的梳妆台上,则放满了护肤品。   虽然都是令人讨厌的粉红色,却处处透着无比的温馨。   活了近三十年,他还是第一次置身于一个女人的房间——不想离去。   拿起床头柜上的纸条,他三两下撕碎丢入一旁粉红色的垃圾桶,整个人再次躺上床,呼呼大睡。   直到   “文一鸣,你给我起来!”   一声怒吼在耳边响起,他浑身本能的紧绷。   随即分辨出这声音的主人,他才浑身放松,慢悠悠的睁开眼。   果然,一张因发怒而涨红的小脸映入他的眼帘,“你明明已经醒了,为什么还不走?”   刚才她还以为他依旧昏迷不醒,心里着急得正要打电话叫医生来,才发现垃圾桶里被撕碎的纸条!   “我还没有痊愈啊!”   文一鸣懒洋洋的说着,用半眯的眸子瞅着她。   “痊愈?”   牧筱曦双臂叉腰,怒瞪着他:“文一鸣先生,我可没有义务照顾你到痊愈!”   “你救了我!”   他似没有听到她说的话,自顾说着自己想说的。   “我你”   尚算牧筱曦反应快,“你不是废话吗?”   如果不是她救了他,他现在怎么会在这里?   文一鸣挑唇:“你想要什么?”   他这个人可从来不无缘无故接受别人的好处。   牧筱曦一愣。   那晚上她救他时,可没想过要什么报酬!   但现在他既然这么说,她倒也不会客气:“我要你马上离开我的家!”   孰料,他却耸耸肩:“真不好意思,除了这一条,我都可以答应你!”   “你你不怕我报警吗?”   她气极了,不得已出言威胁。   可这对他有什么用呢?   他只是无谓的挑眉,冲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真奇怪,原来他也会笑!   当她真的不敢报警吗?   她怒气冲冲的来到客厅,看着自己已经蜷缩了两个晚上的沙发,真是心肝儿都气疼了!   “文一鸣,你看着,我马上报警!”   叫着,她一把拿过沙发边的电话,手指按下一个键……   真的要报警吗?   他受的是枪伤,不明不白的,如果真被抓了去,她岂不是白救了他?   哎!   她就知道,文一鸣是吃定了她不会报警!   她吐了一口气,将电话放回原位。   “喂,我要吃东西!”这时,他的叫声从卧室内传来。   牧筱曦微微一怔,他昏迷的这两天,是没有吃过东西哦!   想到这里,她不禁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她怎么可以这么想?   她应该巴不得他饿死才好!   可是手臂又不由自主的拿过电话,按下了外卖电话。   二十分钟后,她拿着外卖送来的食物再次走进卧室。   “吃完了就走!”她恶狠狠的看着他。   文一鸣眼皮都没抬一下,拿过她手中的餐盘。   还真是个细心的女孩,知道给他叫稀饭和汤。   “吃完了我就要睡觉了!”   他咕咚咕咚把稀饭喝下,模糊不清的道。   “什么?”   她总算明白了,他是打算赖在这里不走了。   “文一鸣,你欺负人是不是?”   对付这种无赖,她没有经验,不自觉的就委屈得掉下泪来:“我找家庭医生来给你取的子弹,还求他千万不要告诉爷爷”   她忿忿的将眼泪抹去,又道:“我的房间也被你霸占了,你还弄脏了我最喜欢的床单,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这就哭了?   文一鸣好想笑,硬生生的忍住:“大小姐,好事要做到底,等我伤口痊愈了,我自然就会离开的。”   “痊愈起码要半个月!”   她梗咽着嚷道:“我可不想在沙发上睡半个月!还有”   她用泪眼恨恨的看着他:“你可是个总裁啊,难道你连养伤的地方都没有吗?你明明就是要欺负我!”   她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为什么他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她?   “别哭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些许无奈。   说出来她或许不会相信,现在的他是真的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   “我没有哭!”某女倔强的说道。   “丫头”他微微一叹,“你不是说自己是个小天使吗?天使难道不是专门帮助别人的吗?”   小天使?   牧筱曦怔住了。   透过朦胧泪眼,她看着他的脸,记忆快速的在脑海里翻飞。   ——潜质不错,想做小太妹的话,就来找我!——   ——我不要做小太妹,爹地和妈咪说我是小天使!——   “你”她想起来了,那是她唯一一次对别人说自己是小天使!   难怪她那时会觉得他面熟,原来他就是小时候跟乐哥哥打架的那个坏哥哥!   怪不得,乐哥哥上次看到他时会说什么“新仇旧恨”一起算之类的话。   “小天使现在长大了,变成真正的天使了!”   闻言,她抬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   这是她第一次直视他的双眸,那里一如深渊般难测,一个不小心,就会陷入其中,没有退路。   她的心莫名的慌乱,“你”   她赶紧起身:“那你好好休息吧。”   ——   说完,她便转身走出了卧室。   之前他是昏迷状态,晚上她可以在沙发上将就。但现在他醒了,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跟他同处一室了。   抓过随身包,她开门出去了。   今天她有半天假,所以时间还很早,在餐馆了吃过午餐,她无聊到准备回公司上班。   突然,又想起乐哥哥和雪宁的事情,不由地开心一笑。   对哦,她可以去找雪宁。   “我在公司看模特拍照,”章雪宁在电话里说道:“你来啊,晚上我没事,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摄影棚里,章雪宁正忙得热火朝天,从灯光、服装到模特的妆容、首饰,她必定亲自过问,以求拍出最好的效果。   “要不要我帮忙?”   牧筱曦热心的问道。   “没事!”章雪宁拉着她在一旁的椅子坐下,又让助手给她倒来果汁。“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找我?”   两人虽然还没到闺蜜的程度,但她也知道,牧筱曦性格安静。   平常有时间,多半都是在自己的公寓里消磨时间。   牧筱曦一笑,总不能说今天自己的公寓被个男人占据,她才跑出来的吧。   只嘻嘻笑道:“现在你是我哥的女朋友,我们多相处一下,也是应该的呀!”   知道她存心揶揄,章雪宁佯怒着瞪她一眼:“不跟你说了,我先去忙!”   说完,她便起身走开了。   看着她的身影在摄影棚里忙碌的穿梭,牧筱曦不禁一叹。   乐哥哥跟她真的合适吗?   一个散漫自由,一个严谨认真,真的很难想象他们会相爱吔!   她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乐哥哥,她只害怕,雪宁以后会觉得受伤。   从摄影棚出来,已经下午六点多了。   两个女人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讨论着等会吃过饭后去哪儿逛街什么的。   牧筱曦想着晚上自己肯定是回牧家大宅的,便道:“雪宁,要不开我的车去吧,等会我让乐哥哥送你回去。”   章雪宁还没来得及回答,电话便响起了。   牧筱曦瞧着她的表情,在看到来电显示时,那一抹无法掩饰的惊喜。   然后,她接起了电话,表情立即回复了严肃:“牧总,有何贵干?”   是乐哥哥!牧筱曦一笑。   “我没空!”   不知他在那边说了什么,惹来雪宁干脆的拒绝。   “我在做什么?我打算跟筱曦去吃晚餐!”   “什么?”   牧永乐的尖叫声透过电话传来,“立即把电话给她,我要跟她说话!”   章雪宁嫌恶的皱眉,把电话递给了牧筱曦。   “喂,哥哥。”   她接过电话,只听牧永乐在那边低声道:“曦儿,你怎么跟她在一起?”   她微微一愣,为什么不能跟雪宁在一起?   “哎呀,不说了。”   牧永乐皱眉,“你们也别去吃什么晚餐了,让章雪宁陪我去参加一个酒会。”   参加酒会!   “好呀,好呀!”哥哥既然有心和雪宁培养感情,她怎么能不放?   挂断电话,她赶紧拉过章雪宁的手:“快点,还有半个小时,应该来得及化妆换衣服!”   “喂!”   章雪宁莫名其妙的被她拉上车,赶紧道:“我没打算去呀!”   “不去怎么行?”   牧筱曦眨眨眼:“乐哥哥让我负责把你送到公司,你不去我可会挨骂的哦!”   说完,也不管对方是同意或不同意,反正她已经发动了车子!   *********************************************************************   “这什么酒会?”章雪宁问着,一边扯了扯几乎短到大腿根的裙子。   那个筱曦,平常倒是挺单纯的,没想到使起坏心眼来也是这么干脆!   趁她不注意,居然换了这么一条裙子,上面露肩,下面露大腿!   “别扯了!”   牧永乐拍了一下她的手,“挺好看的!”   曦儿这丫头还真是有眼光,这条裙子正好让她所有的优点都绽放了。   比如修长的腿,纤细的腰,柔滑雪白的肌肤   他不能再看了,否则真怕自己控制不住   “我也不知道!”   他移开目光,一边回答她的问题:“是秘书阿姨让我来的,说很重要!”   “很重要!”她一怔,“那你带我来做什么?”   “能不带你来吗?”   他瞪了她一眼,低声道:“如果不让记者拍点照片回去,爷爷肯定以为我在骗他!”   话说间,一位老先生在众人的陪伴下走到了他们面前。   同样在生意圈中,章雪宁大概知道这人,好像是什么大财团的首领。   只是牧永乐跟他说着话,她除了陪着笑笑,没有出声。   她的思绪早就飞了,飞在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上。   怕牧爷爷会担心,是不是因为他真的对他们这个协议有认真?!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莫名其妙的泛起——欣喜。   “你吃不吃东西?”   突然,他的问话将她的思绪拉回来,她才注意到那人已经走了。   “不用了。”她赶紧回答。   看得出这个酒会非常重要,她还是陪着他先去和生意场上的人打交道好了。   然而,他却说:“不吃东西就跟我来!”   说着,他竟然拉过她的手往会场一个角落走去。   “去哪儿呀?”她问。   他冲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同时看看会场,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之后,便快速拉她闪入了一道门之后。   没想到,这居然是会场的偏门,再走几步就到了电梯旁。   “你”   她不可思议的问道:“这就是要离开了吗?”   “当然!”牧永乐挑眉,“最重要的那个人已经见过,照片也给记者拍去了,还留在这里浪费时间做什么?”   ——最重要的人——   她明白是指刚才那个财团的老先生,可是她刚才也发现,来参加酒会的有很多重量级人物,难道他不应该都拜访一下的吗?   “好了,跟我来吧!”   牧永乐扯着发呆的她往电梯走:“我不会让你这个晚上虚度的!”   说完,他还嘿嘿一笑。   章雪宁看了他一眼,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然后,他们来到了他说的好玩的地方——本市最豪华的温泉酒店——。   看得出他是这里的常客,居然有一张贵宾金卡,服务生见了他,直接就带去了私人温泉包厢!   “牧总,你还真会享受!”   她打量着这里的装潢与设施,比国外的那些著名景点都要好上数倍。   牧永乐早已换好泳裤出来,噗咚一声跳下温泉池,“人生短短数十年,难道要做苦行僧吗?”   说着,他抬臂指着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里面有泳衣,当然,如果你愿意裸泡,我也不介意!”   “你想得美!”   章雪宁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拉开小房间的门,又转头问道:“泳衣没人穿过吧?”   这样的地方,不最适合和女人约会吗?   她可不要穿别人穿过的!   牧永乐哈哈一笑,“我保证,那些泳衣都是新的!”   闻言,章雪宁一愣。   心头有些莫名的苦涩。   是为什么呢?   为了他只保证泳衣是新的,而不是保证——这里只有她一个女人来过吗?   章雪宁,你醒醒,醒醒,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她大吐了一口气,脱下了身上的短裙。   跳下温泉池,她只在角落里泡着,看他倒是游来游去,一会儿憋气,一会儿自我按摩,玩得不亦乐乎。   “牧总,”她真的不明白,“你真的就丢下酒会里那些潜在的合作伙伴和客户,就这样来玩儿?”   有他这么做生意的吗?   牧永乐长吐了一口气,抹干脸上的水珠,他也靠在了池边。   “牧氏名声在外,想合作的自然会找上门来。不然,”他耸肩,“还让我去求他们吗?”   她不赞同的摇头:“做生意可不是你这样的!”   “我本来就不会做生意啊!”   他丝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我每天看到那些数字就头痛,要知道,我以前不过是一个拿枪杀人的兵而已!”   她一愣,听他继续说下去:“可是我姓牧,没办法!我在总裁这个位置上,只求无过,至于功劳,我想也没想过!”   听着他语气里的无奈,章雪宁不觉也有些难过。   是啊,每个人各有所长,勉强不来的。   “那祝你在牧总这个位置上,平平稳稳!”   她拿过一旁的果汁,跟他干杯。   “谢谢!”他一笑,一口气饮下果汁:“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如果做‘牧总’,会比我好得多!”   “开玩笑!”她皱眉,“牧氏随便一家分公司都比我现在的公司大数倍!”   他真是开玩笑的,放下杯子,他又去玩憋气了。 238.互相了解(二)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这也是他做人的自我哲学吗?   章雪宁淡淡摇头,又倒来一杯果汁慢慢喝着。   看着在温热的池水里玩得不亦乐乎的他,再反观自己,每天二十四个小时,至少十六个小时在工作。   她也不知道这样拼命是为了什么。   为了钱?为了公司更大的发展?还是为了争一口气?   应该是后者吧。   父亲这边亦是个大家族,只是父亲为爷爷的小老婆所生,八岁的时候才被接到家里。   生活在大妈和两个哥哥身边,即使有爷爷的疼爱,父亲从小到大还是受尽了欺负。   成年之后,更是没能分到多少家产。   虽然父亲依靠自己的努力成为美国著名大学的教授,母亲亦出身名门,总算不必依靠章家生活,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她还是不可避免的养成了好强的性格。   小时候,她和叔叔姑姑家的小孩比学习成绩,比相貌和特长,长大了,她就和他们比赚钱能力。   当初她能想到跟牧永乐协议交往,不也看中了他的家世和自身条件吗?   所以,跟他的“消极”比起来,她的积极也真算不得什么好事!   想到这里,她顿时玩兴全无,独自爬上了水池,裹着浴巾在一旁的长椅躺下。   “不好玩吗?”   片刻,牧永乐游到摆放长椅的池边,冲她问道。   她闭着眼道:“不是。我本来不太喜欢泡这个,你只管玩自己的,不必管我!”   “那可不行!”他也爬上来,“冷落客人可不是我的待客之道!”   说着,他在与她并排的长椅躺下,却只用浴巾裹住了自己的下半身。   章雪宁不经意的转头来看,心跳不由地漏了一拍。   她是个模特经纪人,看过的帅哥太多,却仍收不回放在他身上的目光。   或许,她也不得不承认,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有型的——男性身躯!   “怎么?”注意到她的目光,牧永乐冲她露齿,展示着自己万人迷的微笑:“突然对我产生了——兴——趣?”   他故意将那个字咬重,说得暧昧极了。   她的脸蓦地一红,慌忙转开话题:“牧永乐,你不只是个能拿枪杀人的兵……”   说着,她的职业病立即冒出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你包装成亚洲炙手可热的男模特,我绝对有这个信心!”   “男模特?”牧永乐哼哼两声,表示毫无兴趣。   “把自己的照片放在杂志和电视上让每个人欣赏吗?”他摇头,“婚前,我的魅力只对情人们展示,婚后,就只有我的老婆能享受这种特权了!”   说着,他似意识到什么,转而改正道:“不过你放心,如果我们结婚了,我是不会强迫你享受的!”   她的注意力却只放在他的前半句,“情人们?”   她看着他:“牧总,你有很多情人吗?”   但见他耸肩,无谓的道:“还好啦!大于等于五六个吧。”   他这话可没有说错,固定的大概五六个,不固定的嘛,他也就无法估计了。   章雪宁一愣。她不明白心里为什么这么生气,“你就不怕生病?”   恨恨的说了一句,她将头撇去了一边不再看他。   他可没意识到她的怒气,还说着:“这个嘛,自己多注意就好啦!”   说着,他从椅子后抽出一本杂志,津津有味的翻看起来。   看了几页,忽然想起她独特的嗜好,他不由地坏心一笑。   “喂,章大小姐,”他用手肘碰她,“其实我们的爱好是相同的,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才对,你也来看看嘛!”   “什么?”她嘟囔着转头,发现他手里拿着的居然是一本——限制级杂志!   好吧,好吧!   她努力平息着自己心头的怒气,这也不算什么限制级。   就是杂志上的女模特所穿的泳衣,布料太少了一点而已!   “你很喜欢看这个吗?”她没好气的问。   牧永乐挑眉:“无聊时打发一下时间啦!”   说着,他用手指着其中一页的女模特道:“你看这个怎么样?我觉得她的腿太粗了。”   她瞟了一眼,这个模特正是她一家对手公司的红牌,旧恨加新仇,她还不贬到死?!   “她岂止是腿粗!”   某女咬牙道:“她根本就是个萝卜腿,你看到的这张,都是精心修图过的!”   “真的?”牧永乐吃惊不小。   她心里就畅快了:“当然。我见过她,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她见过!   牧永乐用余光吃惊的瞟她一眼,原来他们对女人的爱好也很相同吔!   他一直打算找机会去钓钓这个女模特,没想到她已经见过了!   “她……”他还是不死心,试探着问:“她真的有那么差吗?”   “岂止!”某女摆出一副实话实说的表情:“见过她的人没几个说她漂亮的,都大呼上当!”   确实如此哦,不过不是因为她的萝卜腿,而是因为她那副嚣张的臭脾气啦!   闻言,牧永乐长呼一口气,还好他还没去找她,否则岂不白费热情?   “那……那这个呢?”他又翻到另一页,继续与她探讨。   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杂志里看上去万人迷的女模特,到了章大小姐的嘴里都有毛病了呢?   但他还是对她的话深信不疑的,因为……她对女人“也很挑”的嘛!   于是,在美好的夜晚,浪漫的温泉池边,安静的私密空间里……   一个男人正听着一个女人喋喋不休的数落着各个美女的缺点,表情非常非常之——谦虚……   “现在你都明白了吗?”   在把杂志上的模特一一为他说明了缺点之后,章雪宁立即拿起果汁猛喝!   二十多个模特呀,她机会口干舌燥,舌头都要打结了。   不过,看着他顿有所悟的模样,她的心里总算得到了一丝满足。   “不过,”孰料片刻之后,他忽然又道:“从来人也没有完人,其实有些小缺点也可以不计较的嘛!”   什么?   她口中的果汁差点没喷出来。   难道她刚才说了那么多,都是白说了!   “那你以后别再问我了!”   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索性翻过身去,不再理他。   牧永乐睨了她一眼,老神在在的道:“章大小姐,我教你一个乖,对待女人不能那么挑剔的,否则怎么还会有乐趣?”   章大小姐没理他,他也不在意,再次把杂志上的模特欣赏了一遍。   章大小姐还是没有理他,难道真生气了?   他小心的支撑起身体去看,却见她已经睡着了!   一脸的恬静,表示睡得正香。   也对,在公司忙一天了,现在这个时间也该累了。   他没有吵醒她,而是拿过旁边的被子为她轻轻盖上。   目光却顿在她如扇羽般的睫毛上,往下,则是她牛奶般白皙润滑的肌肤。   哎,牧永乐一叹,不看了,不看了!   不如他也睡觉吧!   月影灯   而另一边,牧筱曦则独自在商场里闲逛着。   不知不觉走到男装区,那个令人讨厌的身影猛地窜入脑海。   她忽然想起来,他的衣服都被伤口的污血弄脏了,身上穿的还是以前欢哥哥留在她那儿的T恤。   他是不是因为没有体面的衣服换,所以才赖在她那儿不走的?   有了这个想法,牧筱曦的脚步便不受控制的走入了一家男装店。   “小姐,你好!”   售货员立即热情洋溢的迎上来,“是要给男朋友买衣服吗?”   不怪她这么问,人家店里的衣服可都是专给年轻男士设计的。   牧筱曦心中突的一愣,“不是,”她赶紧分辨,“我给哥哥……买!”   售货员抱歉的一笑,“那请这边看看吧!”   她慢吞吞的跟在售货员身后,看着款式各异的衣服,心底不由嘀咕:谁知道他喜欢什么衣服?   想想他们不过见面两次,他都是穿了衬衫西服,那就给他买一样的好了!   这样想着,她来到西装区,指着一套深色的:“就要这个好了!”   “小姐需要什么码呢?”售货员问。   什么码?   她摇摇头,不过他好高,比乐哥哥还要高一些,大概有一八五左右吧!   听了她的形容,售货员再次抱歉的一笑:“一八五太高了,需要订做。不如……”   她指着一旁的休闲装,“小姐看看毛衣吧,这个码数齐全些。”   好吧!   她才不要为了一套西服四处去给他逛。   胡乱买了一套毛衣加牛仔裤,她便提着购物袋走出了商场。   哎呀,到了停车场才想起来,她既然买了衣服就要给他送去,岂不是又要跟他见面?!   好烦人,她将购物袋扔进车内,她才不要去见那个讨厌的人!   这时,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拿过一看,居然是公寓里打来的电话。   公寓里除了他会有谁在?   可是他又怎么知道她的号码?   种种疑惑让她按下了接听键,但听他的声音从那边传来:“还不回来?”   她一愣。   这是什么问题?   她清了清嗓子,“你走了我就回来。”   说出来才发现,这句话好像比他刚才说的那个——更加暧昧,像是情人之间在斗嘴。   马上解释:“我从来不和陌生男人共处一室!”   那边立即传来一阵闷笑,像是在他的喉咙间滚动般,“你回来,我就走了!”   “真的?”她挑眉,瞟了一眼被扔进车内的衣服。   “真的!”他像是保证,声音里却还带着笑意。   牧筱曦挂断电话,心中恨恨的想,我把你给救了,现在连换洗衣服也给你买了,如果你还不走,我赶也要把你赶走!   重重的关上车门,她疾速朝公寓开去。   推门走进去,只见高大的身影正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悬空,悠闲的播着遥控器。   而茶几上,则放满了她贮存在冰箱里的零食。   看见她进来,他还冲她一笑:“你的薯片是哪儿买的,挺好吃的!”   “你吃了我的薯片?”   闻言,牧筱曦气匆匆的跑到沙发边一看,果然,妈咪从英国给她寄过来的薯片,只剩下一小袋被他捏在手中。   “你这个坏蛋!”   她气恼的捶了他好几拳,“你为什么吃我的薯片?”   这可是妈咪亲手做的,外面根本买不到。   文一鸣勾唇一笑,“不错,从混蛋骂到坏蛋,看来我在你心里的印象,有慢慢变好嘛!”   他说什么?   牧筱曦觉得自己彻底被他打败了,天底下还有比他脸皮更厚的男人吗?   这时,他的目光从她涨红的小脸移到了她的手上。   他看到了那个男装购物袋!   “这是什么?”   他像个孩子般好奇的去看,她一愣,赶紧想要躲开。   来不及了,她的动作根本没他快,衣服已经被他翻出来了:“是给我买的衣服吗?”   其实不用问,一看那个尺码,他就知道。   “是啊,”她没好气的说道:“你快换了衣服,离开这里!”   他将衣服拿在手里看来看去,笑而不语。   半晌,等衣服的每个角落都被他看过了,才抬起头来道:“我从来不穿这种衣服的!”   “你……!”再好的耐心遇到他也要被磨光,“那你就这样离开吧!”   说着,她便伸手想去把他手里的衣服抢过来。   孰料他也暗中用力,两个人较力,她当然比不过,还很没用的被他从沙发后扯过来,翻入了他的怀中。   “混蛋,你放开我……”   她忍着头晕目眩也要挣扎着起来,却被他紧紧按住。   忽地,他俯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丫头,不是我不走,我现在不能出去!”   她一怔,看着眼中放大的俊脸,又看着他深邃双眸里,那个被倒映的自己。   “放开我!”这才猛然意识到他们相隔如此之近。   他依旧没有松手,而是继续道:“你才把我救活了,也不想我一出去,再次被打伤吧!”   看他这认真严肃的模样,不像是开玩笑。   再者,谁也应该不会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吧!   毕竟与住在她这里,让她被打扰相比,他的命还是重要多了!   “那……那你住这里好了,”心里那样想着,嘴上可仍旧不服气,“但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牧家去。”   “不行!”他立即拒绝,“你平常就住在这里,若突然回牧家去住,必定会引起怀疑?”   “谁怀疑?”   “在找我的人!”   “谁找你?”   这一次他没再满足她的好奇心,而是笑起来:“小天使变成了问号小孩了吗?”   一句话说得她满脸赤红,“你有必要老是拿小时候的玩笑话来取笑我吗?”   她使劲推开他坐起来,刻意不去看他泛着笑意的俊脸。   因为她发现,若一直看一直看,她的心跳好像——会加速!   “那今晚你睡沙发,我睡床!”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慌,她故意恶狠狠的说道。   “没问题!”他点头。   她又抢过他手里的遥控器,“我要看我喜欢的电视剧了,你不想看可以去浴室待着!”   说着,她瞟了一眼时间,播到了正演出偶像剧的频道。   “我也可以看!”   他坐直身子,也学着她的模样把脚伸到了茶几上。   牧筱曦白了他一眼,拿出一个小藤篮将零食都放进去,然后捧在怀里,“这些都是我的,不准你吃!”   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他不由地哑然失笑。   她能有这些举动,是因为她已经信任他了吗?   三言两语就被说服,就被打动,她是太善良,还是太天真?   想到这里,他转头看了一眼她美丽的侧脸,在心底微微一叹。   却才发现,这一叹,居然掺杂了太多太多前所未有的情绪。   只是他还明白,这种情绪叫做什么。   目光回到电视机屏幕上,正演着傻乎乎的女人误闯黑道禁地的情节,让他联想到卧室那书柜里的小说。   今天无聊的时候,他也翻出一本来看,看了两页便再看不下去。   换做是在天虎山,不明身份的女人误闯,而且对堂主无礼的话,下场只有一个——视姿色送去帮派的夜总会。   哪里轮到跟“太子爷”一见钟情?   不过,那些故事从来就不是写给他这样的人看。   而是给她这样,如天使般美好的女人看的。   正想着,忽然感觉异样的重量压在了肩头。   转头一看,原来是小天使含着零食便睡着了。   很累吗?   看着她眼底的黑眼圈,他不禁用指腹轻触,这两天让她睡沙发,一定没有休息好吧!   明明骂他是混蛋,是无赖,为什么不把人直接送警察局?   小天使原来喜欢口是心非吗?   他起身关掉电视机,再轻轻抱起她朝卧室走去。   给她盖好被子,他又转身往外走,脚步却在门口顿住。   看看狭窄的沙发,又看看柔软宽大的床铺,一抹邪魅的笑意浮现在他的唇边。   他转回身,高大的身躯也缩入了被中。   今夜,好眠。 239.独当一面   牧筱曦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这一觉睡得真舒服。   软软的,柔柔的,而且好温暖……   咦,怎么身边好像有个东西?   她奇怪的睁开眼,转头,一双深邃的眸子正看着她!   “你……”   她艰难的揉着双眼,确定身边确实躺着一个男人没错时,惊讶的叫声却卡在喉咙里无法逸出。   因为他忽然笑起来,对她说:“我喜欢你!”   她着实一怔,尚未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又说了一次:“小天使,我喜欢你!”   说完,他的脸疾速压下,双唇重重的吻住了她的。   “唔……你……”   牧筱曦拼命的挣扎,怎能奈何他的力气?   他这样庞大的身躯,根本无需用力,她已经推不开。   她只能不断的挪移着自己的脸,可是她往左,他也往左;   她往右,她便追到右边,根本躲不开。   这时,放在床头柜的电话响起了。   “助理,助理……”   听着电话自动功能不住的在提醒着来电人的名字,牧筱曦慌了。   助理如果在这个时间打电话来,就代表公司一定有急事。   “你放开……放开我呀!”   她是真的生气了,使劲的用脚踹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口。   文一鸣不禁吃痛,只好伸臂将电话拿了过来递入了她手中。   “喂,什么事?”   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他却依旧冲她笑,还不时的在她的面颊偷吻。   她没工夫推他了,因为助理在那边说:“牧部长,你快来吧,工厂产品出了问题!”   “什么?”   她一震而起,再也管不了身边这个男人了,跑出去套上外套,抓起随身包便往外跑去。   文一鸣赶紧起身追出去,却只听到“啪”的关门声。   她焦急的声音却依旧传来:“你别着急,我马上过来,好……”   声音越来越小,应该是坐上电梯离开了。   文一鸣哑然失笑。   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那么说,像是脑子一热,本来很别扭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真是出乎意料,这个小丫头,居然给他这样的反应!   只是……   他抬头往门口看去,她这样急急忙忙的,真的会没事吗?   思索再三,他还是拿过昨天她买来被丢到一旁的衣服,快速换上了。      一阵手机声猛地响起,牧永乐翻个身,打个哈欠继续睡。   一旁的章雪宁却立即醒过来,起身四下一看。   怎么昨晚上就在温泉池边睡着了呀!   不过这里温度适宜,空气也还不错,倒睡得挺舒服!   她伸了一个小懒腰,伸臂推旁边的人:“牧永乐,你的电话响了!”   “帮我接!”   他不情不愿的嘟囔道。   帮你接?   可以,不过举手之劳!   刚清醒过来的章雪宁也没多想,伸手拿过小桌子上的电话,“喂,你好?”   却听那边足足怔了两秒,一个声音才弱弱的响起:“雪宁,你跟我哥在一起?”   “嗯。”   她随口答应着,才猛地回过神来。   这是什么时间?   她往自己手机上一看,早上七点!   “喂,筱曦,不是……”   她可以解释,完全可以解释的,但牧筱曦却笑了起来:“雪宁,你别紧张嘛,我可不会兴师问罪哦!”   她还真想多探听点八卦,但现在:“雪宁,先不跟你说了,你让我哥接电话,公司有要紧的事情找他!”   这……这是哪跟哪儿呀!   章雪宁一叹,只得将电话递给他:“是筱曦,公司有要紧事情找你!”   “什么呀?”他接过来,“喂?”   “乐哥哥,你快来工厂!”   闻声,牧筱曦赶紧道:“早上交货的时候,对方的人说我们的产品有问题,这事必须你出面!”   毕竟牵涉的数量与金额太大,她的级别不够,不能擅自做主。   闻言,牧永乐再不情愿也只得答应下来。   但是挂上电话,他又犯愁了:“让我去处理这些,肯定说两句就会打架!”   他担心自己处理不好,反而会让牧氏蒙受更多的损失!   见状,章雪宁不由自主的便道:“那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说完,她恨不得马上咬断自己的舌头。   她多管闲事干嘛呀?   她如果跟他一起出现在筱曦的面前,这个误会就说不清楚了!   然而,牧永乐一听,居然立即来了精神:“你真的陪我去?”   他看上去很高兴,她的心里,竟然不想要坏了他的心情。   曾几何时,她对人对事这么心软过?   没有,除了他。   “快去换衣服吧!”   无奈,她居然已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两人快速赶到工厂,只见业务部两个部长都到了。   对方的总裁显然已经到了,牧永乐见过他,知道他姓闵。   “闵总,有什么问题?”他走上前去问道。   闵总看了他一眼,“我们刚才验货,发现你们根本没有按合同上写明的来做,牧总,你说这怎么办?”   他一旁的经理立即补充:“我们充分信任牧氏,才答应对方下午交货,你们这样岂不是陷我们于不义?”   闻言,牧永乐倒不着急了。   他双手环抱起来,看着他们:“且不说这批货是不是真有问题,如果有问题,你们想要怎么解决?”   听了这个话,那个闵总尚在皱眉,他一旁的经理似有些沉不住气,说道:“你们当然要负全部责任,另外还要重新生产……”   “住口!”   闵总立即喝住了他,然后道:“牧总,我们一切按合同办!”   章雪宁瞧见那经理被闵总一喝,立即低下头去,有些紧张的模样,心中立即有了疑问。   她悄悄走到牧筱曦身边,轻声问:“是什么货?”   “一批高档手提袋,价值五千万。”   牧筱曦皱眉,低声回答:“他们说锁扣用错了颜色,无法跟品牌商交差!”   “他们要什么颜色?”章雪宁问。   “粉蓝!” 240.求婚   闻言,闵总看了她一眼,暗沉的眼神不知是因为想到了什么。   但他还是冲一旁的经理点头,示意他将照片递了过去。   章雪宁接过来一看,又转身从箱子里拿出一个手提袋,放到了闵总的面前。   “闵总,我想我们之间有点误会!”   “误会?”闵总看着她。   只见她点头,将照片放到了手提袋的旁边:“其实这两种蓝色是一样的,不如你再仔细看看?”   说着,她伸手在照片上某个地方一指,让闵总的脸色突变。   章雪宁笑起来:“闵总,想赚钱有很多种办法,虽然设计师远在法国,有很难请动,但如果我们被人欺负到这份上,我相信,牧氏是有很多办法把人请过来的!”   “你……”   闻言,经理冲上几步,气势汹汹的模样不像是要说话,而像是要打人。   “你想干什么?”   牧永乐赶紧将她往身后一拉,拦在了前面。   “住手!”   闵总喝住了经理,又看了牧永乐一眼,冷笑道:“算我们耽误了牧总的时间,见谅了!”   说完,他低声冲经理说了几句,便转身匆匆离去了。   那经理愣了一愣,也不再说话,而是招呼自己的工人开始搬货。   “雪宁!”   见状,牧筱曦走上前来亲热的抱住她的腰:“你跟他说了什么?”   那个闵总很无理的!   刚才任她如何解释,甚至拿出了调配颜色的原料成分给他看,他还是坚持成品颜色与照片上的不相符合!   真是气死她了!   牧永乐瞧着,不禁皱眉,赶紧将她拉开来:“曦儿,你好好说话!”   干嘛那么亲热?!   牧筱曦一愣,不明白哥哥反应为什么这么大,章雪宁已然笑道:“筱曦,我们去那边说吧!”   留下工厂负责人盯着出货,几人则往工厂办公室走去。   “雪宁,你快告诉我吧!”   刚走进办公室,牧筱曦便迫不及待的再次问道。   “很简单呀,只是你没想到而已!”   章雪宁一笑,“虽然合同上说明以照片色为准,但拍照有灯光因素,所以和实物色当然有区别!”   这点固然重要,但今天这个问题的关键是:“而且,他们本来就是存心找茬,看我们不好欺负,他们才放弃的!”   “哼!”   闻言,牧筱曦大怒:“想不到他一个堂堂总裁,居然还做出这种事。”   “这种事怎么了?”   章雪宁笑她:“金额这么大,是谁都想要冒险一次!”   然而,在心底,她却沉沉一叹。   不难想象,如果今天的牧总换做是牧何欢,对方可能就没这么大胆了。   他们是欺负牧永乐初到公司,什么也不懂罢了。   在场的人大概都想到了这一点,只是谁也没有说破。   牧筱曦只道:“雪宁,还是你最厉害,反应这么快!”   虽然事情说到底,牧氏也不一定会受损失,但被这么一闹,总归伤神。   而现在被章雪宁只三言两语就切中要害,逼退了他们,岂不正显得她思维敏捷,见识多广?   “哈哈!”   这时,牧永乐出声笑道:“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技术性问题,我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他们想要欺负我新来的。所以刚才我还准备跟他们动拳脚来着!”   说着,他拍拍章雪宁的肩膀:“这回真要谢谢你了,好险啊!”   章雪宁一愣。   大家都没说破的事情,他自个儿倒是毫不介意的说了出来。   他还真是个……坦荡的人啊!   “乐哥哥,不懂没关系嘛!”   牧筱曦冲他眨眨眼,“反正雪宁都是你……”   她故意拖长了这个音节,收到章雪宁的瞪视之后,才笑着继续:“你的女朋友了,你以后有很多机会请教哦!”   “筱曦,你学会取笑人了!”章雪宁无奈的皱眉。   却没发现,牧永乐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将双手环抱在了胸前。      总算把货装车好,牧筱曦忍着脾气和另一个业务部部长签收了支票。   等到车子走了,才咬牙骂道:“真是太可恶了,那么贪心,以后牧氏再也不跟他做生意!”   “别生气了,”另一个部长笑道:“商场上不就是尔虞我诈?”   说着,他将支票递给她:“这是尾款,你回公司入账,我去看看原料。”   她点头,将支票收好,一边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然而,打开车门一看,那个好像应该在公寓的人,居然正坐在车内!   “没事了?”   他看着面露惊诧的她,问道。   “你……”   她刻意再看了一眼这辆车,确定是自己的没错,才道:“你怎么在这里?”   其实她想问的是,他没有钥匙,怎么能坐到车内?   却见他耸肩,“一辆车还至于难倒我!”   “你……!”牧筱曦一怔,对他的真实身份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却又因为这种认识在心底打了个寒颤。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打开车门先坐上了驾驶位。   见状,文一鸣也从后排换到了副驾驶位。   “我等会要回公司……”她转过头来说道,却在看到他身上的衣服后愣住,“你……”   还真是第一次看他穿这样的衣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一个酷酷的大男孩。   看着她呆呆的模样,小脸红泛着红晕,可爱之极。   文一鸣禁不住一笑,凑上前去快速的在她的小嘴儿上偷了一个吻。   她刚才是又被吻了吗?   牧筱曦呆住了。   她的神经是单根线路,一次只能专注一件事。   现在工作的事情解决了,早上那玫瑰色的记忆才慢慢复苏过来。   她不只是被吻了,昨晚上还跟他睡在同一张床上,还有,还有……   他今天早上好像跟她说:我喜欢你!   小脸迅速变成了一只圆圆的西红柿,双眼亮晶晶,并非泛起喜悦,而是……愤怒!   “大色狼!”   她尖叫一声,拿起手提袋便朝他打去。   “喂!”   文一鸣犹防不及,又被打中伤口,不由地往车门边缩了一下。   “喂,别打!”   他又不能还手,狭小的车内空间更无处可躲,他的伤口已经挨了好几下!   “别打了,丫头!”   他只能出声,却制止不了。   牧筱曦气呼呼的大叫:“大色狼,你给我滚下车去!”   “为什么?”   他抓过她的手腕,抗议道,“我好心来看看你有没有事,你反而赶我走?”   “谁让你来管我了?”   双手既然被缚,牧筱曦便用头去撞他。   她是真用了力气,不但把他的胸口撞得生疼,自己的额头也红了起来。   “好了!”   他伸出一只手捏住了她娇小的下巴,目光则察看着她的额头:“疼不疼,疼不疼,嗯?”   虽然声音有点大,语气却透着温柔。   这温柔却不似两个哥哥跟她说话时,那像是什么呢?   对男女感情认知有限的她,还想不出答案。   她的脑海里只是不自觉的浮现之前——他跟他的秘书在楼梯角匆匆离开的那一幕。   感觉依旧是恶心的,她把头偏开:“不疼!”   又倔强的道,“我不要你管!”   他看着她这模样觉得好笑:“可我就要管你,我喜欢上你了!”   “你……”   心好像漏跳了一拍,但被她硬生生的忽略掉了。   她才不要这个色狼的喜欢,“谁给你权利让你喜欢我了?你别白费心思了,我一辈子也不会喜欢你的!”   “真的?”   他依旧笑着,只是这笑意已不在眼底。   牧筱曦瞪着他,重重的点头。   “你说喜欢我,是想把我变成你的情.妇之一吗?抱歉,我没有那个功夫跟你玩游戏!”   说完,她将手挣脱出来,重重的推了他一把:“现在你可以出来了不是吗?麻烦你赶快下车!”   闻言,文一鸣垂头,掩饰了眼底掠过的那一抹黯然。   再抬头,脸上已浮现了惯常的冷笑:“我倒忘了,堂堂牧家大小姐,怎么可能成为别人的情.妇!”   她转过头来,认真的望住他讥诮的神情:“文先生,别说我现在是牧家的大小姐,就算我是个孤儿,我也不会希望跟你再有任何的联系!”   为什么这个男人的脑子里,对女人只有这些龌龊的思想?   文一鸣干笑了两声,“牧小姐,我们还会再见的,我保证!”   说着,他开门下车。   “啪”的一声响,她在他身后将车门紧紧锁住。   “我希望我们永远不见!”   丢下这样一句话,她即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心里有点酸涩的感觉,只当是被他欺负后的忿忿不平吧!   为什么,他竟这样令人讨厌?   为什么?!   下班后,她没有回去公寓。   担心他又在那儿,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或者什么别的原因?   她不想去思考,只想回牧家大宅后,好好在大浴缸里泡个澡。   走进家门一看,好热闹!   爷爷奶奶、姑姑姑父还有乐哥哥都正坐在客厅里。   “曦儿,你回来啦!”牧初寒笑着招呼她过去:“吃过饭没有?”   她点头,“你们在说什么这么高兴?”   看他们一个个脸上,都挂着笑容。   “在说你乐哥哥的婚事!”   牧初寒最高兴了,因为这可是她做的媒:“你乐哥哥啊,想和雪宁结婚哦!”   “真的!”   闻言,牧筱曦怔了一下,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早上在电话里听到雪宁的声音,她还担心乐哥哥会不会又是“游戏”态度,没想到晚上就听到结婚的消息!   “乐哥哥,”她开心的在牧永乐身边坐下:“那你跟雪宁求婚了没有?她答应了没有?”   “她一定答应的!”   他们早有协议嘛!   牧永乐非常有信心的挑眉:“家里只管准备婚事就行了!”   “好,好!”   牧风铭实在太高兴了,“初寒,赶紧给你哥嫂子打电话,让他们回来,好去章家提亲!”   牧初寒答应着,一边给顾宝宝打着电话。   姑父则跟爷爷讨论着要不要把宅子里再装修一下,以便更好的筹备婚礼。   这看上去就像是婚期都已经定下来,牧筱曦还是忍不住担心:“乐哥哥,你打算怎么跟雪宁求婚?”   雪宁是个独立自由的女孩,如果得不到理所应当的尊重,哪怕是在哥哥面前,恐怕也不会服软哦!   牧永乐撇嘴,无谓的说:“不用啦,我跟她说一声就行!”   什么?   就知道乐哥哥是这样随性的人!   “不行的!”她有些着急,“你这样岂不是对雪宁太不公平?”   说着,她拉过他的手,来到餐厅外的露台。   “哥哥,”她认真的说:“雪宁可是个好女孩,你不能这样!”   “我……”   牧永乐莫名其妙,只听她继续道:“一个女孩一辈子能被求婚几次?你应该认真一点!”   看她小脸红红的模样,像个大人似的教训他,牧永乐就觉得好笑:“好,好,那你说,我要怎么做?”   牧筱曦想了想,“最最起码,也要烛光晚餐,鲜花和钻戒!”   虽然没什么创意,但相信女孩子都会喜欢的吧!   再说,乐哥哥又不是没这个条件,包下一整间星光餐厅也可以啊!   总之她就是觉得,像雪宁那样的女孩值得被认真对待。   闻言,牧永乐心中松了一口气。   曦儿应该还不知道雪宁的独特嗜好,也就代表她并不对章雪宁的“胃口”!   她被带坏的几率很小啦!   但是,若真要让他搞什么鲜花烛光,他跟章雪宁两个一定都会“笑场”!   你见过两个正常的男人或女人共进浪漫的烛光晚餐吗?   “好了,我知道了。”   为了不让她担心,他只好点头。   至少钻戒还是买一个吧。   否则外人看来,也太不像样了!   “这还差不多!”   闻言,牧筱曦这才笑了,“那你一定要记得哦!不跟你说了,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其实,她刚才因为回公寓还是回这里的问题,把自己的晚饭时间也给犹豫掉了! 241.寂寞的夜晚   “雪宁,你已经订婚了?”   那学长看了看牧永乐,又转过头来冲章雪宁发问。   她倒是很想摆脱这个学长,但一时间又不明白牧永乐的想法,只能愣愣的冲他一笑。   “是啊!”   牧永乐却代替她回答:“不久我们将举行婚礼,如果是雪宁的朋友,到时不妨来喝杯喜酒!”   这时,学长似也认出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   毕竟他们的“新闻”在杂志上还热着呢!   他松开了章雪宁的手,露出得体的笑意:“那么真要恭喜二位了,恭喜你了,雪宁!”   “谢谢!”章雪宁只能这么说。   “结婚日期定下来,一定要告诉我!”   说着,学长又递来一张名片。   牧永乐先一步伸手接了,看也没看一眼,只道:“婚期定下来,我们会对外宣布,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话再说下去没什么意思,学长微微皱眉,和章雪宁道别之后便走开了。   她松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仍靠在他怀中,立即推开了。   “谢谢你。”   不敢抬眼看他,因为脸是绯红色的。   牧永乐一笑:“谢什么,我说的可是事实!”   闻言,章雪宁一怔。   顾不上绯红的脸,她诧异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他拉着她往预定的包厢走,一边道:“今天我叫你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   两人在包厢里坐下来,等服务生出去后,他才继续道:“我们结婚吧!”   她本是性格镇静的人,刚才的惊诧过后,情绪已恢复了平静。   闻言,她只是问:“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我们相亲的时候,不就是以结婚为目的吗?”   牧永乐耸肩。   在他看来,对于他们两个来说,结婚的意义与平常的一对男女不同。   章雪宁明白他的心思。   只是,误会可以,但若真要让她因为这个误会而这样冒然交付终身,她无法不犹豫。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她淡淡摇头。   牧永乐一愣,“你……”   “两位好,”这时,服务生进来打断了他的话,“这是两位点的晚餐,请慢用!”   服务生为他们上菜的片刻,牧永乐也将情绪平静了下来。   待服务生出去后,他才继续道:“如果可以以后再说,我也不会现在就提出来了!”   “这么急?”   闻言,她有些疑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   他想了想,还是隐去了内心真实的想法,只道:“我只是想要结婚了。当然……”   顿了顿,他又笑道:“我没有勉强你的意思,因为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吗?所以我跟你商量,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   ——如果不愿意,就算了——   好像是在谈什么买卖!   章雪宁垂首不语,他有这样的态度并非他的错。   只是,她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啊!   如果带着这样的误会嫁给他,以后又要怎么办呢?   怔忪间,却见他突然将一个粉红色的小盒子打开,放到了桌上:“如果你愿意,就把这个收下。”   那是一枚钻戒!   她瞧了一眼,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心居然在颤抖。   她是怎么了?   为什么有这么多想法和顾虑?   之前她会跟他有交往协议,难道不是因为他已符合她的条件?   为什么现在可以结婚了,她反而犹豫?   难道,她是在害怕自己的婚姻没有幸福可言吗?   可笑,她什么时候开始希冀婚姻也可以带给人幸福了?   如果她渴望这样的幸福,以前那么多的男人,好好的选一个结婚便可以得到。   只是,心底的那个声音在告诉她,以前她之所以不渴求,是因为那些男人都——不是他。   她已经爱上他了吗?   不,不,她赶紧否认。   她想自己应该只是,对他有感觉吧!   对这个花花公子,有一份难得的感觉。   以至于让她内心泛起一股冲动——将戒指拿过来,圈入自己的手指。   “喂!”   见她沉默不语,牧永乐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焦急:“你到底要不要答应?”   他怎么这么问?   这又不是买东西,买错了放一边不用就是。   “你怎么了?”   她的沉默让他愈发焦急,“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吗?反正你这辈子也是要结婚的呀!”   说着,他似明白了什么,目光凝着她:“还是你不想跟我结婚?”   话问出口他便有点后悔,他干嘛这么问啊?!   如果她说不想,他要找什么理由来说服她?   然而,她并没有让他为难,脸上忽然抹出一丝笑意。   “那你给我戴上吧!”她冲他伸出右手。   他微微一怔,才明白她是要他帮忙戴戒指。   那也就是说,她同意了!   “愿意为你效劳!”   他顿时开心的笑起来,一手翘起她右手的中指,一手拿过戒指给她戴了上去。   “你早该答应嘛!”还一边说着,“像我条件这么好的男人……”   咳咳咳,忘记了她“需要”的不是男人。   “像我条件这么好的结婚对象,你去哪儿找?你放心,我一点也不介意你的私生活,而且还会帮你在家人面前遮挡的!”   她微微笑着,其实一点也没有听进他说的话。   因为,中指上突然多出的重量,已经让她失了神,分了心。   就这么短短的一瞬间,就这么简单的过程,她以后就会是一个……有丈夫的女人了吗?   真是不可思议!   “来,干杯!”   忽然,他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为我们的协议得以继续履行干杯!”   协议!   对了,她倒把这个给忘了。   放下酒杯,看着他开始对着餐盘里的食物大快朵颐,她忍不住道:“牧总,我想问你……”   “什么?”   他头也没抬,解决了大事,他当然要先喂饱自己的胃才行。   也还好他没看她,她才有勇气继续说:“如果你发现,我们之间有点小误会,你会……”   话到一半,他的电话突然响起。   铃声是非常热情的拉丁语歌曲,而他的表情也随着这声音热情起来。   “等下,我接个电话!”说着,他快速的接起来电话。   听他用英语说话,对方应该是外国人;   而听他说话的语气温柔又多情,对方应该是个女的;   再听他话里不乏肉麻的内容,她的脸色微变,对方应该是他的情人!   ——我们结婚了,大家就各玩各的,互不干扰啦!——   达成协议时说过的话一一浮   现脑海,她看着中指上的钻戒,心口一阵发闷。   片刻,他挂断电话,转身来问道:“等会你去哪?”   心情平静下来,她敏捷的思维立即回复。   他这样问,应该代表他已有了自己的安排。   “我回公司,你有事可以自己去忙!”   牧永乐嘻嘻一笑,打了个响指:“看,我们果然能相处得很好。不过,我不介意告诉你我去哪儿哦!”   说着,他将手机拨弄了一下,然后凑到她眼底:“这是滨娜,我在夏威夷认识的,居然飞过来找我,我好开心啊!”   她瞟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金发美女,干笑两声:“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   “谢谢!”   他高兴的吹了个口哨,“哎,我发现还是洋妞对我的胃口,东方女人太含蓄了!你觉得呢?”   她笑了笑,没说话。   她该说什么?   他们也算未婚夫妻了,可是这样的对话显然好——奇怪!   “我吃完了!”   不多时,他把刀叉往盘子里一扔,“滨娜也快到酒店了,我先走了。”   她点头,又听他道:“明天我爹地妈咪从伦敦回来,你看什么时候去你家拜访一下!”   嗯?   他怎么可以前一句说要去泡妞,后一句又说这么正经的事情?   害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我安排一下!”她赶紧回答,“尽快!”   牧永乐笑着点头,一边穿上外套,“拜拜!”   “拜拜!”她回他,他却陡然俯身,在她面颊上落下一吻。   “未婚妻,晚上你也去玩玩吧,别为公事累坏了身体!”   说完,他冲她暧昧的眨眨眼,笑着离去了。   让我也去玩玩?难道你不怕戴绿帽子?!   她没好气的丢掉了刀叉,双手使劲的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章雪宁啊章雪宁,枉你聪明了二十多年,现在居然把自己陷入了如此境地!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看着手指上的戒指,他的笑、他的双眸、他的气息、他的吻留在面颊上的温度,都不停的在脑海环绕。   她能怎么办呢?   气闷的吐了一口气,她也起身拿过外套,走出了酒店。   坐上车,正想着自己是回家还是去公司,却见停车场的那边,牧永乐坐在车里打电话,尚未离开。   发动车子的手骤停,她就这样呆呆的看着。   等他挂断电话将车驶离后,她竟然也似不受控制的,发动车子跟着他往前开。   ——跟踪自己的未婚夫和别的女人约会——   若她以前听见,一定嗤鼻说这女人有病,这听上去也太变.态了!   但此刻,她就做着这样的事情。   不知道自己跟着能干什么,也没想过要做些什么,她只是想这样跟着他。   在这样的夜晚,想要距离他近一点!   仅此而已!   车子开过两条街,在一家酒吧前停住。   她坐在车里看他下车,立即便有一个身材火辣的金发美女迎上来,跟他拥吻在了一起。   那个女人应该就是滨娜吧!   看她凑近他的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逗得他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他们又一起走进了酒吧。   她瞧着,心里闷闷的似有点呼吸不畅,也推门下车,走入了酒吧。   这酒吧很大,生意异常火爆。   她不过慢了一小会,走进来便没再看到他们的身影。   哎,这么多包厢,这么多卡座,又有两个大大的舞池,而且每个地方都挤满了人,她肯定是找不到他们了。   只好先在吧台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慢慢的喝了一杯啤酒,酒吧内的气氛愈发的火爆起来。   忽然,中间那个大舞池悬空掉下来一个大大的铁笼子,几个身材火爆,血统不一的美女正攀着笼子随音乐起舞。   酒吧里的人见了,像疯了一般,尖叫声顿时如浪迭起。   章雪宁虽然混在商场,这样的场合却第一次来,不禁头皮发麻。   匆匆往吧台扔下一张钞票,她起身想走。   “美女!”然而,手臂却被一个男人拖住。   这男人身材高大,相貌也算英俊,笑容却是如此轻浅的浮在唇边:“既然来了,何必着急走?”   她皱眉,本想喝他放开,但目光却顿在他的笑容之上。   跟他好像!   这一抹嘲弄的笑,玩世不恭的傲然,无谓一切的态度,甚至唇角翘起的角度,都跟他好像!   大概是那一点儿酒精的作用,为了这一点相像,她居然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怎么,想跟我喝酒?”   男人冲她举了举杯子:“请美女喝酒!”   说着,他冲酒保使了个眼色,让他拿来了一打酒。   “今天我请客!”   男人率先拿起一瓶,一下喝了半瓶。   章雪宁淡淡一笑,也跟着喝了半瓶。   “不错嘛!”男人看着她,“一个人来的?”   “问那么多干什么?”她不回答,“你不是请我喝酒吗?”   闻言,男人伸臂拿过了她手里的瓶子:“先把规矩说清楚,如果你醉了,今晚上可就得跟我走!”   这是什么规矩?   她看看周遭这么多的女人,难道都会遵守这个规矩吗?   他喜欢到这里来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只要会喝酒,就能把看上的女人带上.床?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又是一阵气闷,脸上冷笑起来:“你先喝得过我再说吧!”   别的她不敢说,若说到喝酒,还真没遇到过对手!   果然,十二瓶酒下肚,那男人已经趴在了吧台上了,她还面不改色。   只是,这男人应该经常在这里混,看他趴下了,立即便有几个男人上前来挑战她了。   可是,“今天我不想喝了!”   这地方让她待不习惯,她跳下吧椅,想要走了。   那几个男人怎会放过她?   “放手!”她没兴趣跟他们纠缠,冷声喝道。   “放手可以!”其中一个男人看着她:“把我们都喝趴了,自然不会有人拦你!”   “怎么?人多欺负人少?”   当她会怕?她狠狠一拽,甩开了他们的手:“我不奉陪了!”   “这可由不得你!”   这几个男人开始耍无赖了,居然散开来将她团团围住。   章雪宁一愣,却听旁边传来一个带着疑问的声音:“雪宁?”   她转头,只见牧永乐拥着滨娜,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吧台。   相隔这么远,都能闻到他嘴里喷出来的酒气,难道他今晚有了滨娜,还要喝酒去拐别的女人?   “乐少!”这几个男人也认出了他,指着她问道:“你认识这个女的?”   “我不认识他!”   她心里不爽,不自觉的便甩出这么一句,然后转身想走。   “雪宁!”他又叫她,上前来拉住她的手,一边对那些人道:“你们散开吧,她是我未婚妻!”   闻言,那几个男人嘿嘿一笑,赶紧散开了。   “乐!”滨娜惊诧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订婚了?”   牧永乐喝得差不多了,伸臂搂着章雪宁笑道:“今……今晚!”   听他这油腔滑调,章雪宁心里就窝火,“别胡说了!去乐你的吧!”   说完,她推开他,匆匆朝外走去。   “雪宁!”   牧永乐想追,被滨娜赶紧拉住:“乐,你去哪儿呀,我们快进去吧!”   什么未婚妻不未婚妻的,现在抓住这个男人最重要!   “哎,滨娜,”不料,他却推开了她:“你自己玩吧,我回头给你……电话!”   说完,他快速朝外走去了。   晚风吹来阵阵凉意,他的酒清醒了些许,只见章雪宁正往车子走去。   他赶紧追上去,“雪宁,你怎么了?”   他抓住她的双肩,让她对着自己,“你怎么在这里?”   虽然脚步有些不稳,他的思维尚算清醒。   章雪宁瞪了他一眼,“你不让我玩玩吗?”   他皱眉。   他好像是有说过这样的话,可是,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算了不想了,他的头有点痛痛。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好想坐一下,赶紧拉着她往车边走。   看着他有些发软的脚步,她好气又好笑,醉成这样,看你怎么开车!   不动声色的坐上副驾驶位,斜睨着他找出车钥匙,低头努力了半晌,最终还是挫败的呜咽:“雪宁,我怎么找不到钥匙孔?”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钥匙孔都找不到,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242.为你动了心   他还能分清她是在取笑。   可是脑袋实在晕得不行,只能放弃寻找钥匙孔,靠着座椅休息一会儿。   “你怎么了?”   她转头看他,“喝醉了?你别忘了,滨娜还在酒吧等着你呢!”   闻言,牧永乐哈哈一笑,身子蓦地斜过来,脑袋便枕在了她的大.腿上。   “喂!”   她一愣,没想到他的大手也随之附上。   像是要抓她的胳膊,像是要抓她的手,可是又抓不到,一双大掌竟然在她的大.腿上胡乱摸着。   “找什么滨娜,我要……未婚妻……”   “把你的手拿开!”   章雪宁推开他的手。   这男人,占女人便宜的习惯已经成为本能了吗?   “你给我坐起来!”   推开他的手,她又去推他的肩。   醉酒的人更加重一点,她好容易将他扶起来坐好,额头上已是香汗涔涔。   可是,她扶在他肩头的手刚松,他又往这边醉倒而来。   “你别……”   她只好将大半个身子侧过去,想要扯过安全带将他固定。   然而,他的手臂却忽然伸出来,紧紧抱住了她的腰。   “雪宁……”   脑袋靠在她的肩头,唇瓣逸出的,是她的名字。   她微微一怔,好笑又好气的看着他:“今晚要陪你的,不是滨娜吗?”   “滨娜?”   听这两个熟悉的字,他的星眸微微睁开来,怔怔的看着眼前人。   “你……”他疑惑的眨眨眼,“你是雪宁,不是滨娜!”   说着,他松开一只手去抓头发,满脸弄不清发生什么事的模样。   她不由地一叹,目光却顿在他的俊脸上无法移开。   醉酒后的他少了那分无谓与玩世,愈发显得五官的俊挺。   甚至还带了一点,孩子气!   她好像可以猜到小时候的他,顽皮后撒娇的模样,会有多么的可爱!   一定让他的爹地和妈咪又恨又爱吧,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怎么了?”   突然,他嘶哑的嗓音带着醉意响起,低低的,带着勾人的魔魅:“你对……男人,有兴趣了吗?”   他不是醉了吗?   怎么还知道她看他?   章雪宁一怔,赶紧想要挣开他的手臂。   他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重重的吻住了她的唇。   “唔……”   她本能的惊叫出声,但这声音很快又被他更深的吻吞入了腹中。   或许他不知道自己吻的人是谁,只是这满溢的甜蜜挑动了他男性的本能,一碰便再难放开。   脑子里则有个声音在催促着他,还要更多,更多……   于是他的舌放肆的闯了进去,尽情的攫取着,像一只饥渴的猛兽势必得到可口的佳肴,让任何女人都毫无挣扎反抗的余地。   何况是她?   一个毫无经验,又在心底暗藏迷恋的女人。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他的吻便将她内心的迷恋挑破,这迷恋随即又弥散全身,让她力气全无。   她只能伸出双臂攀附着他的颈,借一点力量支撑着承受着他的狂热与激情。   吻够了红唇,他越发的不满足,开始舔弄她可爱的耳垂。   然后顺着面颊往下,他开始啃咬她洁白的颈。   “嗯……”   忍不住,受不了,章雪宁的喉间逸出几声呢喃。   这声音像是祈求他停下,又像是希望他继续,他低吼一声,再也受不住。   借着酒后的蛮力,他将她的身子整个的扯过来,让她坐在他的腿上,贴在他的怀里。   而那双手,更毫不客气的探入了她的衣襟,重重的捏住了她的柔嫩。   “啊……”   突来的力道让她有些受不住,身子不住往后一仰,胸前那雪白的肌肤就这样送到了他的眼前。   炙热的黑眸一沉,他不假思索的将唇贴上去,一点点,一点点的种下了小火苗。   章雪宁觉得自己几乎被烈火焚身。   那莫名的火热在体内流窜,她觉得自己是禁不住的,却又不想让他停下。   她更不明白的是,他抚触过的地方,好像可以暂时降温,片刻之后,却又燃烧起更炽热的烈火。   她不至于不懂男女之事,但第一次亲身体验,跟道听途说的又差太多!   只是,那个声音在心底问自己:真的让他继续吗?就在这里?   并且在他醉酒、分不清怀中之人是谁的时候?   思忖间,他的唇又吻住了她的。   温柔而又强势的一记,然而她听到他在小声嘟囔:“头好晕!”   什么?   她想问个明白,他却将脸贴在了她的颈窝,又是一小声嘟囔,带着撒娇的语气:“雪宁,我的头好晕,想睡!”   一颗心,忽然从炽热中清醒过来,却又化作了万千柔丝:“那睡吧!”   她听到自己正用一个陌生的温柔的声音哄着,还伸手轻轻摸了一下他的脑袋:“睡吧!好好睡!”   “嗯!”   他轻轻的答应了一声,沉沉睡去。      “乐哥哥,乐哥哥!”   “什么事?”   牧永乐烦躁的抓着头发,好好一场跟美人幽会的梦,就这样活生生的被打断!   他恨死他这个小妹了!   “你还不起床!”   牧筱曦跑进来,“爹地妈咪都从伦敦回来了!”   他一愣,看了一眼时间,居然已经中午一点!   可是不对啊,他环顾四周,又看看眼前的妹妹:“我怎么在这里?”   他还记得昨晚上自己和滨娜在一起的!   怎么醒来居然在家?   “昨晚你喝得醉醺醺的,是雪宁送你回来的!”   牧筱曦道,“还好爷爷睡了,我让佣人把你给扶上楼的,你不记得了?”   他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只记得他跟滨娜在酒吧遇到好多朋友,喝了好多酒,然后好像看到了章雪宁,再然后……   他就不记得了!   “好了,别想了。”   牧筱曦打断他的思绪:“爹地妈咪回来了,他们已经约好今晚上就去章家,让你赶紧准备一下!”   “今晚上就去?”他一愣,“我还没跟章雪宁商量好啊!”   “今天不是去提亲啦,”牧筱曦解释,“爹地说,今天章家有个什么派对,正好先去见见雪宁的父母,所以你也得去!”   原来是这样!   他点点头,反正她已经答应结婚了,长辈们想要怎么举办婚礼,就随他们去吧!   不过婚期越快越好啊,这样他就可以轻松了!   他为自己心中的好主意得意的一笑,悠闲的换好衣服,走下楼去。   章家也是个大家族,大概是海外的生意想要拓展到这里来,所以在大别墅里举办了一个见面酒会。   不过,今晚的主角不是章雪宁一家,而是章家正掌权的大哥,也就是章雪宁的大叔叔。   牧永乐见了一些商界要人之后,便按不住性子在花园里闲逛。   心里却不禁嘀咕,奇怪了,来了一个多小时了,怎么不见章雪宁的影子?   刚才打电话分明说要来的啊!   “雪宁,你的公司最近怎么样啊?”   这时,他走到一松树旁,却听一个不太客气的女声响起。   走近一看,只见章雪宁正和几男几女围站在一起说话。   说是“围”站其实不准确,因为几男几女各自为阵,她的左右两边却是空着的! 243.为你动了情   可是她一点也不害怕,身子还挺得直直的!   “几位哥哥姐姐,”她仰着脸,傲然笑道:“我那只是一个小公司,做得再好,也不能跟你们比啊!何必谈我浪费时间?”   说着,她低头抿唇,淡淡的喝着杯中酒。   “话可不能这么说呀!”   其中一个女的说道,“雪宁,小时候你就事事第一,开起公司来肯定也不比我们差啊!”   看似恭维的字面,实则暗含讽刺。   谁都知道章家老大和老二的子女,一人分得一间大公司,他们不必每天熬夜,资产就比章雪宁多数倍!   牧永乐冷冷一笑,开起公司肯定不比你们差,就是少了你们的那个狡猾精明的老爸!   “宁儿!”   不忍她一个人被“围攻”,他走上前去,当着这几人的面,亲昵的搂住她。   章雪宁微微一愣,面颊已被他撷去了一吻。   几人不由地面面相觑,这个帅哥好眼熟,又为什么跟雪宁这么亲热?   “雪宁,不为我们介绍一下吗?”   其中一个男声传来,将怔忪的她唤过神来,“他……他是牧氏的总裁,牧永乐先生。”   牧永乐笑着,补充道:“我是宁儿的未婚夫,不知道几位是?”   “他们是我的几个哥哥姐姐!”   章雪宁赶紧说道。   “未婚夫?”闻言,其中一个姐姐不由地惊讶出声:“雪宁,你什么时候订婚的?”   “我们不订婚,直接结婚。”   牧永乐又代替她回答,“这好像跟一般的程序不同,但是……”   他再次将怀中的她搂紧:“我急着把宁儿娶回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个男人,一定要把她抱这么紧吗?   害她满脸通红,怎么也不敢抬头直视他们了。   不过,他都能当众说出这样情意绵绵的话了,那些哥哥姐姐们还能说什么。   只能半晌无语。   牧永乐便道:“婚礼的时候,还希望各位哥哥姐姐来捧场!我的和宁儿就先失陪了!”   说完,也不管他们反应如何,他拉着她转身便走。   走出好远,章雪宁感觉自己脸上的热度褪了,才抬头看了他一眼:“谢谢!”   他挑眉:“你跟你的哥哥姐姐们关系不好?”   看刚才那剑拔弩张的态势,他还真担心如果晚走上前一步,他们就会把她当成可口的小点心给吃掉。   她默默点头,“我跟他们玩不到一块儿,从小就是这样!”   准备来说,他们是看不起她吧,一个第三者的儿子生下的女儿,怎能让他们那些真正的王子公主瞧上眼?   他瞧了她一眼,知道她不想说心里话,便也没再问。   只道:“你见过我哥哥吗?”   “你哥哥?”   她想了想,“你们是双胞胎啊,看到你不就看到他了?”   却见他摇头,“其实我跟他从小就不同。他从小就是个天才,我小时候却是个调皮的孩子,经常捣蛋搞破坏。”   他心里一直有个结论:“我跟他除了长相相同,其余的都不一样!”   她没说话,不确定他这话里是否有失落的心理。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却笑起来:“可是我们的关系非常好,他只不过比我早一分钟来到这个世界,却真心把我当弟弟,爱护我,关心我,什么事都为我着想。”   ——爱护我,关心我,什么事都为我着想——   她默念着他这句话,却想象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情景。   或许,她苦涩的道:“你们是双胞胎,感情自然比一般的兄弟来得更好。”   “你的话只对了一半。”   他凝着她的眼,“我和他感情好,还因为我们有一对感情非常好的爹地妈咪,他们很爱我们,没有把我们分开。如果我们在不同的环境里长大,即使相认了,也不会有这样的好感情!”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美目含笑的看着他,已经明白他说的这些话其实都是在安慰她。   “我想说的是,”他伸手摸摸她的脑袋,“有一对好的爹地妈咪,才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情,这一点,你完全没有遗憾!”   她笑出了声。   原来他并不如表面上看去这么粗心,原来他的心也如此的柔细。   “牧永乐先生,我承认,你这话让我很开心!”   看着她笑,他也不禁笑起来。   她的笑容真美,那一双平常显得冷静的眸,顿时变成了璀璨的宝石。   而他亦看清了,那宝石里倒映的,是他的身影。   心跳顿时莫名的加快,只因她的眼里——有他!   “雪宁,”他忽然讷讷出声:“你好美!”   “嗯?”   宝石流溢的光彩蓦地顿住,怔怔的投影在他的眼。   他这深邃却又清晰的眸,清晰的映出了她俏丽的身影。   心里有什么东西塌陷了,他听到了,有个声音对自己说:就这一次,哪怕是唯一的一次!   然后,自己的声音在回答:可以,可以!   于是,他伸出双臂将她拉近自己,柔软的吻,深深烙印在了她的唇。   唇瓣相贴的瞬间,排山倒海的心悸翻滚而来,他不由地闭上了双眼。   细细的感受着这陌生又温暖的感觉。   他想起了曾在日本看到的那一场樱花雨,微风吹过时,那些落入他掌心的美好。   他以为这一生再不会经历那一刻的美好,以为这一生不会有那么一个人,可以带给他那样的美好。   但此刻,他竟觉得自己吻住的,不只是她的唇,而是——这世间最珍贵的温暖。   轻轻的,他撬开她的贝齿,本能的想要得到更多,但……   “喀嚓”“喀嚓”照相机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他一愣,赶紧松开她,才发现已有记者围了过来。   “牧总,听说你和章小姐已经订婚,能不能说两句!”   看着那个记者快速走上前来,他赶紧退了两步,将章雪宁拉到了身后。   这时,更多的记者涌上来了。   一个是牧氏的总裁,一个是举办今晚宴会的章家子孙,自然吸引记者们爆料。   “哈哈!”   这时,两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是牧思远,和章雪宁的父亲。   章雪宁一愣,爸爸什么时候跟牧叔叔见面了?   然而,目光一转,居然看到妈咪也正和顾阿姨走在后面。   “大家不要挤,听我说两句。”   牧思远走到两个年轻人的身边,对着记者道:“我们刚才和章小姐的父母已经商量好了,不久将为犬子和章小姐举办婚礼,到时候还请大家来捧场!”   果然是真消息!   渐渐的,来参加宴会的客人们也围了过来,大家对这个婚事议论纷纷,意见不一,倒把派对的气氛炒热了!   章雪宁站在牧永乐的身后,不由的低头,看着手指上的戒指微微一叹。   现在,她真的要结婚了!   “你怎么了?”   送她回来的路上都不说话,牧永乐不禁问。   心里却在隐隐担心,她不会是因为刚才他当众吻她的事情在生气吧!   如果她正有“女朋友”,搞不好两个人还会因为这件事吵架!   好啦,好啦,他认错就是:“刚才那个……不好意思!”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但事情都这样了,不如找个理由吧:   “我也是看那么多记者在那儿,所以……”   “什么?”   章雪宁这时才回过神来,转头看着他:“你说刚才……是因为记者在?”   牧永乐耸肩称是。   如果这样可以让她在“女朋友”面前比较好解释的话。   “你别生闷气了,”他将车停在章家门口:“到时候你就跟她说,我们这都是为了骗过媒体!”   他还为她出谋划策。   “她?”   她是谁?   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见他的眼底滑过一丝讥诮的笑意,才明白他说的是她那个“女朋友”!   她一颗心冷下来:“我还真要谢谢你的好心!”   说完,她推门,头也不回的下车。   “喂!”他赶紧下车:“你记得跟她解释清楚啊,明天我们还要去拍婚纱照!”   他还说!   章雪宁恨恨的一跺脚,忽地,她矮身抽掉了脚上的一只鞋,转身便朝他扔来!   哇!他躲!   再起身,她已经跑入门内去了。   “雪宁!”   他叫了一声,莫名其妙的摸着脑袋。   这是怎么了?她干嘛那么生气?   难道……   他猛然醒悟,这可是在她家门口吔,他刚才居然那么大声,不是存心戳破她吗?   难怪她这么生气!   哎!他一叹,下次一定注意点好了!   月影灯   幽暗的房间里,门被轻轻的推开了一条缝。   来人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异常后,才悄悄走进来。   “少主?”   轻唤一声,房间内缓缓走出一个人。   凌光扫了他一眼,他低声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来人摇头:“老爷一直在找你,他很生气。”   闻言,他冷哼了一声,在沙发上坐下。   来人赶紧将带来的东西放在了沙发边的茶几上,又听他问道:“最近外面有什么大事?”   大事?来人想了想:“三天后,牧家二公子将要和章家的章雪宁小姐举行婚礼!”   听到——牧家——两个字,他的身形微微一怔,脑海里顿时浮现那红苹果似的可爱面容。   唇边不自觉的抹出一丝笑意。   “时候到了!”   忽然,他敛起笑意,眼中精光一闪。   来人立即站直了身子,“但听少主吩咐!”   他点头,招呼来人走近,低声的将心中计划说了一遍,听得来人睁大了双眼:“少主,牧家不是好惹……”   “我知道!”他挑唇一笑:“所以我才叫你这么做!但是……”   顿了顿,他抬头猛地凝住来人的双眼:“要确定不能让别人受到伤害,特别是牧筱曦!”   “遵命!”来人收起心中的疑问,匆匆离去了。   门被关上,他将茶几上的东西翻开,他焦急的翻动里透着浓浓的期待。   直到终于找到一个粉色的信封,紧张的面容才得到一丝松懈。   打开信封,露出一小叠照片来,照片上的背景变换,人却只有一个——牧筱曦。   她在开车,在购物,在吃饭,在发呆……   手指顿在这一张,她正独自坐在餐厅靠窗的座位,看着外面的街景发呆。   她在想什么?   手指滑过她美丽的脸,他还记得那肌肤的滑腻感觉。   “在想我吗?小天使?”他苦涩一笑,将照片凑在唇瓣,轻轻一吻。   月影灯   “乐哥哥,你快点!”   牧筱曦焦急的拍着门,真是的,两个大男人在里面换衣服,也要这么久吗?   “曦儿!”慕采馨走上来,笑道:“别着急,还有时间呢!”   她和牧何欢前两天就带着诺诺回来了。   本来牧何欢在那边很忙,无奈乐乐一定要他回来做伴郎,只能提前回来。   “只有半小时花车就要出发了!”   牧筱曦焦急的说道,“爷爷交待过,千万不能错过了吉时!”   慕采馨淡淡一笑,伸手理了理她发间的花瓣,“那也别急啊,等会妆被弄花了,难道你这个伴娘要丑丑的见人吗?”   牧筱曦嘻嘻一笑,抱住了她的腰:“馨儿姐姐,就知道你最好了!”   “喂!”   这时,门被打开,牧何欢的声音传来:“筱曦,干嘛抱我的老婆!”   说着,他拉开妹妹,将慕采馨拉入了自己怀中。   什么嘛!现在知道把馨儿姐姐当宝了!   牧筱曦白他一眼:“对不起了,牧何欢先生,小时候我还经常抱着你老婆睡觉呢!”   说完,她冲他扮个怪样子,拉着乐哥哥下楼去了。   走到一半,还转过头来取笑他:“龟毛!”   “你这个丫头!”牧何欢一瞪眼。   “干嘛那么凶!”慕采馨捏他的手,“在伦敦的时候,不是挂念着筱曦吗?见面了又凶她?”   “谁让她没大没小!”   牧何欢转过头,看着妻子的笑脸,面部线条立即柔和起来:“今天你别去了,要不腿又发酸。”   “怎么能不去?”   她摇头,手抚着隆胀的小腹:“宝宝也肯定想看看叔叔的婚礼呢!”   说到孩子,她的笑容更柔更美,牧何欢禁不住这诱.惑,低头深深的吻住了她的唇。   吻到无法呼吸,他才舍得放开,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萦绕:“小慕儿,我不想去婚礼了。”   她怎么听不出他的暗示,脸色不禁绯红,“别说傻话了,我们快下楼吧。”   “那你……”他咬着她的耳垂,“晚上要补偿我!”   “讨厌啦!”她推开他,自己朝楼下走去。   “慢点儿,你慢点!”他赶紧追上去扶住。   两人走下楼来,只见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   今天人多,顾宝宝又专门派了两个佣人陪在慕采馨身边,大家才一起上了车。   几辆朝酒店开去,其余十来辆花车则朝章家开去迎亲。   “乐哥哥,等会你记得要抱着新娘子上车哦!”   牧筱曦说着,一边塞给他一把小红包,“等会如果有人拦在新娘房外,你就撒红包!”   牧永乐摸着这红包,好像蛮厚哦。   “来,给你!”他丢了几个给她,“算是你今天的辛苦费!”   “乐哥哥!”她瞪他一眼:“你认真点好不好!”   他还不认真吗?   不但衬衫扣子一个不落的系好了,还带了领结,还穿了这修身的燕尾礼服。   天知道,他现在都觉得不能呼吸了!   “乐乐,”牧何欢看着他这难受劲,“你想着只有这样才能娶到雪宁,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闻言,他微微一怔。   ——娶到雪宁——   说实话,准备婚礼也有一个多月了,他似乎这时才真正意识到他是在结婚。   是跟一个女人缔结了共同生活一辈子的誓言。   这样深重的意义,他之前好像从来没有去想过。   然而,即使他们不为爱情结婚,这一辈子他又真的能够担负起照顾她的责任吗?   他分明是,分明是……   “现在新郎新娘交换戒指吧!”   司仪响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回神,不由地惊出一身冷汗。   他对什么都没认真过,但这神圣的婚礼,还有眼前这个美好的女人,正用美目看着他的女人,他也可以随意的承诺吗?   “雪宁,”他猛地抓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其实你可以后悔,现在还可以!”   章雪宁一愣。   从家里到酒店的路上,他都不发一言,难道:“你后悔了吗?”她问。   “我……?”   动作的短暂停顿立即引来宾客们奇怪的张望,为什么他们迟迟不交换戒指? 244.婚礼枪声   “乐乐!”   牧何欢忍不住在旁边轻声提醒。   章雪宁笑了:“如果你不后悔,我就不后悔!”   说着,她冲他伸出右手。   就像那天晚上在餐厅里那样,冲他伸出了右手,交出了她以后的岁月。   感受到她的信任,牧永乐自责的低头,“好,无论如何,这辈子我一定照顾你!”   说完,他将戒指套入了她右手的无名指。   她瞧着,脸上绽放出最美的笑意,也将男戒戴入了他的无名指。   礼既已成,宾客们都鼓起掌来为他们祝福。   “乐哥哥,”牧筱曦冲他眨眨眼:“还不吻你美丽的新娘?”   吻!   听到这个字,他下意识的朝她粉嫩的红唇看去。   咳咳!   今天可不能吻这里了,他提醒着自己,俯身在她的唇畔轻碰了一下。   她还来不及感受心底的失落,司仪已道:“感谢各位来宾,现在请新郎新娘和大家去照相吧!”   照相,然后便是去婚宴了。   牧、章两家的客人都太多,采用的也是自助餐形式,两人为了给客人们敬酒,还是累得腿酸。   “你还好吗?”   终于可以休息片刻,牧永乐带着她找个有树遮挡的椅子坐下,想要忙里偷闲。   “还好啊!”   她说着,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说实话,结婚真是累。   早上三点多就被叫起来化妆,到现在又没吃过什么东西,还要到处跑着敬酒。   “还好大多数人一生只结婚一次。”   她感慨,否则真是累人。   牧永乐看了她一眼,突然说:“其实有些地方,是允许同性结婚的。”   她一愣。   片刻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说这个话。   “所以,你刚才才跟我说,还可以后悔?”她问。   他认真的点头,“我想那些人能够冲破世俗,站到世人的面前,确实是因为太想照顾对方一辈子吧。”   否则,为什么不只是玩玩就算?   “他们的感情本质上和一对相爱的男女是一样的,我这么理解对吗?”   她点头,心绪复杂。   原来对一切都抱着无所谓态度的他,心底对待这世界的看法,也是很认真的。   “所以,”他缓缓的说,“如果有一天你遇到那样的人了,有什么我帮得上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这一次,她没那么快点头。   呼吸像是被什么捂住,她的心口好闷好闷,或许是什么话必须说出来才行。   “牧……永乐,”她叫他的名字。   “嗯?”   听他答应着,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爱上了一个男……”   “那小子怎么会来!”   然而,话还没说完,他忽地站了起来,目光愤怒的朝前面看去。   她一呆,也转头去看。   只见文一鸣挽着一个女人,正走入会场。   “臭小子,还敢来!”   牧永乐看着他就生气,冲动的就要抡起拳头。   “你别这样!”   她赶紧拉住他,“这么多客人呢,今天可是我们结婚的日子!”   难道他想跟文一鸣继续打架?   真是不可思议!   “我没想跟他打架!”   牧永乐拉过她的胳膊,“走,我们也去问候他一下!”   就知道他会自动出现!   文一鸣索性站在餐桌边等待,果然,他带着他的新娘走过来了。   “牧永乐,结婚愉快!”   他从服务生的托盘里拿了一杯酒,冲他示意。   “谢谢!”   牧永乐说着,双眼盯着他喝完,“酒喝了,你可以走了!”   “赶我走?”   他挑眉:“牧永乐,你以为受到你邀请我才会来?我就是没有受到你的邀请,我才来的!”   “你……!”   眼看着他又要抡拳,章雪宁赶紧握住他的大拳头,一边冲文一鸣道:“你既然来了,就多玩一会,我们先失陪了!”   赶紧将他拉到一边,“算了,他觉得没趣自然就会走的,别理他了!”   牧永乐依旧不放心,“那小子和麻烦从来就在一起,他来了,麻烦也就来了!”   她微微一怔,转过视线偷偷去瞟文一鸣,发现他竟然朝筱曦走去。   他进来的时候,牧筱曦就看到他了。   不过她心里已打定主意不理他,所以看他走过来,她便往另一个方向想走开。   “牧小姐!”   他却出声叫她。   毕竟相隔这么近,她总不能当做没听见吧。   脚步顿了顿,却还是继续往前走。   她知道他就是赌她有刚才的想法,才叫出声的。   不料,他忽然加快脚步,伸手扯住了她的胳膊。   “牧小姐,可以跟你说句话吗?”   她总算看了他一眼,也顺带瞟了他身边那女人一眼,“先生你哪位?我认识你吗?”   文一鸣不生气,反而笑起来,轻轻摆手,他让旁边那女人自己走开了。   “干嘛跟我这么别扭?”   他放开她,将手环抱起来:“你放心,今天我不是来说喜欢你的!”   她轻哼了一声,不要理他。   可是他就这么跟着她,她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   害得妈咪都往她瞧来,用眼神询问她这个男人是谁?   “你干嘛跟着我?”   她在餐桌边的站定,不自觉的抡起两只粉拳。   他为她这可爱的动作淡淡挑唇一笑:“谁跟着你,我不过是过来吃东西!”   说着,他拿过一个餐盘,果然开始往盘子里夹东西。   “你……!”她瞪他一眼,赶紧转身走开。   她想去酒店房间里找馨儿,这样就可以不用看到他了。   然而,刚走出几步,会场响起舞曲,安排在婚宴里的舞会开始了。   “牧小姐,”有人走上前来,“能邀请你跳支舞吗?”   她认得这个男人,跟她一样是个富家子。   她对这些人本没什么兴趣,但碍于面子只好笑着点头。   “对不起!”   不料,伸出的手被文一鸣握住,他居然挡在了她的前面对那男人说:“她已经有舞伴了!”   说完,他便不由分说的搂过她往舞池走去。   “喂,谁要跟你跳舞!”她挣扎着。   他却更紧的搂住了她:“乖乖的,跟我去!”   坚定的声音响在耳畔,她抬头,触及到他眼中不可抗拒的眸光。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居然又低头朝他的手臂看去。   她脑海里想着的,竟然是一个多月没见,他的手臂有没有好?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从此刻开始,自他走入会场开始。   或者更早一点,她每天入睡前,其实都会想这个问题。   但现在,看着他紧紧抱住她,她暗自猜想,他的手臂应该已经好了!   “想什么?”   忽地,他的声音又传来,同时将她往外轻轻一推,“跳舞了!”   这是一支缓慢的舞曲,她只要跟着他的脚步在舞池里晃一下就可以,所以偷点心思暗自抬头来看他。   却见,他的眼神正往舞池外看去,久久没有收回来。   奇怪,舞池外有什么?   她也跟着看去,却被他抬手蒙了眼。   然后,她听到他喝了一声:“别看!”   几乎是同一时刻,“砰”的声音陡然在会场响起,将她震了一下。   随着一声声尖叫,她被他快速推到了舞池边的一颗大树后。   她惶然一呆,才陡然明白过来,刚才那是枪声! 245.不准跟他见面   整个会场顿时乱作一团,宾客们四下乱窜,尖叫声此起彼伏。   牧筱曦回过神来,便要挣开他。   “你去哪儿?”   文一鸣紧紧拉住她,“就在这儿躲着,别乱跑。”   “你放开我呀!”   她焦急的说:“爷爷和奶奶还在会场里,我要去找他们。”   他们年迈行动不便,如果被人推搡、绊倒了怎么办?   “没事的!”文一鸣大声说着,希望能镇静她慌乱的心神,“他们身边肯定有保镖,还有你爹地妈咪不是吗?”   他不认为她冲出去,能帮上什么忙!   这个时候,她不想跟他争辩,目光迅速朝混乱的会场看去,希望可以先寻找到家人的身影。   忽地,一个孩子的身影闯入眼帘。   只见他正焦急的站在混乱的人群中间,嘴里叫着:“爹地,妈咪!”   是诺诺!   “诺诺!”   她焦急的喊着,也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劲,居然把文一鸣给推开了,拼命的朝诺诺跑去!   “喂!”   文一鸣叫着,只见不远处一人朝他看来。   眼神相会之际,他皱眉摇头,然后朝牧筱曦跑去。   “诺诺!”   终于冲开混乱的人群,牧筱曦将小诺诺使劲的抱在怀里,心里松了一口气。   “姑姑!”   诺诺害怕极了,小手紧紧的抓着她叫道:“爹地不见了,不见了!”   “没事的,没事的,”牧筱曦安慰着他,“姑姑带你去找他!”   说着,她赶紧起身,胳膊却被文一鸣抓过:“来,跟我往这边走!”   然而,刚跑出一小段,一个身穿黑西服的男人忽然逆流而动,在距他们五六米远的地方站住。   “文一鸣!”   但听得他猛喝一声,牧筱曦浑身一震,身边高大的身影已将她推了出去。   “去死吧!”   接着又是一声枪响。   “哇!”   诺诺被吓哭了,她惶然转过头来,整个人彻底怔住。   只见倒在地上,背部中枪那一个,正是文一鸣。   而刚才那个黑西服男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月影灯   “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手术室外,牧永乐非常火大的叫道!   “你小点声,”牧何欢怀抱熟睡的诺诺,“别吵着我儿子睡觉!”   牧筱曦伸手轻抚了一下诺诺的小脑袋:“今天他可被吓坏了。”   他怎么能想到,自己不过偷偷跑开爹地身边去拿巧克力吃,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还好文一鸣中枪倒地后,欢哥哥就马上找到了他们,否则那时候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欢哥哥,要不你先带着诺诺回去吧。”   她轻声道,“嫂子在家里,肯定也很担心。”   闻言,牧何欢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她点头,又对牧永乐道:“乐哥哥,你也回去吧。”   今天可是他的新婚之夜呢!   “我不走!”   牧永乐咬牙切齿的道:“我要等那小子醒来,看他到底耍的什么花招!”   牧何欢笑着摇摇头,带着儿子先离开了。   “乐哥哥!”牧筱曦继续劝他:“你不回去,难道新婚之夜留雪宁一个人在房里吗?”   留她一个人在房里又怎么样?   反正他们两个在房里,也什么都不能做!   牧永乐心里不爽,瓮声道:“哎呀,你别管了,管家婆!”   “你……”   她美目一瞪,撇过头去不再理他。   这时,手术室的灯总算熄灭,门跟着被打开,文一鸣被护士推了出来。   “医生,他怎么样?”两人赶紧走上前去问道。   医生摘下口罩,一边道:“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没什么大问题。”   “那他什么时候会醒?”牧永乐只关心这一个问题。   医生看了他一眼,“刚才在手术室的时候,病人好像就要醒过来,等会应该就会彻底清醒了。”   这样最好!   牧永乐大步朝病房走去。   “喂!乐哥哥!”   他该不会是又想跟文一鸣打架吧,牧筱曦赶紧追上去。   两人来到病房,只见他果然已经醒了,不过脸色却是苍白一片,毫无血色。   牧筱曦看着不忍,拉住牧永乐:“乐哥哥,他刚做完手术,就让他先好好休息吧!”   却见文一鸣挑眉,“牧永乐,你来得正好,我有话想跟你说!”   他的声音很弱,但目光却深邃难测,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牧永乐皱眉,蓦地明白了,转头道:“筱曦,你去外面等着。”   让她去外面?   “你……你们……”   “我们有话要说,你去外面守着,别让人进来!”   “真的只是说话吗?”不会说到一半又打起来吧。   “难道我会欺负一个刚做完手术的人吗?”   牧永乐不满的冷哼,显然的,她对这个哥哥的了解也太少了。   “好了啦,我出去就是!”   关上门,牧永乐走到床沿,他已率先开口:“是我爸爸派人做的!”   牧永乐一愣,没想到他如此开门见山。   但是,“我怎么相信?我看是你想要破坏我的婚礼!”   文一鸣扯了一下唇角,“为了破坏你的婚礼,我让自己的中枪?”   闻言,牧永乐斜了他一眼,对他的话却已不再怀疑。   他应该没那么傻,还玩苦肉计这种招数。   只道:“我还是不相信,你爸爸为什么要派人打伤你?”   “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他抿唇,“你只要知道你需要知道的部分就可以了。”   “你……”这是躺在病床上的人该有的态度吗?   牧永乐狠狠瞪着他,似无声警告。   文一鸣唇边的笑意更深:“想把我从这里扔出去?你不如想想天虎山的那块地,再考虑要不要这么做!”   天虎山的地?   牧永乐一愣,这小子怎么会知道?   最近牧氏有个项目需要买下天虎山旁边的一块地,无奈反复交涉很多次,就是无法成功。   “我实话跟你说吧,文若山就是我的父亲,我是天虎山的少主!”   牧永乐目光一凛。   虽然早猜到他在文氏家族应该算个人物,没想到居然是传闻已久一般人却很难见到的少主!   “你……”牧永乐目光疑惑难定的看着他,“你既然是少主,为什么要出卖你的父亲?”   “我跟他意见不一,我已经很久没回天虎山了!这一次,应该算是他给我的教训!”   说着,他抬头来望住牧永乐,“牧氏的新项目不正差天虎山的那块地吗?你以我为要挟,他自然就会答应了。”   见牧永乐仍是不相信,他继续道:“我这样做,只是让老头看清楚,我不是他手里一个听话的娃娃!”   “这么说来……”牧永乐终于出声:“我算是捡了个便宜?”   “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能不能捡到,就看你自己的本事!”   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和眼底的嘲讽,牧永乐突地笑了,“文一鸣,我发现自己不是那么讨厌你了!”   闻言,他挑眉:“是吗?那可不可以让筱曦进来陪我?”   什么?   牧永乐一怔,“文一鸣,你可别想把她扯进来!别说你那么一块地,就是十块地,我也不会用她来交换!”   闻言,文一鸣的唇角漾出一丝苦涩。   之前他还真没想到,她还有牧永乐这么一个哥哥!   “牧永乐,这个算是我的请求!”   话说间,牧永乐捕捉到了他眼底的一丝无奈。   心中一动,难道这小子真的看上曦儿了?   “不可能!”   他立即严辞拒绝,“文一鸣,你想清楚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的事情就免谈!”   说完,他即转身走了出去。   “说完了?”   见他出来,牧筱曦便往病房里走,一边道:“我进去看看他!”   “他睡着了!”牧永乐拉过她,“我们回去!”   牧筱曦一愣,睡着了,这么快?   “可是,睡着了也可以看看啊!”   他为什么一个劲的拉着她往外走。   “喂,乐哥哥,你怎么了?”   脸色为什么这么铁青?   牧永乐没说话,一路拉着她上了车,将车门落了锁,才道:“以后不准你来医院,也不准你来看他!”   “为……为什么?”   乐哥哥从来没有限制她做任何事情,今天这是怎么了?   牧永乐看着她精致的面容,心中一叹。   从男人的角度来看,筱曦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难怪文一鸣那小子会动心思!   但是,从哥哥的角度来看,他是绝不会让妹妹跟那种人搅合在一起。   “筱曦,”他伸臂搂住她的双肩,严肃的说道:“你说从小到大,乐哥哥对你怎么样?”   他难得如此严肃,牧筱曦被吓住了,赶紧点头:“很好,很好!”   “那你就答应乐哥哥,以后都不要跟文一鸣见面了!可以吗?”   她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要求。   “你听哥哥说,”他疼爱的抚着她的长发,“文一鸣是天虎山的少主,是黑帮老大文若山的儿子,你不能跟他有任何瓜葛,明白吗?”   “天虎山的少主……”   牧筱曦喃喃念着,一颗心沉沉跌落。   走进家门,爹地妈咪还在等着他们。   “没事了吧?”顾宝宝冲乐乐问道,却见女儿脸色有些不对。   “没事了!”牧永乐不想他们担心,便拉过牧筱曦:“筱曦,你累坏了吧,赶紧上楼去休息吧。”   说着,他暗中捏了捏她的手,让她回过神来。   “我没事,爹地妈咪。”   她抬头勉强一笑,“我先上楼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说完,她跟他们分别拥抱了一下,便先上楼去了。   “没事就好!”顾宝宝转头看着儿子:“你也快上楼去吧,雪宁还在房间等你呢!”   “好!爹地妈咪晚安!”   看着他上楼,顾宝宝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松懈下来。   “别担心了,这不是没事吗?”牧思远握住她的手,“亲家也没怪我们,也没有别的宾客受伤,顶多明天杂志乱写一通喽。”   “我是怕乐乐和雪宁不开心,”顾宝宝轻声道,“今天毕竟是他们结婚的日子。”   牧思远一叹,“事情都发生了,雪宁应该也不是小气的人,别想了。”   说着,他伸手去揉她皱起来的眉心:“别皱眉了,小心多一条皱纹。”   “反正都很多啦!”   “哪有?”他拉过她,唇瓣在她的额头一吻,“我亲一下,就消失了。”   她笑起来,他真是越来越像个孩子。   “好了,不想了,我们睡觉去吧。”   她拉着他往卧室走去,目光还是忍不住往楼上看。   她没告诉他,她担心的,还有曦儿呀!   月影灯   牧永乐走进卧室,大片喜庆的红色立即映入眼帘。   这不是他以前的房间,而是爷爷特地让人将两间大卧室改成了一间,又重新布局装修了一遍。   他走进来,看着酒柜旁烫金的大理石砖,不由地哑然一笑。   爷爷是把他这卧室,当五星级套房装修了吗?   “牧永乐,是你吗?”   这时,浴室的水声关小,传来章雪宁的声音。   他赶紧答应了一声,把门关了。   穿过小客厅,走入卧室旁边的衣帽间,他打开衣柜想找睡衣。   却见衣柜的左边一片色彩缤纷,都是——她的衣服。   唇边勾起一抹笑,他不由地伸手,手指夹起一片柔软的衣料。   结婚的感觉,愈来愈浓了呢!   “我洗好了,”这时,她的声音从卧室传来,“你要不要用浴室?”   他答应着,一边走出衣帽间。   穿着粉色浴袍的身影立即映入眼帘。   其实穿浴袍倒无所谓,关键的问题是这浴袍是真丝材质。   那般柔软的伏贴在她姣好的曲线上,而那及膝的裙摆,正随着她擦拭头发的动作轻轻摇摆,挑荡着那小腿白腻的肌肤。   牧永乐倒吸了一口凉气,“喂,你可不可以不要穿这种浴袍?”   他必须要抗议,否则以后的鼻血肯定每日一流。   “有什么问题吗?”   闻声,她转过身,“V”字领的衣襟带给他更多视觉上的“享受”!   而他立即又发现,她连内衣都没穿,居然就这样在他面前“晃动”!   “喂!”   他大步上前,邪气的搂住她的腰,如狼似虎的目光盯住眼前这可口的小白兔:“你是打算喜欢男人了,还是打算不把我当男人看?”   她一愣,顺着他的目光往下,居然看到了自己衣襟内的……   “色狼!”   她猛的一惊,立即跳出了他的怀抱,双手紧紧的拢住了衣襟。   “我是色狼?”   他挑眉,“你穿成这样在任何男人面前晃动,他都会变成色狼!”   “我,我……”她红着脸,“我忘了啦……”   刚才他不在这里,她便处理了一些工作,然后才去洗澡。   可能是太累,脑子迷迷糊糊的,她就没注意那么多,随便拿了一件从家里带来的浴袍。   “我马上去换!”   说着,她赶紧往衣帽间跑。   却被他忽然伸手,拦腰抱住,“雪宁,”他在她耳后吹气,“要不今晚上,你享受一下男人的滋味……”   她一怔,只觉一股莫名的暖流贯穿身体而过,她的脚趾头都忍不住蜷了起来。   “答应了?”   她的沉默让他的声音带了些许喜悦。   喜悦!   她想着这个词,心里荡漾阵阵甜蜜。   他会因为她愿意接受他而开心吗?   他现在的表情,是不是带着笑意?   她好想知道,便转过身来朝他的脸看去。   没错,他的脸上确实挂着笑意,但这笑意却是——带着坏笑和讥诮!   他在捉弄她!   怒火顿时从脚底往上冒,她狠狠的抬脚踢开了他,“答应?做梦!”   说完,她便朝衣帽间冲去。   “哎呀!你要谋杀亲夫?”   牧永乐捂着被踢的膝盖,忿忿不平的道:“不就跟你开个玩笑,至于下脚这么狠吗?”   果然是玩笑!   她恨恨的抓了一件衣服套上,牧永乐,你对女人,就从来没认真过!   从浴室出来,只见床上摆了两床被子。   一床她已经盖着,还有一床,显然是留给他的。   还好啦,至少不要他睡地板!   牧永乐一笑,爬进自己那床被子,又冲她的后脑勺吹口气:“睡着了?”   她没理会,应该还在生气。   “别生气了,”他伸手隔着被子推了她一下,“今天可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吔!”   虽然不能做那个什么爱做的事情,但也不要把气氛搞得这么僵嘛! 246.不需要蜜月   “喂,真的别生气了!”   他凑上一点,对着她的后脑勺道:“要不,我给你讲故事吧!”   讲故事?   他这是在哄小孩吗?   章雪宁气闷的撇嘴,转念一想,又翻过身来看着他:“你讲吧,如果讲得我开心,我就不生气了。”   他眨眨眼,她又反应就好,“那我给你说一个战场上的故事吧。”   “战场?”   他点头,目光亮晶晶的,显然对将要说出来的那个故事非常怀念。   “我以前是个雇佣兵,谁付钱,就帮谁去打仗!”他开始讲了,“有一次我们去沙漠边上的一个小城里,抓逃走的二十八个敌方……”   “二十八个?”章雪宁马上就被挑起了兴趣:“那你们有多少人?”   “我们六个人!”   闻言,她不由地挑眉,听他继续说:“其实我们主要的任务并不是要歼灭他们,而是要拿回他们偷走的一批钻石!”   说着,他一边调整了姿势,撑着脑袋看着她道:“那批钻石每一颗都非常珍贵,一旦流入黑市,就很难找回来了。”   “可是,你们只有六个人呀!”   “对,所以我们一个人要当四个人用。而我和另外两个伙伴的任务就是隐蔽在城门口,将每一个进出的人偷偷拍照,然后发给另一个人去做脸谱分析!”   章雪宁一愣,这不是在电影里才能看到的高科技吗?   牧永乐挑眉,更精彩的还在后面呢。“我们将照片发过去后,负责脸谱分析的人又将结果在十秒钟内发回来,如果可疑就当场毙掉!”   “当场?”   这对她来说,真的是一个故事!   “只是可疑而已!难道你不怕错杀无辜吗?”   “我怎么不怕?但团队合作,讲求的绝对服从命令!既然队长安排我做这样的事情,我怎能抗命?如果任务失败了,更会影响到我们这支雇佣军的形象!”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如果他们的形象要用无辜的生命来堆砌,岂不是太过残忍?!   “你不要太担心了。”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们不会随便开枪的,如果不是掌握了那二十八个人的准确资料,队长怎么会下达那样的命令?任务的结果是,我们开枪射杀的二十八个人没一个错误,钻石也顺利的被拿回来了!”   章雪宁听得浑身发麻,目光下意识的往他的双手看去。   这是一双杀过人的手!   “怎么,怕了?”   他故意猛地将手凑到她眼前,想将她吓一跳。   但她却摇摇头:“我不怕!我只是有点不可思议!”   或许,是因为战争这东西离她实在太远了。   牧永乐微微一叹,“那真的是另一个世界。”   好几次,当他从战地飞到度假岛,都会有从地狱到达天堂的感觉。   “人的命运真是很奇妙的!”   他感慨,“比起那些地方的人,上帝让我出生在一个安稳又富庶的家庭,对我真是一种莫大的恩赐。所以,我遇到什么事情都不烦恼,也不会计较,因为我拥有的已经太多了!”   说完,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又接连的打哈欠:“睡了,好累!”   他从小到大都非常好眠,片刻便沉沉睡去。   却不知身旁的人儿一直心潮浮动。   看来她一直以为他的无谓与玩世态度,其实是因为他的内心已经领悟到了真正的豁达。   给他的他不会拒绝,要走的,他亦不会挽留,是这样吗?   她轻轻一叹,脑袋不由自主的往他的肩头靠了靠。   那么,在他心里,又是怎么看待她这个与他有法律关系的妻子呢?   好想好想知道,好想!   月影灯   睡不着!   翻来覆去已经一个多小时,依旧睡不着!   牧筱曦抓着头发,却抓不出脑子里反复回想着的那句话:他是天虎山的少主!   “他是少主,关我什么事!”   只能气闷的抓过枕头对着被子一阵猛砸。   可是砸过了,心里却有些闷闷的发痛。   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起,她拿过一看,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喂?”好奇,这么晚了谁给她打座机?   “小天使!”   没想到话筒那头传来的,居然是他的声音。   她一怔,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睡了吗?”他又问。   “嗯,嗯。”她赶紧回答,心虚的想要掩饰自己因为他而睡不着的事实。   “睡了?”   他的声音淡淡挑起,“那我岂不是吵醒你了?”   她一呆,听出了他语气里讥诮的成分。   他就是这样,什么时候都不忘取笑她!   想到这里,她的声音刻意变粗:“我睡不睡关你什么事?”   这满满的不愉快反而让他笑起来,“小天使也发脾气吗?”   然而,笑过之后,他忽然又道:“别对我发脾气了,我在护士站打电话,只能说一两句的。”   护士站?她恍然回神。   是了,这是座机号码,那他岂不是走出了病房?   可是他才刚刚动了手术啊?   “那你怎么不好好休息?”心中立即涌起阵阵恼怒:“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得下床给我打电话?”   他又笑了,声音却压低:“我想见你。”   嘶哑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掩饰,透着浓浓的思念。   “嗯?”她怔住。   “我想见你,”以为她没听清楚,他又说了一遍,“你可不可以过来?”   “我……”   她的心顿时乱成一团麻,找不出头绪。   他坚定的语气却透过层层迷雾,击入她的耳膜:“我等你!”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却不立即离开,而是看着电话出神。   她会来吗?   其实他可以撑着去牧家见她的,又担心他这突然的举动会让她吃惊害怕。   所以,他只能要求她过来,他必须见到她。   刚才跟牧永乐谈话之后,他一直都睡不着。   心里有一种预感,如果今晚上没见到她,没能跟她说说话,或许以后,就找不到机会了!   可是,她会来吗?   牧筱曦放下电话,静静的坐了一会儿。   片刻,她皱眉,下床走到了衣柜前,换下了睡衣。   家里人都睡了,只留下客厅里淡淡的灯光,她轻轻走下楼,却听见有人叫她:“曦儿!”   闻声,她慌忙转头,勉强笑道:“妈咪,你还没睡啊!”   顾宝宝一直在担心她,怎么睡得着?   本来想去她房间,没想到才走到楼梯口便碰上了。   “你……”看她着装整齐的模样,“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吗?”   “是,是啊,”她从来不在顾宝宝面前撒谎,这时也只能实话实说:“我去看看,看看文先生。”   闻言,顾宝宝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上前抓过女儿的手,“来,先跟妈咪说说话,好吗?”   她点头,跟着一起走到了客厅。   “曦儿,你跟文先生很熟吗?”顾宝宝也没有绕圈子,直接问道。   牧筱曦一怔,下意识的点点头,却又立即摇头。   看她这模样,顾宝宝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曦儿,你跟妈咪说说,文先生是做什么的?”   “他……”牧筱曦看看她,像是难以启齿。   但最终,母女之间建立的信任还是让她说了实话:“乐哥哥说,他是天虎山的……少主!”   ——天虎山的少主——   顾宝宝目光一凛。   “曦儿,你怎么会认识天虎山的人?”   真是难以料到,善良单纯如她,怎么会跟那样的势力惹上关系?!   “其实是上次……”她把之前因为原料跟文一鸣认识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她隐去了文一鸣曾非礼她的事情,以免妈咪担心。   想了想,她又把上次让家庭医生去给他取子弹的事情说了出来。   顾宝宝听得目瞪口呆,“曦儿,”她抓过女儿的手,“这么说来,你们其实已经交情匪浅了!”   “妈咪,”牧筱曦想了想,“你还记得小时候,乐哥哥曾被一个小男孩把头给打破了吗?”   顾宝宝点头,现在那条细小的疤痕还藏在乐乐的头发里呢。   只是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难道:“那个小男孩就是文先生吗?”   见女儿点点头,她不由地暗叹一声。   “曦儿呀,”她暂且压下心中的担心,“妈咪问你,现在你和文先生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应该算是朋友吧!   但她又有如此强烈的感觉,他并不满足他们只是——朋友关系。   所以她吞吐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妈咪这个问题。   顾宝宝却一眼看出了她的犹豫,“曦儿,这么晚了,要不你明天再去行吗?”   “明天?”   顾宝宝点头,“妈咪跟你说,这么晚还牵挂着的人,在心里一定有很重的分量。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跑去医院看他,而是仔细考虑清楚,你是否愿意把自己的未来跟文先生交集在一起?”   “妈咪……”   “去吧,去睡吧!”   她拍拍女儿的手,“文先生那儿你不必担心,我会让两个佣人阿姨特别去照顾他。”   闻言,牧筱曦只能怔怔点头。   她还能说什么呢?   起身,她往楼梯走去,走到一半才回头,大眼睛迷茫的看着顾宝宝:“妈咪,乐哥哥说,不让我跟文先生再见面!”   “他是为了你着想!”   但是,顾宝宝心中微叹,“你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妈咪相信你,也一定会支持你!”   “妈咪……”她不由地梗咽,“谢谢妈咪!”   月影灯   哇!很久没睡这么好了!   牧永乐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却听一个女人声音说道:“牧永乐,起床吧,佣人都来催早餐了!”   他笑着睁开眼,正要说话,却见她只是换了家居服坐在一旁翻看着杂志。   “你今天不上班?”他愣然问道。   “上班?”   她比他更加奇怪,“有人新婚第一天就上班的吗?”   “那你今天做什么?”不料,他居然问出更更加奇怪的话。   “我……”   章雪宁转头来看他,正要说些什么,敲门声再次响起:“乐乐,雪宁,起床了吗?”   这次是顾宝宝的声音,“爷爷已经下楼了,你们也快来吧!”   “嗯,妈咪,我们就来!”   牧永乐赶紧抓过睡衣穿好,然后飞快的跑入了洗漱间。   章雪宁淡淡一笑,什么人来催他都不如搬出爷爷有用。   两人走下楼,只见一大家子已经围在餐桌边。   十岁的初蕊非常用功,一边吃早餐还一边看着英语。   牧永乐见了就怪叫,“初蕊,你以后是不是要考个状元?”   小女孩抬眼懒懒的叫了声二哥,二嫂,继续低头看书不理人。   章雪宁爱怜的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她这模样,和当年的自己还真像。   “乐乐,雪宁,”这时,顾宝宝说话了:“你们准备去哪儿度蜜月?”   章雪宁往牧永乐看去,他们倒还真没讨论过这个问题。   只见牧永乐挑眉一笑,“妈咪,我们不去度蜜月。”   “不去?”牧何欢奇怪的瞥他一眼,“为什么?”   刚才他们还讨论要不要他留下来打理公司,等乐乐回来之后才去伦敦。   是啊,为什么?   章雪宁也疑惑的看着他。   就算是做做样子,也应该去的不是吗?   “公司很忙呀!”   他却皱起眉头,又伸臂搂过她的肩头:“雪宁的公司也很忙,所以我们就决定把蜜月延后。”   “有什么好忙的?”牧思远道,“再忙也不差这一个月的度假期。”   如果不去度蜜月,委屈了雪宁不说,亲家知道了也不会高兴的。   再者,乐乐在公司都忙些什么,他还不知道?   少他一个实在不算少啦!   牧永乐大概也猜到了爹地的心思,转头暗自冲身边的章雪宁使了个眼色。   章雪宁一愣,却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想让她开口拒绝蜜月吗?   这样家人就不会再说这件事了。   她拒绝是没有问题,只是,只是他真的这么不想去度蜜月吗?   “雪宁,”见她半晌没有反应,搂着她肩膀的手暗中捏了捏,“昨天你不是跟我说公司很忙吗?要不要去度蜜月,你决定吧!”   她来决定!   她低头,却无法对自己掩藏心中的苦涩。   再抬头,她的脸上又有了笑容:“爹地妈咪,最近公司在全力捧一个新人,实在太忙,蜜月以后再去也可以的。”   闻言,牧思远和顾宝宝对望了一眼,既然雪宁自己都这么说了,他们还能干涉太多吗?   “那好吧,你们自己看着办吧。”顾宝宝冲她一笑。   章雪宁也冲她一笑,耳边,却是他清晰的吐气声。   尽管声音很小,其中却饱含轻松。   不用去度蜜月,整天与她相对,真的是一件让他感到轻松的事情吧!   “姑姑,”这件事搞定,牧永乐要说下一个问题了,“谢谢你给我找到雪宁这么好的老婆!”   牧初寒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说这个?”   只见他嘻嘻一笑,“我是赞姑姑眼光好呢!”   说着,他瞟了牧筱曦一眼,“姑姑,如果还有什么好的对象,你给筱曦也介绍一个吧!”   嗯?!   闻言,大家都愣了一愣,乐乐今天怎么了,一大早起来就操心别人的事?   只有牧筱曦和顾宝宝知道是怎么回事,相较于牧筱曦的惊讶,顾宝宝只是在心中沉思。   难道文一鸣有如此不堪?   乐乐不但阻止曦儿跟他见面,甚至还想要让曦儿这么快交到男朋友?!   “好啊,好!”牧风铭倒是非常赞同这个提议,“我抱上了重孙,还希望有时间能抱抱外重孙啊!”   气氛顿了一下。   “爸爸,你一定可以的!”   顾宝宝赶紧说,又道:“诺诺昨晚上睡觉之前,还吵着要和爷爷说话呢,您看他多喜欢您!”   “对啊,爷爷,”慕采馨会意,也赶紧转开话题,“昨天我去医院检查,医生猜我肚子里的是个女儿,您马上就可以抱抱重孙女了!”   闻言,牧风铭总算笑开了,大家庭的早餐,总算回复到了之前的热闹与欢乐。   只有牧筱曦,一个人默默的吃着,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因为刚才说过的话,吃过早餐后,章雪宁便换了衣服去上班。   “我送你吧!”   牧永乐也换了衣服准备去公司。   她正要摇头,他又道:“晚上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去吃晚餐,然后一起回家。”   说完,他便拉着她往外走,没有给她异议的时间。   家里佣人来来往往,她一直等两人走到车库,才问:“你的公司真的很忙吗?” 247.找个特别助理   他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又问:“难道你的公司不忙吗?”   “我很忙!”   她强调了这点,才说出心中所想:“但不至于没时间去度蜜月。”   牧永乐抓抓头发,“其实,雪宁,”他也对她说出真心话:“我觉得我们俩真的没有必要去度蜜月!”   ——没有必要——   章雪宁眸光一暗。   虽然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她的心还是感觉到了微微的疼痛。   “乐哥哥!”   这时,牧筱曦快步走了过来。   看她复杂的眼神像是有话要说,章雪宁扯住了正往车里钻的牧永乐。   “干嘛?”他看着妹妹。   牧筱曦先往花园里仔细看了一遍,确定爷爷不在花园之后,才道:“为什么拜托姑姑给我介绍相亲对象?”   闻言,牧永乐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但她知道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而她想要问的则是:“为什么要替我自作主张?”   她答应他不跟文一鸣见面,并不代表她也同意去跟陌生男人相亲。   “曦儿!”牧永乐难得沉下目光,“你不要任性,乐哥哥不会害你的!”   牧筱曦喉头一堵。   他这样的话,掺杂了浓浓的亲情在里面,她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   生气?她做不到。   接受?她亦不能。   “乐哥哥,”她只能说:“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但我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我可以自己做主……”   “你说什么?”   牧永乐打断了她的话,痛心的目光凝住她:“曦儿,你是不是再也不要乐哥哥关心你,保护你了?”   捕捉到他声音里的伤痛,章雪宁也不由地一呆。   还从来没有听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他原来,并不是什么都不在乎!   “乐哥哥……”   牧筱曦的心也痛了,赶紧摇摇头。   他却并不想听她的解释,“曦儿,你想一想吧,只要我还是你的哥哥,我就不会让你跟文一鸣那样的人在一起,除非……”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最决绝的话:“你不再想要我这个哥哥!”   说完,他便坐上车去,连章雪宁都忘了载,便飞驰而去。   “乐哥哥!”   牧筱曦痛呼一声,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筱曦……”章雪宁从随身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别哭了。”   牧筱曦难过的低头,双肩不住的颤抖着,看得出,她不但伤心也非常矛盾。   难道,她是真的喜欢上了文一鸣吗?   章雪宁心中沉沉一叹,如果真的是这样,牧永乐的干涉也是没用的啊!   月影灯   “牧总,早上好!”   小秘书看着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人,面露惊诧。   牧总不是昨天才结婚吗?怎么今天就来上班?   “让秘书主任来我的办公室!”   而且,牧总的语气听上去也非常不好哦!   “是!”   小秘书赶紧回答,要知道牧总来公司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看他面色发沉的样子。   火大的将外套随手扔到沙发上,牧永乐拿起办公桌上的文件,翻了两页便狠狠的砸到了地上。   又是关于天虎山的那块地!   “怎么了?”   秘书主任正好走进来,将文件拾捡在手,“牧总,这文件可价值不菲,扔坏了不心疼?”   “我很烦啊!”   他咬牙切齿的道:“秘书阿姨,如果放弃这个项目,会怎么样?”   放弃?   秘书主任一愣,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几个月来,虽然他处理公事非常吃力,却也努力处处维护公司的利益。   “发生了什么事?”   她答道:“不是已经约好的文若山,三天后去谈合同?”   “我不想与文家的人牵扯上任何关系!”   牧永乐摇头,心中沉吟片刻,“如果损失在千万以内,我们就放弃这个项目!”   千万?!   秘书主任不知该哭该笑:“牧总,这个项目的总共价值已经超过五个亿!”   闻言,牧永乐呆了一呆。   继而,他发出一声悠叹,缓缓坐在了椅子上:“看来……我真的不适合经商!”   看着他眼里流露出的挫败,秘书主任有些心疼。   虽然他从小到大都不及哥哥优秀,但他从来不嫉妒也没有失去信心。   他总是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并将它做到最好,仅这一点,已经超过了很多同龄人。   “牧总,”她真诚的说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牧永乐淡淡一笑,“阿姨,你不必安慰我。我长这么大,人各有所长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说着,他抬头看着她,“但我绝对不会因为自身原因让牧氏蒙羞!”   话说完,他已经敛住了自己的情绪,转而问道:“我可不可以聘请一个特别助理?”   秘书主任点头,又疑惑的问道:“牧总有合适的人选了?”   他哈哈一笑,“当然。麻烦你请资产部的部长过来,这件事还需要他们帮忙!”   资产部?   秘书主任点头,心里却暗忖:资产部专门负责被收购公司的整合,难道他想要收购什么公司?   翻开三个月以来的公司记事簿,她却找不到任何关于此事的“线索”。   “秘书阿姨!”   这时,牧筱曦来到了她的办公室。   一进来,她便将一份计划书放在了办公桌上:“秘书阿姨,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三天后要去跟天虎山的人谈合同,却不通知她?   她还是刚才听业务部的同事在议论才知道的!   “为什么我不知道?”   她是业务部副部长,即便不安排她出面,这么大的事情她又怎能不知道?   秘书主任也觉得奇怪,“牧总为这件事已召开了秘密会议,你没有参加吗?”   秘密会议?   “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在网络会议室,大概晚上十一点左右!”   因为是网络会议,所以她并不知道牧筱曦没有参加。   牧筱曦深吸一口气,心里已经大概明白。   乐哥哥不让她与文一鸣见面,连与文家有关的事情,也一并将她排除在外。   但这是不是太公私不分了?   “我自己去问他!”她咬唇,转身便朝外走。   “牧部长!”   秘书主任却叫住了她,“我看……”   她望着牧筱曦转回来的双眼,“你暂时可不可以不要去?”   面对着她的疑惑,秘书主任微微一叹,“刚才我去总裁办公室,牧总正为这件事发脾气。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工程价值太大,他一定会放弃。”   “放弃?”   牧筱曦走回办公桌前,“为什么放弃?”   秘书主任一笑:“这个你比我清楚对吗?”   秘书主任是何等聪明的人!   将她没有参加会议和牧永乐早上发脾气的事情联系起来,就知道这件事一定与她有关。   “牧部长!”说着,秘书主任又轻轻一叹,“我看着你们长大,牧总从来都活泼调皮,积极乐观,我还从来没见过他像今天早上那样,眼神里都透着落寞。”   闻言,牧筱曦一呆。   “所以,你不如相信一次他的决定。他是不会伤害你的!”   秘书主任的话久久盘旋脑海,牧筱曦在办公室的沙发坐下,沉沉一叹。   原来,她和文一鸣的事情,已经让乐哥哥苦恼到了极点。   无论他是出于什么原因,也不管他心里真实的想法是什么,但若现在有一个人对她说:牧筱曦,在乐哥哥和文一鸣之间,你选择谁?   她的答案是什么呢?   当然是——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拿起来一看,是昨晚那个座机号。   是他!   心念及此,拿着电话的手不由地发颤。   要接吗?该说些什么?   心里透出阵阵无助,思绪却陡然明了。   是啊,如果真要做个选择,她一定会选乐哥哥不是吗?   否则,在看到他来电的此刻,她怎会犹豫?!   抿唇,她按下了接听键。   “牧筱曦,那两个佣人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带着火气,显然似被惹怒了。   “那是我妈咪派去照顾你的。”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你有什么需要,可以跟他们说。”   声音顿止,似他也愣了一下,才道:“我需要你!”   一颗心狠狠一颤,为他如此简单又直白的话。   可是,他知不知道,或许就是他这样的态度,才让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你……别开玩笑了,”她淡笑,“我现在去出差,要一个星期以后才能回来。”   他没有立即说话,像是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她也没出声,因为这个本来就是找的借口,而不是掩盖真相的谎言。   好久,他终于出声:“那你回来再到医院来,我等你!”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不想听到她更多的借口。   一个星期是吗?   他可以等。   将电话放到一边,牧筱曦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思绪混乱成一团麻,她不愿再想,翻开了办公桌上的文件。   让她,暂时逃避吧。   月影灯   像是知道她心情不好,虽然人在办公室,秘书和部门里的人都很少拿事情来烦她。   是了,没有蜜月的婚姻,在她们看来肯定不太幸福!   章雪宁淡淡一笑,又拿过一份员工交来的企划书仔细研究。   不出一个小时,企划书里很多不合实际与不切实宜的地方均被她一一改过,等会拿出去,员工们一定又会说要将这份企划书视为“宝典”。   虽然她不过二十七岁,捧红的模特却有二十来个,对这些流程与手段,对这个行业各种突发状况,她都已经了如指掌。   这里面,有一点天份,最多的则是努力。   她曾为了一场秀二天二夜没有睡觉,凭借的是一种韧性与发狠的态度。   可是现在……   她揉揉发胀的太阳穴,起身缓缓走到窗前,她对这个行业的激情似乎在慢慢减退了。   是因为太熟悉了吗?   还是因为自己其实想要做更多的事?   又或者,这些心情只是因为婚后身份的改变而产生?   是啊,她已经是牧太太了呢!   “章总!”   这时,秘书敲门走了进来,她赶紧收拾自己的情绪,回到办公桌前坐好,“什么事?”   秘书将财务报表交给她,“章总,财务部核算过了,我们可能没有那么多资金一次性培养这么多新人。”   她微微一愣,看着财务部的报告。   报告中建议的人数居然只有她预想的一半不到!   “差这么多?”她皱眉,“不能精打细算吗?”   “章总,这已经是最优化的方案,”秘书摇头,“主要是几个美国籍的模特抽成太高,我们根本没能赚到什么。”   虽然他们的名气给公司带来很多工作任务,但除去杂七杂八的费用,还有员工工资,再加上不断的培养新人,公司能调动的现金就少之又少了。   章雪宁点头,“我知道了,我再想想!”   “章总,”秘书跟了她多年,算是半个助手,“我看培训计划就压后吧。”   压后?   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一种无力的厌倦。   “章总,”话说间,又一个秘书在门口敲门:“牧先生来了!”   牧先生?   骤然听到,章雪宁一时间还没能反应过来,却见门口走进一个高大的身影。   “牧永乐!”   她诧异的起身,没想到他居然到公司来了。   牧永乐冲她挑眉,不就是他来了嘛!   “牧先生,你好!”那秘书嘻嘻一笑,便先转身出去,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你的公司规模还不错嘛!”他在沙发坐下。   “哪有?”她的语气有些微微的局促。   或许是因为这属于她另一个私人空间的办公室,因为他突然的到访,而显得不太一样了。   “跟牧氏比起来,简直九牛一毛!”   闻言,牧永乐意味深长的一笑,“像你这种商业人士,是不是生意越做得大,才越开心?”   她一愣,目光顿在他的脸。   话虽然没错,但他说出来的,为什么和她刚才思考的问题,如此契合?   不经意间,却凝住了他黝黑发亮的双眼,像是被什么魔力吸引,她不由地心口一窒。   “这个……”   她尴尬的清清嗓子,“这个我也说不好啊,你要喝什么?茶还是咖啡?”   赶紧转开话题。   “你不是想要让我把咖啡当晚饭喝了吧?”   他戏谑的一笑,目光往她的办公桌上一瞟。   她顺着看去,才发现原来已经六点多。   在他面前,她怎么总是走神?   她有些恼怒自己似的咬唇,吐了一口气:“那我们去吃晚饭吧!”   两人来到牧永乐预定的酒店包厢,一进门来,便看见餐桌上摆放了一大束的白玫瑰。   “这……”   酒店送的?   “送给你的!”牧永乐笑道。   送给她的?章雪宁看着那白色的花瓣,缓缓坐下。   “白色玫瑰,”她伸手拈起其中一朵,“可以代表快乐的友谊。”   尾音淡淡而落,心里那泛起的,是欢喜还是失落?   “不正代表我们吗?”   他说着,一边拿过菜单,“你要吃什么?”   她收拾起自己的情绪,“这里的酱汁饭非常不错,我吃那个就可以了。”   服务生记下菜名出去后,她才道:“我们不赶回家吃晚饭,没关系吗?”   “没事,”牧永乐摇头,“家里人多,又各自有事,妈咪只要求我们尽量陪爷爷吃早餐就行了。”   她点头,想到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又不禁说道:“你之后有没有给筱曦打电话?”   见他沉默不语,便是没有了。   她抿了一下唇,“其实……你那样说,筱曦真的很伤心。”   “你觉得,我那样做有错吗?”他反问,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她也知道文一鸣的身份,倒可以站在他这一边,帮着劝说筱曦。   然而,她却道:“如果你问我心里的想法,我觉得你不能这么干涉筱曦的私事。”   “私事?”   他目光一沉,“你说她跟文一鸣交往是她的私事吗?如果你有个妹妹,跟那个每天都混在在枪口、毒品、走私、夜总会的男人交往……”   他越说越激动,目光也变得极其严肃:“你还会认为这是她的私事吗?”   原来他是担心筱曦跟文一鸣在一起,会受到伤害!   可是,她摇摇头:“你难道不知道吗?文一鸣有自己的公司,他已经在渐渐洗清自己的……”   “怎么洗?”牧永乐的眼底闪过一笑嘲讽。   是的,他觉得她的话非常可笑:“一个人如果生下来血液就是黑色的,他能洗白吗?”   “你……”章雪宁可不怕他,“你这么说太没有道理了!”   “没有道理就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他也生气了。   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只因他还记得今天约她出来吃饭的目的:“筱曦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248.交换还是利用   ——你不用管了——   这几个字重重的击打在章雪宁的心上,她伸手,暗中紧紧抓过水杯,灌下了一大口水。   才冲破了窒闷的呼吸。   “雪宁,”牧永乐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语气不好,“筱曦是我的妹妹,我不舍得她受半点伤害,我的心情希望你能明白。”   她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撇开目光,没有再说话。   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还好这时服务生进来,为他们上了菜。   吃到一半,牧永乐再度开口,语气刻意放柔:“雪宁,不开心的我们不说了,现在我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很重要的?   “什么?”   她问,心里猜测着他们之间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却绝对没有想到,他会跟她说:“雪宁,不如牧氏把你的公司收购了,怎么样?”   “收购?”   她无比诧异的看着他,“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牧永乐一笑,“公司并入牧氏以后,不是可以获得更大的发展吗?”   他笃定,这是她梦寐以求的。   果然,被说中软肋的章雪宁怔怔的看了他一眼,才道:“你……这是在帮我?”   却见他摇头,“我有心收购你的公司,但这之后,你当然不能只做那个公司的负责人,你要往上调。”   “往上调?”   “对。身为被收购公司的负责人,又有着牧太太的身份,所以……”   说着,他放下刀叉,伸手握住她的:“我诚挚的聘请你做我的特别助理!”   章雪宁有些迷惘的看着他,像是不确定刚才自己听到了什么。   片刻,他手心的温度沁入心扉,她才渐渐回过神来,“你要收购我的小公司,然后请我做总裁特别助理?”   她理顺了这件事情的思路。   他点头,又继续补充:“一年以后,我可以把我名下百分之十的股份给你,这样你也可以入董事局了。”   百分之十!   牧氏的百分之十是多少钱?   她根本无从计算,更不敢想象。   但听着他的条件,她的情绪却愈发的冷静下来,“牧永乐,这算是什么呢?”   她的唇边掠过一丝清冷的笑意:“我们本来就是协议夫妻,你不需要额外再给我钱。”   她以为他是用钱在收买她吗?   牧永乐笑道:“别这么说,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深吐一口气,他缓缓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是夫妻,你来牧氏也无可厚非,再者……”   说着,他的眼里透出阵阵的挫败感,“雪宁,我需要一个人帮我!”   她一怔,望进他求助的双眸,心底蓦地有些发酸。   “我需要一个人帮我!”   他再次强调,“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相信任何别的什么人!”   他这样说,是因为他们是夫妻吗?   “我……”   章雪宁本能的摇头。   一则她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接受,再者她亦不相信自己能够胜任“特别助理”这个职位。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   “你可以的!”   他更紧的握住她的手,“我相信你可以!”   “你相信?”她抬头。   四目相对之时,她从他眼里看到了满满的信任。   心思,在这一瞬间,乱了。   心,在这一瞬间,变了。   注定再也找不回以前的,冷静与自持……   月影灯   牧筱曦走进牧何欢的房间,只见欢哥哥正在收拾行李,而采馨则跟诺诺坐在一旁玩儿。   乐哥哥的婚礼已经过去了两天,看来他们是准备回伦敦去了。   “姑姑好!”   诺诺瞧见了她,甜声叫道。   她微笑着答应一声,上前坐到慕采馨身边:“肚子都这么大了,为什么不生完再回去?”   “伦敦的分公司等不了啊!”慕采馨的语气有些歉疚。   她跟着牧何欢回伦敦去,妈咪也要跟着去,说她这个孕妇身边不能少了人照顾。   “没事的,”牧筱曦知道她心里的顾虑,“爷爷和奶奶有我们照顾,你们就放心吧。”   牧何欢在一旁听了,脸上露出笑容:“筱曦,你终于长大了,欢哥哥心里很高兴。”   闻言,牧筱曦一愣,却低头不语。   如果可以,她真不想长大。   这样,不必跟他们分离,也不必因为文一鸣的事情跟乐哥哥闹不愉快!   “好了,馨儿,诺诺,我们走吧。”   听他这样说,她也赶紧站起身来:“我送你们去机场!”   “好啊!”诺诺最高兴了,扑过来拉过她的手:“姑姑,我们走吧。”   几人说笑着走下楼,只见爹地妈咪已经在门口等待了。   妈咪要一起去照顾馨儿,爹地自然是去陪着妈咪的。   他们两个这辈子,估计都不能分开了!   牧筱曦羡慕的看了他们一眼,目光在他们身边顿了一顿。   只见乐哥哥也来了,大概也是要去机场的。   这两天她都刻意没有跟他见面,现在见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打了个招呼。   牧永乐冲她淡淡一笑,上前来跟牧何欢一起把行李搬上了车。   六个人两台车,她跟慕采馨一起,倒也不用面对乐哥哥,免得家人看出端倪,又为他们担心。   牧永乐开车快一些,当她和牧何欢一家来到候机室,他和爹地妈咪已经聊了一阵。   爹地平常在家里跟他说得最多的,不外乎是公司里的事情。   现在要去伦敦了,更加不放心,有些事情自然反复强调。   牧何欢听了,也上前去聊着。   牧筱曦瞧着,不由地疑惑。   以前乐哥哥听他们说这些的时候,都是非常谦虚认真的。   但今天,他却始终面带笑意,还说:“你们放心啦,就算我不行,我新请了一个特别助理,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特别助理?”   这件事还是头一次听他说,牧何欢奇怪:“是谁?”   若是有什么特别厉害的人,他应该也听说过。   然而,牧永乐却只是眨眨眼,“她要今晚上才能答复我,不过我估计没什么问题啦!”   牧思远皱眉,还想说些什么,登机的时间已到。   算了,公司都已经交到了他手上,难道还不相信他吗?   牧思远便没有再说,而是拉过诺诺,准备登机去了。   送走他们,牧筱曦跟着牧永乐走出来,实在抑制不住好奇,“乐哥哥,你请了谁做特别助理?”   为什么她一点消息也没听到?   牧永乐笑看了她一眼,“保密!”   不是他小气不肯说,而是那天章雪宁提出要给点时间考虑。   虽然他有把握她一定同意,但在正式聘书没有确定之前,他还是不能大肆宣扬啊!   “到时候她上任,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拉开车门坐进了车内,一边冲她瞟了一眼后面的车。   这是示意她把那辆车开回家,她喉头一堵,只能点点头。   从家里换了自己的车开到公司,她第一件事就是直奔秘书主任的办公室。   总裁要聘请特别助理这么大的事情,秘书主任应该知道吧。   然而,秘书阿姨给她的回答却是:“牧总坚持要自己亲手操作这件事情,所以到现在为止,我也还不知道他要请的那个特别助理,是什么来头!”   看着她眼里的焦急与失望,秘书主任又有点儿于心不忍,“不过……”   她想了想,又道:“这两天牧总在筹划收购一家公司。”   “收购?”   秘书主任点头,“我昨天看到资产部的人,随便问了一句,听说要收购的是一家模特经纪公司!”   牧筱曦一愣,诧异非常:“模特经纪公司?”   牧氏从来没有涉足此行业,也没听说有计划要发展类似的项目,为什么突然无缘无故收购这样的公司?   牧筱曦疑惑的皱眉,突地,她脑中灵光一闪,“难道是……”   她顾不得跟秘书阿姨说话了,转身便想要往总裁办公室走。   “牧总不在!”秘书主任叫住她,“十分钟前出去了。”   牧筱曦呆呆的往楼梯走去。   虽然她的办公室在二十一楼,但她每当有事情思考的时候,往往便喜欢走楼梯。   推开楼梯口的门,她正想着要不要给乐哥哥打个电话,却听到隐约处有说话声传来。   二十八楼虽然是最高层,但这边上去还有一个超大的露台。   听说当年爷爷最喜欢从这里上私人飞机的,而爹地则喜欢来这个露台晒太阳。   她心念一动,难道乐哥哥也在露台?   她下意识的放轻脚步往露台走去,却听那说话声愈发的清晰,果然是乐哥哥的声音。   “又叫我去打仗?哈哈,我现在分身乏术啊!”   听语气好像是在打电话。   “我现在的工作是总裁,我家里的公司,哎,你如果喜欢不如回你自己家做做看,我真羡慕你逍遥自在。”   “什么?你们下个月在加勒比海聚会?说什么,我当然要来!”   “哈哈,我有个得力助手,会帮我搞定公司的事,你们一定算我一份,美女也多叫一个哦……”   牧筱曦匆匆退了出来,乘坐电梯下楼去了。   一定有问题,有问题!   她太了解乐哥哥,因为了解所以才笃定,答应有问题!   有什么可以让一个上星期还在为处理不好公事的乐哥哥,在几天之内变得如此轻松?   那个得力助手又是谁?   不但有能力,还让乐哥哥如此信任?   甚至可以丢下公司的事情去游玩?!   想到这里,她伸手按下了资产部的楼层键,直接来到了资产部经理的办公室。   她既然是集团千金,而这件事也不算公司机密,只不过尚在进行不便公开而已。   所以经理没有隐瞒,直接将正在进行的收购文件给她过目。   “MIERTEE模特经纪!”   她喃喃念着被收购方的名字,强烈的熟悉感立即涌上心头。   然后,她翻开下一页的资料介绍,整个人立即顿在了原地。   资料介绍的第一栏,赫然写着对方经理的名字:章雪宁!   “牧部长,你没事吗?”经理疑惑的看着她有些发白的脸色。   “没事……”   她说着,眼神却依旧迷茫。呆呆的转身,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脑海里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先是姑姑介绍乐哥哥跟雪宁相亲,然后乐哥哥和雪宁开始交往。   紧接着不久,乐哥哥便提出要跟雪宁结婚。   前后不到……二个月的时间,想到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   因为认识雪宁,因为崇拜又喜欢雪宁,得知这样的一个人会成为自己的二嫂,她高兴得无以复加。   居然直到刚才,她才清醒的意识到,他们不过认识一个月不到就结婚了。   而结婚不到一个星期,乐哥哥便计划收购雪宁的公司!   这是为什么呢?   公司被收购了,雪宁要怎么办呢?   难道……是来做乐哥哥的特别助理!   对,一定是这样!   乐哥哥说的特别助理,一定是雪宁!   她腾起站起,没有再犹豫,直接往二十八楼赶去。   这时,牧永乐已经挂断电话回到办公室。   看得出他心情不错,一边看着文件还不时的吹着口哨。   “乐哥哥!”她走到办公桌前,目光凝住他。   牧永乐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她咽了咽口水,才艰难的开口:“听说你在收购雪宁的公司?”   但见他略微诧异的挑眉,但并不是非常在意她知道了这件事。   反正章雪宁任职后,大家也都会知道这件事。   “有什么问题吗?”他只是淡淡的问。   “为什么?”   闻言,牧永乐这才抬起头来,立即发觉了她神色不对。   他微微沉吟,才道:“商业行为,有钱就赚呗,有什么为什么?”   “有钱就赚?”   他的借口让她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怀疑,“雪宁的公司一年能赚多少?居然让你这么垂涎?”   “你这是什么话?”   牧永乐皱眉:“我收购她的公司,是双方自愿的商业行为,我没有强逼,也没有利用牧氏的影响力。”   “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你想要知道什么?”   他有些不耐了,却碰上她骨子里的倔强,既然怀疑了,她就一定要问个明白。   “你这么做,是不是想让雪宁来做你的特别助理?让来她做你的特别助理,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不用费心打理公司的事情了,是不是?”   她一连追问,让他没有插话的余地,但话说到了这里,他却不得不大声打断了:“别说了,住口!”   她不会住口,因为接下来这句话才是最关键的:“你跟雪宁结婚,你做这一切,其实从头到尾只是想让她来帮你管理公司而已,对不对?”   “我说了住嘴!”   “砰”的一声,牧永乐发怒了,双拳砸在了办公桌上。   这么强烈的反应说明什么呢?   只说明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乐哥哥,”她迎上他的怒气,“雪宁都答应你了是吗?你用什么办法哄得她答应?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如果哪天她知道了……”   “她不会知道!”   他再次打断她,“她怎么知道?如果没有你这一番莫名其妙的猜测,她怎么会知道?”   他起身,目光逼近她:“筱曦,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为什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们一起长大,你认为我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牧筱曦摇摇头。   不是她认为,而是他已经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经纪公司是雪宁的心血!”   她一字一句的说着,每一个音都咬得很重,希望能够让他明白:“雪宁现在已经是你的妻子,你怎么可以利用她?”   “我没有利用她!”   牧永乐低吼着,要怎么说,她才能明白?   “我给她百分之十牧氏的股份,她的经纪公司在牧氏的羽翼下,只会越来越壮大不是吗?”   他似在说服她,亦是在说服自己:“如果我是利用她,为什么给她这么多好处?”   然而,这番话丝毫没有打动牧筱曦,她依旧静静的看着他。   目光像刀子直穿他的心:“再多的利益,能比过雪宁对你的信任与依赖吗?”   她再了解雪宁不过!   章雪宁绝对不是那种想要依赖男人的女人!   能让她把自己辛苦创下的公司被收购,自己却来做总裁助理,引诱她的绝不会是丰足的利益!   “乐哥哥,”她伸手,指着他心腔的位置:“如果她做这些,是因为这里有你,你该怎么办?” 249.交付你我所有的信任   会议结束后,便是牧何欢接受总裁爹地指导的时间。   此刻,他正坐在牧思远的对面,非常认真的听讯:“今天你提出问题后,不应该那么快发言。你保持沉默的时间越长,对方就越摸不清你的底牌!”   牧何欢点点头,尽管尽力的压制,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爹地,对不起!”他赶紧抬手将小嘴儿捂住了。   牧思远眯起双眼,只见他的小脸盛着疲惫,他不过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心头一软,他伸出手臂:“来。”   “爹地!”牧何欢眉开眼笑的摆摆脸,扑进了爹地的怀里。   他喜欢窝在爹地的怀里,好温暖。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牧思远看着他明亮的双眼,目光变得柔和。   “今天我们去南郊的贵族学校联谊了。”牧何欢回答。   南郊的贵族学校,不就是……公孙烨家里的!   牧思远的脑海里渐渐浮现那些模糊的身影,一个又一个,那些往事……   “爹地!”儿子忽然变得神秘的语气打断了他,“我觉得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奇怪到他从爹地的怀里坐直了身子,“今天我在那个贵族学校玩儿时,总觉得有个人跟着我,但是当我回头去找,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奇怪?牧思远沉下脸:“欢欢,你是不是又偷偷看了恐怖片?”   这个,那个……牧何欢垂下头,他是有偷偷看了吸血鬼动画片啦!   “回去,”随着爹地沉怒的声音响起,他被推出了温暖的怀抱:“把英文单词默写一百遍才能吃晚饭!”   “哦。”他闷闷的应了一声,做错事就该受罚啦,他不敢多说,乖乖的走出了办公室。   “总裁,”片刻,秘书走进来,手里已经拿了一件新衬衫,“你要不要换件衣服?”   牧思远一顿,眼前这张脸忽然换成了另一张,眼角挂着泪,戚声问:“思远哥哥,我不是故意把果汁洒在你身上的,谁叫你刚才不理我?……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我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改……”   “slit!”他一怒,挥手打开了桌上的文件。   他为什么会想起她,他不要想起,永远也不!   “总裁?!”把秘书给吓了一跳。   “拿出去,不换!”他低声怒吼,“让那个笨手笨脚的清洁工滚!”   “是,是!”秘书赶紧退了出去,唯恐被他的怒气砸到。   “啪……”刚拉上门,又听见有什么东西被砸到了地上,秘书皱起脸,赶紧跑到办公桌前拿起了电话,“喂,喂,是郑小姐吗?是我呀,我是牧总的秘书,牧总说想见见你,希望你今天过来一趟!”   得到那边肯定的答复,秘书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按经验,总裁一生气,只要找郑小姐来就好,她们这些小喽啰就不必受“牵连”了。 250.谢谢你   “顾姐姐!”小蓝匆匆跑进办公室,却见顾宝宝猝然扭过身去,双手在脸上一抹。   “怎么啦?小蓝?”她很快又转回身子,露出一丝微笑。   可是那眼角的泪痕,是那么的明显。   小蓝在她旁边坐下,低声道:“顾姐姐,你都知道啦?”   顾宝宝一愣:“知道什么?”   小蓝也是一愣,原来她还不知道呀,那她为什么偷偷掉泪?   “知道什么呀?小蓝?”看她刚才匆匆跑进来的模样,一定是有什么急事!顾宝宝的心一下子吊到了嗓子眼,“小蓝,你快告诉我呀!”   小蓝面带愧色的看了她一眼,“顾姐姐,都怪我不好,让你去顶替清洁工,这下可好,总裁说……”   她也不敢相信刚才总裁秘书跟她说的话,可是,她又不得不传达给顾宝宝。   “总裁说不让你继续做下去了。”   什么!   顾宝宝惶然一呆,就为不小心将咖啡泼到了他身上?以前的他也不会这么武断和残酷啊!   最关键的是失去了这份工作,她还怎么找机会看看她的欢欢?!   “顾姐姐,真的对不起啊,”小蓝还在一旁自责着,“都怪我没有搞清楚状况,原来今天的会议是总裁陪着太子爷一起的……”   “你说什么?”顾宝宝讶异,“原来今天欢……太子爷也来了?”   “是呀,”小蓝点点头,“后来我替你进去加咖啡,就看见太子爷来了。”   顾宝宝懊悔得想撞墙,泼了咖啡之后,她为什么,为什么不再继续清洁工的工作?   为什么她就以为小蓝搞错了,欢欢根本不会来主持会议!   “不行!”她猛地站起来,在小蓝惊讶的目光中走出了办公室。   “顾姐姐,你去哪儿?”   “我去找总裁,”她狠狠的咬了一下唇瓣,“我不能……不能失去这份工作!”说完,她加快了步子。   一路匆匆走到电梯前,她只觉自己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一想到要和他再次见面,说话,她便再不是原来的自己。   伸手揪住自己的领口,她走进了电梯,用颤抖的手按下了28这个数字键。   “叮咚!”电梯忽然在二十一楼停住,电梯外走来两个年轻女人。   但见其中一个并不进来,只在电梯外对另一个女人道:“郑小姐,你一定要多来,总裁看见你,心情才会好!”   “你别这样说!那我先上楼去了。”   无比熟悉,永远难忘的声音……   顾宝宝不禁抬起头,怔怔的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秀眉间聚起一丝疑惑。   ——我爱的只有她,我想要的也只有她,顾宝宝,你以后别再烦我了——   ——这一辈子我只爱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叫郑心悠——   “你……”   忽地,这个熟悉的女声打断了顾宝宝伤心的回忆,她抬起头,听见这声音说:“小姐,我们是不是认识?” 251.没有关系   一时间,愤怒、恼恨、羞怯、讶异种种情绪齐涌至顾宝宝的心口。   她原本揪着自己领口的手更加抓紧,她甚至以为自己就快要窒息。   但在窒息前,她却听见自己紧张的声音说道:“我们不认识!”   话音刚落,电梯门又“叮咚”打开,趁着这次进来很多人,顾宝宝快速的逃出了电梯。   怎么会碰到她?   郑心悠,这个让她五年前输得一败涂地的女人。   当然,输,只是顾宝宝一个人的想法,在郑心悠看来,她应该从来就不是个对手。   所以,在牧思远的公司碰到她,应该不算什么怪事吧!   这一次,又是她失态了。   顾宝宝一路逃进了洗手间,为什么,心里有的明明是如此豁达的想法,眼里流淌出来的,却是如此伤心的泪水?   她挫败而又自厌的蒙住了脸,顾宝宝,我真恨你!   ***********   看着这女人如此匆忙了离开了电梯,郑心悠不禁奇怪,抬头看看之前那女人已按下了数字键……   居然是28层!   那女人认识思远?   她低头凝思着刚才看到的那张脸,如果除去……黑框眼镜,如果换上贴身的洋装,如果老气横秋的挽发变成魅.惑的大波……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顾宝宝!消失了五年的顾宝宝!   “思远,思远!”   她几乎是跑着进入了牧思远的办公室,一边喊着。   闻声,牧思远立即起身,“悠儿,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郑心悠已经扑到了他身上,单手捶着他的肩:“我看见,我看见……”跑得气喘呼呼,先换口气。   “你看见什么啦?”牧思远伸臂宠溺的拍拍她的后背,“慢慢说,慢慢说。”   “我……”郑心悠大呼一口气,“我看见顾宝宝了!”   “什么?”他手臂一僵。“我看到顾宝宝了,”她重复了一遍,“刚才在电梯里,她可能是要来找你的,不知怎么中途又出了电梯,她很奇怪……”   话还没完,牧思远已经放开她,朝外跑去。   “喂……!”她也只好跟上。   两人乘坐总裁专梯迅速到了大厅,四下仔细一看,却并没有看到顾宝宝的身影。   牧思远转头往门外瞟了一眼,似有所发现,拔腿便往外跑。   郑心悠努力追赶着他的速度,却见他跑到街边,伸手拉住了一个卷发洋装的靓丽身影。   “喂……”   她还来不及告诉他那不是顾宝宝,他已大力将那女人的身子扳了过来,怒吼一声:“顾宝宝,你给我站住!” 252.只是不够爱   “你干什么!”被他抓住的女孩转过身来,愤怒的瞪着他。   不是她!   牧思远一愣。   “这位小姐真是对不起,”郑心悠赶紧跑上前来拉开了他放在女孩肩上的手,“我们认错人了,认错人了。”   打发走了女孩,郑心悠微微一叹,“思远,我刚才看到顾宝宝,她梳了个很老气的发型,戴了一副宽边的黑框眼镜,而且穿着近似老年人的宽大套装,跟以前那个顾宝宝根本不同!”   老气的发型、黑框眼镜、宽大套装……   牧思远听着她的描述,竟然觉得无比的熟悉。   他一定……一定在哪里见到过这样的一个女人!   最近的一次就应该是在……今天的会议上!   还有,就是几天前,他在门口接为公司代言的女明星时……她就呆呆的站在台阶中央!   慢慢的想起那张脸,他立即确定是她,就是她!   “slit!”明明这两次她见到他都表现异常,他居然毫无知觉?!   牧思远快速转身,冲走进了后勤办公室。   “总裁!”小蓝立即站起身,一脸惊愕的看着他。   “顾宝宝呢?”他问。   “顾宝宝?”是谁?   “报告总裁,我们这里没这个人……!”   牧思远眉头紧皱,“那个清洁工呢?”他换了个问法,“今天泼了我咖啡的那个!”   不是吧,小蓝诽腹,顾姐都走了,总裁还要追究泼了咖啡那样的小事?   小蓝暗中皱皱眉,“报告总裁,顾姐已经收拾东西走了。”   “顾姐?她到底叫什么名字?”   “顾姐……”好紧张,小蓝咽了咽口水:“顾姐叫顾晴……”   “啪”的一声怒响打断了她的话,但见总裁的拳头狠狠捶击在了办公桌上。   她伪装自己混进公司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该死的顾宝宝,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牧思远再次发问。   “刚……刚才!”   话音刚落,总裁已经像一阵风般消失了。   ******超级无敌分割线*********   顾宝宝并没有在办公室放什么私人的东西,所以很快就通过了离职前的检查,乘坐电梯离开了。   真可笑不是吗?   好容易鼓足了勇气想去见他一面,在见到郑心悠之后,她的勇气便悉数崩溃。   在公交站牌前停下,此刻她只想提前去学校接乐乐回家。   每一次当她伤心难过,只要看到乐乐,她的伤痛就能自动停止。   公交车很快就来了,她赶紧低头去包里翻零钱,一边匆匆往公交车前门走去。   “顾宝宝,你给我站住!”   忽地,熟悉的声音带着怒气击入耳膜,她一怔,本以为是幻觉,却又听到:“顾宝宝,你给我站住!” 253.天使专属   她惶然回头,远远地,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朝这边移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张刻骨铭心的脸渐渐映入眼帘……   她慌乱的撇开目光,呼吸急促。   然而公交车早已经开走,她赶紧抬手想拦下一辆出租车,那声音已接近耳畔:“顾宝宝,你敢走!”   她为什么不敢?   事实上五年前,不就是他把她赶走的吗?   眼里忽然溢出泪水,她猛烈的摇摇头,发足往前跑去。   原来她根本没有做好跟他见面的准备,原来经过那么次的伤心,她已不再盼望与他见面。   “顾宝宝,你……”牧思远没有想到她居然会逃!   眼看着她在车流来往频密的十字路口急奔,追上来的郑心悠道:“思远,别追了,这样太危险了!”   牧思远握紧了拳头,“不行!”   没有人能逃过他,当他还没有说可以离开的时候!   他更快的往顾宝宝逃走的方向追去,这时,红灯停,绿灯亮,车流开始双向通行。   顾宝宝不禁放慢了脚步,回头一看,牧思远却已经追到了路边,距离她不过二十来米。   “顾宝宝,你敢再跑!”   两相对望,牧思远怒声咆哮,却见她的眼里泛起了泪光,瘦弱的小脸上溢满哀伤。   宝宝……他心中莫名一痛,她已转过头去继续往前跑,一边伸手摘下黑框眼镜想要擦拭泪水。   就在这低头的刹那,就是这低头的刹那,她忽然听到一声厉吼:“不……”一股冲撞力随之而来……   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感觉像是睡了长长的一觉,再醒来,却闻到阵阵刺鼻的药水味。   嗯……   她习惯性的动了动手脚,只觉阵阵酸痛。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她浑身一僵,连目光也不敢再动弹。   之前的事也慢慢想起来,刚才自己是被一辆车撞倒了。   “你感觉怎么样?”他又问。   这倒是提醒了她,她赶紧大幅度的动了动手脚,发现除了有些酸痛之外,并没有大碍。   “那司机及时踩住了刹车,医生给你检查了,只是擦破了几处,没伤到骨头。”   他为她解释着,声音是一贯的淡漠,顾宝宝听在耳里,是一阵阵如蚂蚁噬咬般的心痛。   “谢谢你,”她声音干涩的说:“送我来医院。”   说着,她的目光不经意的转至窗外,却见外面已是一片漆黑!   天啊!乐乐还在学校!   她从床上一振而起,快速的穿上外套。   “你要去哪儿?”牧思远一把抓住她。   “我……”她低下头,不让他看见眼中的惊慌,“我有点……急事!” 254.永远相伴   “急事?”他猛地推了她一把,“你先告诉我,用假名字,故意伪装自己混进公司,到底想干什么?”   “我……”   “三天两夜,如果……”来不及说话,包里的手机响了。   正好借接电话逃避他的问题,她赶紧拿起电话,是公孙烨的声音:“宝宝,”他在那边说着:“你和乐乐在家里吗?我来接你们去吃晚饭。”   顾宝宝一愣,“我……我还没去学校……”   “什么?”熟料公孙烨的声音顿时变了,“我现在在学校,老师说乐乐早就走了!我以为是你接走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顾宝宝再也管不了牧思远是不是在一旁了,抓起外套便往外跑去。   “我先回去看看,我……”她着急得说不出话来了。   “你别急!”公孙烨赶紧在电话那头说:“我现在也马上开车去你们住的地方!”   挂断电话,顾宝宝飞速冲到了路边,想要拦下一辆出租车。   忽地,牧思远的车停在了她面前,他打开车窗,几乎是命令:“上车。”   顾宝宝摇摇头,“我现在有急事,至于你的问题,我以后再回答你。”   “上车!”他似没有听到她的话,继续下令。   正好后面来了一辆出租车,顾宝宝没有再理会他,径直朝出租车走去。   牧思远在同一时间下车,却快一步拦住了顾宝宝,他什么也没说,一把打横抱起了她,塞进了车内。   “喂,你……!”   “去哪里,我送你!”他“啪”的关上车门,冷冷的说道。   看得出,他正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   顾宝宝知道,此刻的他不会听进旁人说的任何话,她也不想跟他浪费时间,“我去梨花路。”   那里距她住的地方还有两条街,下车后,她可以再打的。   “三天两夜,如果缘分……”车子发动多久,公孙烨又打来了电话,语气无比的放松和惊喜,“宝宝,乐乐找到了,真想不到,他居然在我公司门口!”   “在你公司门口?”难道乐乐是想去找他?   “对啊,现在我已经带着他上车了,你别着急了,我马上把他送回来。”   顾宝宝使劲点点头,“谢谢你,我……我可不可以跟乐乐说说话?”   公孙烨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心情,“宝宝你放心,他很好。”   “好。”顾宝宝忍住泪挂断了电话,她知道乐乐不会和人说话,她这样问,只是想要安抚自己内心的焦急罢了。   “乐乐?”忽然,静谧的车内,他吐出了这两个字,带着深深的疑惑,让她不由心惊肉跳。   她想装作没有听见蒙混过关,然而他又问了一次:“乐乐是谁?” 255.晚上再说   “我姐的孩子。”她只能撒谎。   显然地,她这个谎言太没有水平,牧思远目光凌厉的扫了她一眼,“我认识你十多年了,你什么时候有了个姐姐?!”   顾宝宝深吸了一口气。   对呀,对呀,他们认识十多年了,何不趁这个机会统统毁灭?   “是我的孩子!”她也转过头来,目光不再胆怯,“我结婚了,乐乐是我婚后生下的孩子!”   “嗤……”   尖利的刹车声骤然响起,轮胎大幅度的偏离导致车身狠狠一震,牧思远将车猛然停在了路边。   “你说什么?”他又惊又怒。   “我说我结婚了,乐乐是我婚后生下的孩子。”她脸色苍白的重复了一遍,还好模糊的光线将这一切掩盖。   车厢里顿时沉寂下来,她可以感觉到身边的牧思远浑身紧绷,似怒气已达至顶点。   但她,却似乎没那么害怕了。   解开安全带,她推门准备下车。   “什么时候?”忽然,他开口。   她顿了一下,“三年前。”   三年前!   在她偷偷离开后的第二年,她居然……居然就嫁给了别的男人!   “顾宝宝你……”他长臂一伸,紧揪着她的衣服领口粗鲁的将她扯近,“你当年偷偷的离开,就是为了嫁给你现在的丈夫?”   “是!”她看着他惊怒的双眼,不假思索的点头。   “滚!”他狠狠甩开了她,“滚,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顾宝宝忍住泪,匆匆走下了车,心中激烈涌动的情绪已让她分不清方向,她只管快速的走着,只要能快一点消失在他的视线。   忽地,她只觉胳膊被紧紧抓住,硬狠的力道将她的身子扳转过来,却对上了牧思远冰冷的脸。   “在你滚之前,你先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问题……她想起来了,是问她为什么要混进公司吗?   “因为……”她说出实话,“我想看看欢欢,我很想他,毕竟他是我的儿……”   “你住口!”他低吼道:“顾宝宝,难道你忘记了,你已经将欢欢卖给我了?你不是欢欢的妈妈,这点还需要我提醒你?”   “我……”她浑身一颤,伤心的撇开了目光,“我需要工作,需要钱!”   这个理由他总该相信了,“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你这么有钱,我需要赚钱生活。”   为什么,为什么她这看似无奈的理由听在他的耳朵里,却变成了——虽然她找的男人很普通,但他们的感情却很好,所以他们可以一起来支撑他们的家,养育他们的孩子! 256.别扭   他不明白心里涌动着的情绪是什么,又为何而来。   他只知道若看到她如此幸福,心里这感觉便将永远,永远无法释放!   “你需要工作?”   蓦地,只见他脸上泛起一丝清冷的笑意:“我可以给你。明天你就来公司上班,职位是总裁秘书!”   他故意凑近,阴狠的目光望进她的瞳孔深处:“和五年前一样!”话罢便转身离去。   顾宝宝一呆。   “不,”她追上前几步,冲他的背影大声道:“我不会去,不会再去你的公司。”   “你可以试试看,”他甚至头也不回,也可以威胁她,“如果你不去,你的丈夫,你的孩子……”   他会找出他们吗?   顾宝宝无力的在路边蹲下,他会找出乐乐,他会发现一切,然后……她会连乐乐也失去……?!   不,不,“牧思远,你不能……”她起身追上他,死死拉住了他的手臂,“我马上走,马上离开这里……”   欢欢她也不看了,只要她能保住她唯一的乐乐!   然而,他却说,“晚了,顾宝宝,晚了!”   “晚了?”   牧思远残酷的点点头,“你不该回来,你不该让我碰到你,你不该……”与别的男人结婚生子,还在他面前炫耀?!   他冷冷的推开她:“明天上午九点,请你准时上班。”   说完,他上了车,轮胎飞快的转弯,溅起路边一片冰冷的水花扑打在她脸上,但她却已分不清,流淌在自己脸上的,是路边的积水,还是她的泪。   牧思远将车开过几个路口,却见郑心悠还站在医院附近的那个路口等他。   “上车吧。”他停下车,推开车门。   郑心悠坐进来,系好安全带:“不早了,先送我回家吧。”   “先去酒吧。”他言简意赅的下令,加速往酒吧开去。   她猜不出他和顾宝宝都说了些什么,但从此刻他喝酒的速度与表情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思远,”她想了想,“其实你一直爱着顾宝宝吧,虽然你总是不愿意承认。”   牧思远似笑非笑,转头深深看着她:“悠儿,我爱的女人是谁,难道你不知道?”   “别,别,”郑心悠赶紧撇开目光,“我记得我早就拒绝你了。”   “如果被拒绝就不爱了,那能算爱吗?”   他说着,忽然愣住,这句话如此熟悉,谁曾对他说过,说过很多次,所以他能熟悉到可以脱口而出?   “思远啊,”郑心悠没注意他的神情,继续说道:“现在顾宝宝也回来了,欢欢也正好需要一个妈妈,你为什么不考虑……”   “她已经结婚了。”他打断她的话,仰头猛的喝了一口酒。 257.你走吧   “什么?”郑心悠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已经结婚了,”牧思远重复,“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饶是如此,郑心悠依旧不信,“不可能,思远这不可能,她是谁,她可是顾宝宝!怎么可能嫁给别的男人?”   牧思远放下酒瓶,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意:“悠儿,你这么吃惊干嘛?她结婚这件事对我来说是件好事,说实话,我已经被她缠得很烦了。”   真的是这样吗?郑心悠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送她回家后,牧思远调头往自己住的公寓开去,或许是酒精的缘故,脑海里久久萦绕着往事不肯褪去。   ——思远哥哥,以后你买卡地亚的珠宝跟我求婚,好不好?我想要温莎公爵送给夫人的那一款——   ——思远哥哥,你现在不爱我没关系,我等着,我相信总有一天会爱上我的,我相信——   ——我结婚了,乐乐是我婚后生下的孩子——   ——思远这不可能,顾宝宝不可能和别的男人结婚——   “slit!”   牧思远重重的敲打了几下方向盘,车子急速调头,往刚才丢下顾宝宝的那个梨花路开去。   从梨花路到住处楼下不过两条街,顾宝宝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长时间   走近了,只见公孙烨倚在门边,从地上的烟灰来看,他已经等了她很久。   “不好意思。”顾宝宝露出一个疲倦的笑容,打开车门想抱乐乐出来。   “我来吧。”公孙烨将乐乐抱出来,小人儿已经睡着了。   “我今天觉得很高兴,”他放低了声音,“乐乐可能是去找我的,没想到他居然能记得我!”   “我也很高兴。”顾宝宝笑着,泪水却无可抑制的滚落,瞬间浸湿了脸庞。   “你怎么啦?”公孙烨着急的将乐乐放回车里,掏出手帕来为她拭泪。   “你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温柔的语调让顾宝宝心头一软。   五年来,他始终如此,总是在她最脆弱无助的时候,陪伴在她的身边。   所以,她不忍他再为她担心。   “没什么,”她不着痕迹的退开一步,摇摇头:“我只是担心乐乐。”她快速胡乱的擦去了泪水,低头将乐乐抱了出来。   “阿烨,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说完,她便准备上楼去了。   “宝宝!”他拉住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   “真的没有,我……唔……”她浑身一僵,唇瓣居然被他吻住。   他的唇柔软而温暖,他的吻温和而小心,不带任何情.欲的色彩,他只是在给她温暖罢了。   可她怎么能接受得心安理得?   她匆匆推开,尴尬着不知道说些什么,一道强光忽然在眼前一闪。   她本能的闭上眼,却听到车声从不远处的街道上呼啸而过,带起阵阵冷风扫乱了她前额的发丝。   “醉汉!”公孙烨赶紧用身体挡住了她和乐乐,不让她怀中的乐乐受冷。 258.管好你自己   “谢谢!”顾宝宝感激的看看他,抱着乐乐转身上楼。   似乎隐约听见他在身后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却没有顿步。   他要的,她给不起,一直都给不起。   打来热水给乐乐洗脸,却见他已经醒了,大眼睛瞪着天花板。   顾宝宝给他洗脸擦身,他没反应,顾宝宝跟他说话,他也没有搭理。   她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乐乐,今天你是不是去找公孙叔叔?乐乐真棒,妈妈才带你去过一次,你就能自己找到了!可是乐乐以后别这样了好吗?妈妈和公孙叔叔以为你走丢了,都很着急。”   说完,她为乐乐换上了睡衣。   乐乐将小身子翻到一边,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顾宝宝一愣,她以为乐乐至少会看看她,乐乐这个反应好像是……生气了?   是不是因为她今天没有及时去学校接他?   她爬上床,愧疚的将乐乐抱进怀中,“宝贝,”她亲着他的额头,“妈妈今天不是故意迟到的,妈妈保证以后都不会这样了,好不好?”   依旧是沉默。   她心痛的搂紧乐乐,小心的为他盖好被子,在睡觉前像往常一样祈祷:上帝耶稣,如果此生我还会有幸福的话,我愿用我所有的幸福换取乐乐的健康。   “顾宝宝,你就这样放弃了?”   “我还能怎么样?他有喜欢的女人,他亲口对我说他非郑心悠不娶!”   “难道你不知道吗?牧思远在找女人给他生孩子,你就这样放弃了?”   “生孩子?什么意思?”   “他想要得到牧氏集团,就需要马上有儿子。”   “儿子,儿子……对,我不能放弃,就算得不到他的心,我也要留下一个孩子,让他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我。”   “顾宝宝,你决定了吗?”   “我……决定了。”   不,不,她不该做出那个荒谬的决定,她不该……   “晚了,顾宝宝!”他的脸忽然出现在眼前,用那样冰冷的眼神看着她,让她痛彻心扉……   她蓦地睁开眼,原来还是漆黑的深夜。   她又做梦了,这五年来她每晚都做梦,从三岁认识他开始,有那么漫长的十八年,够她用一辈子的梦境去回忆了,也够折磨她一辈子了。   看看时间,才凌晨五点半。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起床打开衣柜,拿出宽大老气的套装开始熨烫。   想起五年前,同样是总裁秘书的职位,她兴奋到整夜无法入睡,五点半就起来准备,将自己打扮到近乎完美。   但今天,她只是,因为害怕梦见往事而不敢再入睡。   她对他的心,真的已经死去了吗?她问自己。   答案却是……如此模糊。 259.爷爷晕倒了   “你好,我是……顾宝宝,今天来报到。”站在秘书办公室门口,顾宝宝小心的打着招呼。   她不确定牧思远是如何对秘书主任交待的。   闻声,秘书主任抬起头,将她从上至下打量了一番,眼里对她土气的装扮流露出疑惑与不屑:“顾宝宝?”   她心中一沉,难道牧思远还没有跟秘书室交待?   果然,秘书主任摇摇头:“我没得到总裁的任何指示。”   或许是他昨晚决定得太仓促,还来不及指示吧。   “没关系,那我等等总裁好了。”她退出来,走到电梯门口等着。   电梯关开几次,他的五个秘书都到齐了,他却迟迟没有出现。   “外面那女的是谁呀?”忽然,秘书室内传来议论声,音量不小,似刻意让她听见。   “不知道。说是来报到的。”   “报到?”一阵讶异的笑声,“你看她那衣服,是不是穿了她外婆的?难道总裁的口味又变了?”   肆无忌惮的笑声敲打在她的心尖,顾宝宝觉得有点难堪又那么熟悉。   五年前,她何尝不是坐在秘书室里,肆意嘲笑每一个新来的秘书?   她以为受了她的嘲笑,那些新来的美女便不再有自信,不会妄想染指她的思远哥哥。   现在想想,真的很幼稚!   “叮……”   电梯再次打开,她抬起头,终于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但他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垂首与好几个男人正讨论着工作,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牧……总裁……”   她想追上去,却被秘书主任挡住了,“没看见总裁正在讨论工作吗?”话说间,牧思远已经走进办公室去了。   “总裁和部门经理要开会,你再等等吧。”秘书主任补充道。   她点点头,又摇头:“请问,总裁真的没有安排我的工作吗?”   “谁知道呢?”秘书主任双臂环抱,“或许有吧,但总裁可能忘记了。”   “那我……可不可以见见总裁?”   秘书主任往角落里的椅子瞟了一眼,“等吧!”   等?!   她默默的在椅子上坐下,好容易刚才进去的那些部门经理出来了,她还来不及起身,又看见有人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如此反复,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半。   顾宝宝又渴又饿的坐在椅子上,每个进出电梯的人都会对她投之以奇怪的目光,却没有人理会她,她就像是一只流浪的小狗。   当时间走到五点,她不能再等下去了,扶着椅子站起来,她必须去学校接乐乐了。   “顾小姐!”然而,这时候秘书主任忽然走到她面前:“总裁现在有时间见你了。” 260.什么是幸福   这时,顾宝宝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对不起,我先走了,对不起。”说完,她便匆匆的退了出来。   她一路走进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才出来。   刚才,自己真是太激动了!   或许是因为,旧地重游的缘故吧!   她走进电梯,奇怪,这个时段电梯里居然只有她一个人!要上还是下,只凭她想要按下哪一个键。   按下,按下,她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着,然后鬼使神差,她居然按了向上键。数字是28层。   “叮咚!”到了15层,走进两个女生。   看她们的装扮应该是公司里的员工,两人一边喝咖啡一边说话,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哎,你听说了吗?总裁又换女朋友了!”   “真的?这次又是谁呀?”   “上次来我们市拍戏的那个国际影星哦,想不到居然也拜倒在我们总裁的西装裤下。”   “哎……为什么总裁大人从来不看我一眼,我长得也不差哦。”   “你得了吧,你不知道呀,总裁可是不吃窝边草的……”   她们在二十一层就出去了,远远的还能听到她们戏谑的笑声,顾宝宝的脸色忽然煞白成一片,看着一层层往上的电梯,她猛地倾身上前,疯一般的按下了另一个数字键,她不要……   不要去28层,她是着了什么魔,她居然想去28层?!   天啊,她在第27层逃了出来,匆匆跑下了楼梯,27层的楼梯!   当她冲出牧氏集团的大楼,她已分不清裹住全身的是运动后的热汗,还是后怕的冷汗!   喘着粗气,她扶着马路边的栏杆缓缓往前走。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抽去了魂,不,似心跳已经停止,每一次想起他,靠近他,她就觉得自己会死去一次。   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家里,反正回过神来时,才发觉自己已经站在了家门口。   理了理因为狂奔而散乱的头发后,她才推开门。   房子里静悄悄的,她的目光惶急的四下搜寻,在看到正在餐桌边下棋的小身影后,才放松下来。她放轻脚步走到餐桌边,只见他又在自己跟自己下棋!   “乐乐。”她叫了一声。   听到声音的小身影微微一动,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又继续下棋。神情里全无一个五岁孩子应有的活泼与依赖。   顾宝宝的心似被蛰了一般痛,这是他能给她的最大反应了。   “乐乐,”她蹲下来抚着他的小脑袋,“今天不下棋了好吗?陪妈咪去超市购物好不好?”   但见他的小眉头皱了一下,表示自己并不想去,目光又回到了棋盘上。 261.什么是幸福(2)   这时,顾宝宝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对不起,我先走了,对不起。”说完,她便匆匆的退了出来。   她一路走进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才出来。   刚才,自己真是太激动了!   或许是因为,旧地重游的缘故吧!   她走进电梯,奇怪,这个时段电梯里居然只有她一个人!要上还是下,只凭她想要按下哪一个键。   按下,按下,她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着,然后鬼使神差,她居然按了向上键。数字是28层。   “叮咚!”到了15层,走进两个女生。   看她们的装扮应该是公司里的员工,两人一边喝咖啡一边说话,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哎,你听说了吗?总裁又换女朋友了!”   “真的?这次又是谁呀?”   “上次来我们市拍戏的那个国际影星哦,想不到居然也拜倒在我们总裁的西装裤下。”   “哎……为什么总裁大人从来不看我一眼,我长得也不差哦。”   “你得了吧,你不知道呀,总裁可是不吃窝边草的……”   她们在二十一层就出去了,远远的还能听到她们戏谑的笑声,顾宝宝的脸色忽然煞白成一片,看着一层层往上的电梯,她猛地倾身上前,疯一般的按下了另一个数字键,她不要……   不要去28层,她是着了什么魔,她居然想去28层?!   天啊,她在第27层逃了出来,匆匆跑下了楼梯,27层的楼梯!   当她冲出牧氏集团的大楼,她已分不清裹住全身的是运动后的热汗,还是后怕的冷汗!   喘着粗气,她扶着马路边的栏杆缓缓往前走。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抽去了魂,不,似心跳已经停止,每一次想起他,靠近他,她就觉得自己会死去一次。   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家里,反正回过神来时,才发觉自己已经站在了家门口。   理了理因为狂奔而散乱的头发后,她才推开门。   房子里静悄悄的,她的目光惶急的四下搜寻,在看到正在餐桌边下棋的小身影后,才放松下来。她放轻脚步走到餐桌边,只见他又在自己跟自己下棋!   “乐乐。”她叫了一声。   听到声音的小身影微微一动,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又继续下棋。神情里全无一个五岁孩子应有的活泼与依赖。   顾宝宝的心似被蛰了一般痛,这是他能给她的最大反应了。   “乐乐,”她蹲下来抚着他的小脑袋,“今天不下棋了好吗?陪妈咪去超市购物好不好?”   但见他的小眉头皱了一下,表示自己并不想去,目光又回到了棋盘上。 262.总是错过   “那,那乐乐来看电视好不好?”说着,她便抱起他来到沙发坐下,打开了电视机。   虽然是被强行抱来沙发,乐乐也没有反抗,而是呆呆的盯着电视屏幕。   顾宝宝拍拍他的小脸,“乐乐,妈咪去楼下的超市买东西,等会就回来。”   乐乐看了她一眼,表达自己已经听到。   看来今天他的心情不错,顾宝宝微微一笑,换做平常,无论你对他说什么,他也不会有除了眨眼之外更大的反应。   顾宝宝出去了,房子里安静下来,电视机的声音便显得更大。   忽然,一支欢乐的乐曲响起,乐乐没有焦点的目光渐渐移至电视屏幕。   只见主持人牵着一个小孩一同出现在舞台中央,声音欢快的说道:“欢迎大家来到天才儿童选拔赛,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上一场的冠军牧何欢,欢欢小朋友!”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主持人蹲下来,将话筒对准牧何欢的嘴:“请问欢欢小朋友最喜欢吃什么?”   五岁的牧何欢稚声却非常有礼貌的回答:“大家好,我最喜欢吃的食物是番茄肉泥。”   “哇,”主持人笑了,“好独特的口味,那么欢欢平常在家,最喜欢做的事又是什么呢?”   欢欢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和自己下棋。”   “啪!”忽地,乐乐跳下沙发,一把关上了电视。   看着彩色的屏幕忽然转黑,他的小身子震颤了一下,无神空洞的大眼里积聚着恐惧。   突地,他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朝电视机一扔,人则飞快的跑进了卧室,钻进了被窝。   顾宝宝回来后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乐乐用被子裹住了自己,小身子躲在里面瑟瑟发抖。   “乐乐?乐乐!”她赶紧跑上前,焦急的想要掀开被子,“乐乐,你怎么啦?你快出来,不要吓唬妈咪!”   然而他的小手却将被角拽得死死的,顾宝宝怕伤到他,又不敢用力拉,只能干着急。   “乐乐呀,乐乐,你别这样,别这样吓唬妈咪好不好?好不好?乐乐……”她无计可施,只能留着泪将双臂伸入被子抱着儿子,心如刀绞。   这是多少次了?他不愿意和任何陌生人接触,即使是她,他也从来没说过一句话!   他饿不饿,冷不冷,痛不痛,想要什么?他从来都没有表达过。 263.工地有事   还好他现在只是个五岁的孩子,闹一闹体力也就没有了。   等他睡着后,顾宝宝才能将他从被子里抱了出来。   “宝贝,今天你到底怎么啦?”她低声喃问着,脑海里想起医生说过的话:你的儿子患有一定程度的自闭症,他拒绝接触外界任何东西,他不会像其他孩子那样,因为好奇而自发自动的去学习。   所以,无论他是否能接受,能接受多少,你也一定要让他被动的多接触外界环境,多给他灌输应该学习的知识,不能放弃。   医生,那我的孩子他,他能去普通学校上学吗?   可以的,你的孩子只是自闭,对他人没有暴力倾向。   “宝贝,”她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妈咪送你去上学吧!”   醒来之后,乐乐的情绪平静了许多,晚上睡觉前,顾宝宝对他说出了这个决定。   乐乐一样毫无反应,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好像她正在说的事情与他毫无关系。   顾宝宝强颜欢笑,“乐乐,你听妈咪跟你说,学校里有很多小朋友,你跟他们一起学习,一起玩,每天都会过得很有意思。”   乐乐翻了个身,闭上眼睡着了。   他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不闻不问。   顾宝宝只好再一次代替他拿了主意,明天,就去联系学校!   做了决定之后,她便关上灯,抱着儿子睡着了……   ——————   风吹得好猛,虽然是深夜,她也能感觉到了天空已被乌云压得黑沉。   她这是在哪里?   她不知道,这条山间小路里,没有灯,没有人,没有车,只有凌厉的风吹啸着,久久不止。   她深深的打了个寒颤,环臂护住了自己微隆的小腹。   她想要快点走出这条小路,走到可以打车的大路上去。   可是越走,她就越害怕,最后竟再也迈不出步子。她投降了,投降了,拿起电话,她拨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喂,思远哥哥,”她又冷,又怕,几乎是哭喊着说道,“你来接我好不好?我怕,我害怕。”   那边静了一下,他淡漠的声音缓缓传来:“顾宝宝,你记住,我不需要一个耍脾气的女人。如果孩子没了,对我来说没什么大不了,女人我可以再找,推迟几个月的时间,我还是有的。”   然后,电话挂断了。   嘟嘟……的声音一滴滴打在她的心尖,浑身一颤,她猛地睁开眼。   原来是场梦。只是场梦!   顾宝宝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走到阳台,她在黑暗中抹去了眼角的泪,点燃了一支烟。 264.被困天虎山   一夜无眠。   第二天同样并不顺利,因为乐乐无法回答任何老师提出来的问题。   “老师,今天……”她不得不撒谎,“今天乐乐有点……有点感冒,嗓子不好。”   老师微微一笑,眼神却满是疑问。   “顾永乐小朋友?”她再试了一次,可是乐乐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还是没有理她。   “顾小姐?”老师狐疑的指指自己的耳朵,以为乐乐是个聋子?!   顾宝宝没有放弃,走了好几个学校,然而老师们不是以为他是个聋子,就是个傻子,甚至还建议她将乐乐送到特殊教育学校去。   不,她的乐乐不是残疾孩子,她不能送去!   “乐乐,”再一次失败的从学校里走出来,顾宝宝的情绪有些崩溃了,“乐乐,妈咪求你,你说句话好不好?”她蹲下来,摇着乐乐的小身子。   却见他的目光转动,漠然的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立即又移开了。   他对她的话也仅有如此反应,永远都只有这样的反应?   “乐乐!”她着急了,“你说句话好不好?就一句,在老师面前说一句,好不好?”   可能是她的手捏痛了他瘦小的肩膀,忽地,乐乐低头冲她的手臂咬了一口,趁她松手之际,转身快速的朝前跑去。   “乐乐!”顾宝宝惶急的追上去,一把抱住他,“乐乐……”她伤心又自责,忍不住的哭起来,“是妈咪不好,妈咪对不起你。”   若不是她因为那可笑的爱情,若不是因为她那可笑的清高,如果她没有撕碎支票,她就不用忙于工作而疏忽了对乐乐的照顾,他变成今天这样子,都是她的错!   “别哭了。”忽然,一个低沉熟悉的男声传来,她一怔,抬起头一看,“公孙烨?!”   “可不就是我。”公孙烨弯腰抱起乐乐,一边冲她问道:“你怎么啦?”   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脆弱,以前不是宁愿饿死,也不愿意表现出无助,不愿接受别的无助?   她赶紧抹干了眼泪,“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在这里?”上个星期他们才通过电话,他不是还在美国吗?   公孙烨一笑,“因为我……”他的目光从她转至乐乐,“想乐乐了。”说完,他在乐乐的小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他是来这边有事,本来想下午才去找她们,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乐乐什么也没说,只是从他紧皱的小眉头上可以看出,他不喜欢这个男人亲他!   “现在换我问你,”公孙烨将目光转回来,“你为什么又带着乐乐在这里?” 265.给你出个主意(大结局)一   “你想送乐乐去上学,自己想要工作?”   咖啡馆里坐了半小时,公孙烨才总算明白了她的打算。   送乐乐去上学,或许对他的病有帮助,但是,“你为什么要去工作?”   “我……”   她还来不及将一大堆自认为可以说服人的理由搬出来,公孙烨已经打断了她,“你别说什么需要养活自己和乐乐的鬼话,我也不相信。”   说着,他想了想,“你的工作和乐乐上学事我都可以解决,我家自己开有私立贵族学校,就让乐乐去那里。至于你,”   他的目光顿在她的脸上:“想要工作的话,就来给我做助理。”   “我..不,”她有些慌张的摇头,“我不能把乐乐丢在贵族学校寄宿,我也……不能跟你回美国工作。”   “我也回来工作了,美国的分公司不需要我坐镇了。”他又截断她的话。   这……顾宝宝暗自绞着桌布,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有问题吗?”他怎能看不出她的慌张。   “阿烨……”她看看已经在她怀中熟睡的乐乐,才敢说:“我已经应聘了,在思……在牧氏集团,一个后勤部的小秘书。”   “你……?”公孙烨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但见她点点头,“阿烨,我……我很想欢欢,我想看看他,但……我不能去牧家,我只有这一个办法。”   顿了顿,她似下定了决心,又道:“就一个月,我只要看看欢欢他好不好,我就带着乐乐回美国去。”   只一个月吗?   为什么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像是,他们一同站在了潘多拉的盒子面前。   公孙烨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回到家,顾宝宝开始为乐乐整理简单的衣物,公孙烨说可以让乐乐破例每天回家,也不阻拦她去牧氏,她准备明天就送乐乐去学校。   只是,刚才他送她回家,他为什么会突然问:“宝宝,你有没有想过,你到底是想看欢欢,还是想看他?”   她只是想看看欢欢!   望进他炯然的目光下,她回答:“阿烨,以前的日子,我再也不想过了。”   她的心早已化成伤心的粉末,随风而逝,再也找不回来了。   “三天两夜,如果缘分……”突然,放在客厅的手机响起,顾宝宝一怔,赶紧跑出去一看来电显示,是牧氏集团的号码!   她浑身一震,呆了呆才拿起了电话。   “喂,请问是顾小姐吗?”是那个人事助理的声音。   “是,我是。”她紧紧的抓着手机,才使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人事助理愉快的一笑,“顾小姐,我很荣幸的恭喜您,您已被我公司录用,担任后勤部门秘书一职。” 266.大结局(二)   站在牧氏集团大楼前,顾宝宝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她低头,不放心的看了看自己的衣着。   她已用最普通的衣服将自己藏了起来,大眼睛在土气的黑框眼睛下,应该谁也不会认出她就是……顾宝宝。   那个曾经在这栋大楼里,欢乐开心,最终却悲伤绝望的顾宝宝。   整了整衣领,她正准备走上台阶,却见大堂内忽然跑出了几个保安,面色严肃的站成两排,紧随其后的,是几个身着正装的男人。   这场面……太过熟悉!   顾宝宝彻底愣住了,心里、脑子里都在叫嚣着让她马上离开,但双腿却像是生了根无法动弹,定定的钉在了最后一级台阶的中央,呆呆的看着高大的玻璃旋转门。   一点点,一点点,玻璃门上渐渐映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当阔别五年的面容再次真实的映入眼帘,心痛像一把利箭,立即刺进了她的心窝。   “喂,你是谁?”保安的声音遥远的传来,“请你让开,车子马上就过来了!”   她渐渐聚拢焦距,只见一个保安正站在台阶上冲她挥动着手臂,而他……已经走到了这个保安的身边。   他们只相隔了五六级台阶,她甚至可以听到他对保安有些不耐的说:“那是什么人?你去拉开她就好了。”   或许是这句话刺激了她,她蓦地回过神来,抬头朝他看去。   目光相对,她从他的双眼里看到了不悦和……厌嫌,还有完全的……陌生?!   非常短暂的相视,他很快撇开了目光,冲保安使了个眼色。   “这位小姐,”保安立即小跑来到她面前,“我们公司的贵宾的车马上就要来了,请你不要挡着我们总裁迎接贵宾好吗?多谢您了。”   公司、贵宾、总裁、让开……顾宝宝顿时一身冷汗,她在做什么?   刚才他有没有看到她?   话说间,听得“滴滴”两声,真的有车子来了,顾宝宝赶紧和一些还未走进公司的同事们站到了一边,看着总裁走到车前,亲自拉开了车门。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首先伸了出来,表示总擦正在迎接的是一个女人!   同事们立即低低的发出一声唏嘘,有人小声的说着:车里的会不会是那个大明星呀?   大明星……顾宝宝不想再看下去,转身往公司的后门走去。   说好不回头的,走上通往后门的台阶时,终究还是忍不住转身,却见他的怀里已经多了一抹倩影。   此刻,他正非常宝贝、非常谨慎的扶着那个女人走上台阶,两人偶尔低头说些什么,再抬起,脸上已是满面微笑。   泪水顿时浸透了脸庞,顾宝宝浑身一软,跌坐在了冰冷的水泥台阶上。 267.大结局(三)   不一会,大门口渐渐平静下来,顾宝宝也从激动中回复了平静,便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他认不出她,不是她期盼的吗?   或许,她会掉泪只是触景生情罢了,以往她大腹便便的时候,也未曾见他像对待今天那个女明星般小心呵护,一半的也没有。   但,他们之间不是早已结束?她为什么还要在意这些?   抹去脸上的泪水,她重新将黑框眼镜戴好,理了理衣服,走进了大楼。   后勤部一个主管、一个叫小蓝的女生和她,一共三个人。   她的工作就是每天清点剩余耗材的数量,并做出采购计划,另外公司里各部门如果急需什么东西,也归她负责采购。   小蓝则负责所有会议的安排和清洁工的调配,看似简单但极其琐碎的工作,让她们俩每天都非常忙碌。   像现在这样,和小蓝端着咖啡坐在办公室的窗户边偷闲,还是她来这里一个星期的头一遭。   “啊,真累啊。”小蓝转着脖子,一边抱怨,“公司头头们真是抠门,多招一个人进来会死呀!”   这些日子会议很多,真把她给累坏了,顾宝宝淡淡一笑。   但后勤这样的部门,用他以前的话来说,就是很多余!   不,她怎么又想起他!她摇摇头,迫使自己压下思绪。   小蓝猛喝了一口咖啡,忽然说:“不说我倒忘了,下午三点还有个会议!天啊!”   她赶紧走到办公桌前那眼镜,一边焦急的说道:“现在已经二点了,老天,什么时候都可以出岔子,今天千万别!”   她慌张的模样让顾宝宝心中一动,“小蓝,你怎么啦?这么紧张!”   “你不知道呀!”她扶了一下眼镜,“下午三点的董事会,是太子爷主持,千万不能马虎!”   “太子爷?”   “对!”小蓝环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之后,才神秘兮兮的对她说道:“就是总裁那个不知道妈妈是谁的儿子呀,是个超级天才儿童哦,总裁有志让他接班,所以从现在开始让他试着主持董事会了。这就是所谓的提前培养呀!”   她说的是……欢欢吗?   一定是的,这五年来没有得到过他结婚再生子的消息。   “小蓝!”顾宝宝问:“你是说只有欢……太子爷一个人主持?”没有总裁在一旁陪伴?!   “很惊讶吧,”小蓝很理解她第一次听到此事的讶异,“放心,不久你就习惯了。还别说,太子爷虽然那么小,主持起会议来,还真是有模有样的呢!”   说完,她便抱起准备好的东西往外赶去。   然而,还没走出办公室,便听到顾宝宝又叫住了她:“小蓝,等等!” 268.大结局(四)   “还有事?”她回头问,却见顾宝宝点头,“小蓝,看你这么累,我去帮你吧。”   小蓝一笑,随即又有些犹豫:“那好呀,真是谢谢你了。可是我正好……缺一个清洁工安排不过来。”   “我就帮你做清洁工。”顾宝宝不假思索的说道,她其实早留意了,还差的就是清洁工。   会议里的清洁工需要守在会议室外面,定时进去加咖啡、茶水或者更换烟灰缸,工作是无聊的。   但对此刻的顾宝宝来说,再没有任何工作能比得上,因为在近三个小时的会议里,她可以好好看看她的欢欢。   当小蓝将这些简单的对她说了一遍之后,会议已经开始了。   她赶紧端着咖啡推门走进了会议室。   虽然知道他不在这儿,她还是微低着头,担心一些老的董事会认出她。   轮个儿送了咖啡,剩下最后一杯来到总裁位,她微微发颤的手一边将咖啡往会议桌上摆,一边抬起头,想要看看日夜思念的,另一个儿子的模样。   然而,让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   映入眼帘不是那个她苦苦想念的小身影,而是……   他,牧思远!正端坐在椅子上。   或许是觉得这清洁工的目光有些异样,牧思远忽地瞥来一记冷冽的目光,顾宝宝浑身一颤。   “哗”的一声,手碰到了咖啡杯,一整杯滚烫的咖啡尽数朝他泼去。   “slit!”她听到了无比熟悉的咒骂声,心里还紧张着这下完了,他一定认出了她……   蜂拥而至的声音瞬间将她隔开,“牧总,你没事吧!”   “牧总,有没有烫着?”   她被会议室里的人挤开了,那其中可能有负责记录的秘书,部门经理,纷纷上前关切着他有没有事……   总之没有她的立足地。   这样也好不是吗?   顾宝宝瞬间清醒过来,转身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好了,我没事!”牧思远挥手挡开了众位属下,转头看着秘书:“去催小少爷,会议马上开始!”   片刻,会议室门被推开,他口中的小少爷牧何欢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入了会议室。   “大家好!”   随着他朗声道,牧思远以下职位的人立即纷纷站起,一致朝这个身高还未到自己腰身的小男孩行注目礼:“小少爷好!”   牧何欢俊俏的小脸蛋自信的一笑,在牧思远身边那张宽大的老板椅上坐下,底气十足的宣布:“现在我们开始开会!” 269.大结局(五)   会议结束后,便是牧何欢接受总裁爹地指导的时间。   此刻,他正坐在牧思远的对面,非常认真的听讯:“今天你提出问题后,不应该那么快发言。你保持沉默的时间越长,对方就越摸不清你的底牌!”   牧何欢点点头,尽管尽力的压制,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爹地,对不起!”他赶紧抬手将小嘴儿捂住了。   牧思远眯起双眼,只见他的小脸盛着疲惫,他不过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心头一软,他伸出手臂:“来。”   “爹地!”牧何欢眉开眼笑的摆摆脸,扑进了爹地的怀里。   他喜欢窝在爹地的怀里,好温暖。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牧思远看着他明亮的双眼,目光变得柔和。   “今天我们去南郊的贵族学校联谊了。”牧何欢回答。   南郊的贵族学校,不就是……公孙烨家里的!   牧思远的脑海里渐渐浮现那些模糊的身影,一个又一个,那些往事……   “爹地!”儿子忽然变得神秘的语气打断了他,“我觉得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奇怪到他从爹地的怀里坐直了身子,“今天我在那个贵族学校玩儿时,总觉得有个人跟着我,但是当我回头去找,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奇怪?牧思远沉下脸:“欢欢,你是不是又偷偷看了恐怖片?”   这个,那个……牧何欢垂下头,他是有偷偷看了吸血鬼动画片啦!   “回去,”随着爹地沉怒的声音响起,他被推出了温暖的怀抱:“把英文单词默写一百遍才能吃晚饭!”   “哦。”他闷闷的应了一声,做错事就该受罚啦,他不敢多说,乖乖的走出了办公室。   “总裁,”片刻,秘书走进来,手里已经拿了一件新衬衫,“你要不要换件衣服?”   牧思远一顿,眼前这张脸忽然换成了另一张,眼角挂着泪,戚声问:“思远哥哥,我不是故意把果汁洒在你身上的,谁叫你刚才不理我?……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我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改……”   “slit!”他一怒,挥手打开了桌上的文件。   他为什么会想起她,他不要想起,永远也不!   “总裁?!”把秘书给吓了一跳。   “拿出去,不换!”他低声怒吼,“让那个笨手笨脚的清洁工滚!”   “是,是!”秘书赶紧退了出去,唯恐被他的怒气砸到。   “啪……”刚拉上门,又听见有什么东西被砸到了地上,秘书皱起脸,赶紧跑到办公桌前拿起了电话,“喂,喂,是郑小姐吗?是我呀,我是牧总的秘书,牧总说想见见你,希望你今天过来一趟!”   得到那边肯定的答复,秘书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按经验,总裁一生气,只要找郑小姐来就好,她们这些小喽啰就不必受“牵连”了。 270.大结局(六)   “顾姐姐!”小蓝匆匆跑进办公室,却见顾宝宝猝然扭过身去,双手在脸上一抹。   “怎么啦?小蓝?”她很快又转回身子,露出一丝微笑。   可是那眼角的泪痕,是那么的明显。   小蓝在她旁边坐下,低声道:“顾姐姐,你都知道啦?”   顾宝宝一愣:“知道什么?”   小蓝也是一愣,原来她还不知道呀,那她为什么偷偷掉泪?   “知道什么呀?小蓝?”看她刚才匆匆跑进来的模样,一定是有什么急事!顾宝宝的心一下子吊到了嗓子眼,“小蓝,你快告诉我呀!”   小蓝面带愧色的看了她一眼,“顾姐姐,都怪我不好,让你去顶替清洁工,这下可好,总裁说……”   她也不敢相信刚才总裁秘书跟她说的话,可是,她又不得不传达给顾宝宝。   “总裁说不让你继续做下去了。”   什么!   顾宝宝惶然一呆,就为不小心将咖啡泼到了他身上?以前的他也不会这么武断和残酷啊!   最关键的是失去了这份工作,她还怎么找机会看看她的欢欢?!   “顾姐姐,真的对不起啊,”小蓝还在一旁自责着,“都怪我没有搞清楚状况,原来今天的会议是总裁陪着太子爷一起的……”   “你说什么?”顾宝宝讶异,“原来今天欢……太子爷也来了?”   “是呀,”小蓝点点头,“后来我替你进去加咖啡,就看见太子爷来了。”   顾宝宝懊悔得想撞墙,泼了咖啡之后,她为什么,为什么不再继续清洁工的工作?   为什么她就以为小蓝搞错了,欢欢根本不会来主持会议!   “不行!”她猛地站起来,在小蓝惊讶的目光中走出了办公室。   “顾姐姐,你去哪儿?”   “我去找总裁,”她狠狠的咬了一下唇瓣,“我不能……不能失去这份工作!”说完,她加快了步子。   一路匆匆走到电梯前,她只觉自己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一想到要和他再次见面,说话,她便再不是原来的自己。   伸手揪住自己的领口,她走进了电梯,用颤抖的手按下了28这个数字键。   “叮咚!”电梯忽然在二十一楼停住,电梯外走来两个年轻女人。   但见其中一个并不进来,只在电梯外对另一个女人道:“郑小姐,你一定要多来,总裁看见你,心情才会好!”   “你别这样说!那我先上楼去了。”   无比熟悉,永远难忘的声音……   顾宝宝不禁抬起头,怔怔的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秀眉间聚起一丝疑惑。   ——我爱的只有她,我想要的也只有她,顾宝宝,你以后别再烦我了——   ——这一辈子我只爱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叫郑心悠——   “你……”   忽地,这个熟悉的女声打断了顾宝宝伤心的回忆,她抬起头,听见这声音说:“小姐,我们是不是认识?” 271.大结局(七)   一时间,愤怒、恼恨、羞怯、讶异种种情绪齐涌至顾宝宝的心口。   她原本揪着自己领口的手更加抓紧,她甚至以为自己就快要窒息。   但在窒息前,她却听见自己紧张的声音说道:“我们不认识!”   话音刚落,电梯门又“叮咚”打开,趁着这次进来很多人,顾宝宝快速的逃出了电梯。   怎么会碰到她?   郑心悠,这个让她五年前输得一败涂地的女人。   当然,输,只是顾宝宝一个人的想法,在郑心悠看来,她应该从来就不是个对手。   所以,在牧思远的公司碰到她,应该不算什么怪事吧!   这一次,又是她失态了。   顾宝宝一路逃进了洗手间,为什么,心里有的明明是如此豁达的想法,眼里流淌出来的,却是如此伤心的泪水?   她挫败而又自厌的蒙住了脸,顾宝宝,我真恨你!      看着这女人如此匆忙了离开了电梯,郑心悠不禁奇怪,抬头看看之前那女人已按下了数字键……   居然是28层!   那女人认识思远?   她低头凝思着刚才看到的那张脸,如果除去……黑框眼镜,如果换上贴身的洋装,如果老气横秋的挽发变成魅.惑的大波……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顾宝宝!消失了五年的顾宝宝!   “思远,思远!”   她几乎是跑着进入了牧思远的办公室,一边喊着。   闻声,牧思远立即起身,“悠儿,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郑心悠已经扑到了他身上,单手捶着他的肩:“我看见,我看见……”跑得气喘呼呼,先换口气。   “你看见什么啦?”牧思远伸臂宠溺的拍拍她的后背,“慢慢说,慢慢说。”   “我……”郑心悠大呼一口气,“我看见顾宝宝了!”   “什么?”他手臂一僵。“我看到顾宝宝了,”她重复了一遍,“刚才在电梯里,她可能是要来找你的,不知怎么中途又出了电梯,她很奇怪……”   话还没完,牧思远已经放开她,朝外跑去。   “喂……!”她也只好跟上。   两人乘坐总裁专梯迅速到了大厅,四下仔细一看,却并没有看到顾宝宝的身影。   牧思远转头往门外瞟了一眼,似有所发现,拔腿便往外跑。   郑心悠努力追赶着他的速度,却见他跑到街边,伸手拉住了一个卷发洋装的靓丽身影。   “喂……”   她还来不及告诉他那不是顾宝宝,他已大力将那女人的身子扳了过来,怒吼一声:“顾宝宝,你给我站住!” 272.大结局(八)   “你干什么!”被他抓住的女孩转过身来,愤怒的瞪着他。   不是她!   牧思远一愣。   “这位小姐真是对不起,”郑心悠赶紧跑上前来拉开了他放在女孩肩上的手,“我们认错人了,认错人了。”   打发走了女孩,郑心悠微微一叹,“思远,我刚才看到顾宝宝,她梳了个很老气的发型,戴了一副宽边的黑框眼镜,而且穿着近似老年人的宽大套装,跟以前那个顾宝宝根本不同!”   老气的发型、黑框眼镜、宽大套装……   牧思远听着她的描述,竟然觉得无比的熟悉。   他一定……一定在哪里见到过这样的一个女人!   最近的一次就应该是在……今天的会议上!   还有,就是几天前,他在门口接为公司代言的女明星时……她就呆呆的站在台阶中央!   慢慢的想起那张脸,他立即确定是她,就是她!   “slit!”明明这两次她见到他都表现异常,他居然毫无知觉?!   牧思远快速转身,冲走进了后勤办公室。   “总裁!”小蓝立即站起身,一脸惊愕的看着他。   “顾宝宝呢?”他问。   “顾宝宝?”是谁?   “报告总裁,我们这里没这个人……!”   牧思远眉头紧皱,“那个清洁工呢?”他换了个问法,“今天泼了我咖啡的那个!”   不是吧,小蓝诽腹,顾姐都走了,总裁还要追究泼了咖啡那样的小事?   小蓝暗中皱皱眉,“报告总裁,顾姐已经收拾东西走了。”   “顾姐?她到底叫什么名字?”   “顾姐……”好紧张,小蓝咽了咽口水:“顾姐叫顾晴……”   “啪”的一声怒响打断了她的话,但见总裁的拳头狠狠捶击在了办公桌上。   她伪装自己混进公司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该死的顾宝宝,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牧思远再次发问。   “刚……刚才!”   话音刚落,总裁已经像一阵风般消失了。   超级无敌分割线   顾宝宝并没有在办公室放什么私人的东西,所以很快就通过了离职前的检查,乘坐电梯离开了。   真可笑不是吗?   好容易鼓足了勇气想去见他一面,在见到郑心悠之后,她的勇气便悉数崩溃。   在公交站牌前停下,此刻她只想提前去学校接乐乐回家。   每一次当她伤心难过,只要看到乐乐,她的伤痛就能自动停止。   公交车很快就来了,她赶紧低头去包里翻零钱,一边匆匆往公交车前门走去。   “顾宝宝,你给我站住!”   忽地,熟悉的声音带着怒气击入耳膜,她一怔,本以为是幻觉,却又听到:“顾宝宝,你给我站住!” 273.大结局   “曦儿,事到如今,我知道我说什么抱歉的话都没用,但我还是想把心里话说给你听!”   见状,慕采馨担忧的冲牧何欢看了一眼。   难道他真的准备这样跪着走过来?   这么长的红地毯,又这么多的人……   却见牧何欢微笑着冲她轻轻摇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曦儿,我没有抱着任何目的接近你,那一次你在工厂旁遇到我,也不是我能安排的。”   一步一步,他继续说的。他的目光始终凝在她的脸上。   但她却撇开目光没有看他,只有距离她最近的郑少,感觉到了她浑身的微颤。   他伸臂握住了她的胳膊,想要让她冷静下来。   她摇头,低声哀求:   “可不可以让他别说了,可不可以……”   他也摇头,低声道:   “你应该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闻言,她怔怔的抬头,望进他鼓励的双眸。   这……   这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话难道应该从他嘴里说出来吗?   现在正在举行的,难道不是她跟他的婚礼?   “你说我什么都计划好了……”   文一鸣的声音继续响在安静的大厅里,“其实并不是这样,我的计划里没有你,曦儿,我没有计划自己会爱上你……”   他的话似乎是到了最精彩之处,众宾客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思远,叫人把他带走吧。”   顾宝宝有些焦急的出声。   毕竟这是婚礼,很多都是郑家的宾客,这样做岂不是让郑家夫妇难堪?!   牧筱曦似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终于转过头来看着他:   “你别说了!”   她捏紧了拳头,整个身子紧紧绷着,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紧张:“文先生,请你不要再说了。”   “不!”   他目光黯然,唇角却勾起坚毅的线条:   “曦儿,请让我把话说完。”   因为宾客们纷纷的议论声,他提高了声调:   “你可以怪我自私,可以怪我把你蒙在鼓里,曦儿,但你不能否认我爱你。”   “之前我之所以会那样做,都是因为我爱你,或许我的方式有错误,但……”   “别说了,你别说了……”   她不要再听下去。   因为再多听进一个字,她就会动摇一分!   可是,随着话音的落下,他已经来到了她面前。   “曦儿!”   他依旧是跪地的姿势,仰头看着她:   “你知道吗?小的时候,别人叫我小恶魔,长大了,他们就叫我恶魔太子。”   他的眸光专注又深情的凝着她,眼底却折射泪光:   “我不想要做恶魔,我想做一个普通人。”   所以他做出了人生中最难的抉择,将自己的父亲送入了监狱,并斩断了天虎山所有涉嫌犯罪的利益输送链!   而这也直接将他父亲的“事业”毁灭!   “现在我是一个普通人了,为什么你还要离开我?”   他痛苦的摇头:   “如果没有天使的守护,你不担心我变回恶魔吗?”   “你……”   她咬牙,泪水却忍不住滴落,“你会吗?”   四目相对之时,她才发现他憔悴了好多。   原本不怒自威的眉眼,贮满的都是疲惫与伤心。   “我会!”   他看着她,“没有了你,我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当他不想做一个囚禁天使的恶魔,那么他只能清除自己所有的邪恶,只求能清清白白的陪伴在天使身边。   “曦儿!”   他举起手中的花束,“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瞒着你任何事情,再也不会对你说任何让你伤心的话,再也不会做任何让你伤心的事情……”   他握住她的手,泪光在眼角越来越多的聚集:   “让我陪在你身边好不好?我想要照顾你一辈子!”   “你……我……”   牧筱曦看看他,难过的撇开了目光。   她不行!   她怎能在与郑少的婚礼上答应他这样的要求?   她不能!   “曦儿!点头吧!”   这时,郑少却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中,将本来要给新娘戴上的戒指放入了文一鸣的手中。   文一鸣紧紧握住戒指,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郑少哈哈一笑,解下了领结: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现在这个舞台就留给你吧!”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牧筱曦:   “曦儿,文先生是个好男人,以后你可不能这么任性了哟!”   “郑少……”   牧筱曦回过神来,心中已然明白: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   郑少弯唇一笑:   “我还相信爱情!”   说完,他拍了拍她的脑袋,翩然走入了观礼的宾客中。   虽然如此,他却也没有闲着,而是振臂高声问道:   “大家说,筱曦要不要答应文先生?”   大家被他的动作逗笑了,但也有些人回应道:   “当然要答应!”   他注意到回应他的大都为年轻的女性,便又高声问:   “文先生算不算一个好男人?”   这次回应他的声音更多了:   “当然算!”   他满意的点头,转而对牧筱曦道:   “筱曦,你听见没有,如果你再不点头,你眼前的那个好男人就要被别的女人抢走啦!”   闻言,牧筱曦终于破涕为笑。   “我问你,”她俯视着文一鸣:   “这些是不是你跟郑少商量好的?”   文一鸣有些慌了。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着急的不知道该如何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说是,怕她再次误会他又偷偷计划着什么;   说不是,却又是谎言。   事实是,他得知牧思远非常看重郑少后,便匆忙的找到了郑少。   在他数次的恳求下,郑少才答应帮他这一次。   “筱曦,你不见我,你的家人也不喜欢我,我……”   他眼神黯然的看着她:   “我再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   “所以你就去求郑少帮忙?你去恳求了他多少次?”   她问。   总之有很多次吧!   毕竟这样的事情,做好了成为市井佳谈;   做不好,连同郑氏的名誉也会被人当做笑话,所以郑少一时间难以答应也是理所当然的。   “筱曦,”猜到他们对话内容的郑少忽然道,“你想知道我是怎么答应的吗?”   她点点头,她想知道。   却见郑少眨眨眼:   “你如果答应文先生的求婚,我就告诉你!非常精彩的,你一定不想错过吧!”   这……   没想到他居然拿这个作交换,牧筱曦不由地嘟起小嘴儿。   文一鸣看了心疼,柔声道:   “别不高兴,曦儿,等会我告诉你。”   郑少一笑,赶紧冲司仪使了个眼色。   司仪立即会意,再次朗声道:   “现在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牧筱曦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文一鸣已将戒指套入了她的无名指。   “喂!”   她惊呼,他却冲她伸过手来:   “曦儿,也帮我带上戒指吧!”   看得出他非常期待,连眼角的泪光里都泛着快乐!   只是,她真的可以让他的这份快乐继续保存下去吗?   抬头,触及到妈咪的目光。   那是鼓励与欣慰,赞同与高兴!   而妈咪身边的爹地,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至于欢哥哥和乐哥哥,还有馨儿与雪宁,从头到尾都在鼓励着她!   那么,她可不可以当做自己是被允许的?   被允许后悔,被允许再一次去爱他。   抬手抹去滚落脸颊的泪,终于,她鼓起勇气,将手中的戒指戴入他的无名指。   见状,司仪立即高喊道:   “新郎,现在你可以吻你的新娘了!”   不知是谁带头开始鼓掌的!   当大厅里响起一片欢快的掌声,她整个人都被搂入了他宽阔坚实的怀抱。   熟悉的气息,渴望的味道,她也伸臂紧紧的抱住他。   原来,在餐厅里的时候郑少说得没有错。   只要接受了他的求婚,就会得到想要的幸福!   现在,她真的得到了!   ————————   “曦儿,其实我已经准备了新房。”   站在牧筱曦的房间里,文一鸣说道。   新房虽然在天虎山,但现在那里已经不再是黑帮的代名词了。   牧筱曦摇摇头:   “我就要在这里!”   说着,她走上前,仔细研究着妈咪给她贴的窗花。   事情陡然发生变化,大家都措手不及。   还好牧家人多,这个去买喜被,这个去买鲜花,那个又去铺红色的地毯……   总之,在顾宝宝非常得当的指挥下,三个小时后,牧筱曦的房间便变成了一间标准的新房!   还弥漫着她最爱的百合花香味呢!   “好!”   他对她是无条件的宠溺,“既然你喜欢这里,那就这里吧!”   说着,他走上前,将她搂在怀中。   薄唇则不安分的开始在她雪白的脖颈流连,印下一个个火热的吻。   “不要……不要嘛!”   好痒,又好奇怪的感觉。   他低声一笑:   “宝贝,今天可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他吻上她的耳垂:   “我有权利做任何事情。而你……”   大掌轻轻拉开小礼服的拉链:   “也不用害怕怀孕!”   他在说什么呢!   她抬手推他,身子却已经无力。   浓情蜜意间,只需要一个吻,便能让彼此臣服。   轻易的,他便将她压上床,嘶哑的声音继续道:   “我更希望你怀孕,那样我们就会有一个小曦儿了。”   “不要!”   她嘟嘴:   “我要生男孩!我要生小一鸣!”   “为什么?”   他舔吻她的锁骨,让她的身子不自觉的拱起。   那在体内串荡的酥麻感从何而来?   她只觉脑子晕晕的,心里话不由自主的说出口:   “我要……让他像爹地那样,做一个男子汉……”   炽热的吻微微一怔,继而更深的吻入了她娇嫩的红唇。   原来自己在她心里,不是恶魔,而是一个男子汉!   心里的快乐迅速膨胀,他好期待,好期待,他们能快点有一个一鸣。   可是,她的小手又推在了他的胸膛:   “一鸣……”   她满脸红晕的咬着嘴唇:   “会不会……会不会很疼?”   他微笑:   “有点。你怕吗?”   “如果我怕,你是不是就会停?”   这个……   虽然有点难,但他还是点头:   “嗯。”   她笑了,她的一鸣还是像以前那样傻乎乎的。   从今以后,她要做的事情就是,让他好看又性.感的嘴唇不再说出那些违心的绝情话!   “我不怕!”   双臂环上他的脖子,她娇声宣告。   他一愣,心中的狂喜立即扩散开来,变成深深的欲.望。   一点点,一滴滴吻落在了她每一寸娇艳肌肤……   新婚之夜,才刚刚开始……   ———————   另一个房间里,牧何欢和慕采馨也还没有睡。   小宝宝好容易才哄睡着了,慕采馨抓紧睡前时间跟丈夫说话。   “真想不到,今天的婚礼居然会变成文一鸣跟曦儿的!”   她还以为他们这次会真的分开,害她非常为曦儿担心呢!   “而且呀,”更奇怪的是,“爹地居然一点没反对,就这样让文一鸣做了上门女婿!”   想当初,爹地可是非常坚决的反对曦儿跟他交往的呀!   牧何欢无奈又宠溺的看了妻子一眼,“睡觉了,小脑袋里的问题怎么这么多?”   说着,他搂过她,嘴唇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   “人家好奇嘛!”   她嘟囔着,也伸臂抱着他,小脸依赖的贴入了他的怀中。   轻吻着她的发丝,牧何欢发出满足的一叹,才小声道:   “馨儿,你知道吗?爹地曾经也抢过婚。”   她一愣,“抢谁的?”   说出来了才觉得自己问得真蠢,爹地会抢的,除了妈咪还有谁?   牧何欢惩罚性的捏了捏她的面颊,又道:   “我想一定是文一鸣今天的行为触动了爹地,毕竟爹地和妈咪的爱情,曾经也很苦。”   “所以爹地感同身受,没有再反对!”   她明白了,“其实刀子嘴豆腐心也就是说的爹地这样的人呢!”   “对啦对啦,你真聪明都猜到了!”   牧何欢翻身,恶意的将她压在身下,“我现在要瞧瞧,小脑袋变聪明了,小嘴儿是不是也变甜了?”   “你……哎……”   与其玩闹,还不如做点别的事……   她偷偷一笑,热情的迎上了他的吻。   ———————   从今天开始,牧家又多了一个新成员。   早晨的餐桌上,显得更加热闹。   只是看看牧永乐身边,那个位置怎么又是空的?   “乐乐,雪宁呢?”   顾宝宝奇怪的问。   牧永乐抓抓头发,闷声道:   “已经去公司了,最近她很忙。”   闻言,牧何欢看了他一眼,心里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但嘴上却没说。   他比谁都清楚公司的事情到底有多忙,还不至于连吃早餐的时间都没有。   乐乐跟雪宁之间,肯定出现了什么问题。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来到公司不久,章雪宁便抱着一大叠资料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哥!”   她将资料往他桌上一放,长吐了一口气:   “这些都是这段时间我处理过的重要事情,现在这些给你,方便你备查。”   牧何欢挑眉,奇怪的问:   “你给我干嘛?放在你那里,我有事问你就好了。”   却见她摇头,又递上来一个东西,是她的辞职信。   “雪宁,你这是……!”   他皱紧眉头,希望能得到一个好的解释。   “哥,这关系到我跟牧永乐的私事……”   到了现在,她没必要再遮掩了,“所以还请你批准。其实这一段时间以来,我真的很累,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闻言,牧何欢凝视了她几秒,依旧将辞职信给扔了。   “雪宁,想休息可以,我给你放二个月的长假,辞职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再提了。”   随便吧!   章雪宁耸肩,反正她已经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有个交代了。   “哥,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答应。”   见他点头,她微微一笑:   “这件事让我自己跟牧永乐说吧。”   因为,她还有一些话想要跟他说呢!   然而,待她回到办公室,却见牧永乐正坐在她的办公桌旁。   看上去他应该是在等她,但不知为何满脸怒气。   “宁儿!”   见她走进来,他立即起身,将手中的文件丢到了她面前: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走上前看了一眼,心中微微诧异,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很奇怪吧!”   他咬牙看着她:   “若不是秘书主任告诉我,我还被蒙在鼓里!”   今天一大早,秘书主任便告诉了他一个怪现象。   之前从章雪宁手中收购来的模特经纪公司一直运行良好,最近却发生了模特不断提出解约的事情。   照理来说,单方面提出解约是需要赔付大笔违约金的。   但这么模特们还是义无反顾,像是有什么后台在支撑着。   这间公司是她的心血,他不想看着它出现什么问题,于是他立即派人去查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那些模特解约后,都去了同一家新公司。   而这家公司的创建人,正是她本人和另一个男人!   “你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他压下心头的怒气,目光炯然的看着她。   章雪宁微微一叹,算了,他迟早也会知道。   现在说跟以后说并没有分别!   “牧永乐,我要离开牧氏,我要重新开始自己的事业!”   “是你,还是你们?”   暴怒的眼神里透着冷光,“施朝俊是谁?”   “那天晚上你们见过,他是我的学长,也是我的合伙人!”   她冷静的回答。   他们见过?   牧永乐眯起双眼,回想起那个晚上,确实有个学长送她回家!   “你……”   心头的怒气翻滚着,他伸臂紧紧抓住她的胳膊: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不记得自己已婚的身份了?”   “牧永乐,你的话是不是有点问题?”   她退开,不想跟他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她需要冷静,需要镇定,而他的气息几乎将她的思绪扰乱。   “你忘了男人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特别吗?”   “怎么会没有?”   他瞪着她,“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了,不准你再跟别的男人走那么近!”   无理取闹!   她不想理会他,转过身,她侧对着他:   “别扯远了,牧永乐。我们来说点正经事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   “我们——离婚吧——!”   “你说什么?”   他一怔,继而是坚决的否定:   “不可能!章雪宁,我不会跟你离婚,永远都不会!”   “为什么?”   她也冲他吼:   “我们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没有为什么!”   他大手一挥,“无论如何,我不会跟你离婚的!”   不想再跟她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他索性抬步想要离开。   他不是在逃避,更不是想要躲开,他只是内心无措!   她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他几乎瞬间失去了方向。   除了否定,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来挽留她。   “你站住!”   今天,她一定要把话说清楚,“牧永乐,你为什么不答应?现在牧何欢已经回来了,你再也不需要我来帮你管理公司了,你为什么不答应!”   闻言,他脚步一怔。   顿觉浑身冷意蔓延,他转头,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为什么她说出这样的话,难道……   “没错!”   她再也不需要隐瞒了,“我听到你和筱曦的说话……牧永乐,我可以不怪你,但现在我对你而言,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只求你放我走!”   他摇摇头,“不是,宁儿……”   又使劲的摇摇头,一边走上前,双手却慌张的不知道该怎么放:   “你听我说……宁儿,我……”   他要说什么?   他的思绪一片混乱,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着他这惶急的模样,她的心口牵扯起淡淡伤痛。   他该不是想要说,他对她之前是抱着利用的心态,现在又喜欢上了她吧?   但这还有什么用呢?   “别说了,”她摇头:   “什么也别说了,牧永乐。离婚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一来,她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他也不必让他的孩子与自己的亲生母亲分离。   “反正,”   真佩服自己还能笑出来:   “你不会缺少妻子,你也会有孩子……”   只是为他完成这一切的,已经不再是她。   不能再说下去了,如果流泪了,岂不是坏了离开的决心?   退后一步,她转身,朝门口走去。   “宁儿!”   猛地,他跨上前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她,“你别走,你不许走!”   感受着他怀里的温暖,听着他嘶哑的低吼,眼眶终究还是湿润了。   “牧永乐,你知道吗?”   她喃声道,“有一天,一个女孩在机场看到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穿着牛仔裤和迷彩T恤,高高的个子,晒到棕色的肌肤……”   感觉到他浑身倏地一怔,她的脸上露出忧伤的笑意:   “他的相貌很英俊,虽然气质成熟,笑容却干净明澈,几乎是第一眼,女孩就被这个男人吸引了。”   “这时,男人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也扭过头来冲她示好。”   回忆往事,太多太多感慨与怅惘在她心间徘徊。   “女孩心里好高兴,但她又想,像这样的男人,身边一定有很多女人追逐,而且他们相遇的地点是在机场,他们的目的地一定不同。”   “于是,她板起了脸孔,还故意对着电话那边的好朋友大声说着暧.昧的话……”   “宁儿……”   他松开手臂,愣愣的看着她。   她脸上伤感的笑意,刺入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果然,男人被她吓住了,扭过头去再也不看她。她心里好失望,好伤心,但她没有办法。因为她想要的是真正的爱情,而不是搭讪而来的露水情缘。”   说着,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泪:   “牧永乐,你懂吗?”   他没有回答。他整个人还处在极大的震惊之中,无法回神。   “牧永乐,你懂的,对不对?”   她继续问,却又兀自摇头:   “可惜太晚了,如果……如果那天晚上你没有飞去纽约……”   那该多好!   但是,这世界没有如果。   他的孩子,可能已经在另一个女人的腹中孕育。   一切都太晚!   一切都太晚了!   ———————   “一鸣,今天我们去哪里?”   牧筱曦一边下楼,一边问身边的男人,“我们要不要去国外?”   “你想去哪儿?”   他反问。   新婚放假一个礼拜,去国外也行。   闻言,牧筱曦美目一转,“让我想想……”   话还没说完,只见门口冲进来一个身影。   瞧见牧筱曦,那个身影便以更快的速度冲上楼梯来。   “乐……乐哥哥……”   她被吓了一跳,“你怎么……”   胳膊猛地被他握住,他发红的双眼瞪着她,急促的问道:   “曦儿,你告诉我,雪宁是不是喜欢女人的,是不是?”   什么喜欢女人?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旁的文一鸣哈哈笑起来。   “牧永乐,”他双手环抱胸前,嘲讽的睨着他:   “不要告诉我,你到现在还以为雪宁是个同性恋哦!”   说着,他可以凑近牧永乐的耳朵,小声道:   “难道你在天虎山找到我们的那晚,雪宁没有爬上你的床‘以示清白’?”   什么?   那个晚上!   她约他去玫瑰园的那个晚上,其实就是想要告诉他真相吗?   “乐哥哥?”   牧筱曦总算明白了他刚才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她不可思议又恼怒的瞪着他:   “你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误会?你知道吗?雪宁从小到大都没交过男朋友,并不是因为她的要求高,她跟我说过,她以后要找的老公,一定是第一眼看上去就让她动心的男人!”   第一眼!   ——几乎是第一眼,女孩就被这个男人给吸引了——   “宁儿,宁儿!”   黄昏的沙滩边,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在风中显得异常萧索。   只因为他脸上的表情既焦急又寂寞,只因为他久久找不到自己的爱人,眼神沧桑而憔悴。   他找不到她!   能找的地方他都去过了,她却都不在。   他知道这是老天在惩罚他,惩罚他的愚蠢,惩罚他的随性。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忽略过自己心中对她的感觉。   之前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她一辈子不喜欢男人,他也要让她一辈子在自己身边。   他想要照顾她,爱护她,早已跟她的“喜好”无关。   可是,她却躲起来了,她不肯再见他。   “宁儿!”   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他苦苦呼唤着刻入心底的名字。   泪水,在心尖淌过。   他疲累的在沙滩坐下,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乐哥哥,”是筱曦的声音:   “找到雪宁没有?”   “没有。”   牧筱曦叹道:   “雪宁会不会已经离开这里了?”   他亦摇头:   “没有……”   因为没有查到出境记录,但是……   脑海中灵光一闪,他倏地站起身来。   “曦儿,不跟你说了,我想到了,想到了……”   想到去哪儿找她了。   挂断电话,他发足狂奔到车边,开始一个个机场的找。   这城市有三个机场,每个相距大约两百里,待他到达最后一个机场,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这时候机场大厅的人不多,那个熟悉的声音一下子就映入了眼帘。   只见她正坐在大厅一角的休息位上,怔怔的看着售票处滚动的信息。   她是在犹豫着要不要离开这里吗?   抽痛的心让他加快了脚步,直接来到了她的面前。   “宁儿!”   他轻叫了一声。   她抬头,用红肿的泪眼看着他,浑身微颤:   “你……你怎么来了?”   他苦涩的笑着,在她面前蹲下来,“我真笨,找了你一整天,才想到你有可能在这里。”   “找我干嘛?”   她摇摇头:   “不要找我,我们……”   他抬手,用食指轻点她的唇瓣,封住了她想要分离的语言:   “你是我的老婆,我当然要找你。”   说着,他在她身边坐下,伸臂将她搂入了怀中。   她挣扎,他不让,温热儒湿的气息拂在她的耳边:   “宁儿,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虽然那天我去了纽约,但是,我什么都没做。”   她一怔。   他也顿了一下,似有些不太好意思,但仍继续道:   “在纽约那两天,我满脑子都是你,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宁儿,我还没有孩子。我想让你给我生一个小宝宝,好不好?”   “不好!”   孰料她不假思索的回答,贴在他怀中的脸,已是一片泪湿。   他笑了,真是个别扭的小丫头!   他捧起她的脸,轻轻为她拭着泪水:   “那我们不生小宝宝,生一个小乐乐好不好?”   “不好!”   她更猛烈的摇头,伤心的指控他:   “再生一个乐乐,这世界上岂不是多一个女生要伤心痛苦?”   “怎么会?”   他亲着她的脸,一边抗议:   “你不知道我小时候有多可爱,妈咪经常叫我小宝贝呢!”   “那也不要!哼!”   她撇过身子去不理他。   他宠溺的从后面搂过她,柔声问:   “宁儿,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沉默片刻,她终于还是道:   “我好想回到那时候……”   “回到在机场遇到你的那一天,我不要再假装‘特别’,当你对我抛媚眼到时候,我决定上前跟你说话。”   牧永乐莞尔,没想到这么冷静能干的脑袋里,也会有这些可爱的想法。   “牧永乐,”她却非常认真的转过头来看他:   “如果那时候我这么做,我们还会不会结婚?也许不会了对不对……谁会愿意娶一个在机场相遇就投怀送抱的女人为妻呢……”   那时候她还有这样的担心?   他捏她的脸:   “难道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已经想要嫁给我了吗?”   这……   闻言,她的脸上闪现一丝羞赧。   果然是这样!   他心里不禁笑开了花。   “小傻瓜!”   他亲她的鼻子,“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们的缘分是天注定的,无论是什么样的形式,我们都会在一起的。”   “不,”她摇摇头,“如果在机场那天我主动一点,也许这以后的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也许他们会像正常恋人那样相爱,甜蜜,然后结婚生子。   没有利用,没有误会,也没有伤心。   “宁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歉疚的一叹:   “虽然我们没有像正常的恋人那样按部就班,但以后我都会补给你,加倍的补给你,好不好?”   “怎么补?”   她仰着红红的小脸问道。   是不是他们重新开始,学着先做一对恋人?   这个嘛……   他勾唇,俯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   “你说什么……!”   立即惹来女人娇嗔的白眼和羞涩的捶打,“你这个大.流.氓!”   “哈哈!”   牧永乐开心的一笑,起身将她打横抱在怀中,回家去慢慢补偿喽!   一个月。   二个月。   一年。   二年……   他的“补偿”还在继续。   “别闹了!”   章雪宁推开他讨厌的手,“小乐乐应该醒了。”   闻言,牧永乐静静的往外听了听,大手又回到妻子娇嫩的肌肤上:   “还没,外面很安静。”   “你又不是不知道儿子不喜欢哭闹!”   她依旧推开他,起身走到卧室外一看。   果然,小小的婴儿床里,粉嫩的小婴儿已经睁开了大眼睛,正乖巧的拿着小玩具玩耍。   “小乐乐!”   章雪宁温柔的抱起他,不住的亲了又亲。   “臭小子醒了?”   索求未果的牧永乐非常郁闷的站在门口,瞅着依偎在妻子胸前的儿子。   这个小子,打断他太多好事了啦!   “让我来抱!”   他非得好好教育一下儿子不可。   然而,一旦把这柔软的小身躯抱在怀中,满腔的烦闷立即一扫而空。   “宁儿,你看,你看,”还不停的冲妻子献宝:   “这小子冲我笑呢!哈哈!他知道我是他爹地呢!”   “小乐乐起床了吗?”   这时,另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看她穿着粉色的公主裙,娃娃头上还戴着大大的蝴蝶结,章雪宁不禁好笑。   “柔儿,”她唤小女孩:   “今天你爹地为什么给你扎粉红色的蝴蝶结?”   小女孩扑闪的大眼睛,甜甜笑道:   “爹地说我是小公主,所以每天都要扎蝴蝶结!”   说着,她扑到了牧永乐的脚边,仰着小脑袋渴望的说道:   “乐舅舅,我可不可以和小乐乐玩儿?”   “当然可以!”   牧永乐伸出另一只手臂将小女孩也抱起来,让她跟儿子打招呼。   “小乐乐,早上好,我是你的柔儿姐姐!”   小女孩一边自我介绍,一边伸出小手,想要跟小乐乐的握手。   “柔儿?”   这时,文一鸣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快来,跟爹地去弹钢琴了。”   “好的!”   她答应着,还不忘记亲了亲小乐乐,才跑出去了。   “这个文一鸣!”   牧永乐非常不满,“柔儿才多大一点,干嘛逼得这么紧?”   “什么逼得紧?”   章雪宁嗔了他一眼,“一鸣对柔儿付出的爱,十个爹地都抵不过。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这么爱我们的小乐乐!”   “可能不会!”   牧永乐挑眉,凑上老婆的脸:   “因为我要把我所有的爱,都给我的宁儿!”   说着,他又要吻上她的唇。   “好啦,别闹了!”   她笑着推开他,“你忘了,今天爷爷让我们一起去花园照全家福,还不快点换衣服。”   “对啊!”   他嘻嘻一笑,“那上次我们给小乐乐买的小西装,就可以派上用场喽!”   上午十一点整,牧家大小都聚集在了花园。   这里有牧风铭和夫人,牧思远和顾宝宝,凌烨彬、牧初寒和他们亭亭玉立的女儿凌初蕊。   然后是牧何欢带着采馨和他们的两个儿子,还有牧永乐和雪宁怀抱着小婴儿。   当然,更少不了牧筱曦,还有她心爱的丈夫和女儿文意柔小公主!   远处,牧家的老管家看着这一幕,不由地眼眶湿润。   曾几何时,牧家这大宅里只有老爷和夫人两个人,少爷和小姐都很少回家。   但今天,一家子这么多人和睦的聚在了一起,曾经孤独冰冷的大宅处处充满了温暖。   真希望这份快乐与幸福永远延续下去啊!   老管家在心中默默的祝福。   “来,大家听我喊一二三,就说茄子!”   听着摄影师的话,文意柔大声问:   “爹地,为什么说茄子不说冬瓜?我们都喜欢吃茄子吗?”   “柔儿,难道你很喜欢吃冬瓜吗?”   前排的诺诺嚷道:   “那以后我就叫你冬瓜公主好了!”   童言童语惹得大家开心的笑起来。   这下,不用再说茄子了!   摄影师赶紧按下快门,捕捉了这欢乐的一刻。   (本书完)   大结局了。写了好几个月了,此刻,某影心里真是无限感慨。   这个故事从构思到动笔,我亲爱的责编大人给予了我很大的帮助;发文后,支持我一路坚持走来的,是你们这些可爱可亲的亲们,某影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借此机会,给所有支持我的亲们三鞠躬。没有你们,就没有月影灯和《迷糊妈咪酷爹地》这个文。   以前有个亲们说我是欢欢乐乐的妈咪,那么你们都是欢欢乐乐的干妈!   再次真诚的表达我对各位亲们的感激,谢谢你们,我爱你们!希望你们继续爱月影灯~~~===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txt80.com--【苏飞】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